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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陆芷安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糯软:“那些说过陪我一生的人,最终都没能陪我一生。姐姐,你应该可以吧。”她垂下眼,“我总是很好奇,那些说能为我付出一切的人,到底能付出到如何地步。他们说得很多,可是从来没人真正正眼瞧过我。没料到姐姐你,居然是真的将我当做一个人。”

    她笑了笑,像是在思索什么,许久才缓缓站起来:“姐姐的药煎好了,我去拿来。”

    钟笙在端着药从偏殿踏出屋门的刹那被隐在门后的陆见栖一掌劈下,然后被离昭接住了药碗,倒下的没有声响,碗中的药也一滴都没有撒漏出来。离昭捧着药碗压低了声音,有些不可置信地说:“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对不住。”陆见栖愣了一下,“我没对女子下过手,没有经验。”他只犹豫了片刻,对着离昭道,“你在门口守着,我去看一看林姑娘。”

    离昭有些不安:“不然还是我来,子寻是我的师妹,她内力虚寒,与你的内力相互抵抗,你或许会受伤的。”

    “雪魄丹本身就是极寒之物,倘若再行输入寒性内力,从此之后她或许才是真的废了。”陆见栖语




第55章 她是我的人
    陆见栖输送完最后一口内力后微微咳嗽了一声,随即吐了一口鲜血出来。离昭在旁边看着有些惊心:“你们凤翎阁中人都如此热心吗对着随意一个人都是如此”

    陆见栖全然不在意般抹去那口血,月白色的袖口上一道血痕:“没有,还是我格外热心些。”他微微侧眼过来,“只是她的确在抵抗外来内力,有些吃力,倒不碍事。”?离昭继续龇牙咧嘴地望着他袖口的血迹:“你不会真看上子寻了吧你为她做这些,究竟是要什么回报”

    “你哪那么多话。”陆见栖跳下榻来,不轻不重地推了离昭一把,“我发现你们玄机阁的人武功倒没有什么高绝之处,各个道理闲话怎么那么多”他叹口气,“你稍微守着点林姑娘,她醒来见到我或许会有些尴尬。”

    离昭也迈进门来,一向不小的后殿因为挤进两个男子而显得略微拥挤了一些。离昭轻笑了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你。”

    “我是报答林姑娘救我二姐的情谊。”陆见栖轻轻笑了笑,“我听我二姐说过,你们阁中姐妹兄弟情谊深厚,如今她病着,若是知道我救了她师妹,想来会宽慰一些。”

    离昭微微愣了愣:“杏云……跟你提过我”

    “自然了,说你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大好人,不像林姑娘,像是把剑鞘里的匕首,虽然素日不爱出鞘,也令人忌惮。”陆见栖说到这里,倒自己笑起来,轻声道,“不过二姐说了,林姑娘这把匕首,从不对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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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颐礼郡主和几个随行侍女行走在甬道之中,她的母亲原本是太后的亲妹妹,只是当年生母生下她便难产离去,自幼宫中长大,仗着太后的宠爱几乎无所畏惧。

    “我看温家姑娘活不过这几日了。”颐礼郡主冷哼了一声。“敢太后娘娘顶撞,活该她中毒。我不过提醒了太后娘娘一句,她就吩咐钟笙下手了。”她脸庞微微扭曲,一口银牙几乎都咬碎了,“若非皇后执意不肯,我早就嫁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了,好过一个区区郡主,在宫中谁都要跪。”

    她身旁的侍女轻声道:“郡主不必动怒,我瞧着皇后这些年对陛下不冷不热的样子,怕也迟早要让贤了。太后娘娘对她意见可大了,哪怕贵为皇后嘛,哪还没个灾病呢”

    “算了算了,皇后暂且不提,我们可不能让林辜再有生路可逃了。”颐礼郡主加快了脚步,“我们去贵妃娘娘那里探望吧



第56章 性命做饵
    “你……你的人”颐礼郡主感觉自己在寒风中打了个寒颤,依旧勉强与陆见辛对话,“据我所知,她似乎是你弟弟的心上人。你不是要娶尉迟氏的吗”

    “任何一个与扶山王府有关的人,都是我的人。”陆见辛脸上殊无笑意,“原本我就没将慈宁宫放在眼中,可是如今,既然到了不能不理会的地步,让我说清楚些,你们害她中毒深陷宫中,我便要你的性命,来让太后清醒一下。”

    颐礼郡主想起太后,似乎又有了一丝勇气,不管不顾地说:“你纵是超品亲王,可是你的一切皆是陛下赐予!焉能如此肆意妄为如此草菅人命你焉敢如此”

    “焉敢”陆见辛还未说话,身旁的郑寒衣率先开了腔,“王爷十岁上战场,十二岁拜骠骑将军十七岁拜辅国将军,十九岁承袭扶山王位。你居然说对王爷说,焉敢颐礼郡主,你的父亲,到死也不过是个车骑将军兼三等侯罢了。”

    颐礼郡主腿一软,坐倒在地上,身旁跟着的侍女也跟着坐倒下来。她强撑着仰起脸说:“原来你也是个这般好操控驾驭的人,如今你杀了我,太后娘娘必然知道你是为了林辜,她不会放过林辜的。”

    “她不能自保,是她无能。只是你真当她是个草包,由得太后操控吗”陆见辛微微摇头,开口道。

    颐礼郡主汗湿重衣,她感觉自己身后有两道黑影,一左一右挟制住了自己和身边的婢女:“你……你,林辜是个冤孽!我若是你,自当高兴有人出手除掉她!你弟弟娶她入门,你扶山王府永无宁日”

    陆见辛终于笑了,只是他的笑容比前几日的初雪还要严冷几分:“你话太多了。”他转过身,狭长幽森的甬道,两侧高墙屋檐上仍有一些积雪。陆见辛披风上的风毛被冷风一吹微微有些散开,也吹散了他比风毛还要稀薄的笑意,“一个也别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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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辜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离昭,微微咳嗽了两声,由着离昭搀扶她坐起来,靠在软垫上,眼神清明,一点都不像是个大病初愈的人。只是声音多少有些虚弱,林辜以为自己的嗓子就是一个几近干涸的泉口,动辄还有短短的气音:“我睡着的这几日,宫中可有大事”?“你……”离昭愣了一下,“你难道不是该,我怎么在这儿,你为什么昏倒,你昏了几天,谁害的你这样的问题吗什么毒要紧吗”

    林辜又咳嗽了两声,像是不想回答离昭这个问题一般,许久才道:“你



第57章 修罗场
    离昭有些犹豫:“你如今……折损大半武功,太后和贵妃那边,却没有什么可见的损失……”?“也不一定吧。”林辜抬眼望向离昭,“焦荷她们那边有什么动静”?“巫蛊之事并没掀起什么风浪,陛下也没把此事当成什么事。”离昭叹息一声,“只是罚了闭宫反省,总之这步棋,你冒着皇后娘娘或许会被南声观伤了心也要为之,也只是换得了她一时半刻的失宠而已。”

    林辜脸上笑意清浅,一张脸显得甚是苍白没有血色,可是她的眼眸中分明满是高兴的:“我要的就是她失宠这一时罢了。”微微停顿。“这些日子不省人事,总算听到了今年第一个好消息。”

    林辜想要翻身下床,却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终究是刚刚醒转的身体,体内还有雪魄丹制衡,连站起这个动作都力有不逮,“对了师兄,你方才说,是谁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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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颐礼郡主和六个侍女惨死宫道之事成了偌大皇城中不可言传的隐秘事。像是纵风止燎般越想遮掩越遮掩不住。宫中人人都道宫中混入了刺客,今后大文后宫应该不得安宁。然而太后哭肿了眼睛,派出龙虎卫满宫搜查,也只是抓到了一些形迹不端的内监宫婢,人心依旧惶惶。

    这个消息,还是皇后坐在林辜床榻前说的,她亲自给林辜喂药,语气温和,带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原你养着,本宫不该说这些来让你心烦。只是到底还是给你提个醒,后宫不安宁,你又折损了大半武功,凡事,还是能避则避。”

    林辜喝下一口药去,轻声道:“娘娘瘦了一些,脸色也憔悴了。”

    “若你没了,本宫也不知如何去面对你父亲。”她伸手摸了摸林辜的头发,“好在苍天不负,没忍心带走你。”她压低了声音道,“得空你一定要去谢谢陆家小郡王,若非他坏了规矩来给你送药,还没有你今日呢。”

    林辜感觉已经入喉的药骤然间苦涩了起来,带着笑也苦了起来,轻轻道:“是,子寻知道了。”

    “如今陆家有修好之意,温家也不该端着姿态。”皇后淡淡道,“待你好一些,二月二是尉迟家和陆家联姻的日子,本宫打算遣你代替本宫和温家去赏赐,你觉得如何”

    林辜轻轻笑道:“自然好极,子寻还没见过王侯家娶亲,也可以见一见了。”她压低声音,轻声道,“皇后娘娘,有个人很想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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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囚心自苦
    林辜端着食盒,里头有几样清粥小菜,往良玉宫的方向走去。陆杏云的身孕已经有了五个月,此事隐瞒的密不通风,倒也使得她过得甚是安稳逍遥。

    她还没有靠近良玉宫,就看见门口站着的陆见栖,身侧跟着两个随从,似乎在和杏云身边的连翘说话。林辜没有问过杏云,她有身孕之事是否告诉过陆见辛,眼看她避而不见的样子,是不打算告诉他了。

    她不由地停下了脚步,觉得如今遇上只是尴尬罢了,他若是自恃救命之恩,自己也不得奈何。她隐在杏云宫外一棵槐树下,打算等着他离去再出来。

    原本还苍翠的槐树入冬之后便只余空荡荡的树干,林辜透过树干只能看到陆见栖那一双质地优良的云头靴渐渐隐去,她忽然松了一口气。

    杏云正坐在榻上刺绣,甚是可爱的金鱼图样在她手下倒也容易轻松。林辜在她床边坐了半晌,也没见她有停下来的意思:“师姐,你不会打算绣着一日吧”?“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师姐。”杏云眼睛一横,“苦肉计使得妙啊林子寻,我都快忘了你十岁就开始读兵法,师父那么多好处你没学会,倒是将他诡谲神算不守只攻的毛病用的炉火纯青。”

    “若要扳倒太后,让贵妃对凤澜殿动手,唯有如此。”林辜垂下眼,“只是那个颐礼郡主之事,与我无关。”

    杏云叹息一声,还是没忍心继续生林辜的气:“这般杀伐果决,看来是我兄长出手了。”

    “他为何如此”林辜皱起眉来,“太后与他并无旧日怨恨,这个时候出手,不免太引人注意了。宫中有此能耐之人并不太多。”

    “我哪里猜得透他的心思”陆杏云又是眉毛一挑,有些赌气道,“总之你们做什么,我都是不知道的。你中毒,我真当你要死了,



第59章 履霜,坚冰至
    尉迟宸姜是在与陆见辛成婚前十日入宫给皇后请安的。照理说,皇后并不热衷于召见臣下妻女闲谈说话的,只是扶山王身份多少不同,皇后也不能显得怠慢。之前因为林辜中毒,皇后焦头烂额间并不愿见外臣。如今诸事皆备,也的确是该与尉迟宸姜说些话了。

    林辜站在凤澜殿的门口迎接尉迟宸姜,还未行礼下去就被她扶了起来:“换做往日,该是我给侍子行礼。只是侍子如今屈尊降贵,碍着名分我不好行礼。来日与侍子成了妯娌亲眷,可还没有行礼的日子吗”她的笑容真诚而温柔,挑不出一丝毛病来,说话声音和语气也甚是动听。

    林辜轻轻一笑,站起身来道:“尉迟姑娘体谅,子寻铭记在心。”?“侍子在太子殿下选妃之宴上中毒昏倒,宸姜甚是担忧,当时郡王殿下那般着急。”尉迟宸姜压低了声音,“宸姜从前还多少不知你们的传闻,如今看来,都是真的。”

    林辜没有说话,垂了垂眼,将她引到殿下落座。自己缓步迈上台阶,跪在皇后的案前侍茶。皇后笑容甚是平和:“宸姜,你自幼长在西北,本宫竟一次也未曾见过你。宸姜是你的名,那你字是什么”

    “宸姜幼年蒙祖父赐字,是梦枫二字。原本是因着祖父曾是苏州人,说金秋时节满城枫叶极是漂亮,连梦中也不能忘却分毫。不过后来,因为觉着《增韵》中说,“帝居北宸宫,亦曰枫宸。帝居高广,惟枫修大可构也。”,臣女名中带宸,字中带枫,不免冲撞,就废去不用了。”

    皇后听着她缓缓道来,眼眸中也不由流露出一份赏识:“原来如此。其实陛下并不是计较之人,你用枫宸二字,想来他也不会怪罪。”

    “父亲说过,陛下不怪责,乃是陛下宽容体惜。而若我们一味求得天子护佑宽容,而失臣子敬畏本心,也伤了君臣之道,之义。”尉迟宸姜轻声说道,“宸姜不懂前朝之事,只是自幼被父亲教导,身为大文将侯,必当忠我国君,守我疆土。唯有此,才配得上尉迟这个姓氏。”?皇后听她年纪尚小,说出的句子却是震耳欲聋,不免心中震动:“尉迟家,果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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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西凉王
    林辜回到凤澜殿时,坐到皇后身侧为她添茶时,皇后忽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尉迟氏”?“娘娘说笑了,尉迟姑娘乃是扶山王殿下的良配,哪里轮的上子寻来说这句喜不喜欢。”林辜微微笑了笑。

    皇后垂下眼来,品了一口茶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毕竟“长妇谓稚妇为娣妇;娣妇谓长妇为姒妇”,你们二人,也算妯娌亲眷了。”

    “子寻与郡王之事,其实……”林辜有些按捺不住,她渐渐有些反感,所有人与她提起来的都是陆见栖,以至于她自己都渐生虚无之感,越来越多的想起那个原本与她全然无关的少年。

    绝非好事。

    她原本打算至少告诉皇后一声,那一日陆见栖不过是见义勇为,来为自己摆脱太子的无礼,可是她话音还未落,微云便缓步迈入殿中,跪下身来,声音不高也不低:“娘娘,出事了。”

    皇后皱了皱眉:“你说。”

    “今早陛下收到了来自东海流民上访皇城的奏折,称海匪袭扰,数百户人家已经成为海匪的刀下冤魂,剩下为数不多的纷纷出逃。东海俨然成了炼狱,而陛下每年拨下去的治理东海海匪海盗的银两足有万金之数。显然这些钱是被东海两省的官员中饱私囊,今年,东海太守被海匪杀了……”

    林辜望着面前的微云,不愧是皇后教养出来的婢女,几句话说的倒是流利,不同于其它许多宫女连话都说不大清楚。海匪之事,终究不是林辜的手可到之处,帝后心中自有对策。只是亡羊补牢,可怜了数百户人家。只是提起东海,她便有了片刻的惊心。

    终究是师父的家乡,他若知身后故乡已不成故乡,怕也会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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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惊天之雷
    “哐啷”一声,皇后手中的茶杯跌落在案几上,应声而碎。皇后的表情虽然极致压抑,但是仍旧称得上失态二字,“这么多年无声无息,为何在这个时候入我大文”?微云声音更低:“听说……是因为前些日子去往西凉的使臣再三请求……西凉王原本不打算拜谒陛下的,只是被使臣一通鼓动,为显重视崇敬,才不得不来的。”

    皇后的手撑在案边,有些脱力般地冷笑了两声:“派遣去西域的使臣,不是他们焦氏的家臣吗”她垂下头来,“本宫便疑惑,她贵妃何时那般不知轻重,妄想单单用南声观三个字击垮本宫。原来,还留有后招。”?她眉目冷硬,侧头看到林辜时有瞬间的凝滞:“西凉王入宫的时候,子寻你还是不要在长安的好。转告你父亲,温家断断不可跟这个西凉王有一丝联系,西凉王入长安的时候,他最好也称病不出。”

    林辜收敛眉目:“子寻明白,只是如此,是否太过刻意”?“陛下要的,不就是这刻意二字吗若是不做这些表面功夫,陛下又会以为,是本宫连敷衍陛下都不愿,徒增风波。”她淡淡道,“苏州城主的夫人是本宫幼年时的挚友。不如你带着贺礼,去苏州一趟”

    林辜有些忧虑地抬眼望向皇后:“娘娘,您一个人面临宫中大变,子寻不能安心……”

    “本宫入宫十五年,独掌后宫十年。若非刻意相让,她焦氏便是做梦也跃不到本宫头上。”皇后垂下眼来,勾起一丝冷笑,“既然她胆敢把心思放到这个上头,本宫就知道来日注定不能相容。狭道相逢,真能容她这般莽撞愚勇之人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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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栖去东海”杏云原本懒懒地靠在榻上,听到林辜说起此事,几乎是立刻就坐正了身子,“见栖还是个孩子,要他远去千万里之遥,清缴以凶恶著称的东海海匪,别说是他,就算是大哥去,我也要忧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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