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事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雁池散人
孩子竟下意识地抬起脑袋,枕着爸爸的臂膀,继续睡着……
可怜的八郎,
可怜的杨秋……
夕阳的余晖洒在二人脸上,杨秋感觉无比的舒畅。
近日里巨大的压力,几乎击垮了他的意志。
杨秋真的累了,身心俱疲,他眨了眨沉重的眼皮,睡着了。
这一对命运多舛的父子,此刻相拥入眠。
他们就是对方的世界。
…………
夜色渐深,杨秋爬将起来,看墙上的时钟,此刻已是半夜十点钟了。
他轻轻抱起仍在熟睡着的八郎,开车将孩子送到了二哥家。
“秋子,你大半夜的,要干啥去”
杨夏问。
“渡劫,过了今晚便好了……”
杨秋笑着答道。
“有啥事跟二哥说,有我呢!”
杨夏道。
“哥,你是不是要搬走了”
杨秋问道。【¥… …免费阅读】
“嗯,年后如果工作顺利的话,可能会搬到县里去生活。”
杨夏道。
“好,知道了,你们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去照顾杨振超。”
杨秋故作轻松地吐了吐舌头。
“秋子,你都多大了,还没个正形儿,去就去呗,渡什么劫,就会吓人……”
自从杨春走了以后,杨夏收敛了脾气,对待两个弟弟,更像个体贴的大哥哥了。
“走了哥,照顾好八郎……”
杨秋开着车,朝吉盛镇驶去。
到得镇里,把车停好后,杨秋还是照例去喝了点儿酒。
这是他赖以凝神的法宝。
和往常一样,命运的当口,独往矣……
酒足饭饱,杨秋结了账后,径自朝门外走去。
89年的那个夜晚,他夜闯深山,从此便与妖玉结缘……
如今四年多过去了,沧桑巨变,血眼玉却仍在己手。
杨秋不敢开手电,借着月光,沿着老路爬上山。
这些年,无论人如何变,山却依旧是老样子。
杨秋找到了自己当年倚着的那棵树,闭上双眼,回想着自己当初丢了钱时自责又无助的场景,不觉哑然失笑。
夜晚的山岭间,无暑意,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继续朝目的地方向走去。
终于,熟悉的巨石映入眼帘,便是在这里,巨石下的山坳处……
所有光明与黑暗的开始,所有开心和痛苦的终结。
杨秋蹑手蹑脚地把玉放到山坳里的一块大石上,随即转身,拔腿便跑……
像一只偷了骨头的狗,缩着脖子,在林间狂奔。
跑了很久,杨秋一脚踩空整个人便摔到在地,头重重地撞到一根树干上。
这一撞让杨秋顿觉满眼金星,仰面瘫在山岭的草皮上。
“呵呵……”
杨秋失意地笑了起来。
边笑边流泪。
他忆起了樊六落寞的背影,和白洪升信任的目光。
“我啊,我他妈就是个孬种啊,你们……你们为什么要信任我……为什么……”
杨秋双手抓着地上的草皮,钢牙紧咬,终又惨然释怀。
因为羁绊,自己和八郎的羁绊。
…………
杨秋拖着一条伤腿,一瘸一拐地下了山,回到镇上。
此时已是午夜12点有余,镇上早已无人走动。
杨秋来到自己的车前,,刚欲上车,忽见前方有两束黄光亮起,直射自己的双眼,杨秋被晃的睁不开眼,忙伸手去遮挡……
忽然,他的两条胳膊,被人从左右分别架起。
“谁!”
杨秋勉力向左右望去,那些在港台片里看到的黑衣人,如今竟活生生地分立在自己左右两侧。
“别紧张,我们老大请你到车上一叙。”
右侧一人笑着说道,空出的一只手却狠狠地抵在杨秋的后背上。
杨秋无奈,只得依指示,朝前方的车子走去。
打开车门杨秋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另两人从左右侧分别上车,将杨秋夹在中间。
“好久不见啊,杨秋兄弟”
前方二人,冷笑着回过头来……
一高一矮。
杨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你们!!!”
这一切……
都是梦吗
“你们不是,不是死了吗”
杨秋惊呼着。
前方,马岭二盗,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如鬼魅,似亡魂!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1989年中秋节前一天,在回家的火车上,马老大正捏着一张照片傻笑着。
照片是他的儿子一生日时拍的,一转眼已经六年过去了。
这六年间,马老大几乎没回过家,孩子一天天地大了,他要换个活法,这一次便要金盆洗手了。
“老二,有件事,我得跟你合计合计……”
马老大望着窗外极速倒退的风景,轻声说道。
车轮与铁轨的撞击之声甚大,他说话的声音极小,连自己都听不得真切。
“说吧,大哥……”
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马老二,说道。
胡老二有一对顺风耳,一双千里眼。
耳能查叶落,眸能辨水痕,这便是胡老二的本事。
第六十一章 白银村的秘密(下)
1945年4月,白银矿区。
纪文站在大矿坑顶,俯瞰这庞大的工程,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是具体哪一天被“请”到这里来的了……
纪文,祖籍东瀛,其祖先于明朝时为倭寇,登陆我国沿海,后与一渔家女相恋,自此隐姓埋名,封刀散发。
纪家一脉于清朝时便在b城经商,老祖宗扶桑国特有的炒茶手艺以及日语,世代相传。
到纪文这一代,却发生了变化,自幼学得家传本领的他,长大后却对炒茶卖茶一点不感兴趣。
民国期间,家境殷实的少年纪文,自费留洋,学会了一手勘探及采矿的本事。
1924年,他留学归来,意气风发,那一年他2岁,成为了东北大学土木系的教师。
可造化弄人,覆巢之下无完卵……
191年,他因擅长日语,精通采矿,被关东军掳走,成为了关东军驻石城县采矿部队的技术顾问。
为了保全自己的父母和妻子,纪文只能选择隐忍。
白银村,满清时本为帝王家围猎场,清末被开发成银矿,后几经易主,终被关东军把控。
纪文,便是这无尽财富的开发者,只不过这一份财富,最终都漂洋过海,流落他人之手……
时间转眼便来到了1945年,44岁的纪文,正站在矿坑四周探测安全的矿洞掘进路线。
正当他移至矿顶处之时,忽觉脚下微微颤动,纪文以为自己遇到了地震,忙向矿坑远端飞身一跃,趴在草地上,他正欲起身再跑,忽然地颤之感全无……
纪文又小心翼翼地折回原处站定……
忽然,他整个人如疯了一般,绕着偌大的矿坑狂奔了一圈,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方才自己站立的位置。
错不了,错不了……
坏了……
开春雪水融化,土石结构是软化,这山被钻了太多的矿洞,已经到了极限,再肆意开采,势必会引起一场巨大的坍塌。
那上百号无辜的矿工,都居住在这大矿坑中,如果发生了大坍塌,顷刻间,这矿坑便会化为活葬坑……
纪文越想越心惊,忙不迭地赶到乡里,将情况如实和驻扎的关东军队长野田说了。
野田给驻扎县城的时任长官岸谷发去电报说明情况。
野田命令纪文回矿区等通知,纪文心中清楚,抉择的时刻,到来了……
这一群拿着枪的魔鬼,怎会把人当人看,在他们眼中,这上百号人的性命,甚至抵不过一块银矿石。
纪文在下达了短暂停工的指令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颗接着一颗地抽起烟来……
像他这种精通日语,又懂采矿的技术型人才,其家属是受到关东军的“特殊”照顾的。
一但有任何苗头,纪文顷刻间便会失去所有。
纪文抽光了烟盒里所有的香烟,指尖缭绕的烟雾,并不能让他找寻到这难题的答案。
这是一道选择题,但没有标准答案,无论选择哪一个答案,他最终的结果,其实都是失去。
头昏脑胀,好吧,索性便不再思索了。
纪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移步到窗前站定……
由于工作需要,纪文的办公室,建在矿渣堆起的高高的地基上,隔壁住着四个曰本军人,这便算是矿区管理层了。
现在正值中午时分,纪文站在窗前,见下面人投攒动,好不热闹。
原来是一众工人们在大空地里搞联欢。
纪文连忙打开窗子,悠扬的朝鲜族民歌声飘了进来,高亢且热情。
平日里甚是疲累的工人们,好不容易偷得半日清闲,竟这般意兴盎然。
原来,即便是身处惨境,大家都对生活依旧保有如此强烈的热情。
而这上百号人的身后,便是上百个家庭,他们是家里的顶梁柱,是老人、孩子、妻子生活的希望……
如果,白银矿坍塌了,这么多的家庭,顷刻间便会支离破碎,实在是没胆去想。
自被掳后,纪文一直都坚持不要孩子,纵使父母如何催促,他也如是坚持着。
因为他料到早晚会有这一天,那些在梦中反复出现的场景……
他这些年活得很憋屈,他心里清楚自己曾经的师长、同事、朋友、学生会如何评价他。
是啊,这才是最可怖的梦……
谁不想成为英雄,身为学者,谁还没些傲骨……
但羁绊,该死的羁绊,为人子为人夫的责任,生生敲碎了他的傲骨。
而如今,在命运的十字路口,纪文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沸腾了。
纪文整了整衣衫走出了办公室,下了土坡,混到人群中痴痴地望着人群中间载歌载舞的表演者们……
“纪工来了,过去喝一个吧,小曰本儿过年时发的酒,大伙儿还余下不少哩……”
一组工头儿老金说道。
工人们私下里都称呼纪文为“走狗”,只有那三个与他有工作交集的工头儿,知晓他其实一直都在为工人们争取福利。
不然大伙儿哪里会得到这些酒水……
纪文微一沉吟,点头应道:
“也好,走吧……”
老金忙拉着他的手,指引着他,来到了工头们的桌前坐定。
二组工头儿老杨,忙跑进屋子里拿出一副碗筷儿放到纪文面前,说道:
“纪工,您别嫌脏哈,对付一用吧,就这条件了……”
纪文笑着点头说道:
“但凡能用水洗掉的,都不叫脏。”
说完,拿起酒瓶,给自己斟了半碗酒,举碗说道:
“平日工作中,纪文对三位多有得罪,心里老大过意不去,在这里给三位兄弟赔个不是,我干了你们随意!”
说完,一仰头,“咕噜”一大口,便将那半碗烧酒,灌入肚中。
三人齐声称好,也都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饮罢,纪文压低了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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