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兵血途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河冷川
“可是龙城守备森严,以我们这一万疲敝之卒,恐难有胜算。”
“这不妨事,我已派人去龙川调兵来接应我们,记住!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拿下龙城的!”赫连尊贪婪的眼神就像一只嗅到猎物气味的野兽。
赫连尊的逃跑令一心为父报仇的漠藏黑云有些沮丧,已是夜深人静之时,苦战之后身心俱疲的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索性走出大帐。带着湿气的冷风将她的秀发吹得飘扬起来,衣衫轻薄的她感到了阵阵寒意,但草原柔美的月色又让她宁愿在风中伫立,而不肯返身回到温暖的大帐中。
借着月色,她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司徒川很快来到了她的身旁,并解下他那宽大的白色披风轻轻地披到她的身上,他看她时那温暖的眼神足以融化坚冰。
“还没有睡吗”她看着他微微一笑,几分妩媚,几分羞涩,嘴角上弯,形如新月。
“我也睡不着,”司徒川一边欣赏着月光下的美人,一边故作神秘地说道:“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噢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漠藏黑云披着这件白色的披风,那种温暖的感觉从她的身体一直延展到内心深处。
“慕容将军在金沙滩俘虏了一位西凉将军,他叫丘林翰。”
“是曾经守卫云阳的那个丘林翰吗”漠藏黑云听到这个消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正是,而且……”司徒川故意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漠藏黑云,“我听说他是龙川人。”
“龙川人”
“没错!”
“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漠藏黑云的美眸中闪烁着熠熠的神采。
司徒川和漠藏黑云经过简短的交谈之后,即返回自己的军帐,临走还不忘嘱咐漠藏黑云好好休息。
翌日早晨,煦暖的阳光洒向宁静的草原,晴朗的天空中飘着几朵薄薄的云彩。
大将令狐荣野和一众士兵押解着被五花大绑的丘林翰走进了中军大帐,径直来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司徒川和漠藏黑云的面前。
漠藏黑云仔细打量着这位龙川老乡:只见他皮肤白皙,头发乌黑,脸型略瘦,蚕眉修长,眼窝略深,双目如炬,鼻梁高耸,嘴唇略薄,唇廓清晰,下巴稍尖,线条硬朗,一身乌金山文甲,沉稳不失威武。他的身上血迹斑斑,显然是经过奋力死战才被俘获。
“至少这个人不那么令人讨厌。”漠藏黑云暗暗地想着,并很快注意到了他左臂上的一处被草草包扎的伤口,看来伤得不轻,而对伤口的处理又太过简单粗暴。
“你就是曾经防守云阳城的丘林翰吗”司徒川坐在一把椅子上,用冷峻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这位被俘的敌方将领。
“是的,我就是被你杀掉的赤烈山将军的副将丘林翰。”丘林翰一脸桀骜地面对着司徒川,“尝闻白袍司徒风神秀逸,卓尔不凡,今日一见,乃知传言非虚。而今我已沦为阶下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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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虎步龙平 第七五回 利剑再出鞘
司徒川在他的大军占领云阳城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将他麾下的将军们召集到宽敞明亮的议政厅内,一来总结最近发生的几场血战,二来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诸位,”司徒川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用深炯的目光环视着诸人,将军们都在凝神倾听,大厅内鸦鹊无声,“我大军自七月由云中城出发,冒着酷暑,穿越了三千余里的广袤的平凉草原,历尽艰辛,终于抵达了清流河畔。在那里,云阳城主赤烈山中了我的调虎离山之计,使我们得以顺利渡过清流河,并在随后的战斗中将赤烈山的两万五千骑兵尽数歼灭。再后来,我们抵达了云阳城。”
司徒川说道这里,看了一眼坐在墙角的大将丘林翰,而后又开始习惯性地踱步,沉重的战靴踏在坚硬的砖石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脆响。司徒川一边缓缓地走着,一边接着说道:“当时守卫云阳城的正是丘林翰将军,他的防御做得有声有色,有鉴于此,我决定对云阳城围而不打,大军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只等野路延寿的到来。”
漠藏黑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丘林翰,他此刻努力表现得从容淡定,但那张清秀的脸上仍不免透着一丝尴尬。
“我选中了那个叫南月津的渡口作为预设战场,在那里筑堤拦水,两次水淹敌军于半渡,并将业已渡河的敌人尽数歼灭。此役消灭了将近五万敌军,其中包括了西凉最精锐的炽焰骑兵,这大大缓解了敌我力量的悬殊对比。
但此役之后,我们的危机并未解除,敌人尚存十二万大军,二倍于我军,再加上从平凌渡和南月津的两场大战中,平凉骑兵的表现差强人意,故而我将最后的决战地点选在了清流河以南的金沙滩,使得西凉人无法施展其惯用的骑兵集群迂回侧后攻击的战法,从而在大战来临之际无须担心我军侧翼及后方的安全。在那里,我下令凿沉所有渡船,肢解所有木筏,使全体将士再无苟且偷生之念,唯存誓死抗敌之心。此外,百里将军的及时赶到加强了我方的力量,原来准备用来进攻云阳城的重型投石机也被布置在金沙滩一带。
尽管作出了周密的部署,我仍然认定:面对强敌,只靠龟缩死守是不行的,因此,我将战力强悍的龙川铁骑布置在敌人必经之地卧凤坡隐蔽待击,我的这支奇兵为最终赢得金沙滩之役的胜利起到了关键的作用,特别是中行将军一箭射死了大名鼎鼎的武成王达兰西牧,令西凉人最后倚重的力量——西川骑兵顿时群龙无首,这为他们在金沙滩的迅速溃败埋下了伏笔。后来,中行将军率领的龙川铁骑先是与慕容将军、百里将军合力打垮了野路延寿与赫连尊的联军,继而与我一起击溃了数量庞大的西川骑兵。
大战之前,我特意将韩山勇和胡沙虎布置在距离卧凤坡较远的地方,待敌人通过之后进占卧凤坡,以截断敌人南逃的退路,虽然,他们没能最终阻止敌人的南逃,但却极大的杀伤了敌人,扩大了战果。
金沙滩大战的结果是我方最终取得大胜,歼敌八万余人。
此外,我们还有一个重大的收获——新组建的平凉骑兵终于在大战的磨砺中迅速成长为一支令人生畏的虎狼之师。
经历了平凌渡、南月津和金沙滩三场血战之后,西凉人在云阳及周边地区损失的兵力高达十六万之众,百余年来统治西凉的统万骑兵几乎被全歼,野路延寿仓惶北逃,赫连尊狼狈西窜,强大的西川骑兵如鸟兽散。大夏与西凉从此攻守易位。
为了胜利,我方亦付出了沉重代价,原来从云中出发时的五万六千人如今只剩下四万人了。令人痛心的是:我们损失了大将胡沙虎,他是我在云中城用俘虏来的独孤可尊与西凉天威王独孤信长交换来的,现如今……”
说到这里,司徒川洋洋洒洒的发言出人意料的停住了,他也不再踱步,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他那深邃的目光中透着一抹令人心碎的忧郁。
过了片刻,他轻声叹了口气,又开始缓慢地踱步,并继续说下去:“谁能想到,现如今,他们都已不再人世。
好了,不说这些了。
我们业已取得了空前的胜利,敌人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虚弱不堪,接下来,我将继续进攻,绝不会给他们以喘息之机。我们在云阳城获得了大量的粮食物资,这些东西足以支持我们进行更长久的征伐。另外,据可靠消息,南辰正在积极准备北伐,这也迫使我们必须尽快结束与西凉的战事,我们必须尽快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督师大人,”大将慕容骏驰道:“接连三场血战,无一不是精彩绝伦,过人的谋略存乎其中,冲天的胆气包藏其内,奥妙的兵法蕴含其间,您可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若论用兵之妙,我祖父平西大将军虽有大功于朝廷,可跟您比起来,也要逊色三分。”
司徒川回应道:“慕容将军过奖了,平西大将军一生征战无数,从无败绩,我岂能与之比肩”
“无论如何
第一章 虎步龙平 第七六回 笑面藏凶刃
金沙滩大战两天之后,野路延寿率领一众残兵败卒一路向西,来到了一个叫做北望的小村庄。
经历了两天两夜的仓惶溃逃,惊魂未定的士兵们早已筋疲力尽,饥渴难耐,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昔日不可一世的圣武逐日王此时已是威风扫地、狼狈不堪,他的脸上和身上满是血污,那张平日里令人生畏的冷酷的面容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被派出去寻找食物的士兵意外的在村东郊发现了将近一万名为躲避战乱而来到此地的平民百姓,他们大多来自云阳附近的村镇,他们原本是大夏平州人,独孤信长攻下云阳之后,他们又不得不接受西凉人的统治,如今,随着司徒川重新夺回了云阳,这些人也就再次成为大夏国的子民。
这些手无寸铁的老人、女人、男人和孩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等待着他们的是多么可怕的命运。
将近五千个统万骑兵在野路延寿的授意之下突然对这些无辜的人们发起了血腥的屠杀,那些原本就生活在这里的村民也未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劫难中幸免。北望村顿时被女人和孩子凄厉而又悲惨的呼号声所淹没。此时此刻,那些在战场被死亡的恐惧驱使着,经过血腥的厮杀终于逃出生天的士兵们变成了一群嗜血的怪兽,潜藏在他们内心深处的最卑劣、最残暴的兽性被最大程度地释放出来,他们把战败的耻辱一股脑地发泄在这些可怜的平民身上。
凶残的士兵首先把罪恶的屠刀对准了成年男子、老人和孩子,几乎顷刻之间,血淋淋的头颅滚落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堆满街巷,空气中充满了血腥的气息。
略有姿色的年轻女子则被暂时留下来,杀戮之后意犹未尽的兽军淫笑着扑向了她们……
看着这悲惨的一幕,野路延寿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他那血红的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他终于从这些无辜的人身上找到了一丝复仇的快感。
大将细封赤兰对这残忍的兽行深恶痛绝,但即使是他也毫无办法,他知道:要想阻止这头陷于暴怒的野兽是不可能的。
随着那些惨遭蹂躏的女人也最终被全部杀死,北望村变得一片死寂。
这场可怕的大屠杀终于结束了,近一万名躲避战乱的大夏国平民和上百名本地的村民竟无一幸存!
统万骑兵拿走了他们所能搜刮到的一切食物和钱财之后,将这个边陲小村付之一炬,然后继续向西进发,他们的目标是回到统万城。
几乎与此同时,从金沙滩败退下来的又一支西凉人军队——西川的残兵已经渡过了月溪河,并迅速转兵向北,在一处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停下来休整。
西川骑兵大约还有两万五千人的兵力,他们目前尚处于群龙无首的境地。
经过广泛的讨论,大家一致推举众望所归的大将布延赤渊作为他们新的首领。布延赤渊只好临危受命,开始统领这支来自西川的大军。
大将往力昕龙最先向布延赤渊表达了祝贺,看到昔日里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将军突然之间成了自己的统帅,往力昕龙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的不快,事实上,他一直在强调团结的重要性。
布延赤渊鉴于西川的大军思乡之情日重,决定顺应军心,带领大军回到西川老家,从此远离大夏与西凉的纷争。
从云阳以西地区去往西川有两条路线:一条是向西穿越西凉川,过炽焰城,沿着大漠南缘西进,此为南线;一条是向西北穿越西凉川,渡过独孤河,沿着神女湖北岸再向西北,经过漠北走廊,绕过虎厉川,进入西川。
鉴于走南线需要经过武烈王贺兰敏隆控制的漠南川,布延赤渊最终决定走北线——虽然这条路同样充满了艰辛,但还不至于遇到致命的危险。
确定好了前进的路线之后,浩浩荡荡的西川大军经过短暂的修整,开始向遥远的神女湖进发。
布延赤渊走了,野路延寿从此失去了对西川骑兵的控制,而另外一支脱离了所谓圣武逐日王控制的大军正在马不停蹄地向西进发——实力雄厚的神威王赫连尊公然不顾一切的与统万城的强权分庭抗礼。继独孤可尊惨死之后,西凉人进一步地走向了更为彻底的分裂——这一次甚至可以称之为分崩离析。
赫连尊的目标非常明确——龙城,那个从来都不属于他的地方。
龙城,传说乃是西凉先祖的龙兴之地,历代逐日王都非常重视龙城的防务,防守龙城的一般都是最可靠的统万骑兵的优秀将领。
数日之后,大军来
第一章 虎步龙平 第七七回 题词凯旋柱
贺若明的头颅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滚落下来,几乎与此同时,从赫连尊身后的中军大帐中突然钻出来十余个凶神恶煞的刀斧手,其中有一个人的刀刃上还流淌着殷红的鲜血。
随同贺若明前来赴宴的其余将领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肝胆欲裂,一个个噤若寒蝉。唯有贺若明的副将诺兰通愤然站起身来,只见他神色凛然,毫无惧色,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指着赫连尊的鼻子声色俱厉的破口大骂道:“奸贼!贺将军与你并无仇怨,何故……”
他的话才刚刚说了一半,突然,一道刀光闪过,正笔直站立着的诺兰通的脖子瞬间断成了两截,他的头颅滚落下来,重重地砸到杯盘狼藉的餐桌上,传来瓷碗被砸碎裂的脆响,光秃秃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断口,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他那失去了控制的身体只轻微晃动了一下便后仰倒地。赫连尊帐下大将野力彦楚以闪电般的速度杀死了诺兰通,由于距离太近,鲜血溅到了他那张极度冷酷的脸上,他毫不理会脸上的血痕,却从容不迫地拿出一块干净的布帛开始擦拭刀面上的血迹。
“还有谁有话要说”赫连尊冷笑着扫视着诸人,犀利而又阴冷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全场鸦雀无声,赫连尊的手下大都平静如初,有的甚至一脸得意。而原贺若明的手下,则全都低着头,再也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恰在此时,一位自称是圣武逐日王帐下传令官的人来到了赫连尊的大营,说是有逐日王的亲笔信要交给龙城城主贺若明。传令官先是进入了龙城,得知贺若明来此赴宴,不得不又风风火火地来到了此地。
传令官见到了眼前的情景之后目瞪口呆,在被告之地上的那颗血淋淋头颅就是他要找的人之后,他用颤抖的手拿出了那封信。他很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一把长剑从后背刺入了他的身体,锐利的剑刃从他的前胸穿出,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甲胄,可怜的传令官立时毙命。
大将屈突津诺将那封信十分恭敬地递给了赫连尊,赫连尊拆开后漫不经心地看了看,然后冷笑道:“这世上有本事要我命的人还没生出来呢!”然后又把信递还给了屈突津诺。
屈突津诺将信默念了一遍,信的大意是密令龙城城主贺若明,如发现神威王赫连尊有染指龙城的任何企图,就伺机除掉他。屈突津诺不禁感到有些后怕,一脸凝重地说道:“幸亏我们早来了一步。”
“是的,”赫连尊的眼中闪着狡黠的目光,冷冷地说道:“看来,炽焰之神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接下来我们只剩下一件事情,那就是接收龙城。”
赫连尊终于得偿所愿,他趁火打劫,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龙城,并收编了驻扎在那里的大约两万精锐骑兵,他的势力变得空前强大,在西凉诸部中,得以独占鳌头、傲视群雄。
然而,他的野心和**并未止歇,他那贪婪的目光开始盯向下一个猎物。
龙城失守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野路延寿的耳中,此时他已经撤退到了距离统万城只有三百里的地方。这个消息沉重打击了了野路延寿,悲愤懊恼之余,他的心中升腾起一股难以遏止的怒火,然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歇斯底里的谩骂与诅咒——失去了强大的统万骑兵的逐日王犹如一只没有了牙齿和利爪的狮子,连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生存下去都成了问题,更遑论去威胁别人了。这个时候,摆在野路延寿面前的唯一可行的选择就是回到统万城,招兵买马,以图东山再起。
野路延寿很快回到了统万城,几乎与此同时,大将布延赤渊率领的大约两万五千人的西川骑兵在天威山脚下的慕云渡渡过了独孤河,而后迅速向西北方向的漠北走廊挺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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