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煊传

    嗖！

    又一只箭飞来，第三人倒下了！

    此时那名官兵手上的弓箭好似死神的镰刀，每一次射出都能够带走一条生命，每一次搭弓都令人胆战心惊，众人无不害怕下一次死亡的阴影笼罩在自己的头上。

    不过下一刻众匪寇皆是松了一口气，那名官兵已经来不及射出第四箭了！

    数十只利箭像是猎犬已经闻到了猎物。

    可是一帮半路出家的弓箭手那里会有什么准头啊！让他们射一群人肯定会造成伤害，但是让他们瞄准目标，那么飞来的箭矢七零八落的，不是太远就是太近，根本就不可能造成威胁。

    官兵收起弓箭，下一刻利剑出鞘，与此同时白马也已经跑到了距离最近一人不到三丈的距离。

    三丈，以飞驰中马的速度瞬息便可通过！

    没有声音，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剑过不留血，人立魂已归！

    下一剑出，又一个剑下亡魂，短短一瞬便是几条生命魂归九幽。

    “




第十九章 毒士
    “这是你要的东西！”窦真将手上的首级甩出，还滴着血的人头滚到段言脚下，惊骇乃至无法置信的面孔依旧可见，或许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样轻易就被杀死了！

    “很好！许久未见你的武艺确实没有落下！”段言没有理会地上的人头，反而对窦真感叹道:“但是为什么要弄那么久！以你的箭术你的身手要取赵涛的性命简直就是探囊取物！”

    “你不知道拖得越久意外就很有可能发生么你是自恃自身武艺高强是么在完成任务之时还要戏耍一番！”段言一阵斥骂，作为谋士，他喜欢一切皆按照预想的方案行动，一切以完成任务为重，任何与之无关的事都不可取！如窦真今天这样的行为就是在横生变节，毕竟世事难料，很多情况下都是人算不如天算！

    窦真沉默不语，好像接受了他的责备，又像是无视了他的斥责，有一种爱理不理的感觉！

    “给我个理由！”

    窦真沉默些许之后，抬起头来凝视着那不容置疑的目光，质问着！他的双眼是那么认真，带着逼迫，直盯着！

    “我只是为了让接下来并州的民众少吃一点苦头！少受点罪而已！”

    面对着这样的目光，段言冷笑不止，感觉这是个愚蠢的想法，弱肉强食罢了！还需要什么理由算计你是因为你有被算计的价值！

    “你是什么身份”段言忽然问道。

    窦真微抿嘴唇，低下了头颅有些微弱道:“冷玄卫玄卫首领！”

    “呵！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啊！”段言嗤笑一声，“那冷玄卫现在的使命是什么”

    窦真单膝跪下，无比虔诚说道:“忠于陛下，尽职殿下！匡扶正统，在所不惜！”

    “好一个在所不惜啊！作为首领，你都这样了！还怎么教导手下的冷玄卫，是不是我们失势了，让得曾经陛下手中沾满了鲜血的冷玄卫也心慈手软起来了还是我们沉寂太久了！心中生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段言面露冷色道。

    “可是百姓是无辜的！”窦真面露不忍道。

    “何为无辜！生在这个世界就没有所谓的‘无辜’，家畜何其无辜，怎不见你同情他们，这个世界的命运是掌握在某些人的一念之间，动则动乱不止，静则太平盛世！殿下又何其无辜，他热血充盈，他奋勇杀敌，他独创敌营拯救你所谓的‘无辜’百姓，但是得到的回报是什么三年时间人们只记得那个到北燕当质子的殿下，而不是为国鞠躬尽瘁的殿下！你以为殿下的无情是哪里来的是被你那‘无辜’的百姓逼出来的，心中那最后的心软已经被他们扼杀殆尽了！殿下恨的不是朝廷！因为朝廷本来就是尔虞我诈，他恨的是那些百姓，当年若不是为了救数千被北燕捉住当了人质的百姓，手下的忠诚将士哪里会损伤殆尽，又怎会被逼为质子”段言厉声斥责道，当年的殿下经历了如此多的人情冷暖，才最终蜕变成了现在他心目中合格的主君，天下能成大事者，无一不是冷血无情只顾自身利益之人！只要是雄主，无论外在表现得多么和善，本性还是冷酷的！所以枭雄才能获得胜利，而受人爱戴的英雄则长眠地下！“所以说百姓是一把好刀，能伤人也能伤己，关键就看怎么用了！嘿！今日你发慈悲救下的，他日很能就会造反杀死更多的人！”

    “我不相信殿下会变成这样！三年前那个热血护国的殿下会有那么冷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只不过是殿下一时间没有醒悟过来而已，若不得民心，将来何以登上大位”窦真不信道。

    段言深邃的眸光看了窦真一眼，竟是沉默些许，他喟然叹道:“窦真，你还没有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么民心民心啊！只要不越过那条底线，怎样压榨他们他们都会忍耐下去，只要给他们希望，他们就会追随于你，先帝不够贤明么够宽宏大量吧！你能否认他是能够缔造盛世大周甚至有可能一统天下的帝皇吗但是结局你也看到了！当他被开文帝推翻下去的时候，这个大周有多少人能够起来反抗几乎没有！为什么不反抗，因为反抗会死人！当时他们家有余粮，生活富足了！一边是死亡，另一边是未知的未来，如果是你你会选择那个呵！反正大周的改朝换代还影响不到他们，即便是换一个皇帝，至少他们现在的生活还没有变化！至于之后，等变了再说！”

    “所以说你对他们好！他们不一定会记在心里。当不断逼迫到一定程度时，再把他们捞起来，他们就会死心塌地地听从你的号令！现在我们施展的就是这样的‘借刀杀人’，他们逼迫百姓，而我们则暗自收拢人心，又有谁知道这事是我们干的更何况只要将开文帝的几个皇子塑造成不堪造就的恶劣形象！嗯！不用抹黑了！现在这样也足矣！嘿嘿！到时候殿下的机会就来了！”

    窦真感到一阵干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心中对段言“毒士”之称越来越畏惧，不愧是当年先帝手中的一把毒刺，既狠毒又忠心！他的声音好像被这样的言论震慑到沙哑的地步，良久之后才问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难道你就不怕殿下最后鸟尽弓藏么最后落得个遗臭万年的下场么”

    段言摇了摇头道:“你不明白！对于每一个冷玄卫，他们都有着一个令人悲伤、同情、愤怒的故事，他们都有着无法释怀的仇恨，而我的仇恨更加强。也许你的仇恨只是将当年对你家人下手的仇人杀了就行了，但是对于我来说不将他们斩尽杀绝我誓不罢休！我此生存在的意义只有三个，一者便是辅佐殿下登上大位；二则便是杀尽仇人；而最后则是匡复我段氏一族的良名，不让先人蒙冤遗憾。而只要殿下能够登基，那剩下的两个也能够达成。至于我



第二十章 应对 （来点收藏！！）
    程茂自从来到并州之后便过得很惬意，这里自己的官位最大、地位最高，没有人呵自己作对，也不用害怕有人暗中谋算自己！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外面的那些刺史们过得那么滋润了！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当然他的志向并不是当一名封疆大吏，自己呵宁王殿下的暗中谋算还是放在心里的！而通过各种借口再加上自己以户部尚书的身份暗中的动作，使得朝廷此次拨下三十万两的银子用来赈灾，他一直想方设法吞下更多的银子！

    到了今天来到并州也好些日子了！他的计划也已经实施了起来，大量混杂着糟米霉粮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并州，而这些东西在那些富裕地江南根本就是压仓谷的，江南繁盛之地的百姓们很多都是用来喂养牲畜，暗中购买这些粮食根本花费不了多少钱！买个几万两就足够整个并州吃上好几年时间了！当然了！病死的可不是他的责任！

    而另一项计划也正在暗中运转着，在香嫩可口的纯白大馒头和香气扑鼻的白饭的攻势下，很多并州的青壮年很快便屈服了！为了粮食现在整个并州都疯了，有些百姓甚至都将荒野中被蝗虫啃食剩下的草根都挖光了，而现在哪里便有着上等的粮食，一边是暗无天日的饿死，而另一边去开采矿石虽然很危险，但是能够填饱肚子，谁会不干更何况这里还有着为数不多的工钱！

    但程茂还弄了点手段，他只为每一个青壮年提供饿不死但是也饱不了的一餐，就是让那些人有着饥饿感，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更多的动力去工作，而且他还宣布只要超量完成采矿任务，不仅米饭面条管够，还能吃到肉食！挖矿最多的那个人还能够得到一整只鸡的奖励！在这种激励制度下没有人能够抗拒，那些还要养家糊口的百姓们只能咬牙拼命采矿。

    虽然这两天已经有人挖铁矿而被砸死！但是在事前程茂已经将采矿的危险说明，来这里的人也都是自愿的，因此事后也怪不到他头上！而且并州的百姓还蜂拥而至，甚至有些百姓因为体弱不被接受，反而跪在并州府衙门前苦苦哀求。

    这些为了粮食敢于拼命的百姓，在采矿时也是状若疯狂，连程茂见到也感到害怕！不过效率还是很好的，不过几日的功夫便采集到十几石的优质铁矿，而所消耗的粮食的费用还不到几十两，这在外面可是难以想象的啊！而这足以让程茂在宁王殿下面前居功了！甚至程茂心中还有着一种期望，希望这个并州灾祸越久平息越好，那他们就能够得到越来越多的兵戈利器！

    只要这里的一切都顺利，那么有着足够的兵器的宁王殿下便有充足的底气了！哪怕在官场上失利又如何，军队的支持足以改朝换代，想当年开文帝还不是兵变上位的

    想到这里，程茂不由心中嘲笑一声，那个淮王殿下还真是够愚蠢的，当年京城都掌控在他的手中，直接兵变登基就行了，哪还会受苦受难

    不过成为万人之上的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刚刚还想着自己能够掌握朝廷大权，将来位列三公，身故之后还能够在太庙中享用香火的程茂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叫醒了！

    叫他的人是他最信任的心腹，进士出身，也是他的女婿，年纪轻轻便被他以“举贤不避亲”提拔到户部任员外郎一职，名为薛泰。

    薛泰焦急地来回走动，为官几年的沉稳让他在听到这件事发生之后抛到北狄草原上了！

    “急急忙忙的成何体统！让人看见了还不笑话了！”程茂从后院走了出来呵斥道，他最看不惯的便是急躁的样子，有失沉稳！

    “岳父大人！不是我不够镇定！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啊！”见到程茂出来的薛泰赶忙上前，都忘记行礼了！

    “就是天大的事也有人顶着！先定下神，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再这样下去如何能够担当一家之主！我又怎能放心将女儿交给你！”程茂拿起旁边的茶递给薛泰道:“先喝口茶静下来！”

    “我的岳父大人啊！我们的东西被匪寇给劫走了！还死伤了好几十人，只有一个压粮官活着冲了出来！”薛泰此时哪有心情坐下来品茶啊！都火烧眉毛了！

    “哦！”程茂看了薛泰一眼，满不在乎道:“不就是一点粮食嘛！有什么关系呢！这样的粮食不值多少钱！我还道是北燕派兵打过来了呢！就几个匪寇而已！能有多大事啊！叫徐应徐参将带兵将他们剿灭了不就行了么”

    徐应乃是宁王麾下派来协助程茂赈灾事宜之人，乃是宁王的亲信，在朝廷中任参将一职，此次赈灾事关宁王大计，一干事宜都不能泄漏，所以宁王派了徐应还有三千将士一起前来并且接管了并州城！将整个并州牢牢掌控在手中。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粮食！岳父大人难道忘了么那是岳父大人叫安排运来的五万两银子，用来处理采矿之事的花销！”薛泰慌忙道，那可是他们贪下的五万两银子啊！五万两，他们砸锅卖铁还不足呢！

    “什么”程茂坐不住了，起身来回不停走动，“我不是叫你处理好这件事的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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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仇恨
    上挂“聚义厅”三个金黄镶着翠绿的大字牌匾；中间立着四张珍贵猛兽皮毛的椅子，最高的那个则是由最珍贵的白虎皮垫着；下面则是广阔的大厅，两旁还摆放着十八般武器！这就是白罗山的聚义之地，是白罗山最起始之地。

    每一个进到这里的人都有着一种莫名的敬畏，不知是恐惧着这恐怖的场景，还是这座大殿背后隐藏起来的腥风血雨。

    自从白罗山成为“白罗山”之后，不知在这座大殿上沾染了多少匪寇和无辜百姓的鲜血，又不知道又有多少所谓的“富人”被他们“劫富济贫”而命丧于此，那威严的大殿之下是那无尽鬼魂的哭泣咆哮，地上干涸的暗红血迹还在阐述着这里的悲痛与恐怖！

    不过这些都是以往的事了，曾经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方已经变成昨日黄花了！这座大殿已经接近三年多没有饮血，饥肠辘辘有若垂垂老矣、将要腐朽的将死之人！

    随着老一辈匪寇们的老迈，想要安度晚年的老人越来越多了，而新一辈的年轻一代则是遇到了崔元书这个无比冷酷又强势的人，不服从前的任意妄为！因此就如老虎没有了牙齿，失去了威慑力！

    而作为始作俑者，赵毅这几日一连唉声叹气！可能真的是老了！不知放于房内的“老伙计”是不是已经生锈了！自从三年前经历过北燕大举入侵大周这个混乱的战争之后，他就对自己的白罗山有了自知之明，别看现在有着上千好汉，大家齐聚在一起气势如天，但是跟官兵根本比不了！

    因此为了白罗山的未来，也为了他的独生子赵涛能够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他屈服于崔元书，并且甘心当其爪牙，只为了能够在将来博得一份官途。

    但是没有想到三年来的付出还没有得到回报的时候，崔元书就出事了！外面没有了靠山，整个白罗山就恍如无根之水，在这动荡不安的年代里，一不小心便会有灰飞烟灭的可能！

    更加重要的是白罗山内部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已经很不满他的做派，他们是匪寇，不是崔元书的手下，三年来的憋屈生活让得很多人恼火不已，更让很多人失了血性！现在白罗山的问题已经到了关系生死存亡的地步了。

    然而对此赵毅却是无可奈何，因为最为反对他的人就是他的独生子赵涛。

    无奈的赵毅只能呆在空荡无人的聚义厅里面哀声长叹！

    不过这没有持续多久，他就被一个消息给打击到了！

    他的儿子，白罗山未来的当家，白罗山年轻一辈武艺最高且威望最大的人——赵涛，被人杀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毅差点晕了过去，那可是他寄托了一辈子的希望啊！所谓老泪纵横亦不过如此！

    “到底是谁安敢如此对我！上天入地我也要将你千刀万剐了！”赵毅发出愤怒的咆哮声，震荡在整个白罗山上，引得白罗山众匪不住侧目，不少匪寇都暗自心惊，沉睡的狮子怕是要觉醒了！这次肯定是要出大事了！

    随后众多匪寇都收到了召集令，所有人都要聚集在山寨里，如敢不到者，立斩不赦。

    一时间山上众匪匆匆忙忙，谁都想要知道到底是何事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连带着山寨里面的老弱妇孺全都聚集在大殿内外，白罗山各位当家的也都各占其位，麾下的小头目也正襟危坐！一眼望去人头林立。

    没有人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白虎皮椅上的赵毅身上。

    赵毅环视了一眼，神情无比严肃。

    “嗯！除了老三在并州外，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赵毅点了点头，没有表露出任何不寻常之处，但是熟悉白罗山大当家的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若是有谁胆敢在此时忤逆他的话，下场绝对好看！

    “最近我知道大家的日子很难过，蝗虫过境片甲不留，山寨内存储的粮食所剩不多了！所以难免会有弟兄心生不满！所以这次叫大家伙一起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跟弟兄们商量下！”赵毅以一种非常平和友善的语气与众人说道。

    “今日山寨里有一队弟兄在山下劫到一批粮食，我知道大家都省吃俭用好久时间了！都已经有月许时间没有体会到吃饱的感觉了！”赵毅顿了顿，正声道:“所以今日这些粮食刚好可以让大家饱食一顿，不知弟兄们意下如何啊！”

    匪寇们都被赵毅搞得稀里糊涂了！根本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是多年的相处之下的第一准则就是“别做出头鸟”。所以都应声答应了起来！

    “好！既然如此！来人啊！将粮食都给我抬上来！”赵毅大声吩咐道，随后便见到一袋袋粮食被放置于殿上，引得匪寇们垂目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