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山海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峰雪打火机
“哎,我说你是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啊”段飞气乎乎嚷嚷道。
“行了行了,咱们这位壮爷你又不是才认识一天两天,他那套清奇的三观你还没见识够啊。”卓展拍了拍段飞的肩膀,圆着场。
转而又看向壮子:“壮,你刚才睡觉傻乐什么呢,搞得我俩都以为你要羽化登仙了。”
壮子扭了扭粗壮的腰肢,开始穿衣服:“哎,还不是梦见高考啊。”
“我靠,梦见高考你居然还能笑出来,果然三观清奇。”段飞斜眼看怪物似的看着壮子。
“哎,我还没说什么事呢,你就瞎嘚嘚什么呀我呀,是梦见高考,咱们市教育局做活动,考分满500减300,我啊,考了499,成了状元!哈哈哈……”壮子陶醉着大笑起来。
“我去,你丫不仅三观清奇,连脑回路都清奇的很喏。哦不对,你不是脑回路清奇,是脑回路短路!万恶的资本家啊,不愧是铜臭味儿熏染长大的,你要是不接手你父母的衣钵,都白瞎你这陶朱公再世的灵魂呐。”段飞挖苦道。
卓展强憋住笑意,擦了擦眼角,指着窗外说道:“别在这说学逗唱了,妘儿她们都把早饭端出来了,走,去吃饭去了。”
“哟,三位田螺姑娘还准备了早饭啊,不错不错。”壮子望着一桌子的早点,已是摩拳擦掌。
“我们也睡过头了,这早饭是吕娘做的,见咱们都睡着,就一直放在锅里温着,吕娘吕伯都去前面豆坊监工去了。”江雪言说道。
“哎,吕娘真是好,就像我妈……哦,不,就像我姥姥一样,慈祥的很呐。不过,咱们这么多人在这打扰这么些日子,也真够吕娘受的。”壮子嘴里塞满了豆沙饼,嘟囔道。
“壮哥你呀,平时多干点活儿,勤快勤快,比啥都强了。吕娘才不稀罕你在这耍嘴皮子功夫。”段越嗔责着,掰开一张豆渣饼递给段飞一半。
壮子立马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大公鸡,不再作声了。
“哎,对了,卓展哥哥,昨天不是拿到开图石了吗,有没有看看你们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啊”
赤妘鼓着腮帮子问道,双手不停地摸索着正埋头吃食的小谷,两颗黑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卓展。
“他还能不看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找我要路引图啊。”壮子接岔道。
“嗯,妘儿,我刚想问你呢,我们下一个目的地是丹穴山,这个丹穴山是谁的封地治下,是不是独立的城国啊”卓展放下手中的豆浆碗,看向赤妘。
“啊!啊啊!”
赤妘登时跳了起来,刚刚坐着的小板凳被她踢出好远,两只小手甩着辫子乐得直蹦,兴奋与惊喜全都写在脸上。
“你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丹穴山真的是丹穴山吗”
“对,对啊,是丹穴山,怎么了吗”
卓展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喜欢琢磨人,但有的时候还真心没办法琢磨透赤妘这丫头。
“丹穴山啊,既不是谁的封地,也不是独立的城国或部落,而是我师父火神祝融的修行行宫。”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赤妘开心地说道。
“没有避火令可是上不了这丹穴山的哦。作为火神的入室弟子,姑奶奶这里倒是有块避火令。求求我,我就跟你们一同去丹穴山。”
赤妘满面春风,傲娇地看着卓展。她正愁出了冷凌国找不到借口继续跟着卓展他们,这下撞大运了,借口自己找上门了,这不是天意还是什么。
“行行行,我的小姑奶奶,那就劳驾您老陪我们一起走一遭吧。”
卓展显然也是喜出望外,顺着赤妘的要求附和着,满眼的宠溺。
“啊嘶嘶嘶嘶——”壮子不禁夸张地打了一个哆嗦,“我说你俩太肉麻了,这你侬我侬的,还能不能愉快地吃早点了。”
卓展和赤妘相视一笑,没再说什么,两人几乎同时埋下头继续吃起了早饭,不让众人看到他们各自的表情。
壮子这番话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段飞和段越的情绪都有些微妙。
段越深深地凝视着埋头吃饭的卓展和赤妘,神情复杂,五味杂陈。
段飞则看着自己那痴情的妹妹,满面愁容,焦思不安。
江雪言扫了一圈众人脸上的表情,如同一个过来人一般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她起身端来盛豆浆的陶壶,故意大声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局面:“喂,这还有好些豆浆呢,不喝完到晌午就该坏了。谁要来来,一人一勺,都分分,喝光得了。”
前面忙碌的豆坊似乎跟这后面幽静的小院没什么关系。前庭忙的热火朝天,这后院倒是闲的风轻云淡。
众人坐着小马扎,在院子中间围坐成一个圈圈。
卓展一手拿着段越整理出来的宫城地图,一手拿着一小段树枝在沙土地上比划着。
卓展盯着沙地上被他粗略画出来的宫城外围地图,皱着眉,思忖了良久才才缓缓开口:
“从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这东南西北四个门的守卫兵力都不少。白日祭那天虽说会抽调一部分兵力去河堤维持秩序和保卫王室,但如果咱们硬碰硬攻过去,也占不了什么便宜,这大门能不能进去都不好说。”
段飞端着肩膀直抖腿,指了指北边的宫城门:“北边这个门显然是离神宫和地牢最近的,但对面就是官驿的后墙,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地方。咱们几个若是出现在那里,肯定会显得很突兀,分分钟就会被拿下。”
“那就远一点,从这个门进。”卓展用小树枝点了点西边的宫城门。
“这里,虽然离神宫远一些,但对面就是商区,咱们混在里面不会被发现,到时候也便于伪装。咱们可以伪装成不同的商贩,分散守卫的注意力,个个击破。”
段飞皱了皱眉,愁容满面:“但是这个西门即便进去了,去地牢这一路也太远了。宫城内的侍卫若是听到西门的打斗声,肯定会闻声赶过来,就怕到时候咱们还没到地牢,就被瓦解擒获了。”
“那也没办法了,进得去门总比进不去强,至于之后的事情,再应对就好了。我的冰冻巫力,还有你的硬化,咱俩得好好设计一番,看看怎样才能最快冲出包围。”卓展叹了一口气,心里不免生出一丝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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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密道
接下来的几天,卓展过得倒也清闲。
每天要么是跟赤妘去宫城外围熟悉地形和环境;要么就是在吕家小院里跟段飞设计营救方案,推演无数种可能的应变;再就是品尝吕娘和壮子、段越他们研究出来的豆腐菜式。
这期间,回家拿换洗衣物的滕风曾来过一次,美其名曰是来接虎子,但谁都清楚他是心里有放不下的事。
但滕风也仅限于在院子外面远远地望上几眼,并没有跟他们有什么言语交谈,确切的说是刻意不跟他们产生任何交流。虽然猜不出他当下的心思,但想想也知道,他的内心必定是痛苦又煎熬的。
逝者如斯,浑浑噩噩的过了数个昼夜后,终于到了白日祭的前一日。
锦儿一早便来到吕家,帮卓展他们一起收拾东西。
虽然营救行动是在明天,但他们今天就要跟随锦儿离开小院,挪到离西宫门较近的瓜地过夜。
一来是方便第二天的伪装行动,二来是为了不连累吕伯吕娘,不让别人在劫狱当日发现他们有出入吕家的踪迹。
卓展机械地往自己的背囊中一件一件地装着东西,似乎有些心绪不宁。
段飞看出了卓展的异样,用保温杯敲了敲卓展的肩膀:“喂,想什么呢,是不是开始紧张了”
卓展恍然回身,凝思沉吟道:“哦,没什么……我总觉得……凭咱们几个小毛贼,就想堂而皇之地闯入一个城国的宫墙之内,是不是有些太异想天开了……”
“你是在担心咱们的方案不够周密,要不,咱俩再推演一遍”段飞问道。
卓展无奈地摇了摇头,几天千次的推演已经竭尽所能的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周密,再没有什么推演的必要了。只是这再精密的设计和计算也有寡难敌重的时候,也有触到霉运的时候。
几个人的性命几乎都交到了他的手中,包括绣儿的命。他必须要确保大家的安全,这也让他无形中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几日连续的心理高压,便有了今日的动摇与忐忑。
“锦儿,这冷凌国以前就是这般苛律重刑的吗”卓展也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随口问了问旁边忙碌的锦儿。
锦儿谨慎地点了点头,徐徐道:“以前历任国主虽讲求严刑苛律高压治国,但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恐怖的,动不动就要了人命。
冷凌国在前几任国主的严治下,倒是农商有序,民治安稳,也正因如此,才有冷凌国今日这般富庶。
不过现任国主生性残暴,视人命如草芥,再加上新任大巫祝的推波助澜,原本只是严苛的律法,倒像是变成他们掌权与发泄私欲的手段了。”
“怕是冷凌国的富庶快要到头了,”卓展叹了口气,幽幽道。
“自古以来阴阳有极,物极必反。冷凌国现在的富庶,只是在吃前几代积累下来的老本。白色恐怖下僵化的人性才是最可怕的。
再这样下去,只怕国民都成了没有心肝的人偶。在这个人偶组成的国家,繁荣的商贸和农业也会因缺乏创造力而变得衰颓。所以啊,王室和百姓的好日子都要过到头了。”卓展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段飞愤愤道,“本以为豆坊新造出的这豆腐会引起举国轰动呢,没想到却要先经过官府掌司的层层批复,到现在还没有下文呢。搞得咱们现在只能自己在家做着吃,不能拿到市面上去卖。”
“这些个清水衙门啊,少做事也就少惹是非,小心驶得万年船喽。”远处正埋头擦拭手办的壮子插嘴道。
“所以能借由绣儿的事举家离开冷凌国也是好事,但……也得能活着离开才行啊……”锦儿有气无力地说道,忧心忡忡地低下了头。
众人也顿时被勾起了心中一直以来的忧虑与恐惧,都默默做着手中的事情,没有言语。
虎子又蹲在墙根跟甲鼠聊天了。
小蝶今天一早就被巫徒接去神宫待命了,跟其他孩子一起。据说今天晚上也在那里,不回来了。
虎子自己一个人很是寂寞,只能跟他的甲鼠朋友聊聊天。今天甲鼠来的比较早,大清早就过来了,而且还破天荒的来了三只,在虎子身边围前围后一个上午了。
卓展背着背囊出了小屋,走向虎子那里,摸了摸虎子的头,那三只甲鼠便一溜烟地跑了。
“虎子,哥哥姐姐们就要走了,今天走了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虎子要乖,等小蝶回来再跟你一起玩儿。”
虎子转过身扬起小脸,一脸不舍地看着卓展,伸出小手要抱抱。
卓展一把抱起虎子,用鼻尖拱了拱虎子被晒的红扑扑的小脸。
虎子也把小手扶在了卓展脸上,“啊啊啊”的说着些什么,很是着急的样子。
但可惜卓展不是甲鼠,他听不懂,也猜不出虎子在说些什么。他只能不舍地将虎子放到地上,再次摸了摸虎子的头,跟他挥手道别。
吕娘火急火燎地从里屋跟了出来,递给壮子一个大布包:“这个行李包大,壮子拿着吧。”
“哎,好嘞,吕娘。”壮子一把接过布包,翻身背在了背上。
“吕娘,这是……”卓展连忙上前一步握住了吕娘的双手。
“早上新做好的豆面饼。下面的的几张是不带豆馅的,你们留到明天吃,不会坏。上面的打模饼子都是带豆馅的,你们今天一定要吃完,要是剩下,明天就不要再吃了,天气热,豆馅馊的快。”
“还有啊,瓜地那边晚上露水重,很是湿冷。你们过去后,趁着天亮多拾些干柴干草铺上。年纪轻轻的,可别让湿寒入体,老了骨头可是要痛的。”吕娘不厌其烦地嘱咐着,一脸慈爱与温柔。
卓展看着吕娘絮絮叨叨的样子,像极了自己母亲,霎时热泪盈眶,不由得一把抱住了还在唠叨着的吕娘。
“吕娘,今天我们走了就不回来了,您跟吕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帮我问候小蝶,不能去看她穿着漂亮衣服祈福的样子了,替我跟她说声抱歉。”
吕娘的表情也瞬间复杂起来,脸上的皱纹扭在一起,眼里虽没泛泪,但看得出是五味杂陈。
她刚想抱住卓展,双手竟突然缩了回来,再抬起来的时候,却只是在卓展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吕伯撑着腰,也慢慢踱过来送他们。
众人依依不舍地跟吕伯吕娘道别,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这清冷国度中唯一一座温暖的小院。
西城的瓜地已荒废很久了,枯死的瓜藤盘盘绕绕地蜷曲在地上,被太阳烤得很干,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瓜地垅边的一间茅草小瓜棚还算的上规整,虽结了一些蛛网,但里面宽敞阴凉,遮风挡雨自不用说。好在瓜棚边还有一口活井,取水倒是方便。
“我去,还以为能有瓜吃呢,这下可好,一堆死瓜秧子,直接从吃瓜群众降格到看瓜群众了。”壮子四下望望抱怨道。
“咱们就在这儿过一宿,你就凑合一下吧。”卓展说着便抄起门口的木耙,去撩门口挂着的蛛网。
“这瓜地在我未出嫁的时候就有了,我记得是一个孤僻寡言的老头种的。后来王城扩建,原本在城郊的瓜地反倒成了王城的通衢好地了。
听我爹说,官府来跟老头收过好几次地,说是要规划成皇家马场,并将老头安置到东城的一幢大宅子。可老头死都不走,誓死守着这片瓜田。”锦儿闻言释惑道。
“嗬,这老人家不识时务,破瓜地换大宅子,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还不趁早挪窝,何必自己讨苦吃呢”壮子阴阳怪气道。
“据说,老头的父母、妻子和孩子都埋在这片瓜地,舍不得走呗。不过,听我爹说,没过多久,老头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被官兵抓走了,再没回来,这片瓜地也就荒废了。”
“那这瓜地现在怎么”
锦儿垂下了眼帘,有些无奈:“嗯……据说是要收公的,但由于提议建马场的掌司和谏言缩减军费扩建宫城的内廷御司发生了矛盾,马场的事也就暂时搁置了,官家那边也迟迟没有人过来接管,所以瓜地就这样一直荒废下去了。
不过正因为这样,我们今天才能有这个落脚的地方。”
“这个老头八成是被某些利欲熏心的官吏给冤害了,可怜呐。”段飞感叹道。
“可气的是把老人家害了,这瓜地也没建成他们想要的马场啊,这帮老蠹虫,真是害人又不利己。”赤妘愤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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