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中的侦探

    问:他们很少吵架吗

    答:是的，所以我才会对刚才的事记得这么清楚。而在那之后没多久，袁先生就计划和女主人一起外出旅游散心，大概是想道歉哄夫人吧。可是出发前几天袁先生公司突然有了急事完全抽不开身，最后是放了我一周的假代替他陪女主人出的门。

    问:旅游回来之后他们就和好了吗

    答:嗯，是的。说起来当时还发生了一段插曲，就是在我们不在的一周里，屋子好像遭过贼。虽然没被偷什么贵重东西，但是卧室、书房、还有女主人的工作室的门都被撬坏了，为此袁先生还找人重新装修过家里的门窗。都换成了更加安全的锁，并且每个锁就只配了一把钥匙。

    6 .问:你知道昨天下午六点左右袁先生在哪吗

    答:好像是去应酬了，具体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

    7 .问:那你怎么评价袁先生这个人

    答:蛮好的啊，工作认真，有上进心。待人也很和善，房屋失窃之后，他还格外关注女主人还有我这个佣人的人身安全。缺点的话就是有点不擅长表达，不是很会讨好老婆之类的。

    8 .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买菜的时间是别人安排的还是自己决定的

    答:当然是自己决定的啊，主要是看厨房冰箱里面食材的多少，不过一般都是每周周三六的样子，具体时间的话，通常会像昨天一样在五点半到六点半这个时间段。

    ——

    10月30日13时46分10月30日14时19分

    审问人:唐武伦

    笔录记录人:林子瑞

    被审问人:袁安（男、33、江程公司董事）

    住址:道尔镇枫西路1号

    1 .问:夏晶是你什么人

    答:妻子。

    问:结婚几年了

    答:四年。

    问:感情怎么样

    答:好。

    问:近期有没有发生影响夫妻感情的事情

    答:没，没有。

    问: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希望您能配合我们工作，可以吗

    答:（沉默）

    2 .问:29号下午6点你在哪里

    答:北岸酒店（距案发地5分钟车程），工作应酬。

    问:一直都在吗

    答:嗯，下午五点四十左右到的酒店，然后一直待到第二天。

    问:为什么没有回家

    答:喝得很醉，就在酒店睡下了。

    问:有人可以证明吗

    答:我的助理可以证明，酒店监控也可以的吧。

    3




第六章 遗落的要素
    手机揣入上衣，挺身而起，张升叔在案发房间里来回踱步起来。见状，我也趁势离开了门面，快步走到窗边，俯身便向窗外看。窗户下方的一楼延墙横着一条水管，正对着围墙的排水口以及墙外张升叔租来的黑色雪佛兰。张升叔和我相互默契地保持了一段好长时间的沉默。

    “就目前已知的线索来看，袁安的嫌疑是最大的，这点毋庸置疑。”是张升叔率先打破的沉寂。

    “的确，虽然女佣与袁安都有一段时间空白，但是袁安的时间线发展得太过于巧合，而且对于空白时间的解释也很模糊牵强。”我应道，双手在胸前开始不断比划起来。

    “从动机上看，他也是唯一一个与死者有过明确争执的人。”张升叔抚着额头说道，“不过问题在于女佣的口供中，六点二十五听到夏晶房间传出声响的说法。如果这是确实，那么推测死亡时间会直接被压缩在六点二十五到六点半这五分钟，这样一来早在六点二十三就回到了酒店的袁安，反倒有了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为自己洗脱嫌疑。”

    “我觉得女佣的证词可信，不过她买完菜后至始至终再也没有见到过夏晶，完全可以推断当时死者就已经遇害，那个落窗声只是袁安设计的一部分，要知道他可是有整整七天来谋划实验。”

    “你是说他们夫妻吵架之后那七天”

    “嗯，我总觉得袁安对于那天的争吵有所隐瞒，或许当时的真实状况已经足以令袁安痛下杀手。然后借口有公事，利用女佣与死者外出的时间策划试验自己的谋杀计划，再谎称家中失窃，顺理成章地把预演时的现场痕迹抹去，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失窃后袁安却并没有选择报警。”我转过身来，看着张升叔说。

    “嗯，这么解释的确也说的通。”张升叔伸了个懒腰，“



第七章 红色的杀意
    夕阳半掩在夹岸的山上，倾斜地将余晖洒在穆尔河河岸的岩石滩。柔和的光影反映在平静的河面，粼粼地波动在男人眉头紧锁的脸上。

    “我再也不能接受那个虚伪的女人了。”男人自言自语道，一脚将河岸上的一块足球大小的岩石踏得粉碎。

    男人是当地一所公司的大老板，是当地人无所不知无人不晓的成功人士。如果不是近几年公司因为决策失误带来的巨大资金问题，他现在依旧可以四处演讲，分享自己白手起家的辛酸经历和自己自始至终秉持的不弃精神。

    一小时前，他愤愤地走出家门，一脚油门到了穆尔河畔。妻子的毕露原型让原本就烦恼于公司生存发展的他格外气愤。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可是外人一致口径的模范夫妻，生活中没有吵过什么架，也根本没有夫妻间必经的磨合期和电视剧常有的家庭冷热战争。但当他将公司的现状说给妻子听后，当他提出要节制热衷购物的妻子的开支用于公司周转之后，随着对话一步一步的扩散到各个方面，原本知性的妻子逐渐从理解变得蛮横起来。

    “这是我的妻子吗”他这么想道，无法接受温柔贤惠的妻子会在现在性情大变。男人工作很忙，每天都要打理公司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经常会工作到半夜。实在累得不行，就会睡在公司的沙发上，或者是离公司不远的租赁屋中。他很少回家，但是每次回家，妻子都会很知心地照顾到他的方方面面，让早已枯竭精力他能瞬间恢复状态。妻子很喜欢购物，尤其在服饰上更是到了痴迷的程度。妻子在家有着自己的服装设计工作室，那是她的私密空间，就连男人也不能随意进出。她拿它用来满足自己的爱好，里面的衣饰多得数不清。即便如此，那时的男人也觉得没什么，因为在外打拼是自己应尽的责任，何况自己也有这个能力。

    可是现在的妻子不断的无理取闹，说什么你不爱我，什么你肯定在外面有人了之类的话，没完没了的。男人不知道妻子是如何得出这些结论的，也不想去解释什么



第八章 密室与不在场证明
    那之后，男人回家越发频繁。他想杀死妻子，却又不愿自己为了这么一个虚伪的女人遭受狱牢之苦，因此产生了制造密室、伪装自杀的犯罪打算。而公司最后投资的失败，让男人更加坚定了这个念头。突然的顾家，一方面是为了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屋子，另一方面就是通过更加和谐的假象把之前的吵架伪装成夫妻间常有的小拌嘴，进而降低案发后自己的嫌疑。而妻子也有自己的计划。她继续维持着自己贤妻形象，只在私下不断用言行激将，好让男人一时冲动后戴上离婚犯错方的头衔。夫妻二人不谋而合，互相逼真着演技，只有被利用的女佣就始自终不明事理。

    万般思索之后，男人终于有了个大概。他没有告诉妻子公司已经回天乏术，而是借口旅游，把妻子女佣一并支开，在房子里按照计划倒腾起来。

    在房子二楼的走廊上将一条钓鱼线对折后从扶手的间隙垂下楼，然后把钥匙通过钥匙圈和线联系在一起，具体方法是让钥匙圈的环卡住钓鱼线的一小段。之后持着线的两端沿着地面拉到房间穿过假想的妻子的皮带孔，并从悬窗丢下楼去，这就完成了密室的制造。实施起来就是在窗外的楼下拉线，让线带动钥匙透过房间门隙回到屋内，因为有皮带孔的限制，钥匙会在这里与钓鱼线分离，线会被拉出窗外，而钥匙则会落在房间之中。手法的前提是妻子当天穿着可以系皮带的裤子，而且最好是宽松点的，这样就有很大几率落到皮带正下方的裤口袋里。如果没落入也没关系，只要将垫脚用的椅子横倒在尸体与房门之间就行，这样钥匙会落在椅子后面，让警方排除直接从门缝将钥匙丢回房间的可能，只不过密室的可信度没那么高而已。

    光有这些还不够，他必须得让自己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彻底洗脱嫌疑。因此把线丢下楼之后，他让其沿着墙面穿过一楼水管与墙、地之间的空隙，一端系上悬窗支架的替代物丢回二楼房间，一端通过围墙排水口拉到外面的车子底下。之后返回房间，让替代物代替支架支撑悬窗，锁上房间门，把之前垂到一楼客厅的钓鱼线拉直，延伸到玄关门，在关门前将线圈扣到门的锁舌上。最后一步就是回到围墙外，在绳子上系负重的泡沫之类的漂浮物——当然体积不是很大，将它们一起塞到路面排水盖板地下，所有的犯罪手法就都完成了。实施起来就是女佣打开了玄关的门，然后由于下水道水流的拉力，线圈脱离锁舌，打开了制造密室的开关，最后所有的工具又顺利地随着下水道的水流销声匿迹。手法的前提是女佣当天有确定的出归时间，以及是个下水道流水湍急的雨天。女佣只在周三周日有一段确定的时间，所以男人理想的犯罪时机并不好等。

    之后的反复实验中，男人



第九章 黄昏下的公寓
    “我已经说过好几遍了，警官。”坐在公寓管理室窗前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不耐烦地说道，“二号下午两点四十的时候，袁先生到公寓来，跟我说大概半个小时后会有很重要的文件送到，要我到时候送去他的房间。说完他就上楼去了。三点十五的时候，有一个快递员模样的人走进来，给了我一个档案夹。他没说收件人是谁，而且档案夹上也没有写。那，我当然会认为这就是袁先生要我等的重要文件，所以我就直接给送上楼去了。”

    “那之后呢，有顺利把文件送给袁先生吗”陈警官再次拿出了他的警察手册，问道。

    “那是当然！只不过，”警卫说着走出管理室，径直来到陈警官跟前，身材魁梧的他足足高了陈警官半个头，“只不过没亲手送到他手上而已。”

    “诶，没亲手送到吗”

    “嗯，对。事实上，我只是把文件放到房间内的办公桌上就走了。因为当时袁先生房间的门大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袁先生不在里面吗”

    “啊，是的。而且还有一些很奇怪的现象。”警卫突然压低了声音，“房间好像被人搜过一样，所有的柜子、箱子里面一件东西都没有，并且都被人打开了。”

    “会不会当时是袁先生自己在找什么东西，中途内急上厕所去了。赶巧在这个空档你把文件送过去了。”张升叔插话道。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没有很在意。直到我在案发后问了当时在厕所里修水池的工作人员们，才知道袁先生到自己房间之后再也没有经过厕所前的走廊。”

    “照你这个说法，袁先生凭空消失了”

    “我是这么怀疑的。可是后来，三点五十的时候，又有一份未署名的文件送到了管理室。袁先生之前也没说重要文件就一份，所以我就仍半信半疑地把它送到袁先生的房间。只不过这一次，袁先生房间门被反锁了，而且不管我怎么敲门问话，都没有收到袁先生的回应。我越想越奇怪，就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间门，然后就发现了袁先生的尸体。”

    “这么说你就是案件的第一发现人”

    “是的，当时的我很冷静，没有冒失地踏入房间，而是马上报警并和维修人员们一起在门外看住现场。”警卫笑着说道，口气略带夸耀，“别看我这样，保护现场这种基本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他本以为自己当时的冷静判断会是协助警方办案的关键从而得到赞许，却没成想之后的事情发展出乎他的意料。

    “保护现场”张升叔眉头一皱，以平常难以见识的速度上前一把抓住了警卫的衣领。

    “你，你干嘛”受到惊吓的警卫眼睛大瞪，双手本能地紧住张升叔的手腕。

    “你这副自豪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张升叔继续上前，迫使失去重心的警卫向后踉跄，重重地撞在管理室的墙上，牢牢地压死。

    “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先确认袁安是死是活而是先保护现场吗”张升叔语气越来越厉，语调越来越高，以至于最后整个走廊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愤。

    对于一个经验老到的警察来说，他知道审



第十章 第二间密室
    电梯门开了，五楼。

    外面是两条走廊，一条向左，一条笔直。

    笔直走廊的中间左侧有间厕所，厕所里有座水池倚在门边，上面有修理过的痕迹。

    再往前，是一个转角，向右延伸着走廊。

    袁安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是五楼最东边的房间。

    房间内十分简洁。从大门往里看去，左边墙边是垃圾桶、大衣柜、全身镜依次排列；右边墙边分别是长储物箱、办公桌椅紧紧挨连；正前方的墙上，除了镶着的两扇玻璃窗，还依靠着一把折叠躺椅；天花板系着绳子的吊灯，正对着地面侧翻的木椅。

    由于工作的关系，警卫把我们带到袁安的房间后便下了楼回到自己的岗位。而房间内的情景，正如之前警卫所说，所有的柜门、抽屉都无一例外地大开着，并且空无一物。

    “那个，小陈，”张升叔依照惯例在案发现场转悠起来，“麻烦你说一下案发当日的时间线吧。”

    “哦，好，”陈警官再次拿出他的手册，“通过整合警卫和两个修理工的证词，案发当日下午两点四十袁安进入公寓大楼，五分钟后经过五楼走廊的厕所。三点十五警卫拿到袁安拜托收取的文件并在三点二十经过五楼厕所，放完文件后于三点二十三分离开，当时袁安房间内的布置就和现在一样并且空无一人。三点五十警卫拿到第二份文件，同样五分钟后走过五楼厕所。一阵敲门声过后，警卫慌慌张张跑到厕所把修理工叫到袁安房间，那时候的时间是三点五十九。”

    “这些时间都准确吗”

    “应该没有问题，”陈警官看着正半蹲在办公桌下的张升叔说道，“因为修理工当时正在用秒表作业，所以会很准确。而且电梯的监控录像显示的时间和他们的口供也并没有产生矛盾。”

    “也就是说，”我倚着门框若有所思地说道，“袁安行迹不明是在二点四十五到三点五十九的这段时间，并且确定不在自己房间的时间包含三点二十三分这个时间点。那么只要搞清楚这段时间袁安消失去了哪里，这个案子就可以了结了吧。”

    “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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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漏洞的现场与紧锁的时间
    夜幕降临，街道上车辆的往来逐渐变得频繁。街灯微晕，烘衬着商店的霓虹，将夜色交错分割。坞船声悠悠扬扬，从码头传来，和着穆尔河河风的柔和一起，悄悄地拂过窗，轻轻地掠过面庞。

    我的前发微微摆动，感受到了这个小镇的宁静。若不是眼前这番滑稽景象，我一定会很适宜这里的平和。

    直挺腰板的陈警官双手高举站在木椅上，面露难色。来回踱步的张升叔一边看着他，一边不断比划着手势。

    “小陈，你确定你和袁安差不多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