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饲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免费阅读/葛巾
既如此,那也就先不动那几个狐媚子,窦皇后想了想,还是敲打了阮姑姑几句,又叫了蓝筝过来,交代了一轮,便要打发蓝筝去秦王府。
蓝筝接了懿旨,自然是早就打听清楚了秦王府如今的情形,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到了王府,先笑着打了招呼:“王爷开府在外,娘娘日日悬心,这才派了我过来伺候王爷,咱们都是宫里过来的,我虚长几岁,又在娘娘身边伺候过,如今身负娘娘嘱托,不敢轻忽,还请妹妹们鼎力相助才是。”
丁香等几个人都是知道蓝筝平日是娘娘身边得脸的人,如今下来自然是别有任务,不敢轻忽,都笑着和她介绍王府的情况。
到了晚上李知珉回来,阮姑姑忙带了她去见李知珉。
李知珉看到蓝筝是有些意外的:“母后可是有什么重要事请姐姐来传话”
阮姑姑笑道:“王爷有所不知,眼看就要给王爷议亲选妃了,按规矩王爷如今屋里也该放上一个两个屋里人伺候了,今儿娘娘专门叫了我去,说蓝筝姑娘性子温顺,模样也好,又是自小和王爷也熟识的,是个妥当人儿,就想着把蓝筝姑娘给了您,以后就在王爷屋里伺候着。”
李
第二十九章书楼
蓝筝身份不同,阖府俱知,因此这日她到华章楼,门口看门的内侍也并未阻拦,只进去时看到几个小丫鬟在下头指挥着内侍们搭着防蚊蝇的天棚,其中一个叫玉烟的,看到她忙笑着蹲身道:“蓝大姐姐怎么过来了,我去禀朴真姐姐一声儿。”
蓝筝忙笑道:“别扰了她当差,我就是过来看看,这儿从前是当今的书斋,如今听说王爷收拾出来了”
玉烟笑道:“可不是,我们刚过来收拾那会儿可真够乱的,大摞大摞的全是文书,到处都是灰,赵姐姐带着我们足足收拾了一个多月才算理清爽了,如今天热,王爷就爱来这边,觉得阴凉,不过今儿王爷不在,真姐姐在跟着宋先生学画呢。”
蓝筝道:“学画”
玉烟笑道:“是,宋先生今儿听说布置了个极琐碎的活儿,朴真姐姐画了好几日了都没入宋先生的眼。”
蓝筝笑道:“宋先生看来很是器重朴真妹妹”
玉烟捂着嘴巴笑道:“不是我们下人编排,我们几个猜着,宋大先生怕是还是为了喝酒呢,这画学得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毕竟朴真姐姐还要当差,宋先生也不急,今儿教画个猫儿,明儿又说要画个虫儿,也不知画到啥时候才能出师,这里的小厨房可是一天一天都可着为宋先生做菜送酒的,您还没见到上官公子也在的时候,我们托福,也见着了许多平时吃不着的东西。”
蓝筝含笑,走过去,果然看到一中年文士正伏案酣眠,酒气冲天,赵朴真倒是在画画,不过看墙上挂起来的纸上的画,便是她水平粗浅,也看出来那是初学水平,不成样子,忍不住抿嘴笑道:“王爷这安排必有深意,你们可要伺候好宋先生,莫要编排促狭了。”
玉烟道:“伺候哪敢不周到呢,这华章楼的银子,都是从王府帐房上走的,没从内院走。”
蓝筝点头不语,里头赵朴真却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她,忙迎了出来,蓝筝拉了她的手,笑道:“我就是好奇过来看看,你不知道,这王府我从前是住过的,那时候这儿还是今上的书斋,轻易不许人进来,如今重游旧地,王府里许多地方都没大改,连这儿王爷也用起来了。”
赵朴真只是笑着,命个小丫鬟一旁伺候宋霑,带着蓝筝上下走了一圈,正走着却看到李知珉身边的侍卫统领高灵钧在小内侍引领下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鸟笼,看到赵朴真十分熟络笑道:“赵娘子,王爷说今儿得了一对鸽子,很难得的种,让我亲自拿回来交给你。”s3;
赵朴真忙上前亲自接了那鸽笼,打开看果然是一对雪白鸽子,鲜红爪子,十分俊异,赞道:“果然好生漂亮。”蓝筝笑道:“是哪里给的我刚才进来看到湖边上砌了个鸽舍,王爷什么时候又喜欢起玩鸟来,仔细娘娘知道了又要怪王爷不务正业了。”
高灵钧笑着行了个礼道:“这位尚宫姐姐看着眼生,还未请教这位姐姐姓名。”
蓝筝看他嘴甜,人又长得昂然英挺,肌肤晒成浅褐色,一笑牙齿雪白,十分讨人喜欢,一时却也忘了问那鸽子哪里来的,忙也笑着回礼道:“我唤蓝筝,奉了娘娘之命,才从宫里出来伺候王爷的。”
高灵钧道:“原来是蓝姐姐,蓝姐姐从宫里来,见多识广自不必说,必是娘娘和王爷看重的人,以后还要多多指教咱们,若是有甚么没做好的地方,千万给咱们提个醒,也多在主子面前美言几句。”蓝筝被他几句甜话哄得心里极为熨贴,觑了他几眼笑道:“有赵妹妹替你说话还不够么”
高灵钧笑道:“闲时总要多拜几尊佛,指不定啥时候就管用了,姐姐今后可要多多照管我。”说完举起手做拜佛状,蓝筝被逗得哈哈大笑,看着高灵钧交了鸽舍,又讨好地问两位姐姐需要买什么只管交代,才说王爷身边还有事,忙着出去了。
蓝筝看他走了笑着问赵朴真:“王府的侍卫统领,必是勋贵人家了,却不知这高统领是哪家的子弟看着倒机灵,我却一时想不出哪家勋贵姓高的了。”
赵朴真道:“依稀记得是齐国公府上的嫡系子弟。”
蓝筝想了下笑道:“原来是齐国公府上,他家爵位只传到现在这一代,又一贯人才凋零,现任齐国公也不大成器,除了领着爵位那点俸禄,竟无差使,想来他们这一辈儿再不自己找点差使,那可真是门庭衰落了,难怪这高统领也不管拜的是不是真佛,见人就上赶着呢。”想想秦王府如今也不是热
灶头,朝廷门户高些的好的子弟,自然是不会放过来这里陪着王爷整日里斗鸡走狗的蹉跎岁月,叹了口气,也将这人扔到后脑勺去了,自又和赵朴真说话闲聊。
等晚间李知珉也知道蓝筝来过华章楼,闲话间问赵朴真。赵朴真心里一番打点,笑道:“只是走了一圈,说了些从前住在王府时候当差的事儿,还说王爷小时候还挺顽皮的,喜欢和
第三十章羽林
不提春明楼那边的忙碌,眼看中元节近,李知珉这日却又进宫给皇后问安。窦皇后知道他数日来都没有招蓝筝侍寝,正要找他不自在,看到他来,果然又开始教训:“从前就听说你招了一堆没什么用的门客清客,骗吃骗喝不干正事儿,只引着主子日日在外,流荡优伶,荒疏学业,听说还让婢女跟着门客学画竟是不成体统!”她本来还想说蓝筝的事,但是看到女儿也在,不好说这房里事,只好拿别的事发作。
李知珉只是站了起来听训,旁边齐王李知璞已笑道:“母后这可真是冤枉哥哥了,哥哥最近可是做了件大事,我听说哥哥让宋先生开了家叫春明楼的,里头藏书万卷供士子免费借阅观看,这也不知造福了多少家境贫寒、无力入学、无力买书的学子,如今京中哪里不传颂哥哥是贤王呢。”
窦皇后一怔,李知璞又笑道:“我也悄悄去看过一次,宋先生名头大,连齐嵩、宋韵好几个名士都去了那边题了诗,还有人央了我和哥哥说说,想借藏里的白石的画一观,我记得那画还是母后赏大哥的吧就给推了,让他们要看只管去里看去,借出那是万万不能的,他们知道是皇后赏的,又是一番赞叹呢。”
窦皇后本就宠着李知璞的,听他说这话,脸色稍霁,仍是责骂李知珉道:“这般大事,为何也不先和我商议商议”
李知珉只淡淡道:“原也只是让门客们收集各地曲谱,门客们顺手也收了不少各地的书,堆在那儿挺多了,去岁七宝楼旁边的书坊做不下去了,店主要返乡,便问了七宝楼看有心买下不,七宝楼掌柜那边同我说了,我想着买下来也方便,便连书坊剩下的书也买了下来,前儿宋霑先生看了这许多书觉得可惜,便提议开个供人借阅,我想着那地儿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便许了他,一应事也都是宋先生操办的,我只是出银子罢了。”
窦皇后道:“合该多去走走,结交些士子才是,明年正是大考之年……”她已是想到这的好处来,脸色又好了许多。”
这时临汝公主也道:“上官姐姐那边也和我说,说哥哥那个很能背书的丫头在里当差,因此国子监那边不少女学生都去了借书,很是方便,我还说哪日让哥哥带我也去瞧瞧呢。”她从前对哥哥是恨铁不成钢,如今发现这个闷声不吭的哥哥忽然干了件还成样子的大事,不由的也替他说起话来。
李知珉道:“妹妹哪日想出宫,叫人去我那边说一声,我陪妹妹去逛便是。”
窦皇后想起一事来,忙问:“可是上次说赏了珠子,和宋先生学画的那个丫头”
临汝公主道:“是啊,听说是母后赏给王爷的女史,又在宫里嫏嬛书库当过差的,那些女学生都很是尊重。”
窦皇后点了点头,却又问李知珉:“既然派了丫头去,何不把蓝筝也派过去她一贯稳妥细心的,我听说你如今后院都不大回。”s3;
李知珉还没说话,临汝公主已是冷笑了声:“这几日没见蓝筝,后来才知道原来母后赏给大哥做屋里人了,那整日多少士子来来去去,放个哥哥的屋里人在哪里,算什么呢”
窦皇后一时只想着李知珉没理蓝筝的事,倒是想岔了,这么一听女儿说,也反应过来,笑道:“我也是听说你哥哥时常在外不回,想着有蓝筝伺候稳妥些。”
李知璇本来就对母后身边这个爱管闲事的大宫女不大喜欢,这时候更是说了两句:“哥哥脾气软和,不爱说话,但主子就是主子,既是屋里人,自然好生在家里伺候着,整日管着爷们儿的行踪算什么呢,想是以为自己还是母后身边伺候,管东管西惯了。”
窦皇后被女儿说得脸上有些下不来,到底又疼爱这个女儿,只好跳过那话题,又问了些的情况,又说中元节的一些安排。
隔日果然就是中元节,李知珉晚上入宫,宫里举办法会,法会后宫里有赐宴,自皇上登基后,每年中元节都会祭祀一番中宗,华阳公主也进了宫参加宴会。
因着窦皇后与华阳公主不合,因此这宫宴就实在有些没什么意思,皇子公主们也大多沉默的多,只有华阳公主目中无人,仍是笑谈自如,和太子李知璧说话,又去问李知珉:“听说你开了个”
李知珉站起来躬身道:“是。”
华阳公主笑道:“你小孩家家的,能藏有多少书,咱们皇家要做便做大些,也省得连那寺院的藏书都不如,依我说不如把转给你太子哥哥,他那边有不少书,又交结不少名士,声威也壮大些。”
一语未完,窦皇后脸色已是沉了下来,待要发作,华阳公主却已又转头向元徽帝笑道:“陛下说是也不是就那点子书
第三十一章邀宴
为首的一个青年男子穿着件闪闪发光的袍子,上头绣的全是金钱纹,他上来一手揽住上官麟的脖子,显然极亲热:“听说你在羽林大营里和人打了不少架”
上官麟斜着眼看他:“王慕松,你最近没爷爷教训你皮痒是吧。”两人你损一句我损一句,很是亲热,几个帮闲更是嘻嘻哈哈起来,一时书斋外闹哄哄起来,赵朴真皱起了眉头,十分不喜,却听到门后头当的一声,响亮而突然地打断了这不合时宜的喧闹。
众人转头去看,只看到一个青年男子,一身黑袍短打,手里拿着一把剑,剑鞘正敲在门边悬挂的铜钟上,那是平日里备着藏将要关门之时敲钟三声,以示意楼内的士子做好准备的。本朝民间游侠成风,携剑佩刀甚是寻常,这男子身姿笔挺仿佛一把剑也似,细眼薄唇,整个人都尖锐冷酷:“请勿大声喧哗,影响旁人观书。”
几个纨绔公子面面相觑,帮闲们涌了上来声音大了些:“你算老几!管到你爷爷头上来了……”那男子眉目紧蹙,眼里流露出厌恶来,脸上凛如寒霜,一旁的赵朴真却听到他拿着剑的手臂微动,一声轻响,却是剑已微微弹出了鞘,眼见立时便要拔剑出鞘,她吃了一惊,抢先站了出来站在那男子跟前道:“里许多士子在百万小!说,还请各位公子移步别处叙旧。”
上官麟看到她出面,忙也拉了王慕松低声道:“这是秦王开的,须得给秦王点面子,大家先出去,尽是我的不是,晚上我请客,醉仙楼,不醉不归,现在我有事,你们先走。”
王慕松斜眼打量了几眼赵朴真,又看了下上官麟,脸上露出了了然的样子,抬了抬下巴,示意了其他人先走,似笑非笑地又拍了拍上官麟的肩膀,才扬长而去,只见那闪闪发亮的袍子在夕阳里倒是独有的一套。
打发走了人,眼看又安静了下来,那青年男子满脸冷冰冰地转头回去观书大厅里了。上官麟笑嘻嘻自来熟的跟着赵朴真进了门,边走边打量着这书斋里的陈设。这藏楼台甚高,进门穿过百万小!说的花厅上了一段楼梯,便有个游廊,游廊一侧是个大的理书斋,可以透过镶嵌大块琉璃窗,居高临下地随时看到下方阅书大厅里士子们的举动,很是方便。一只肥壮白猫窝在玻璃旁小憩,额头和尾巴上有着黑印,正是上次上官麟送给赵朴真的那只挂印拖枪的猫。
上官麟心中一喜,接过赵朴真斟的茶,笑嘻嘻道:“这猫养得还真不错!今儿是我的不是,好久没见到了,所以多说了两句,倒扰了这里的清静,你别见怪……你知道刚才那是谁吗那是永平郡王的长子。”
永平郡王,那不是东阳公主下降嫁的那位吗赵朴真道:“是东阳公主的儿子”
上官麟摇头,神秘兮兮地轻声道:“不是,你应该听说过,永平郡王本来是有原配的,后来东阳公主看上了他,圣后下旨命永平郡王休了原配,这才尚了东阳公主,王慕松是原配生的长子,如今在王府里就和个透明人似的,一直混着,东阳公主生的那位,如今早就得了世子位,如今就在羽林大营里当个中郎将,将来前程大着呢。”
赵朴真低声问:“那原配夫人呢”s3;
上官麟摇头道:“休回去住在家庙,没多久就病逝了。”
赵朴真不说话了,上官麟看她面色不由暗自后悔本来是要找话题的,没想到倒有些不合时宜了,忙指着琉璃窗下的两个男子转移话题:“欸那不是刚才那个男的吗他是什么人,推着的那轮椅上坐的又是什么人我看他不是个善茬,带着刀剑的,怕是不好惹,你可是要小心。这里可有侍卫在保护的不行你让人去叫羽林郎里的人,那些都是我的兄弟!你只管报我的名字就好!”
赵朴真看下去看着刚才那站出来制止喧闹的黑袍仗剑男子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个天蓝色儒衫的年轻男人,道:“那应该是兄弟俩,复姓公孙的,轮椅上的是哥哥,叫公孙锷,藏开了以后他就时常来借医书看,最近天天都来,说话特别和气有礼,看起来脾气就特别好,似乎是个大夫,我看他都随身携带医囊的,弟弟叫公孙刃,虽然冷漠了些,但是特别照顾哥哥,兄弟感情很好。”
上官麟问:“你从小入宫……还记得家里有什么人吗”
赵朴真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那时候还不记事。”她现在不想和上官麟讨论这些
,直接笑问他道:“上官公子在羽林营那边过得辛苦吗要训练的吗是不是十八般武艺都要操练起来的。”和这些贵人们相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翻脸,还是说些能让这混世魔王开心的话题好了。
上官麟却不知道眼前这小丫头心里的弯弯绕,只以为她是真的有兴趣,笑道:“哪里用十八般武艺,进了先练疾行一百里
第三十二章折桂
古桂树果然名不虚传,车子离庄子还有十里远,车里的人就已闻到了芳冽的桂香,令人心神为之一振。
蓝筝掀开帘子望了望外边,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一望无垠的高天下,风吹草树摇动,一派萧爽,十分喜悦道:“我们整日在京里,可见不到这样景色。”这次李知珉要去庄子邀宴,阮姑姑知道后,还是安排了蓝筝和赵朴真随侍,她得了窦皇后教训,自然是尽量给蓝筝创造机会,李知珉一贯在这上头也不在意,因此蓝筝和赵朴真便共乘了一车出行。
赵朴真也是知事起第一次出京城,她从小在宫里长大,许多树草都不认识,一路问着蓝筝,蓝筝总算比她多懂些,一路指指点点,正开心,忽然听到车队后边有嘈杂声。
蓝筝伸头去问车旁护送的侍卫道:“吴大哥,出了什么事”这王府侍卫也时常保护女眷,因此也认得蓝筝和赵朴真,笑道:“路上有人骡子病了行不了,车上有人双腿不便不能行走,想借搭顺风车,只是这是王府车驾,哪敢让他们搭车,只有让他们等后边有空的车了,我们只能替他们把车挪一挪,让出路来。”
听到双腿不便赵朴真心中一动,也掀了帘子张望,果然看到路边两个男子,一个站着身姿似枪,面沉似水,手里给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打着伞遮阳,坏了的车子已挪在了路边,一匹骡子卧在路边,萎靡不振,想来是突生急病,一旁的马车夫则愁容满面,轮椅上的男子微微抬头看着正从路中央过的车队,虽然困于路上,脸上仍然一派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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