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妻当娇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花色妖娆
赵大海想笑,嘴角的弧度却有些生硬苦涩,他的小姑娘学会了逃避话题,她成长了许多,懂事了许多,可这些许多是他根本不想看到的。
两人之间恢复了宁静,只留短刃划过胡须的声音嚓嚓响起,她像只猫儿般窝在他怀中,他如同大树般岿然不动,任凭世间风吹雨打,再也没有谁能将他们分离。
车外,本来竖着耳朵偷听八卦的车夫,发觉车厢内再无一人说话,而周围的空气竟是越来越冷,冷的叫人打颤,他奇怪的四下张望,只见青峰护卫笔直的坐于一侧,脸若凝霜,气势冷煞,堪比北方冬日的冰雪彻骨寒凉!
车夫爹呀!快看,雪人精变成人啦……
一行人回到庄子,不容乔桥拉着赵大海安排他的房间,另一边自助烧烤区传来了争吵之声。确切的说,是客人单方面的在叫嚷,非要乔庄主出面解决。
乔桥没有选择亲自去解决,自从青阳城的人得知度假庄是由一个年轻女郎开办的,便有某些客人用各式各样的借口,企图见一见她这个被外界评定为性格最软绵的女庄主,其他客人亦是习以为常。
所以她并没有当回事,依然由餐饮区的管事负责周旋,直到当晚管事来书房汇报,她才知道有人吃到了不新鲜的羊肉串。
这下乔桥无法不重视了,古代不比现代,食物中毒是要命的大事,万一肉类不新鲜导致客人腹泻,度假庄的名声便彻底毁了。
“莫非翼庄主离开,你们就都不当我是主子了!”这是乔桥第一次对管事们动怒,她拍案而起,声音拔高了几度,有点破音的小尖锐,听得出已经是生气到了极点。
几个管事哪敢争辩,他们虽是庄翼挑选培训的,卖身契却在乔桥名下,怎么可能不听从主子的调配。
乔桥也不是不问根由一味责怪手下人的上司,她忍住火气,耐心问,“这批羊是谁进的进来时是不是活着的何时宰杀、何时穿串、何时腌制”按说腌制过的肉串不那么容易坏,而且他们客户量基本固定,根本不存在当天没吃完留一宿到第二天的事情。即便有余量,晚上也会给庄子上的下人们加餐,从不过夜。
餐饮区的管事一一汇报,一切进货流程完全按照规定,羊头天杀,腌制一夜,第二天上架摆盘,没有一丝纰漏。
“除非是病羊!”乔桥蹙起小眉头,稚嫩的脸庞上一片严肃。
“这批羊确实是个学徒送来的,许是没有检查清楚。”管事不是推脱,因为一旦手下办错事,他们也是要连坐的。现在所有流程排查清楚了,只有进货那一环因为羊已宰杀,无法追究,所以他才会判定十之是进货时出了问题。
度假庄的人手几乎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新人培训到岗是庄翼负责,如今人不在,学徒又经验不足,实在没地方现抓人顶替进货的那一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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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难以洗清的嫌疑(加更)
乔桥思索了片刻,仍是决定道“罚那学徒三个月月薪,并重新培训三个月。让他在三天内交一份检讨,上面写清楚肉源和检肉的工作过程,若是没有差错,便从头查起。”
至于如何给客人一个交待和赔偿问题,她没有过问,管事们自有一套服务准则,这点小事托付给他们不用主子忙前忙后的瞎掺和。
散了会,乔桥吁了口气,当年她哥跟她说做餐饮是件极为麻烦又极为赚钱的事,她还当做耳旁风,如今真是现世报,早知如此,肯定要多和哥嫂取取经。
如今点马庄亦是年底繁忙之际,她实在不好事事叨扰,可进货验货的就那么两三个人,少一个就要耽误工作进程,哪个餐厅备货不多备些,尤其是不少外乡无法归家的客人提前订好了年夜饭,若食材不够,不光是砸招牌的事了。
乔桥开会从不避讳青峰,现在加上赵大海,都默默的坐在一侧。
见她依然愁眉不展,赵大海没了喝茶的雅兴,站起身蹲到她面前,伸手展了展她的眉头,哄道,“乔桥不必心烦,不就是食材的事情。我来青阳城已经找到几家饲养牲畜的农户,羊虽不多,也不少,况且你忘了原先我也摆摊卖过烤肉,猪五花烤起来同样美味,羊若不够,猪来凑。”
乔桥有些不愿意,不是不放心赵大海插手生意的事,而是她看得出这一年多的奔波让他早已身心交瘁,若不好好养养万一积劳成疾才要悔不当初呢!
“我想让你休息一阵。”
小姑娘一边鼓脸嘟喃一边抱住他的脖颈扑了过去。
赵大海熟练的接住,有些羞赧有些喜悦,他听懂了乔桥的潜台词,是心疼他呢!原以为小姑娘有了这份庞大的产业,不会在依赖他,心下是忐忑的,只怕自己再也帮不到她,可而今,一颗心落地,莫大的勇气涌上心头。什么身体不身体,他年轻力壮,有她陪着万事不怕,饭都能多吃两大碗!
青峰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心头微讶,更有酸涩。
他知道乔桥性子娇,却从不知她会娇到这样的地步,像只软绵绵的小猫崽,仰头喵喵的冲人撒欢冲人叫。或许是之前的人不对,所以她收敛了至少一半的本性,学会坚强,现在她等的人跋山涉水的找到她,她便再也无所顾忌,肆无忌惮的舒展着自己的美好。
这样的感情竟叫从不屑于男女情愫的青峰心生感触,甚至嫉妒。若是……若是乔桥也这般的冲他爱娇,怕是心都能化了,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想捧给她……
忽然青峰又淡淡的勾了勾嘴角,充满了讥讽,要是楚宣和庄翼回来,见到此情此景想来必会疯魔。
秉着一种奇怪的同病相怜感,青峰并没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寂寥,反而生出了一种盼望另两个男人快快回来的期待,嗯,总不能只让他一人受刺激吧!
青峰这把狗粮,我拒收!
赵大海联络了几个农户,给出的价格足够吸引人,每天一早送货。他只要上午验货中午入库,完全不耽误下午休息。
乔桥不习惯和他拉开距离,分住两个院子,但又碍于庄翼和楚宣的存在,无法继续同处一室,便把他安排在主院的侧房。
青峰很是惊诧,他以为赵大海虽然地位低微,却和乔桥有‘糟糠之夫不下堂’的情谊,怎么也要给一个侧夫的身份,谁知乔桥竟然如此随意。侧房可是小侍、护卫等下人居住的地方,偶尔从小侍提拔到长随的男子也会住在这里,无论哪个都不是正经的夫侍,两者之间云泥之别。
乔桥哪会想那么多,她只是不希望赵大海离的她太远,况且赵大海本身也是这个意思,他不在乎名分,一想到和乔桥分离了这么久便恨不得能时时相守。
偏偏顾及着他的身体,乔桥从不许他留宿于屋内,他不是守不住,一年多都熬过去了,岂会因此招她生气。
所以每每两人单独相处抱抱亲亲,动情之际,赵大海便极度克制的放下乔桥,果断的扭头就走。
乔桥咬着小手帕,差点尔康手,她是担心他,却也不至于让他忍到浑身发烫,如铁杵,要知道久忍亦伤身!
恍恍惚惚间,她总会抱着丝被暗搓搓的笑,还真是怀念洛北城新婚之初,那个自卑到不敢碰她的赵大海,好像他们从没有分开过……
本以为查验牲畜有赵大海帮衬,应该不会出太多的纰漏,然,小年的那一天,一个单独来吃自助的客人忽然倒地抽搐,呕吐不止,另一桌正好有位老大夫,当下检验,说是中了毒。诊断刚落下,那人咽了气。
在所有人尚未回神,乔桥还沉浸在见到死人的震惊中,便有衙役得了信骑着马行色匆匆的来抓人,时间半分不差。
十个佩刀衙役气势汹汹的来到庄上,人证、死者具在,根本不容乔桥辩驳,要将人用链子扣上。
赵大海哪有不急,看他们不审不问愣是动粗的态度就冲了过去,护在了乔桥的身前。
即便慌的差点失去理智,他也没有替乔桥认罪,只要他脱口说出不该说的话,乔桥的嫌疑必会难以洗掉,所以赵大海只含糊道“食材都是我进的,检验等等全跟乔庄主无关。”他怎能忍受乔桥承担牢狱之灾,那种地方岂是那么好进好出的,便想以身替她走一遭,先摆脱她的嫌疑。
大汉过于魁梧,虎目一瞪,煞气凶凶,当下吓得衙役以为他要阻拦,直接拔刀。
这时候赵大海自然不能反击,东躲西藏,就手把乔桥往春夏秋冬四个小子身旁一推,分神之际挨了几脚,被刀柄敲击中额头,掀翻在地。衙役们虽不能随意伤害女郎,却因得了命令,自是不会饶过和嫌疑人相关的男人,顿时团团围住拳打脚踢。
他们心中很清楚赵大海不敢动手,手脚并用专打人吃痛难忍的地方,势必要先将这个威胁除去,免得横生枝节。
果然,双拳难敌四手,这彪形大汉一身蛮力无法发挥,只顾护住自己重要命脉,被他们打得连声都不吭无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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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到底是谁在搞鬼(加更)
赵大海怕是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依然签了分家断绝书,十之**存了报复王氏的心思。
乔桥心里怎能一点儿触动都没有。
她忍不住吧唧一口亲在男人坚毅的下巴上,娇笑安慰着,“你也不会想到你爹会对我产生那种恶心的心思,甚至打起了卖我的主意!这是正常人都想不到的,代表我的大海是思想正派的好男儿!”
赵大海心头大震,半响无语。
王氏是说了实话,那实话只是承认他卖了乔桥,至于卖给谁、卖到哪儿,他一概摇头不知,声称那户人家从不回答他多余的问题。
怨不得当时他目光闪烁语意含糊不清,愤怒至极的赵大海以为他是心虚,并未多思,谁曾想里面竟还有这种根节,楚家想来是抓了他的把柄,才让他嘴巴变得那么结实,连金银在前也未能多诱出半分。
赵大海实在难以想象在他出门开肉摊的日子里,落单的小姑娘都经受了何种委屈!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他宁愿被卖到楚家也不愿意留在洛北城任人糟蹋。
心中顿时后悔给王氏留了那么多银子,那些有一部分还是小姑娘赚的钱,他不配!
若说赵大海之前对王氏是失望,而今便是彻底的寒心绝望,只恨今生有这么一个心思不轨的爹,连自己儿媳都肖想……真是枉为人父!
“乔桥以后我定会好好护着你。”用命护着!
他把头扎在她的颈窝,狠狠的发着誓。
乔桥拍了拍他的大脑袋,不想在继续这么沉重的话题,故意软声打趣道,“好吧,现在开始咱们的二人世界吧!”
赵大海一窘,随后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表情严肃,附耳道,“乔桥,这次的事不简单,不管怎么审,你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
“不要。”乔桥拒绝,“我是女郎,官府应该不会轻易弄死我!”
“但你有案底,这次又是人命大案,搞不好……”剩下的话,他怕吓到乔桥没有言尽。像是屡教不改又有杀人命案的女犯,轻则充为官妓,重则流放三千里半生苦力。
三千里外是蛮荒之地,男子没有礼义廉耻,见女便抢,多是十几人甚至一村一妻,从不爱护照料,女子在那个地方生不如死。
“最好的办法是调查出事实真相,还以清白。”这是一处陷害,有眼睛的人都明白,偏偏敌在暗处令人根本摸不到头绪。
她抿紧唇,心知现实并不乐观,对方既然想害她,必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才能把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果然乔桥料想不错。
度假庄,庄翼和楚宣难得的聚在一处和平相处,楚宣在厅内焦躁不安的来回徘徊,庄翼捏着在乔桥书桌上找到了辣绿色的纹雕扳指,眉目拧紧。
“我用了钱,州府不肯收。”
“我托了衙门的人,那人竟是避而不见。”
两个人异口同声,气氛越发的凝重。给钱求门路也是需要时间的,对方显然是料定这一点,事情发生的太快,几乎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和准备的机会。
“这次的事情过于蹊跷,我申请仵作重新验尸,但仵作却说那人的亲眷来领了尸首,已经封棺准备落土归根。”
两人相互交换着有用的信息,最后发现出路皆被人提前一步堵住,似是再无翻身之力。
楚宣咬紧唇,眼眶里闪着水光,“我回去求老祖宗,许她老人家还有些人脉可用。”
“呵!”庄翼冷笑,“没准这事也有你那老祖宗的一笔。”
“不可能!”楚宣尖声反驳。
庄翼哪有心思理他,他不相信楚家老太太,却在乔桥的事儿上不得不信任楚宣,是以他捡起纸笔,写了两封信。一封以他的名义写给白姣,一封则用楚宣的名义写给非莫容。
“盖印。”他说着,直接取了自己的印章盖在白姣的信上,另一封交给楚宣。
楚宣迟疑的未曾接过,气的庄翼直接把信丢到他脸上,怒斥,“这个时候你还有吃醋的小心思,桥儿若是有个好歹,我第一个弄死你下去陪她!”
楚宣咬牙瞪了庄翼一眼,把信拿在手上,一边盖一边没好气的说:“我哪有心情吃醋!非家那位爷自己是拎不清的,我怕他趁机落井下石伤了妻主。”
“呵,你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庄翼心情实在焦躁,继续嘲讽,“他不是当着你们的面表态,自此之后不为难桥儿吗不管怎么样,都是一条路,不试试我实在不安。况且去一封信,试探也好,别忘了他身旁还有末大人,那位是个眼净的,容不得这种污事冤案,只希望官府那边能拖一拖在审案。”
庄翼的不安很快应验,他们的信尚未送出,官府那边已盖棺定论。
乔桥和赵大海很快被判了刑,流放三千里,度假庄被查封。
庄翼恨的当下摔碎茶杯,眼眶赤红,“这到底是谁在搞鬼!”
作为商人在官场上肯定有几个熟人‘互帮互助’,偏偏他的熟人为公为私在近期纷纷远离青阳城,去信往返至少要三五天,而度假庄死人的事一天一夜便结了案,这其中未免过于巧合,若不是存了猫腻,他是打死也不信的。
没有别的办法,庄翼和楚宣携手,一个在青阳城找相关的人,一个顺势递钱,虽然没能见到乔桥,却把东西送了进去,托人一路照看。
两个人慢慢静下心,故作认命的关起庄门闭门不出。实则派遣了暗卫,先一步顺着流放的一路准备妥当。就算流放到三千里外,他们也能有办法把人捞回来,只这一趟必会受些苦楚。
何止是受苦,乔桥这辈子都没这么苦过,别的不说,浑身增加的负重绝对超过了自己体重的一半。
脚踝上绑着沉重的铁链镣铐,脖子上戴着实心枷锁,往北的路上天气越来越冷,若仅穿着粗薄的囚服根本抵不了严寒。
幸亏庄翼楚宣的动作不慢,及时送来了轻薄却暖和的棉衣棉鞋,套在宽大的囚服里面遮去不少阴冷。沿路押送的衙役态度虽冷漠,却不短一日两餐,走上半天会给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想来也是银子使到位了。
第七章、并蒂鸳鸯
乔桥胃口小,没有额外加餐时,也能将一个粗粮馍掰一半给赵大海,而赵大海会省下两根咸肉干给她饿时嚼用。等到乔桥累时,他还会弯腰用自己的枷锁半托着她走一段,乔桥方能坚持下来。两人相依相伴,路上苦中作乐。而衙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没有过多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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