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女同学请自重
屋外大雨倾泻而下,晚风夹杂雨气穿室而过,更带起丝丝凉意,就算抱在一起,似乎还是不能抵消寒意。
就在两人张惶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雨夜中,黑暗中,这不知名的敲门声……像极了鬼片故事的开口啊。两人抱在一起,哆嗦着,“什
004:知人用人
就在道童给陈兴、罗宏俊去送官印的同时——
紫禁城
嘉靖帝的经历清晰的告诉人们一个道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中国自古造反的都是泥腿子,可在嘉靖二十一年,因为嘉靖帝经常‘虐待’宫女,最终发生了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宫女引导的起义。或许是嘉靖帝修道那些年真的积了些德、交了些好运,宫女本来想趁着嘉靖睡觉的时候勒死嘉靖,结果绳子鬼使神差的打了个死结,硬是没勒死。
虽然死里逃生,可嘉靖帝在这次宫女起义后,却是不住大内,而是移居西苑万寿宫。
西苑、万寿宫外间大殿
中华五千年历史,有皇帝四百余人,这大概是最空旷的皇帝住所了。
进入大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偌大的三足加盖铜香炉,再后方,是一方长宽半丈有余的须弥座,须弥座周围是一圈八卦符文。一道纱幔自头顶梁木垂下,将整个须弥座笼罩其中。
嘉靖帝已年过五旬,或是常年服用丹药的原因,发须皆是乌黑发亮,只额上、眼角不经意显露的皱眉,显示着这位皇帝已经半步踏入衰老。
突然,嘉靖帝的耳朵动了动,不多会儿,却是一小太监走进了大殿。
那太监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纱幔须弥座上的嘉靖,先是无声的行了跪拜礼,继而在一个面容消瘦的太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还递过一封文书,然后缓缓退出。
那面容消瘦的太监缓缓走到须弥座前,隔着纱幔,“启禀主子万岁爷,朝天观的消息来了。”
嘉靖帝眼皮动了动,却依旧没有睁开,只淡淡吐出一个字,“说。”
“启禀主子,蓝田玉与陶仲文因听闻……”
那太监静静的说着,嘉靖帝默默的听着。
若蓝田玉与陶仲文在此,定会震惊,因为方才二人密室中谈话竟一字不差的被这太监全部重复了一遍。
待太监说完,嘉靖帝缓缓睁开眼睛,却是只看前方,“黄锦,你怎么看”
黄锦,司礼监掌印大太监。
“古有宋之问因一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杀了外甥刘希夷,今有蓝田玉、陶仲文因一句‘化狮为龙’欲杀观中弟子。”
黄锦慢慢的说着,一边说,一边瞧着嘉靖的脸色。只嘉靖脸上从来波澜不惊,看不出丝毫想法,“虽都是因文杀人,但有所不同。宋之问杀刘希夷,为的是一己私欲;蓝、陶杀陈、罗二人,乃是为了陛下,从这点上说,他们没有错。”
嘉靖帝兀自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黄锦继续道,“蓝、陶杀陈、罗二人没错,可他们错就错在借了别的势。天下大权都掌在主子一个人手里,现在,他们竟然绕过了主子,这就不该了。”
嘉靖帝目光闪了闪,兀自端坐不动,“这件事,吴鹏支应严阁老了吗”
吴鹏,吏部尚书,管官员任免、升降、调动。蓝、陶二人既给了知县、县丞大印,吴鹏没有理由不知道。
严阁老,即严嵩,内阁首辅。
黄锦:“启禀主子,没有。”
“这么说,这件事就与严阁老无关了。”嘉靖帝目光微转,思量道,“前几年,朕记得有人上书弹劾吴鹏,可有这回事”
“有的。嘉靖三十五年,时南京督学御史耿定向上书揭发吴鹏六条罪状,称吴鹏的女婿、学士董份担任会试总裁时,为吴鹏的儿子吴绍舞弊。”黄锦顿了顿,“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吴鹏彻底倒向了严阁老。”
嘉靖:“天下大权,惟朕一人受之,一人操之。严阁老还记得他是谁的官,朕看吴鹏已经不记得了。吴鹏的那个女婿董份,老家是在浙江吧朕看耿定向那个督学御史也不用继续当了,让他去浙江,做浙江的巡按御史。”
巡按御史,真论起品级,实在不高,可这个官职却不能光看品级,因为他代表着中央领导巡视。可以说,巡按御史哪怕只是个七品小官,见到地方二三品的布政使、按察使,那腰杆子也照样挺得笔直。
换句话,嘉靖帝虽然看似把耿定向的官贬了,实际上却是让他去抓董份的小辫子……这就有敲山震虎的意思了。
黄锦闻言点头,显然是把嘉靖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嘉靖继续道,“还有那个陈兴、罗宏俊……坑灰未冷山东乱,山东自古就是个不安分的地方,朕看他们也不用去山东文登,换个地方……”
嘉靖略一思量,“既是太上道君点拨心智,想来定有过人之处。
005:抱错大腿
陈兴和罗宏俊自然不知道因为一句‘化狮为龙’,先是惹了老道的杀心,然后又进入了皇帝陛下的视线。
雨下了一夜,到了早上,天上兀自飘着霰雾般的雨粒。
陈兴、罗宏俊起了个大早,用过早饭,本想和陶仲文、蓝田玉告别,可道童回复两位天师不便相见。其中缘由两人也没多想,只以为是为了避嫌,因而高高兴兴上了马车、往山东文登赶去。
其实,就算没有那文书,两人也不想在朝天观多呆,毕竟那俩道士太邪乎:陶仲文瘦的简直和棺材里的僵尸一样,那个蓝田玉名字倒是起得不错,偏偏白了头。
马车已经跑了快一个时辰,也已经彻底看不到北京的城墙。“依我看,那个蓝田玉也别当什么道士了,变个性,直接可以去演白发魔女了。”
虽说两人穿越的身体原本都是道士,可陈兴穿越的这具身体是微胖发黑,像个屠夫;罗宏俊穿越的这具身体是干瘦偏白,像个书生——正好截然相反。
至于那赶马车的车夫……是个三十多的黝黑精壮汉子。
两人起初还没在意,出了北京城,罗宏俊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指帘子外的车夫,“古装剧里的车夫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人是不是有些强壮的过了头”
陈兴可还记得昨天因为罗宏俊一席话,险些被雷吓得尿裤子的事,“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总有刁民想害朕你以为你是谁啊总有人想着害你”
罗宏俊不由摸了摸鼻子,可不是嘛,昨天还觉得那俩老道士要害人呢,结果人家直接派人送来两枚官大印。
罗宏俊可是有一些历史常识的,电视剧上总演什么人中秀才就一步登天、高人一等——那是放屁!读书人多了去了,秀才也海了去了,要是秀才都能当官,估计全国一个秀才只能管不到十个人。哪怕是举人,当官也是要相当一部分运气的。也只有到了更上一层的进士,那才是出来就有官做。
多少读书人十年寒窗,中秀才、中举人都没用,只有中进士,那才能捞到一个知县。自己这才刚穿越过来,那俩个老头直接就送了自己一个知县、县丞的官……这简直是让自己人生起跑线少奋斗n多年!
“好吧,是我疑神疑鬼。”罗宏俊压低了声音,“以前有人因为‘化狮为龙’从小官变成大官,咱们从没官变成有官,这很正常……”
罗宏俊还想说话,陈兴已经懒得听了,竟是出了车厢,和车夫肩并肩坐在一起搭话,“哎,兄弟,怎么称呼”
那车夫憨憨一笑,“兄弟这个词可不敢当,二位官老爷叫小的秀全就好了。”
“秀全”陈兴一呆,“你全名不会叫洪秀全吧”
秀全一听就咧开了嘴,“怪不得天师说两位是经太上道君点拨的人物呢,光听小人后两个字,就能猜出小人的全名。”
车厢里的罗宏俊已经翻了白眼:这车夫看着人高马大的,挺精练的一个人,竟然也相信‘太上道君’点拨的鬼话,看来‘傻大个儿’的说法并不是毫无根据……不过这货叫洪秀全,和清代闹太平天国的那位似乎同名同姓了
罗宏俊知道洪秀全是在清代闹太平天国,可陈兴不知道啊!
一听说未来的天王洪秀全竟然在给自己赶马车,陈兴立刻握住洪秀全的手,激动的喊道,“原来是洪大哥啊,哎吆,您这么能赶马车呢,来来来,您进去歇着,我来赶车!我觉得咱俩挺投缘的,您要是看得起我,咱俩现在就结拜为异性兄弟,你看怎么样同生共死的那种!哎哎哎,你这什么反应,是看不起我陈兴吗洪大哥,以后也别赶马车了,兄弟我现在是去当官,你就跟着我一块去,有我一口干的,就决不让你吃稀的……”
听陈兴越说越玄乎,罗宏俊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急忙一把把陈兴抓回车厢。
陈兴被罗宏俊抓回车厢的时候,还冲着车夫喊道,“老铁,咱们现在就拜把子,你以后发达了可要罩着我……呜呜呜……”
后面陈兴已经说不出话了,因为他被罗宏俊捂住了嘴,“够了!”
挣脱罗宏俊,陈兴大口喘了气,“你干什么”
罗宏俊:“你还问我我还要问你干什么呢!”
陈兴一指外面,一边压低了嗓子,“亏了还是个学历史的,洪秀全啊!太平天国!未来的天王啊!抱大腿要趁早,咱们现在不趁着他落魄的时候抱紧大腿,等他发达了,咱们可连他的腿毛都抓不住了!”
罗宏俊可算明白陈兴为啥这反应了,气得险些一巴掌拍过去,“现在要是冒出个叫刘邦的,你是不是还要抱刘邦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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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纯黑纯白
陈兴的反射弧虽然长了一些,但不是没有,脸贴墙壁,呼噜也才打了两个,声音突然一停,腾的就坐了起来,失声尖叫道,“土匪进村”
一边说着,衣服也不穿,就要往外跑。
罗宏俊大学修的是历史,而且是清史,对于土匪当然不陌生,毕竟明末清初开始,至于近代,山东土匪一直多的很。
关于土匪有个词,叫响马,来源就是山东。说法很有,有一种说法是东汉以后,山东土匪打劫的时候喜欢在马脖子上挂铃铛,走起路来叮当响,所以才有了响马这个词。不管怎么样,山东土匪那真的是名扬天下,隋唐演义瓦岗寨绿林土匪扎堆,其中的秦叔宝、程咬金……那可都是山东人。
可不管怎么样,山东土匪多,那是明开国以前、明末以后,在明朝没病入膏肓的时候,尤其是永乐大帝迁都北京之后,山东还是相对太平的。毕竟山东距离北京城还是挺近的,土匪要是还那么多,皇帝在紫禁城也睡不安稳啊。退一步,只要想想日本距离山东最近,为什么倭寇不闹山东,反而千里迢迢的去闹浙江、福建,这一切就都想得通了。
太平盛世鬼子进村哦不,土匪进村这是要闹哪样
因而罗宏俊仅仅是坐直了身子,一语不发。
见罗宏俊如此模样,陈兴回过头来,拍了拍罗宏俊的身子,“小罗,你不是吓傻了吧土匪来了!快跑啊!”
“来个鸟啊。”罗宏俊没好气道,“这里可是山东,那么多兵,哪来那么多土匪我要是猜的没错,这些人就是冲我们来的。”
别看洪秀全人高马大,一听土匪来了,早就吓得一屁股瘫在原地了,“二哥……你、你说那些土匪是冲着咱们来的”
陈兴也是一个哆嗦,“虽说咱们身上揣着两百两银子,可咱们从来没露财啊,他们怎么就冲着我们来”
“如果猜的没错,应该是朝天观的那两个老头。”
正在罗宏俊说话的功夫,只听外面轰隆一声,应该是农家的土围墙被撞翻了,接着就是熙熙攘攘的叫喊声。
再来,就是留宿农家老农哆哆嗦嗦进来,“三位老爷,外面的好汉要你们出去。”
刚才只是怀疑,现在实锤了,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外面人多,且看刚才撞墙的做派,也不像是好说话的人,估计是逃不掉了。既然逃不掉,也就不用逃了。
罗宏俊从褡裢中摸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递给老农,“打扰了,这是留宿的银子,您藏好,别被发现了。”
这老农老实巴交,还被吓得哆哆嗦嗦,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想去接银子,可伸到半空就停了下来,“这,这太多了。”
罗宏俊:“就当外面围墙翻了的钱,总得重新修吧。”
老农:“那也太多了呀。”
罗宏俊已经没有机会多说了,因为外面有两个土匪等得烦了,已经闯了进来。
其中一个土匪进来二话不说,对着老农的后背就是一刀。
哗啦!
一刀从左肩直砍到胯下,几乎把老农斜着砍成两半!
待老农倒下时,后背已是一片血浆,翻开的红肉还在突突乱跳!
那土匪是从背后砍的人,血全溅到那土匪身上,没有一滴落在罗宏俊身上。火把下,血淋淋的一张脸令人胆寒,只那土匪毫不在意,一眼看见掉在地上的银子,滴血的脸上竟是露出笑嘻嘻表情,顺手就捡了起来。
捡了银子还不算,那土匪更是在老农身上来回摸了摸,却没摸到什么钱财,不由有些生气,旋即在老农尸体上狠狠踩了几脚,看样子似乎恨不得连骨头都要踩碎几根,“真是个穷鬼!”
另一个土匪顺带着还把罗宏俊怀里的褡裢也一并夺了过去,略一掂量,“说的没错,果然是二百两!”
砍了老农的土匪还想顺手解决了陈兴,不料另一个土匪却是制止了,“大当家不让乱杀人,抓了人就走。”
罗宏俊和陈兴可都是从法治社会来的,哪里见过这种动不动就砍人的场景那些血虽然不是溅在自己身上,可那股子血腥味却是冲得两人脑子一片空白,已是瘫在原地。
那土匪一刀架在罗宏俊脖子上,一手擒着洪秀全的胸口衣襟,拖拽着两人就走房间,却是把呆若木鸡的陈兴留在了原地。
待土匪将二人带出了村子,却是提到一头目跟前——头戴玄色幅巾,腰间系着玄黄带子,披了赤色大氅,一看就知道是头目——其他土匪穿的虽然不差,可带大氅的却是没有。
那土匪将银子塞在褡裢里,继而放在那头目面前,“大当家,都在这里了。那老道士说的没错,两个人,还有二百两银子。这银子也太好赚了,两人都吓傻了,抓鸡崽似的就抓到了。”
听到老道士三个字,罗宏俊勉强恢复一些神智,看来陶仲文不远千里,也跟了过来。而且是点名要这些土匪杀了自己和陈兴。但……这些土匪似乎抓错了人,错把洪秀全当做陈兴给抓了。
就在这时,洪秀全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两手抱拳,一个劲的打揖,“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那头目轻蔑的看了眼洪秀全,“难怪那老道士说你虚胖,可惜了你这幅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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