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临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言桄
他指了个大概的方向,但是俺单枪匹马,什么东西都没有,一个人去不成。这两天听说有人要来,俺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向阳怕死,俺不怕,穷比死更可怕。”
“我跟向春大哥说了,找到遗址,文物归国家,奖励归他——找得到给他一百万,就算找不到,也给他二十万块。”
我叹口气:“好吧。不过,向春大哥,张向阳真的说清楚那个位置了吗要知道沙漠里弄错了方向会要命的。”
“知道,这么多年,俺也往里头走过,反反复复琢磨过小阳子的话。俺相信肯定能找到那个绿洲,绕过那个绿洲继续走,就是遗址了。”
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上次误入沙漠时找到的那个绿洲。
他说得没错,西夜遗址离着绿洲并不远,步行都可以到达。所以,张向阳虽然胆子小,但他对西夜路线的记忆却没有出过问题。
大概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记忆吧。
张向春说着还拿出一个本子来。这本子显然有年头,连封面都还是十年前的最火的明星海报,他翻开本子,我看到他在上面画了长长短短的线条,做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你们看。”他拿着本子,唾沫星子飞溅着冲我们说,“俺肯定不会白拿钱,这十几年以来,俺没出去打工,没种田种地,也没搬出村子,就专门研究这个了!
“几位老板,这些年农场没了,田地荒了,乡亲们也都陆续搬走了,俺也有机会走,但俺一直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找到当年小阳子发现的那个地方!”
听张向春这么一说,就连冷面冷心的闻廷绪也感慨万千。他回头对柏芽儿说了几句话,柏芽儿点点头,然后把张向春拉到了一边。
“我把给他的报酬翻了一倍,没想到啊。”闻廷绪对我低声说着。
“没想到天涯海角的一个小村子里,还有一个跟你一样对西夜念念不忘的人吧。”我把他心里的话讲了出来。
闻廷绪没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他只是对着广阔的沙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十年之功。”他喃喃地说着。
这并不是一句吉利的话,因为当年在朱仙镇,岳飞被十二道金牌召还临安的时候,就曾经仰天长啸。
“十年之
第五百五十六章 二姨爷与疯姑娘
汽车依然在沙漠里飞奔,在我们的追问下,苏勒坦给我们讲了两个传闻。
“第一件事,是我姨夫听自己的二姨夫讲的。他那个二姨夫老家在古勒瓦噶村,也是在沙漠边缘的一个村落,离喀拉亚吐尔直线有二十多里的距离吧。”
至于自己姨夫的二姨夫姓氏名谁,苏勒坦也说不清楚,为了记录方便,姑且就把他叫做二姨爷吧。
二姨爷是个胆子特别小的人,但家里很穷,三十岁了都没娶上老婆——在那个时代,那个地方,三十岁基本上就算适婚年龄的天文数字了。
三十岁不结婚,别说他们家,就连全村人都替他着急。
村里有个热心大娘,她认识好多邻村说媒拉纤的大娘,这些大娘们认识更多的大娘。就算当时信息传播再慢,但一来二去,基本上连县城里都听说这件事了——古勒瓦噶村有个很老的男青年,因为家里太穷,至今都娶不上媳妇。
县城南边有个乌夏克巴什镇,这个镇子就在昆仑山下。当年塔克拉玛干的西夜遗址发现前,史学界有种说法,那就是西夜国的都城呼犍谷在乌夏克巴什附近——直到一九九三年,叶城东北沙漠发现了那个神秘的遗址,出土了那枚西夜王金印。
这个山脚下的小镇上有个特孜村,特孜村里有个二十五岁的女孩。因为有点疯病,话说不出来,还经常叫叫嚷嚷的,所以也找不到婆家。
于是就有好事的大娘,打算把这位疯姑娘介绍给二姨爷。
二姨爷当然不乐意,他家里虽然穷,但却四肢全活,身心健康,怎么能娶个疯子当老婆呢!
但他生性懦弱,在家里人、族里人和村里人的斥责下,终于答应了这门婚事。疯姑娘的家里当然乐得同意,他们跋涉了将近一百五十里路,终于把闺女送到了古勒瓦噶村。
就这样,一个穷人和一个疯子成了亲,婚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更穷。
穷虽然穷,但小两口却比较恩爱。二姨爷白天给生产队放羊,疯姑娘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疯,缝缝补补、洗衣做饭还是会的,只是有时候衣服做得歪七扭八,饭做得基本上喂羊都不吃而已。
不过二姨爷好脾气,疯姑娘做得多难吃的饭他都能狼吞虎咽掉,缝得多难看的衣服他都能毫不在意地穿在身上。
“知足啦,以前都没有想过,这辈子还会有人给我做衣服!”他总是笑呵呵地说。
但有一天下午,二姨爷在外面放羊,忽然刮起了大沙暴。天昏地暗之中,他赶着羊走错了方向,绕了一个大圈,直到半夜才回到古勒瓦噶村,幸好他做事周全,羊一只都没有走失。
他给队里交了羊,衣服里外一层沙,每个毛孔里都进了土,活像一个能动弹的兵马俑。
“赶紧回家吧,疯子都跑队里来找你三趟了!”队里看羊圈的人说。
二姨爷掉头就往家里赶去,一进家门他就傻了,屋子大门被风吹开,所有东西上都蒙了一层厚厚的沙土。
二姨爷叫着疯姑娘的名字,冲进里屋一看,也没有她的身影。他大叫一声不好,拿了一只手电筒,掉头就跑回到漫漫黄沙的夜色里。
他去了父母家,去了几个邻居亲戚家,还去了那个说媒拉纤的大娘家,他们早都躺下睡了,都说没有见过疯子的踪影。
二姨爷生来就是个胆小的人,平时晚上是不出门的,但现在老婆不见了,他一急就奔着自己放羊的地方冲去。
——不用说,疯姑娘肯定是担心他,跑牧场去找他了!
黑灯瞎火,漫天飞沙,二姨爷打着电筒只能照到自己脚面。他踉踉跄
第五百五十七章 变异的源头
夫妻俩冲过来,紧紧抱在一起。后来村里人都说二姨爷两口子因祸得福,因为从沙漠里回来之后,疯姑娘忽然不疯了。虽然不疯了,但大家还是叫她疯姑娘。
疯姑娘做事有了分寸,行动有条理了许多,做的饭也好吃了,缝的衣服也中规中矩起来。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依然很少说话。
“唉,哑巴总比疯子强。”邻居们安慰二姨爷说。
但二姨爷知道,老婆只是不愿意跟别人说话而已。因为晚上两口子躺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会有许多话说的。
二姨爷不禁问起了她在沙漠里的遭遇。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
妻子很茫然,她的记忆也比较模糊。
“我也说不清,当时进沙漠找你,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后来漫天黄沙,夜里漆黑,别的也看不清楚。再后来,我的一只脚陷在沙子里,怎么也拔不出来,只能眼看着一个沙堆滚过来把我埋了。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到了龙宫里面。”
“龙宫”二姨爷一骨碌坐起来。
“哎呀,躺下,光着膀子别着凉。”疯姑娘拉着被子,给丈夫掩上。
她继续说:“反正就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地方,比县城的楼房都干净整齐。我听到有人说话,但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后来我迷迷糊糊地就又睡着了,等再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站在沙丘顶上,从顶上远远望去,正好能看到那片绿油油的牧场,我就冲着牧场跑啊跑啊——再往后就重新遇见你了。”
“那你的疯病,怎么就突然好了”二姨爷问。
“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疯过啊。”妻子摸着自己的脑袋说,“其实之前,这里面想的事情都是清清楚楚的,但不知为什么脑袋控制不住五官,控制不住四肢,它们都不听话。总是想得好好的,但说出来、做出来就成了两回事儿。
“但自从那次从沙丘上爬起来,我忽然感觉统一了,手、脚、嘴巴都听脑袋指挥了,就这么回事。
“我之前其实一直想给你做最好吃的饭,缝最好看的衣裳,但只是脑袋管不住手。我这心里,那时候其实挺难受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把我当个人看,甚至在爹娘眼里,我也是个疯子。”
二姨爷听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是神在保佑我们。”妻子说道。
“对,神知道咱们是好人,所以才保佑我们。”
苏勒坦的第一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是真事,绝对是真的。”他用力地保证说,“我去过姨夫家,还见过这个二姨爷,他后来生了三儿一女,家也搬到了县城边上。
“我忘了那个村子的名字,反正他们家一直过得挺幸福的,那个二姨奶再也没有疯过。”
“就一切都正常了吗”沈喻问道。
苏勒坦想了想,摇摇头说:“也不全是,他们家也有怪事,只不过不影响生活罢了。”
“什么事”我问。
“二姨爷后来生的四个孩子,那四个孩子后来又生了一堆孩子,这些人都有一种怪病。”
“怪病”
“嗯。”苏勒坦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二姨爷的后代们都没有指纹。”
“纳尔格利综合征!”我脱口而出。
上次来叶城时,蒜队长的儿子艾则孜说,他们学校就有个没有指纹的孩子,莫非就是二姨爷的孙辈不成
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无脸男和背锅侠都是没
第五百五十八章 巨额汇票
这个巨大变故,或者能解释隗家祖传的那些神秘歌谣,也能解释他们世代保存的那三颗“明珠”的来历吧。
而且隗家祖先用的子合这个名字,曾经就是西夜国的别称!
《汉书》里曾经认为西夜又名子合,但其实它们本来是两个国家,只是距离相近而已。
后来西夜国征服了子合国,西夜国王有时候也自称子合王,就像维多利亚既是不列颠和爱尔兰国女王,也兼领印度皇帝一样。
我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这次来西夜来对了!
一切的根源,肯定都藏在这茫茫沙漠之中!
我激动忘情地拍着前面副驾驶的椅背,沈喻看着我,那眼神就像看精神病人似的。
“哎哎,注意点儿,又陶醉什么呢——苏勒坦,你不是有两件事吗那第二件事呢”她朝前面问道。
“哦,你们不会拿这当故事听吧我说的可都是真的——起码讲给我听的人不会骗我。”苏勒坦看起来是个执着的人,也比较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我们相信你。”沈喻说。
“对,刚才我拍座椅,就是觉得你讲的事情特别有帮助!”我也真诚地说道。
苏勒坦高兴了:“那第二件事更有谱,这是我最好的同学家的事儿……”
我心里暗想:这关系乍一听起来,好像也不比姨夫的二姨夫靠谱多少。
“当年我俩都在县城上高中,他那个人是个汉民,姓由,由于的由。”
“由长风!”我脱口而出。
由长风就是当年考古队雇佣的十个喀拉亚吐尔村民之一!记得资料上说,他一直抱着参军的梦想,但体检总不合格,被淘汰数次。
这个人脾气暴躁,而且力气很大,在亚吐尔村里跟人斗殴,还曾经一巴掌拍烂过人家的驴车。
“嘿嘿,我就知道你们会感兴趣。”苏勒坦见我喊出了这个名字,显得十分得意。
苏勒坦继续说着,原来他那个由同学,就是由长风的一个侄子。
当年由同学的父亲在农场做会计,后来转了正,再后来农场效益不好,里面一部分干部重新分配工作,父亲被调到了县粮食局,最后在叶城县安了家。
由同学的爷爷奶奶也老了,加上由长风生死不明,两位老人悲苦交加,身体状况也一落千丈。
由同学父亲是长子,于是在一九九五年的时候就把父母接到了县城里,这样才方便照顾。但老人们身体不好,也就过了一年多便陆续去世了。
由家在亚吐尔村的老宅子就那样荒废了下来,又过了几年,亚吐尔村的住户也越来越少。
农场关门了,村落也在沙漠腹地,年轻人纷纷外出打工,很多人也受不了那么恶劣的生存环境,最后只剩下一些老人,还有些特别穷苦的村民留了下来。
虽然同在县城里,但毕竟都成家立业,而且许多同学们都外出工作,大家各忙各的,很少在一起相聚。
终于前两年,有好事的人趁着春节假期组织了一次聚会,于是苏勒坦在饭桌上又见到了由同学。
由同学考上了大学,学的是新闻专业,毕业后留在了成都工作。几年没见,话题已经不多,他跟苏勒坦东一搭西一搭的聊着,内容无非是回忆回忆中学生活,说一些老家的家长里短。
“你还记得吧,我老家在沙漠边的一个村子里。”
“当然了!喀拉亚吐尔,小时候经常跟我爸给那里农场送货。”苏勒坦说,“说起来,咱俩上学的时候,还是因为这个聊到一起的。”
“啊,对!那时候咱们还聊起过我叔叔的事儿,就是那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叔叔。”由同学好
第五百五十九章 迷失方向
我跟沈喻都没有说话,其实不用说话,我俩大概也能猜到寄汇票的人是谁。
“怎么了”苏勒坦看我俩一直没有反应,主动询问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太奇怪”
“那个汇款的人,就是由长风吧”
“不知道。小由的爸爸托邮局的人去查,查回来的结果是那个交保证金的名字根本不是由长风。”
“是吕侠吗”我脱口而出。
我这么判断是有道理的,因为吕侠最先被安置到了湖南邵阳,后来又转到了魏阳化工厂工作。
其实不光吕侠,从资料上来看,那些曾经被安置到各地的萨雷阔勒人,后来都陆陆续续来到了魏阳,就像那里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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