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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恶临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言桄

    说真的,自从沈喻之后,我很少遇到过像姜媛媛这么条缕清晰逻辑到位的分析了。我都恨不能踩住刹车给她鼓掌。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给你点一百个赞。我再次朝她竖起大拇指,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对友成小区那片儿那么熟悉呢?

    废话!姜媛媛看我一眼,我可是土生土长的慈沽人,慈沽这片地方,以前可是偏僻得很,除了友成这种老工厂职工社区外,有几个成熟的小区呢?我姥姥家以前就住在友成那片儿,小时候我可是从那里长大的!

    怪不得!

    常言说,干得巧不如来得巧。没想到一个连死者身份都没搞定的案子,竟然被一个地地道道的慈沽土著撞个正着,直接就从死者身上的蛛丝马迹联系到了友成小区。我心里顿时觉得一块大石落了地。

    之前地狱来客告诉我,确实有一群人不停出入友成的六号楼,而且一个叫链子哥的家伙还打过电话,威胁说如果不凑够钱,当晚十二点就撕票。看来这正好与姜媛媛的分析不谋而合囚禁殴打,分明死者就是被绑架的那个人!

    但凶手真的是囚禁者吗?他们曾经说过,要零点撕票,可为什么地狱来客当晚去到友成小区,早在**点钟就发现死者已经被处死呢?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绑架者提前撕票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 私自查案(1)
    友成这片儿地方,正是大城市里那种便捷而又荒蛮的所在。

    说它便捷,是因为这地方有个交通枢纽。交通枢纽包括一个长途汽车站和一个公交总站,长途汽车站是从魏阳往来祁岭各地的大巴车发车地点,而公交总站则汇集了从市区郊区到达这里的十几条公交线路。

    这个交通枢纽给友成带来了各地的人流,操着不同口音的人们汇集在此,小商小贩也遍布街道。

    附近的街上常年熙熙攘攘,有的人初到魏阳,两眼茫然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有的人卖力吆喝,向新来者兜售吃喝用品和廉价旅馆;有的人擅长坑蒙拐骗,他们盯着猎物,用各种花言巧语拉人入彀;有的人打扮的花枝招展,不停上前故作殷勤地拉人去放松一下;有的人则双眼乱动,不停瞄着人们包里的钱和口袋里的手机伺机捞一把。

    这是最喧嚣的地方,也是最孤寂的地方,每个人都可以来往逡巡,但似乎每个人都没有朋友。他们都在忙碌着,焦虑着,迷茫着和寂寞着。

    友成小区离着公交枢纽大概有一公里的距离,因为是老旧小区,所以年轻人都已经搬走,留下的只有老人和租户。

    因为小区基本上没有物业,所以门口的保安也几乎永不在岗,更别说安装监控了。因此,这种开放性老旧小区,对于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来说,倒是一个绝妙的栖身之所。

    姜媛媛先是带我在小区和周边走了一圈,她指给我那些长荆条的地方也带我去简单看了看黄桥烧饼店和友谊洗衣房。

    事实上果然跟她推断的一样,那具尸体上的三条线索都跟这些地方有所关联。

    可是,友成小区也有两排十二栋楼,每栋楼有六层,每层楼里也有三户人家,二百多户人家,小区又没有保安,我们究竟该从何找起呢?

    依照姜媛媛的意思,就是先找居委会。小区虽然没有保安,但居委会的大妈们却是无所不知,北京有朝阳大妈,祁岭也有魏阳大妈,都是晚上看间谍剧,白天当侦缉员的主儿。

    但我一把拦住了她,道理很简单,蔡局长已经三令五申,不允许她再参与探案了。她现在找了居委会不打紧,万一随后分局的刑侦大队赶过来也去居委会问询情况,那她私自查案的事情瞬间就败露了。

    那怎么办!这么多人,问谁去?!姜媛媛使劲抓着头发,几欲抓狂。

    没时间了,咱抓阄吧,抓到哪个楼,就从哪个楼开始查?我笑嘻嘻地提议道。

    抓阄?你怎么不去打麻将啊!

    别急嘛,破案我比你有经验,赌也是破案的一种方法,有时候还能一击必中呢。我边说边心里想,地狱来客已经明白告诉我是六号楼了,还绕什么圈子啊。既然没法跟人解释,那直接搞玄学好了。

    那行!你说怎么抓!

    我眯着眼,伸出手指转三圈,转到哪个楼,咱们就先从那个楼开始查。

    行,赶紧转吧!

    我答应一声,先瞄准六号楼的方位,然后闭着眼睛转了三圈,估摸着已经指向了六号楼,便大喊一声:就是它!

    但等我睁开眼就傻了,自己的手指的非但不是六号楼,就连左右两边的两排楼都不是,根本就差得远呢!

    我忽然想起来,人闭上眼睛容易没有参照物平衡失调,从而失去方向感。看来我就是那种丧失方向感达到丧尸级别的人物

    姜媛媛可不管这些,她指指那排楼说:就是那里吧?走!赶紧查去!

    等等!我赶紧拦住她,不是那栋楼别急,刚才那圈只是热身,正式的还没开始呢!

    你怎么这么多事儿!转个圈还这么费劲不行我来转!

    别别介,这个分阴阳的,得阳的转!

    我这次不再那么实诚,转的时候半眯着眼睛瞄着方向。

    这下终于铁板钉钉,最后睁开眼睛的时候,指着的正是六号楼方向。

    就它了!走吧!

    姜媛媛乜斜着我:我怎么觉得你在搞什么鬼花样呢。

    我有什么鬼!我连尸体都没接近过!我急忙解释,赶紧走吧,再晚一会儿,王陉带着刑侦大队那波人就摸上来了!

    我边说边往前走,但又被姜媛媛一把抓住。

    等等!她瞪着我说。

    怎怎么了?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玄学伎俩已经被她识破了。

    咱们以什么理由去查访呢?会不会打草惊蛇?

    这个我四处打量着,忽然发现不远的地方有一家晨光文具。

    你带警官证了吧?

    带了,怎么了?没有搜捕令,警官证也不能入户调查啊!

    带了就行,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五分钟!

    五分钟之后,我戴着个平光金丝眼镜,腋下夹着一个文件袋,耳朵上别着根签字笔,手里抱着一个写字垫板,垫板上还夹着几张蹭得微微发旧的纸。

    姜媛媛边走边回头看我,看一眼笑一会儿。

    严肃点儿,一会可不能露怯!我在后头叮嘱她。

    想不到你这家伙,这么打扮下还像个文化人。

    本来就是文化人好吧!

    我们俩走进六号楼,这层的三户人家分别安着不同样式的防盗门,房门上连个门号都没有。

    怎么办?姜媛媛问我,哪一家是101?

    我伸出手,这次不再闭眼,胡乱一指说:就它。

    你搞笑呢吧?这是中间那家,中间的肯定是102号啊!

    哎呀,小姐姐,你早上找我时候那么雷厉风行,怎么面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反而磨叽起来了?

    可能因为我是学法律的,对形式的东西比较敏感吧?

    别说了,赶紧敲门吧!

    姜媛媛咚咚敲了几下,很快传来一阵开门声,但开门的不是102,而且旁边的那户人家。一位头发雪白的老奶奶颤巍巍地扒着防盗门栏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

    找谁啊?老奶奶冲我们说,听起来底气倒是挺足。

    是这样的,奶奶,姜媛媛赶紧掏出警官证来朝她晃着,我们是派出所的,现在在搞流动人口筛查登记,请问这户人家有人在吗?

    警察啊,你别晃,你晃得我看不清证件。老奶奶倒挺较真。

    姜媛媛一笑,大方地把证件递给她。老奶奶从口袋里摸出随身老花镜,仔细看了一会儿,才把证件还给她。

    姜警官啊。她这次直接把防盗门拧开,迈着步子走出来说,102啊,最近没人住,租户上个月就搬走了,还没找到新租户呢。103那家倒是租出去了,不过赁房子的几个年轻人白天上班,要老晚才回来呢,可辛苦了。二楼那三家,都是跟我一样的老街坊,没出租,三楼往上,除了303说等着装修,其他都租出去了。

    奶奶,听您的口气,这栋楼里的情况都很熟悉啊。

    那可不是,我岁数大了,觉少,睡得轻,加上白天街坊们一起聊天打牌,六号楼里住了什么人都一清二楚。

    姜媛媛回头看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15_15456/



第二百二十六章 混乱的小区
    我和姜媛媛坐在老奶奶家里。老奶奶身子骨还真算硬朗,虽然手有点哆嗦,但走起路来稳健得很。她还给我俩沏茶倒水,搞得我和姜媛媛惶恐不已。

    老奶奶姓辜,今天八十一岁,早年是附近中学的老师,已经在友成小区独居六七年了。她有两个女儿,一个去了加拿大,帮外孙照料孩子,另一个早年就跟丈夫移居香港,很久也不回来一次。

    老伴儿前年去世了,就剩我一个人了。人啊,这辈子就四个字越活越窄。年轻时候脚力好,恨不能逛到海角天边。可是有了家,有了家庭,就只能在这个城市里打转了。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了,把外孙外孙女都带大了,自己也就老得哪都去不了了。这个小屋子,就是我自个儿的地球,这栋楼呢,就是我住的宇宙。我呀,就跟人类一样,在地球上吃饭睡觉,但还是想知道宇宙里发生的事儿啊。

    辜奶奶,你能告诉我们,这楼上的租户,有没有什么看起来可疑的人呢?

    可疑的人?那可就多咯!三楼那两户都是上班的,还算正常。咱们就从四楼说起吧,比如401住着两个女人,整天整日地不出门,永远叫外卖,而且一天到晚总有零零散散遮遮掩掩的陌生男人们从楼梯上溜达上去

    这是楼凤吧?姜媛媛看看我。

    别看我,你比我知道得多。我往纸上记着说。

    还有402那户,经常有人把大包大包东西拎进来,然后又有大包大包的东西拎出去。辜奶奶又说。

    这算干嘛的?姜媛媛问我。

    有次我扒着窗户看,他一不小心,从包里掉出几部手机来

    翻新手机的。我说着又记了下来。

    403那户也不正常,俩小年轻的,也不上班,整天躲屋里。白天音乐放得咚咚响,夜里一片烟雾缭绕,那烟味儿让人闻了想吐,有时候俩人还大半夜又哭又笑,吱哇乱叫。

    有吸毒的嫌疑。我又记上。

    我的天,难道每一户都有问题吗?姜媛媛朝我吐了吐舌头。

    这位姑娘,我瞧么着你这个人,怎么有点儿眼熟呢。辜奶奶看着她说。

    我心里想,可不是眼熟吗?这家伙从小就在这小区里长大的。

    我啊,大众脸。姜媛媛笑着打岔过去,奶奶,您接着说。

    那咱继续说五楼。五楼的情况更复杂!辜奶奶继续说,先说501吧,501跟我家布局一样,只有40平,但我数了很久,发现501里起码住了二十二个人!二十二个人是什么个情况?!上下铺起码要摆上十一张床!你们来瞧瞧我这屋子,十一张床摆完了,还有地方落脚吗?

    这些人都是半大小子,大的看上去十七八,小的估计也就十三四岁。有辆破面包车,每天早上五点多就把他们拉走,晚上十点十一点的再送回来,也不知道他们都是干什么的。那群孩子,看着可怜啊。

    非法雇工吧。我说。

    姜媛媛也叹了口气:我的天,友成小区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可不是,这小区快变成三不管了。警察同志们,你们一定要好好查查啊,这个地方该整顿了,再不整顿,我们这些老街坊就越住越不自在了。

    放心吧奶奶。姜媛媛安慰她说。

    502还算正常,跟401一样,住着仨那个样儿的姑娘。不过,她们估计嫌周围邻居乱,听说正准备搬家。再说说503,那屋子里住着个三四十岁的胖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经常足不出户,连垃圾都不倒。那屋子周围臭得啊,臭得凡是路过的都使劲捏着鼻子。不过,他家倒是快递不断,我跟快递员打听了一下,说他买了不少电子零件,也不知道干嘛用,更不知道他靠什么生活。

    最后跟你们说说六楼。要我说,租六楼的那帮人虽然长得吓人,但却是最规矩的。

    什么?您的意思是说,有人把六楼都租下来了?我被惊住了。

    对,财大气粗吧,租了多半年了。他们可能把那儿当落脚的地方,经常有各式各样的人过来,一个个流里流气的,看样子就跟早年间混码头的人一个模样。有个小伙子这里挂条金链子,辜奶奶用手比划着,他是那伙人的头头。

    链子哥!那应该就是地狱来客说的链子哥!

    我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姜媛媛也比较敏感,她正瞪大眼睛听着。

    那伙人干什么坏事吗?她开口问道。

    不知道在外干不干,反正在这栋楼里没干过。辜奶奶摇着头说,不过,他们好像跟五楼那仨姑娘认识。

    我心想,这也不算奇怪,混混儿眼皮底下有失足女,来来往往是正常的事儿。

    但他们好像从来不去四楼的姑娘那边儿。辜奶奶又补充说。

    这伙人大概有多少个?他们携带管制刀具吗?就是砍刀啊,匕首啊什么的。

    搞不清,他们这伙人挺多的,有男有女,有时候来三五个,有时候来两三个,都是搭帮结伙的来,来来去去,人员也不固定。刀啊什么的肯定带,而且应该每个人都带。虽然他们从来不亮出来,但有时候看他们腰里揣着的东西就能瞧出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伙人听上来如狼似虎,光靠我和姜媛媛赤手空拳可没办法对付。

    不过有点儿奇怪的是,他们最近有七八天没过来了。辜奶奶好像想起来什么,我还以为他们退租了,后来我给老由家就是房东挂了个电话。老由说,他们继续租着呢,刚续了三个月的房租。

    七八天前?不正好跟死者死亡的时间重合吗?

    以前他们每天都来吗?

    以前每天都来!就算今天没来,明天肯定会来,从来没这么长时间空着过。

    那您想想,之前他们的行动,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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