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临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言桄
我低头一看,顿时惊得两手直颤抖,差点儿把车开到路旁边的湖里面去!
因为她刚才还微微隆起的腹部,已经顷刻之间消弭了下去!
你——憋着气呢吧?我依旧疑心重重。
没有啊。她故意大口呼吸着,嘿嘿,这就是六能中的‘消解’啦。不过,我还是觉得肚皮圆圆的样子好看
说实在话,我确实有点懵圈,但我还是不太相信她所说的话。
不行,我不能乱了阵脚,自己还需要有战略定力,还要继续自己之前的方向——在查案中试探她改变她!
我带着华鬘开车沿着公园转了一圈,把杜万芊的案情进展跟她讲了一遍。
那个暴躁女被人割喉之后,脑门上还刻了个‘杀’字吗?这怎么看上去像是修罗界处决犯人的样子——亲爱的,暴躁女死之前有没有杀过人呢?
没有,倒是逼死过人,就是我刚才说的安悦的事儿。
逼死人不算杀人嘛,为什么写个‘杀’字?
你是说,那个‘杀’字的意思,不是杜万芊该杀,而是她犯下了杀人的罪行吗?
华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哎呀,我都忘了这是在人间啊,你们不这样做的哈。
那——你们怎么做?我故意试她。
我们阿修罗有人犯了罪,就会被判官在额头上刺上他所犯的罪行,他们额头上就会永远留疤——你们不会这样吧?
很早之前有,叫黥刑。就是给犯人脸上刺上字,然后再用墨水涂黑,这样就特别显眼。我说。
她的话依然是听起来神奇,但还是没有脱离人类认知局限啊——什么阿修罗犯人刻字,分明就是古代的黥刑吗。
不过,华鬘听我一说还挺激动的。
好主意!等我回去,也告诉修罗判官们用墨水染色,这样比伤疤容易分辨多了她显得十分兴奋的样子。
我们俩来到眼镜湖中央的观景台前,我想到了一直以来困扰着我的那个问题。
何不试试,看她如何作答呢?
你看,从这个圆湖的水域到那边需要穿过这条狭窄的水道,但奇怪的是那条木船把杜万芊运到另一侧往返之后,水道上的菖蒲丛却完好无损,根本没有船舶经过的迹象——你是修罗界的侦探,能解开这个谜吗?
华鬘跟我走下车,她站在那个观景台上,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然后猛地一拍大腿。
太简单了!凶手肯定是站在那边的栈道上,他先把船撑出来,然后举起船来,嗖地扔到那边去的!这小船没多重,我一只手都能抛过去。
我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绝对不是沈喻的方式方法,她也绝对不会说出这种没有逻辑的结论来!
拜托,我们人类没那么大力气好不好!再说,他本来可以简单处理啊,他把船直接从水面撑到另一个小湖里就行了,又何必非得想办法保持那片菖蒲丛的原状呢?
她挠挠自己的卷毛,开始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嗯,这还有点像沈喻的样子嘛。我心里想。
谁知道这姑奶奶眉头还没皱上三秒,就又使劲一拍腿说起话来。
太简单了!因为他一时半会儿把船运不走,不想让人发现那艘船啊!要是水道中的菖蒲有折损,人们就很容易判断出他是利用船来移动尸体的——不是吗?
我瞬间开心起来,这才是沈喻说的话嘛,她一定早就看透了这个道理,只是她很少把自己已经看破的事情说出来。
而华鬘呢,她看来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并且,虽然她自诩修罗公主,自称对这里的一切还不熟悉,但她如果是第二人格的话,记忆中或许还有来过现场的残像,头脑也没准儿还和沈喻在同一个频道上面。
那,你能看出他避开水道移动木船的方法吗?我继续诱导。
刚才不是说了吗,用手咻地扔过去的呀!她冲我做个抛物的手势。
行行,你别说了,文化差异。我心头刚冒出点希望之火,结果又被她这句毫无逻辑的话泼灭了——看来要把她诱导回主流人格,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嘿嘿,其实我最拿手的东西不是勘察,而是审问。
我不禁一愣。
沈喻的强项其实是逻辑,是发现,是推导,是演绎,是判断,她本人有点阿斯伯格倾向,说话不那么中听,所以也不善于跟人沟通,自然也就不长于审讯。
至于以前查案中的审讯工作,据我所知,其实大部分是林瑛主导的。
所以,华鬘提起自己有审问的长处,这倒是跟沈喻很不一样的地方。
审问?怎么问,是谁都能问出来吗?我想到这里,赶紧问道。
当然,我可是有法力的,无论什么人都能问出个究竟来。
那你还记得刚才跟你说过的那个吴争贤吗?
我忽然想起小余的话,她曾经说过,那个逼迫安怡自杀的混混吴争贤,是个软硬不吃嘴风最严的人。既然华鬘说自己长于审问,那我何不拿吴争贤试试她的能力?
记得,你刚才说了,就是那个欺负小女孩的渣滓吧。
对,我们想知道杜万芊为什么这么憎恨安怡,吴争贤可能已经知道了原委,但这个人守口如瓶,你能有办法让他开口吗?
能啊,太能了!她拍着手说,我最讨厌欺负女人的渣滓了。
我边开车边给小余打电话。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先别跟林瑛说,我马上就能撬开吴争贤的嘴巴了。
别闹了,上次骡子故意输钱,才让那个人讲了一半。他最近连输几次,可吴争贤只跟他吹嘘别的事儿,对杜万芊和安悦的纠葛矢口不言。
没事,马上就让他开口。我想了想不放心,又捂着话筒跟华鬘确认一下,我现在打包票,没问题吧?
没问题,看本公主的。她胸有成竹。
还有一件事,听说沈老师出院了?你把她接走了?小余继续说,我们林队长正要找你问呢。
对,跟我在一起,放心吧,她活泼得不得了。我说。
哎哎,你们不会是一起找吴争贤问话吧,那家伙是个刺头,而且特别暴力,你们千万别去冒险
我刚要解释,没想到华鬘一下子把我手机夺过去,然后七手八脚地找到挂断的图标按下去。
别有事没事跟其他女人聊天!她生气地说。
吴争贤并不太难找。我听小余说过,他有条经常出没的街道,上那里一打听推着奶奶收保护费的人,十个有八个都会告诉你他的去向。
反正他每天只有三件事:白天收保护费拿钱替人消灾,晚上则去赌博。
所以白天堵他不容易,但晚上就特别容易。
我跟华鬘找到吴争贤的时候,他正在一处地下室里忘情地跟老虎机较劲。看他脸上青筋暴起的表情,肯定是又快输得口袋见底了。
我正在犹豫着怎么说开场白,结果华鬘直接就大咧咧走过去,一把拍在吴争贤肩膀上。
帅哥,跟我到后面巷子里走一趟。
我认出来,她学着刚才电视剧里的二流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看来华鬘模仿能力还挺强,就是不太能识别动作和场景之间的关系
你他妈说什么?吴争贤面红耳赤地转过身,乜斜着三角眼看着我们。我吓了一跳,因为他脸上有一条直上直下的伤疤,显得特别唬人。
你——给脸不要脸是吧?我让你——跟本公主出去走一趟啊。华鬘这回换上真容,居高临下冷冷说道。
你他妈活腻歪了吧?小婊子,找抽呢?!他忽地站起来,用力推了华鬘一下。
我勃然大怒,一个跨步冲到他面前,拼命回搡他一把。
你对女人放尊重点儿!
尊重?吴争贤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又是什么人,这个大胸傻妞难道是你姘头吗?哈哈!
她是我未婚妻!
哈哈哈哈,带着未婚妻到这地方来,你小子知道什么叫送肥羊入虎口吗?难怪老子赌场失意,看来今天要在情场上得意了。
他狞笑着朝华鬘走过去,我张开双臂拦住他。
是我找你的!有事儿冲我来!
他嘴角抽动两下,这时候一群魑魅魍魉般的赌徒都围了上来。
嘿,这地方还有妞送上门来!
老吴,真他妈便宜你了!
这妞真他妈正点啊!前凸后翘不说,脸蛋还清纯的像个仙女儿啊。
啧啧,这皮肤又粉又嫩,简直跟大团蜜露桃似的。
一群流氓地痞垂涎欲滴地望着华鬘。我本来就够糟心的了,谁知道华鬘听人夸她,一下子识别错了场景,她还学着汽车广告里女郎的模样,不停朝这些家伙抛着媚眼。
卧槽,老吴,她看上你了!
这妞的眼神太媚了,被她看一眼,简直踏马浑身酥软啊!
这些王八蛋闹腾着,一个个羡慕嫉妒恨地看着吴争贤。
吴争贤朝他们嘿嘿一笑,这些人的起哄更鼓励了他的猥琐。他故意伸出恶心的舌头,发出吸溜东西的声音,边做怪相边撸着袖子走了过来,试图把站在华鬘前面的我推开。
他力气很大,但我拼命站定,死死守住阵地,把华鬘挡在后面。
他妈的!他恼羞成怒,啪的一个耳光打在我头上,傻x!给我滚开,还敢跟大爷较劲?
这一巴掌把我打得立刻窜上火来,常言道打人不打脸——我堂堂一个正直市民,怎么能容忍被个混混殴打?我顿时怒目圆睁,狠狠盯住他的眼睛。
你他妈还不服?他拍着自己胸口,有本事就还老子一拳!
周围的赌徒们一阵哄笑。我火冒三丈,攥紧了拳头就朝他挥过去。但拳头还没打到他,就听嘭的一声,吴争贤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嗖地就不见了踪影。
我吓得赶紧收回拳头,再抬眼看时,他已经飞出去三四米远,落在墙角的一台老虎机上面又滚了下来,正靠在机器上哇哇吐血。
妈呀!不知哪个赌徒大叫一声,老吴怎么飞出去了?
是踩到高压线了吗?!
一个胳膊上纹着条大青龙的家伙直着眼睛,他哆哆嗦嗦举起手来,指着我的方向说:我看见了!是他!是他给了老吴一拳!
我?我打的?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好抬起自己拳头看看——可是,刚才自己根本没有出手啊!
不是那个男的,是他身后女人打的!青龙哥歇斯底里地喊道。
我赶紧回头看去,只见华鬘双手叉腰,肩膀斜着站在那里,还不停抖着右腿。
敢打本公主的男人,活腻歪了吗?她虎视眈眈地蔑视着这群二流子说。
是那个大胸妞打的,我也看到了!人群里又有一个人喊道,她出手太快了!
怎么回事?打死人了,快报警!
报你妈的警,你想让老子们都蹲监狱去是不?
我看看已经被打飞的吴争贤,又回头看看正得意笑着的华鬘,才相信这一拳确确实实是她打出去的。
难道——她真是阿修罗公主,要不怎么会天生神力?
华鬘扫视一眼还在围观的人,赌徒吓得纷纷低下头,装作没看见这一幕,尴尬地讪讪着,分头各自去忙自己的赌局。
她冷笑一声走到吴争贤身前,就像拎小鸡仔似的将他揪在手里,大步就往赌场门外走去。
第三十一章 观灯(1)
华鬘拎着哀嚎不断的吴争贤拐进一条偏僻的巷子,我也急匆匆跟过去,只见她把吴争贤使劲掼在地上,然后翻翻他的眼皮。
说实在话,我有点慌神,还有点后悔。
我不该试探华鬘,起码不该带她来见吴争贤——她的神力我之前曾见识过,可不想让她打出人命来。
不管她说的阿修罗身份是真是假,反正在这个世界上,杀人是要偿命的。
即便她被诊断为精神分裂杀人,那也得被送进精神病院里面去。
我不能让沈喻进监狱或者精神病院,我要的只是跟她长相厮守。
虽然心里急得要命,但要想制止高傲莽撞的华鬘,似乎只能劝说,不能斥责。
他真的快被你打死了,要不,咱们还是报警吧?
还没死呢!她轻轻踢了吴争贤一脚,看上去虽然不太用力,但我却明显听到吴争贤肋骨折断的声音。
哎哟,哎哟。吴争贤痛苦地哼哼着。
你瞧,他还出声儿呢。华鬘说。
吴争贤这个人,的确让人厌恶至极。
我一听到他嘴里发出声音,顿时就想到他刚才试图侵害华鬘的那张猥琐嘴脸。
不仅仅如此,我又记起他犯下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他在学校里骚扰安怡,逼她走上自杀之路时,我都恨不能将这家伙千刀万剐。
还没死,这怎么行。华鬘嘟囔着猛地抬起腿来,一脚揣在吴争贤的肚子上。吴争贤嗷地尖叫一声,嘴里像喷壶似的喷着鲜血。
我刚才在恍神,没想到华鬘动作太快,以至于我还没反应过来。本来我心里还有一股对吴争贤的怒火,但被她这一脚给踹没了——
吴争贤固然可恨,但法不至死。即使他该千刀万剐,那刽子手也不应该是我们。
而且,我更担心的还是华鬘——如果她真把人打死了,那么她也成罪无可逭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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