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杀阵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顷刻湮灭
不要说杨家祖孙三代,就是再往上捯个十代八代,也没有人做过一官半职,这冷不丁捐了个实职的七品,那简直是祖上烧了高香,坟头儿冒青烟了,虽说荣远这个查永礼是个外甥,但是查家因为造反的事儿,已经是满门抄斩了,这个查永礼,其实和过继给他们杨家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杨老爷子和杨粤霆都已经把查永礼当自家子侄看待了,就差让他改姓了。
当下,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就开始了庆贺。
杨家虽是富户,可是毕竟是寒门,有子侄当了官应该怎么庆贺,没人知道,反正就是一帮子人罗圈儿道喜,然后就是摆席吃喝,就连下人和门人弟子都一起吃,当然吃完了还要发红包儿。
酒过三巡,杨粤霆把酒杯放下,一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叠银票,放到荣远面前。
“永礼啊,这次捐官儿这个事儿啊,舅舅对不住你,本来已经说好了捐个千总的,可是不知道谁他么从中插了一杠子,愣是给你抹了两级,变成了把总,不过好在办事的人觉得对不住咱们,退了咱们五百两银子,这银票你收好,以后娶媳妇用吧。”
荣远把银票往回一推。
“舅舅你一家人说两家话,这次能捐个实职的七品,永礼已经心满意足了,这钱我不能收,还是舅舅你看家里哪里需要,就用在哪里吧。”
“那哪儿行!这是你的钱。”
杨粤霆又把钱放回到荣远面前。
“舅舅你真是太见外,外甥来投奔你就够麻烦你的了,这钱算我孝敬您的。”
荣远又把银票推回去。
结果甥舅两个,就在这酒桌上推开牌九了,你推我让,谁也不要这钱。
“我说你俩也别推来推去的了。”
杨家老太太一看这俩人太煞风景,一把就把银票夺过来,扣在了自己面前。
“这事儿我作主了,永礼如今也老大不小的了,明天我就找隔壁王婆去,让他给永礼说个好姻缘,这钱啊,就给永礼娶媳妇用了,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要是有富余,到时候都给永礼的媳妇。”
一听老太太这话,众人哄堂大笑,有几个年轻的后生就开始拿荣远逗起了闷子。
“停停停……”
杨粤霆挥挥手,把那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赶开。
“现在永礼已经是朝廷命官了,你们几个小子得懂点儿规矩,大老爷的玩笑是随便开得的!”
“姥姥,老爷,舅舅,舅妈……”
荣远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赶紧地就开始说起他和伍媚娘这档子事儿。
“永礼已经有了意中人,人家也愿意,都已经说好了,我找人去人家里提亲,不知几位长辈看是否可以。”
杨老爷子和老太太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心说这查永礼可真是让他们省心啊,自己挣银子,自己买官儿,连媳妇自己也给找好了。
杨老太太笑眯眯地问荣远:
“不知是左近哪家的闺女呀要是人品没问题,我就让王婆去说去……”
“姥姥,是伍家二小姐。”
“武家”
杨老太太皱着眉思索了半天。
“旁边巷子里那个武大郎家”
“噗——”
荣远心说,姥姥喂,你这儿演员可是真齐集啊,又是王婆,又是武大郎的,有没有潘金莲儿和西门大官人啊你这是要演《水浒笑传》还是咋地啊。
“怡和行伍绍荣家!”
“啊!”
荣远这一说怡和行伍绍荣家,杨家上上下下,下巴全磕在桌子上了。
“当啷”,“啪嚓”!
杨永清手里的酒杯被他一下就拍在了桌子上,结果手没收住,碰到了饭碗,饭碗又从桌上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稀碎。
“永礼啊,这伍家……要不你换一家吧。”
杨粤霆面色古怪地看着荣远。
“这伍家虽然是行商,但是人家家大业大,不是我们能高攀得了的。”
“胡说!”
一看儿子这样说,杨老太太不乐意了。
“他杨家有啥了不起,不就是钱多点儿嘛,几个子侄连他伍绍荣的爹,也就是花钱捐了个禀生,候补县之类的,咱们永礼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实职的七品了,要我说,咱们去提亲,还是他伍家高攀咱们杨家了呢!”
“舅舅,这事儿真不是外甥我一厢情愿,实在是伍家二小姐的意思,她在家哭着喊着要嫁咱们家呢。”
荣远一看老太太支持他,赶紧打蛇随棍上。
“啊!你个兔崽子给人家搞大肚子啦!哎呦……”
杨老爷子一看荣远这么说,还以为这孩子先上车后买票呢,结果让杨老太太在桌子底下狠狠给了他一脚。
“行,要是这么说,我作主了,明儿我就让王婆去伍家提亲。”
杨老太太替老头儿和儿子拍了板。
“不行,我坚决反对!”
0119 卖惨
大伙儿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谁呀老祖宗都拍板决定了,他还敢反对
一桌子人转脸一瞧,呦,是老祖宗他大孙子,杨永清!
杨粤霆当时就不乐意了。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永礼的亲事自有我们做家长的作主,你跟着乱掺和什么!”
杨永清也是一时情急这才出口反对的,被他爹这一数落,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儿,这才想到反对的理由。
“爹,你们不知道啊,那个伍家二小姐,现在羊城府已经传遍了,是个不守妇道的妖女啊……”
“真的怎么回事”
一听杨永清说人家不守妇道,杨老太太八卦病发作了,赶紧打听。
“你们不知道,我可是亲眼所见的,永礼上次就是因为她才和‘毒蛟帮’那些杂碎动手的,而且,那个女人穿洋服,说洋话,还和一个洋人不清不楚的,这都是我亲眼所见,现在外面坊间都传遍了,说这女人早就坏了名节,伍家四处说媒,想把她推出去,可哪有正经人家要她啊,现在都是些常年泡花船的主儿上伍家提亲的,听说伍老爷要把她嫁给知府做八姨太呢。”
“有这等事儿”
听了杨永清的话,杨老太太脸上现出犹豫的神色。
杨永清一看,有门儿,赶紧趁热打铁。
“可不是,奶奶,您说,就这样的女人,咱杨家能要吗永礼要是娶了她,还不整天和那些狂蜂浪蝶们动刀子,再说了,咱们家要是截了知府老爷的胡,那还不让知府给恨死,以后咱杨家还不得被知府老爷给折腾死!”
“啊!”
杨老太太和杨老爷子,以及儿子儿媳面面相觑。
“要真是这样,这女人咱家可是不能要啊……”
荣远在旁边冷眼看着杨永清在那里口若悬河地哔哔,气得脸色铁青。
你丫挺的杨永清,你个王八蛋!
你不就是看我要娶伍媚娘,你嫉妒嘛!
你那点儿小九九我还不知道!
那天你那眼珠子都快粘人家伍媚娘身上,下不来了,可是你丫是个有家室的,你能娶人家伍媚娘吗就算你想娶,人家也不嫁你啊!
噢,你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也不让我吃,你怎么这么孙子呢!
你得不到的,你就破坏我的好事,不让我得到,凭什么!
劳资今天说破了大天,非得把这伍媚娘娶进门来,恶心死你杨永清!
“爷爷,奶奶,舅舅,表哥说的没错,现在外面确实有些伍家二小姐的闲言碎语……”
荣远赶紧接过来杨永清的话茬儿:
“不过,那都是谣传,要说伍二小姐如今这境况,其实都是我害的。”
“啊永礼你此话怎讲啊”
荣远成功地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到了自己这边,然后一脸便秘的表情,就开始卖惨:
“其实根本就不是伍二小姐招洋人,就是那天我带着阿杰阿文他们出去散心,正好碰上了伍二小姐被洋醉鬼骚扰,我这一出手救她吧,救出麻烦来了,那个洋醉鬼不知道怎么和‘毒蛟帮’有瓜葛,‘毒蛟帮’要替洋醉鬼报仇,我们这才和‘毒蛟帮’打起来,这里面根本没人家伍二小姐啥事儿,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传成了两帮江湖人为伍二小姐争风吃醋了……”
“再加上伍二小姐从小在英吉利长大,那帮没良心的嚼舌头根子,生生地毁人家伍二小姐的名节,说人家和洋人怎么怎么地,我和伍二小姐聊过,人家其实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可是,就因为我一时争强好胜,结果连累了人家伍二小姐,现在让人给编排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都嫁不出去了,要被他爹嫁给个糟老头子做小妾,姥姥,你说,这二八的大姑娘要是嫁给个糟老头子,还是个偏房,这一辈子不就毁了么!”
“这一切都因我而起,这些日子我都内疚得睡不着觉,我左思右想,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我不能就这么不管,看着伍二小姐被我害得跳火坑。现在人家愿意嫁给我,那就算人言可畏,将来上刀山下油锅,我也认了,我也得娶她!我不能害了她还袖手旁观,真要是那样,我就不是个人了!”
“好!说得好!永礼啊,姥姥支持你,明天我就让王婆去伍家提亲!”
杨老太太听了荣远这一番卖惨,当即一拍桌子,就把话给撂这儿了。
荣远这个坏怂,算是把准了杨老太太的脉了,这老太太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人含冤受屈,最喜欢的,就是老爷们儿得有老爷们儿的担当,所以他这一番半真半假的叨叨,把伍小姐说得是多么多么地可怜,而害人家落到如今这步田地的自己,不能不担负责任,这一番花言巧语下来,把个同情心泛滥的老太太当时就给说得拍了板儿。
荣远一看杨老太太已经在那儿斩钉截铁了,这事儿就算是板上钉钉,没有杨永清反对的余地了,不由得意地扫了杨永清一眼,这孙子正在那儿气得脸色铁青地,恶狠狠地盯着他荣大爷呢!
其实荣远这一番胡吣下来,漏洞比比皆是,可是杨永清这个只会提笼架鸟逛花船的公子哥儿,哪儿来得那好脑子,他根本就抓不住荣大爷话里的漏洞,更甭提反驳了。
就这么的,荣大爷的亲事算是定下来了。
少不得,又是一大帮门人弟子上来祝贺劝酒要红包的,杨府上下一片热热闹闹地喜庆气氛中,杨永清大少爷喝多了回屋躺着生闷气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荣大爷起了个大早,带上阿文阿杰阿松阿柱,这岭南四大棒槌,出发赶往水师营去报到上任。
作为荣远捐官儿的添头,这四个家伙也被打包塞进了水师营,算是他荣大把总的四个亲兵,虽然这四个家伙武艺是糙了点儿,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荣远贴身带到水师营来的亲信,自家人用着顺手不是!
水师提督的标营驻在虎门,荣远新官上任,自然应该先到虎门去拜他的老大——水师提督,也不知道人家关提督是看不上捐官儿呀还是咋地,荣大爷大老远从羊城跑到虎门,却吃了闭门羹,人家提督大人事儿多,让他直接去巡防营赴任去。
没奈何,喜滋滋上任的荣大爷又翻回头来,郁闷地来到了巡防营,结果一见了他的上官,荣远就挨了当头一棒。
0120 祁守备给的小鞋儿
荣大爷的顶头上司,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码头上,给粤海关监督豫堃磕头磕了一脑袋尿泥儿的祁守备。
此刻,这祁守备一手端着水烟袋,一手翻着巡船的花名册,嘴里咕噜咕噜地抽着水烟,丝毫想要理睬下面跪着的人的意思都没有。
“妈了巴子地这还得给这个孙子跪多长时间!”
荣远单腿儿跪在地上,给守备大人请安,已经跪了一刻多钟了,膝盖都让地砖儿硌得生疼了,也没见守备大人发个话,让他起来。
“标下查永礼,给守备大人请安。”
不得已,荣远提高了声调儿,又念叨了一遍请安的词儿。
“听见啦,听见啦,嚎什么嚎,嚎丧呐!”
祁守备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声,抬起眼皮,瞅了一眼荣远。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那天在码头上惊了监督大人驾的小子嘛,你怎么削尖了脑袋跑我这儿混吃喝来了”
“呃——,这个……”
荣远心说你丫这话让我怎么接茬儿!
“回大人话,标下一心为朝廷效力,故而投身军伍,上报皇恩,下安黎庶。”
“呸!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话就你也配说!”
祁守备眼睛一瞪,厉声地呵斥起来。
“标下不敢。”
荣远赶紧低头,祁守备现在是他的现管,不伏低做小地,肯定要吃眼前亏。
“哼!谅你也不敢!”
祁守备给了荣远一个下马威,看着荣远雌伏在地的样子,心里上满足了不少,心说姓查的小子,你那天害我出丑,我正不知道上哪儿找你报仇去呢,嘿,天开了眼了,你丫自己跑到我的手心儿里来了,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你可别怪我心黑手狠收拾你了。
想到这里,祁守备把水烟袋往桌子上一撴。
“查永礼,别的废话我也不和你说了,我这里的规矩,你知道吧”
荣远赶紧回话:
“标下知道,一条巡船一个月二十两银子……”
“那是别人!我给你一条巡船,一个月的份子是五十两!”
“五十两!”
荣远让祁守备开出的价码给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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