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中的侦探

    我们走出房间，决定让李闻先平静一番。

    “你们怎么看”泽警官拉了拉衣领。

    “他供述的和我的推想大概一致，我觉得错不了，应该就是……”

    “我不这么认为！”林警官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张升叔，“是的，他刚刚说的绝大部分都很像那么回事，而且很多细节也都和现场状况十分贴合。但是他一开始说他六点半到临时办公室的时候，夏金山是熟睡在沙发上的，你们觉得这可信吗要知道，夏金山可是特地准备了不可能犯罪计划打算杀人的，怎么会在那么关键的节骨眼上‘瞌睡’呢！”

    “不，我的意思是……”

    “况且，”再次打断，“茶几上的碎纸堆又能说明什么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会不会只是他编造的，或者是太紧张产生的错觉”

    “我只是想说，”张升叔终于有了空档，“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杀害夏金山的凶手是李闻这一点而已，至于你说的那两处疑点我也有所怀疑。”

    “哎，等一下，既然已经确定凶手就是李闻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继续……”

    “案件性质！”我插了一句。

    “嗯对，




第十三章 透湿的模糊碎片
    “没想到还是被你看穿了。”

    “废话，你前后的态度变化那么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激将法，”林警官接过身旁年轻警员的证据袋，“你不就是想试探一下我的脾性是不是还停留在十年前吗听好，虽然现在的我依旧不认同你的破案方式，但是我已经不会再像当年那样冲动，所以你不必再操多余的心了。”

    张升叔勉强地笑笑。

    “好啦好啦，都歇歇吧。刚刚可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俩又要重演当年的剧情了。”泽警官擦了擦额头，“所以呢，现在要怎么验证你们的推理”

    “当然就是李闻口中的这些被水泡糊的纸咯，”林警官小心翼翼地取出证据袋中的纸糊，慢慢地分离开，摊在地上事先铺好的塑料膜上，“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么行凶前夏金山‘熟睡’的原因很大可能就和那堆碎纸有关。那上面一定是多少会有痕迹的。所以只要从这个纸团里找到它们，应该就可以判断李闻口供的真实性了。”

    分离的工作看起来并不太困难。李闻销毁证据的时候因为紧张只冲了一遍，并没能把一整团纸张冲下去，所以警方是在抽水马桶的吸水管中捞出来的。这就意味着它并没有被下水管道给污浊。而同样幸运的是，李闻离开之后并没有人用过那个厕所间，所以“泡发”了的纸团也并没有被冲散。

    林警官仔细地分拣着，把每一块碎纸都整齐地排列开来。

    突然他停住了手。

    “怎…怎么了”

    “你们看，”林警官缓缓抬起右手，一张对称的纸片躺在他的掌中，上面的字迹什么的虽然已经看不清，但是却可以辨出对称的轴上有依稀折叠过的痕迹。

    “这…这是！”

    “对，迄今为止我分离出来的碎片，大多都是可以根据相同的撕痕两两对应的，一开始我认为这样的原因是



第十四章 诉说真相的黑色屏幕
    “何小姐！麻烦出来一下！”

    唐警官站在房间门口，脸上布满了严肃。

    沙发上的女人很快就站了起来。原本就表现得很紧张的她现在挂着更加忡忡忧心的神情。

    “等一下！”我尽可能小声地大喊道，叫住了得到泽警官指令后正准备回去“放人”的唐警官。

    一时间，走廊上的所有眼睛都看了过来，好似不久前在案发现场发生过的那样。说实话，我是比较不喜欢太引人注意的，那种被视线聚焦的感受是真不让人习惯。但是现在不同，我必须赶在这个时间点跃出来，因为相较之下把自己的观点咽在肚子里的憋屈更令人躁焦。

    “你有什么事吗”他转过头来。

    “我…我是说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不太明白，就是夏金山的计划里，阅完实时报告后，他是把三楼的电脑远程关机了好，还是不关的好”有些略微紧张。

    “这…这个问题有什么……”

    “当然是开着好！”林警官说道，“因为他必须通过电脑‘审视’自己办公室的情况，如果说当时何晓突然搭了话而没有接收到应答，不是很容易露馅吗”

    “是的，当然在他计划的犯罪时间他会把麦克风关闭，或是暂时关闭二楼的电脑。除此之外，尤其是在快到七点的时间，他是不会轻易冒险关掉远程的，因为那个时间说不准何秘书会再次的确认。”我接着林警官的话路，语气逐渐平常，“可是，他六点三十的时候就被‘反杀’了。这是他意料之外的，所以按理说三楼的电脑该一直开着，而且处于远程待机状态才对。怎么会让警官们费大半天破解开机呢”

    “你的意思是有人关掉了三楼办公室的那台电脑”

    “对，而且那个人的身份很明确，”我说道，“就是何晓！六点五十之前只有她再那个办公室，而五十之后所有人都有了不在场证明，所以只有她才有机会这么做。”

    “嗯有道理，”张升叔肯定了我的看法，“那么那张迷药夹层纸也是何晓做的了。毕竟是夏金山的秘书，位



第十五章 犯罪者的刀
    胖子往前走，女人紧跟在后面。

    “这个废物，真是个废物！”

    嘴巴不停地吐说着这几个字，愤怒明摆在了他腻油的脸上。

    “哦对了何晓，去一楼和安保重新强调一下，让他们今天一定要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要放那些没有请柬的闲杂人进来。”

    他突然转过头来。

    “我先回办公室处理一些临时的事务，你到时候回来动作轻点，不要打扰到我，明白了吗”

    她点了点头。

    事实上，她是明白的。今晚会发生什么，她是明白的。

    几天前，她在打扫胖子的办公桌的时候，不小心把桌上的一大叠文件散到了地上。清楚胖子的性格，所以她马上就停下手头的工作去拾起来并且按照原有的堆叠顺序摞好。那中间，有一份很奇怪的文件，上面既没有写名称，有没有签名，但是却码着日期。十一月八日，正是之后公司开晚会的日子。

    “未来的文件”

    她这么想着，好奇地翻开看了看……

    现在的她正向一楼的大门走去。

    那之后，就是那阵惊愕和可惧之后，她终于先沉下心来冷静地把凌乱处理好，重新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胖子回来，她还是像往常那样礼貌而端庄，好似根本不知晓这件事情一样。

    冷静下来，她忽然发觉这样一个恐怖的计划对她来说也未不是件坏事。胖子的暴躁冷酷她是受够了的，那个所谓的媒体总监滥传她被潜规则的事迹她也早有复报之心，如果这个计划能让他们都栽了，岂不是能不费吹灰地为自己出了口恶气呢。

    她继续往前走，和站在大门的安保打了个招呼。

    只是胖子利用自己来做不在场证明的手法实在是让她有些接受不了。而且在她看来，胖子和那个传谣的人相较而言的话，倒是希望胖子是被杀的一方。

    “为什么不做些手脚呢”她这么想到。

    回到三楼办公室，她很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紧盯着胖子的专属封闭空间。就在昨天晚上，她巧妙地将一张精心设计的纸塞入了胖子计划中要和传谣人对峙的文件中。这是个赌博，她把全部压在了胖子会被迷晕的一方。

    估摸好时间，她过去敲了敲玻璃门。

    并无反应。

    她小心进入，看了看里面的状况。

    电脑还开着，代表自己的计划是终于实现了。

    女人来到办公桌前，关了远程连接，用胖子的电脑完成了那份实时报告的批阅。

    “这件事情和我没关系，我没有参与杀人……”

    她反复地这么安慰自己，好让内心的担忧、畏惧、焦急和激动逐渐平复下来。

    但她还是在过度紧张中犯错了。

    完成报告后，她松了口气，因为计划中自己的部分是暂时完成了。剩下的只有是充当案件的第一发现人去把门大开



第十六章 定格的背影
    要说现在的社会什么东西跑得最快，那莫过于消息的传播了。

    警察们带着嫌疑人一起出来的时候，大门外早已被好奇的群众和几个星星散散的记者围成了一圈。拍照、窃语、议论和追问，几乎充斥了这条并不算大的街道的所有角落。

    “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有人死了，而且还是这个公司的老板！”

    “死了是发生什么事故了吗”

    “可没那么简单哩，半小时前有些人从里面出来，都说自己被问不在场证明啦！”

    “这么严重！那这该不会是件杀人案吧”

    “应该就是！而且看刚刚警察带出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男人干的！我看他一脸凶相！”

    “警察不是还带了一个人吗”

    “啊，那个女人啊。哭哭啼啼的，保不齐也是个受害者。依我看啊，十有**那个男人是这个女人的老公，发现了女人和公司老板的奸情，然后一冲动就想杀了这两个人。”

    “唉，这种事情搁谁心里好受。如果是我，我估计也很难控制自己不对那两个贱人下手……”

    这样的对话，在试图冲出人群的我和张升叔的耳边回响了不下十遍。因为职业原因，趁着泽警官们从正门出去吸引视线的时机，张升叔和我偷摸摸地贴着公司旁门成功地混入了人堆之中。那之后，我们就一直逆流地和陌生人们推搡了五分钟左右，这才从密不透风中得到解脱。

    “真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案子。”张升叔伸展起手脚，“自己给自己设计不在场证明反倒被反杀自己的人给利用。并且这样的反转剧情还是一个看似毫无插手的第三者的安排。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是啊，而且居然还利用了密集恐惧症这种普遍的心理特征。”

    “关于这点，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竟然能够只凭一个几小时前的啧音联想到夏金山有密集恐惧症。”

    “其实是巧合啦，因为在宣讲会的时候我当时也被那张图片给恶心到了，所以会对当时的情况记得比较清楚。只不过我没有他那么



第一章 周一就只有十分钟路程
    里斯尔街往北，步行十分钟后，就到了我每个星期都必须拖着身体的“废颓”前来感受煎熬的地方。卡伦一中，全名是卡伦县第一高级中学。顾名思义，不论是师资力量，还是生源质量，它都是是综合实力居于卡伦县第一位的一所高中。

    我会在这所学校读高中，可不是因为初中年纪的我有多么用功努力。要知道，我才是一年前到的县城，而且来这里之后的空闲时候，大多花在了游戏和帮忙张升叔的事务所上面，根本没可能沉下心来究研学识。所以我每个周一能够出现在这校门前的斑马线的原因并不在我自己的身上。

    我的父亲叫杨宁，是一名刑警。十年前，他与张升叔一起因为处理案件准确迅速而被并称为卡伦县的犯罪克星。

    那时候我才六岁，对他的直接印象就在他的匆匆忙碌的背影之上。唯一能深深刻在我脑海，拭抹不去的，是他常常在小时候懵懂的我面前自言自语的语话。多是些关于自己推理破案上的，令幼年的我难以理解。不过却成为了我之后期望警察的主要契机。

    对他的记忆会被时间拦停，是因为父亲的生命也在那一年被永远剥了去。在母亲的述说里，一辆飞驰而来的轿车，一个受惊呆伫的人，一个果断的纵身起跃，是父亲生前的最后画面。因公殉职，他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走的，一起普通的聚众斗殴案。而他所保护下的男人，是正准备逃跑的那件案子的发起人之一。据说在父亲救下他后，他在狱里好长时间不食一饭、不言一语，终日沉浸在自责当中。再后来，刑满释放后，男人当着所有警察们的面痛哭发誓，一定要做个彻底正直的人来报答身为刑警的父亲的救命之恩。

    他也真的做到了当时的誓言。

    听张升叔说，出狱后的几年，那个男人完全洗净了自己青年时的污浊，踏踏实实地工作生活，最后还开起了公司，成为了一位受人敬尊的成功人士。

    我对父亲的感情并不深厚，但是他能在执行任务的追求真相中闭上眼，并且还拯救了一个即将落入罪恶深渊的人，我觉得或许也是他所期望的最好的选择了吧。

    我真的很骄傲我的父亲。

    一年前我来到卡伦县城后，张升叔就和警局里的人商量了好，依托着人脉把我送进了全县最好的高中。因为父亲的关系，所以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可是进入最好的高中，对我



第二章 学霸班现状
    “数学作业赶快交到我这里来！”

    “化学作业现在收。”

    “校园卡还有没有人要充值的”

    ……

    这样的“叫卖”往往会持续十几二十来分钟，我也通常会趁机趴在桌子上不闻两耳地憩上一段时间，弥补一大早最费力的步行十分钟。

    “咚咚咚。”

    有人敲了敲我的桌子。

    我对他摆了摆手。

    “又不交吗”他平静地说道，手托着一大叠作业本离开，转身便走出了教室。

    事实上，他大老远地过来“问候”只是走个一周一次的流程，因为我的坐姿和态度早已坦白了自己的答案，而他也很是知晓。

    “喂喂，这样好吗”唐赋低着头写着字，小声问道。

    “我不交作业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没理他，继续闭着眼睛趴觉。

    “我是说，”他停下笔，“虽然你的确很少，呃，几乎是没有怎么交这几门课的作业，但是每周一进教室的第一件事却是直接把外语练习放到韩忆雪的课桌……”

    我刷地抬起身，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大概率让我红脸的话语。

    “老奸贼，我看你一大早就坐在这里奋笔疾书的样子，还以为你很认真呢，没想到竟然在注意这么无聊的事情！”

    “哼，那你倒是提个说法呀，同样是主课为什么不多给其它那两门点面子”

    “那…那当然是因为外语老师麻烦啊，”我两手一摊，做出理直气壮样，“她每次都会很认真地清点作业本的数量，然后把没交的人的名字一个一个挑出来，再挨个把不写或者没交的理由问过去……啊，每次都这样，我都快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