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血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tx程志
这些人口哪里去了,陈应想想后世的人口普查的那些做法也就释然,事实上在计划生育严酷的时代,几乎每个村庄都有黑户。千年之后尚如此,如何能够苛求统计技术远远落后的古人
陈应望着李建成解释道:“大体而言,政治宽仁则户口渐显,政治苛猛则户口渐隐。为何政治宽仁,编入户籍者光明正大,可受律法保障,经商有凭,参军有功,好处较多,故户口渐显;政治苛猛,则法不护民,入仕之途不畅,编入户籍者受尽盘剥,坏处较多,故户口渐隐。”
李建成心中一惊,虽然说隋末唐初战乱频繁,可是事实上统计天下诸战,伤亡将士其实非常有限,浅水塬之战、洛阳之战,河东刘武周之乱以及河北、江淮之乱,这五战是大唐立国以来的重大败仗,可是五战中损失的将士堪堪二十万将士,然而关中人口却从鼎盛的四五百万人口,减少到了现在的三百多万,中间将近二百万人消失了,而其他州县消失的人口更多。
李建成不得不承认的点点头道:“这几年,户口是渐隐的了。”
“是!”陈应毫不避护的道:“关中丁口本数,至武德元年间极盛,其时不止关中百姓,又从河东迁徙河东五万余户,洛阳迁入三万余户,自武德元年宗罗睺打进泾阳以后七年间,丁口日繁,而政事日坏,法不护民,吏求减削上缴税赋以自肥,民求逃税逃役以自保,故往往隐于三途。”
李建成沉默了。
陈应的潜意思,他听懂了。关中虽然没有经历战争,但是人口却在锐减,短短七年之间减少了足足两百万人,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被杀死了,也不是被饿死了,而是藏匿起来了。造成人口藏匿的根本原因,其实就是非常简单,那就是大案、要害频发,武德初,开国元勋刘文静谋反一案,李密谋反案、窦建德谋反案、玄武门、现在的封氏一族,这样的大案要案,一旦爆发,都会牵连数千上万人,这些人即使不被当场格杀,也会想办法逃避。
陈应说到这里,魏征与房玄龄、高士廉全部都沉默了,他们浮想联翩,望着陈应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同。
李建成眉头皱起道:“难道说,武德律当成摆设”
陈应摇摇头道:“陛下,乱世当用重典,现在不是乱世,所以能少杀人,就尽量少杀人,哪怕是十恶不赦之罪,也应该特赦,让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赎罪!”
陈应的目的还是非常简单,就是为了人口,向西域、辽东等人迁徙人口的难度太大,现在关中人口其实远没有饱和,还没有超出土地的承受能力,在这个情况下,华夏老百姓,都抱着人离乡贱的定势思维,不肯远离故土。
可是像西域、安东这样的新纳之地,必须移民实边,否则根本守不住了。
终于,李建成重重的点点头。
……
长安城,封府。一大队禁军包围了封府,众禁卫军将士,将封府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一名中侍拿着圣旨在堂前宣读道:“……罪不可赦,理当处斩,念其先考曾有功在先,故重罪轻罚,从即日起,免去封道言驸马都尉、监门直阁,扬武将军之职,发配西域,望尔日后汲取教训,引以为戒……
封道言用力攥紧拳头,眼中浮现一抹精光。
封家子侄被五花大绑从府邸里押了出来。
封府里顿时一片哭喊声。
周围街坊的百姓纷纷站在高处围观。
一名士人模样的观众喟然叹息道:“三朝元老,当朝相国,尸骨未寒,家人就被朝廷锁拿,朝廷和皇帝,未免也有些太过不近人情了。”
周围几个同行的人也随声附和。
……
长安城内,曲江池畔曲江坊里,一座不起眼的院落里,此时长安城里,关中世族门阀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应邀而来,闻喜裴氏代表,前尚书左仆射、现司空裴寂之子,裴律师。
洛阳长孙氏代表就是长孙安业。
洛阳元氏代表元弘仁。
京兆韦氏代表韦慎。
河东柳氏代表柳延年。
云中独孤氏代表孤独修德。
天水赵氏代表赵牧。
洛阳于氏代表于公权。
众关陇世族代表们齐聚一堂,众人在窃窃私语。就在这时,宇文化及出身在大堂中,长孙安业急忙起身道:“大家都静一静,有请会首训话!”
宇文化及用他那双仿佛如同毒蛇一样的目光,缓缓扫视众人。
众人不自觉的低头,没有人敢与宇文化及对视。
良久,宇文化及缓缓开口道:“自玄武门之变以来,昏君无道,信用佞臣,荼毒世族,逼死老臣,凌迫遗族,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诸位是坐以待毙,还是挺身而出,捍卫社稷”
众世族门阀代表们齐声高喊:“清君侧,诛奸臣!”
宇文化及愤然举起一柄匕首,凌厉的吼道:“谁是昏君”
众代表们齐声高喊道:“李建成!”
宇文化及又道:“谁是奸臣”
众代表们齐声高喊道:“陈应!”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原本关中世族门阀,利用关中大旱的机会,做局哄抬关中粮食价格,原本想大赚一笔。没有想到,陈应居然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陈应同样做局,这个局设得比他们更加高明,一下子把关中世族门阀,全部装进去了。
他们从陈应手中高价吃进将近两百万石粮食,结果陈应把粮食价格打压到每斗十文,一石粮食净亏七八十文,他们原本库存的五百多万石粮食,损失高达四百万贯,几乎是大唐一年税入的八成。
整个关中世族门阀集体财产缩水三分之一,而且他们祖上传承下来的田地、宅院、商铺,都被陈应在长安城中拍卖一空。仅仅半年功夫,陈应至少从关中世族门阀身上挖掉七八百万贯的肉。
此时,要问关中世族门阀最恨谁,其实裁撤官员的房玄龄、魏征他们还排不上号,着头号目标就是陈应。
众世族代表们又接着吼道:“还有魏征!房玄龄……”
宇文化及猛地将匕首插在案几上望着众
第三十九章今天本王送你一桩大富贵
第三十九章今天本王送你一桩大富贵
李靖坐在马车里,望着马车里的那座红泥火炉,火炉上此时正蒸汽袅袅升起。李靖非常奇怪,陈应为什么要把征北大元帅的职位让给他,论威望,陈应是大唐军中第一人,先后六战突厥,全无败迹,西征西域,仅仅用了三年不到的时间,就把西域经营得成了塞外江南。
如果换位思考,李靖绝对不会把到手的北征兵马大元帅的职位让出去,虽然说一战灭其国,可以让人臣位极巅峰,有自身安全危险,可是,只要能青史留名,何惜此身
李靖想不明白陈应为什么会让出这个职位,按照陈应与李建成的关系,就算灭掉突厥,陈应又有何错之有他最多会被闲置,可是一旦大唐再有战事,陈应肯定会被启用。
带着种种疑惑,李靖还是来到了陈家堡。可是,刚刚抵达陈家堡的时候,李靖还是扑了一个空,得知陈应天不亮就被皇帝召见进宫。
李靖很自然的想着,这是陈应在躲自己。
不过,不多时一名气喘吁吁的内侍,帽子都跑歪了,他朝着李靖拱身道:“李大将军,陛下召见!”
李靖不敢怠慢,急忙坐着马车向长安城行去。
一路马不停蹄,李靖快速来到太极宫外,在内侍的带领下,李靖沿着宫的甬道,朝着前面缓缓行去。
李靖也不是第一次来太极宫,看着内侍引领的方向,似乎是太极宫皇家内苑马球场,李唐盛行打马球,无论是李渊,还是李建成、包括李世民与李元吉,他们都是马球高手。
李靖迟疑了一下,难道说李建成召他过来打马球
然而,转过照壁,李靖赫然发现,这个原来面积超过三十亩的马球场,居然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这里不见任何马球场的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庞大的山川河流沙盘,一道足足有一丈宽的小水沟蜿蜒在巨大的马球场上,还有一座庞大的土山,拔地而起。
李靖刚刚开始以为李建成登基以来,就大兴木地,改造皇家内苑,然而看着这个土山的地形,李靖刹那间恍然大悟,这座土山居然是阴山。
那条小水沟赫然是黄河。
果然,沿着水沟方向,布置着宛如一座小院般大小的城池,这些城池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三尺高的城墙,望塔、女墙、马面、敌楼、马厩、粮仓、兵营、官衙一应俱全。
李靖望着这些如同一座民宅大小的城池,只见城池上赫然写着“延州、绥州、银州、庆州、盐州、胜州、贺兰山、阴山……
李靖吃惊的望着这一切,目瞪口呆。
李靖在内侍的带领下,沿着“黄河”、翻过“阴山”,终于在一处草原地貌,看见了李建成和陈应,陈应身边的阿史那思摩指着李建成脚下的土地道:“陛下,这里不像是突厥牙帐,在这里……”
说着,阿史那思摩走到李建成东南方的地方,用脚踩出一个小坑道:“这里叫花儿海(海既湖),花儿海驻扎着附离军……”
李靖吃惊的望着李建成道:“陛下,弄这些东西,花了多长时间”
李建成轻轻笑了笑道:“九个月,自从朕做了皇帝以来,就一直在命人改建北苑,将这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陈应和李靖对视一眼,也不约而同的笑了。
李建成兴奋的道:“如今这里已经建成,朕命人严密关防,加强守卫,纵然是宰相,也不能进入这里,因为这里藏着的,是我大唐,最高等级的军事机密。”
李建成站在“阴山”上,俯瞰整座北苑,豪气的道:“朕要在这里,定下突厥狼种的灭国之计。”
李建成望着李靖道:“李大将军,能否让朕如愿”
李靖没有正面回答李建成的问题,而是转而望着陈应道:“药师有一惑,还请陈大将军解惑……”
陈应不置可否的道:“李大将军想问本大将军为何要相让北征兵马大元帅之职”
李靖点点头。
陈应扑哧一声笑了:“李大将军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李靖道:“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陈应莞尔一笑道:“人贵自知,自知者明,陈某是将才,而非帅才,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淮阴侯,陈某亦是如此,陈某可以为将,独挡一面,却没有谋国之能!”
李靖恍然大悟。
李靖这才转身向李建成道:“臣请旨,以陈大将军为西路军兵大元帅,率领安西三镇以及凉州镇共四镇雄兵,在月底出兵!”
李建成有些意外的道:“这么快”
李靖郑重的道:“决战境内,固然可以减少运输耗费,然而,一旦决战,定会损失我大唐无数田亩与城池,所以宁可耗费军资也要决战境外!”
……
尚书省,尽管无人上前,可是众官员依旧围在尚书省衙门前,不愿意离去。可是,就在这时,一名年长官员,颤巍巍分开人群,走到魏征面前。
魏征皱了皱眉。
房玄龄道:“姓甚名谁在何处就职有何冤屈”
年长的官员顿时勃然大怒,他指着魏征道:“魏玄成,你他娘的少来这套!”
房玄龄加重语气道:“姓甚名谁在何处就职有何冤屈想要讨回公道,就一项项说清楚,不想说,那就请回。”
年长官员气得手脚发抖,指着魏征道:“魏玄成,老夫吴世荣,六十六岁,东宫从事中郎,鸿胪卿。老夫要问的是,朝廷为何罢免我的官职”
魏征顺手抽出一份文牍,撂在吴世荣面前道:“吴公,你是太原元从老臣,立过大功,自从加入东宫,一直兢兢业业,从未贪腐,也从未徇私枉法。”
吴世荣倨傲地敲敲案几道:“那为何罢免老夫”、
魏征冷笑道:“吴公从武德五年开始,便在东宫荣养,陛下登基后,吴公就任鸿胪卿,可是,从就任到现在,吴公只去过鸿胪寺一次,朝廷的早朝,吴公也都称病。朝廷设置鸿胪卿,四夷朝贡、宴劳、给赐、送迎之事,及国之凶仪、中都祠庙、道释籍帐除附之禁令,都归诸于,其职责之下,请问吴公,前些日子封相国过世,是不是该由阁下出面,代朝廷颁布宣慰诏书”
吴世荣神色紧绷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魏征道:“吴公那时候身在何处朝廷三省六部,冗员严重,一个职司,却有三四个官员实缺,吴公身为东宫旧臣,为何就不能替陛下分忧为何不能做个表率”
吴世荣呆立良久后,缓缓转身离去。
房玄龄高扯着嗓门道:“还有谁要伸冤”
就在吴世荣离开的时候,一名小吏在受到魏征暗示之后,赶紧着着一个文牍,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吴世荣。
吴世荣一脸愤怒的望着小吏道:“连你也敢嘲笑老夫”
“吴公见谅!”
小吏将文牍递到吴世荣手中。
吴世荣缓缓打开,匆匆扫了一眼。
吴世荣的眼睛已经直了。
上面写着,吴世荣长子吴大智、次子吴大勇为国捐躯,吴世荣为当朝烈属,可享受累计二百亩抚恤田,二十年内免税。吴世荣荣休后,可享受每年三十贯荣休金……
看到这一幕,吴世荣嚎嚎大哭,一边痛哭,一边抽自己的嘴巴子“陛下,老臣不是人,……陛下,老臣错怪您了!”
事实上,当辞退的老臣中,像吴世荣这般,因为家境贫寒,或者是因功伤残,如赵文恪等人,他们都拿到了朝廷的荣休金或抚恤金,虽然这些收入,不及他们为官的俸禄,不过,却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露。
河间王府,华灯初上,丝竹声响起,身披轻纱的歌姬,就可以贝齿启起,随着音乐高歌:“往外迎,往外迎。满腹凄凉,草木凋零,斜倚栏杆泪珠儿清。一阵金风过,落叶满中庭。思想起郎君一去,老没有回程,在外飘零。盼回程,盼回程。秋夜难熬,秋闺里冷清清。秋月儿朦胧,秋虫似金铃。秋凉窗儿外,秋风扫窗棂。思想起家人一去,老没有回程,在外飘零……”
李孝恭舒服的躺在软榻上,两名宫娥为他轻轻按摩着腿部,一名宫装美妇给李孝恭用皮杯儿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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