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德征服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零一月
“哎”
“抱歉哦,水不能给你,您听听响解解渴吧,就当光荣的洗礼。”
说完,拉吉尔就灵巧地在骑士反应过来之前,钻到了一边去。可怜的斯瓦迪亚贵族张大了嘴,眼前一片昏黑地栽倒在死人堆里,怕是醒不过来了。
黑加仑军的少年在向前趴着。这一路上,他看到了许许多多死人的面孔,呆滞的、恐惧的、狰狞的、安详的、绝望的生前最后的话语,定格在了不幸的瞬间。
但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他不是想当逃兵,而是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属于全体黑加仑军的东西里米克曾经用身体守护的军旗。
“去证明自己,去证明里米克没有看错人。”他的脑海里不可抑制地响起安度因曾经对他循循善诱说过的劝导“然后用力活下去,拉吉尔,记住活人比死人值钱。”
他伸出手,想要掀开那具破烂的尸首,却感觉自己的手背一阵刺痛,殷红的血液顺着手背喷薄而出一根弩箭悄无声息地把自己掌心钉在了那个死人身上。
拉吉尔惊恐地抬起头来,一队斯瓦迪亚人四面合围,从不同方向向他蔓延而来。他想要放声尖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罗斯我似乎见过他。”西蒙斯皱着眉头,扛着一根长矛晃晃悠悠走上去,轻轻踹了踹这个诺德小子的肚子“在克温村给那些该死的诺德佬扛旗。”
“他是沃尔夫的人”拉吉尔惊慌失措地听见,斯瓦迪亚语中出现了熟悉的人名发音“那我想我们或许可以通过这个老朋友来知晓罗瑞安的下落。”
脸庞包裹在平顶盔里的罗斯,帅气的脸庞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看着趴在地上的拉吉尔,眼神里写满了关切,仿佛是看到了挚友受伤一般。
“西蒙斯,帮我问问他,是不是很痛啊”罗斯的笑容越发地温和起来。
战争永远地改变了男人的模样,越来越淡漠的生死观与正义感,催生着真正的骑士。
罗斯越来越觉得,之前的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蠢驴蛋,嚷嚷着用理想与勇气去拯救,却到头来还是像个屠夫一样舞刀弄剑、杀人如麻。
“痛。”拉吉尔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这个斯瓦迪亚人会做些什么。
那温文尔雅却不怀好意的笑容,和沃尔夫的非常之像简直像的不可救药。
罗斯踱
六十七章:黑羽渡鸦(六)
希尔端着铺纸的写字板,快步走进了沃尔夫的帐篷,这位忙忙碌碌的船长睁着那只完好的眼睛,上面布满了血丝,盘点剩余与伤兵人数的工作教他身心俱疲。
“戴安娜,草药的配料够不够”疲懒磁性的声音在帐篷里响起“如果不够,我马上派人去找。”
禅达的女孩不得不敬佩这位诺德船长,斯瓦迪亚语之流利,虽然不像沃尔夫那般熟练到,土生土长的斯瓦迪亚人都要发指的地步,却也不输于那些奔波于商路的罗多克人。
她稍微想了想,指着地上一大坛子黑乎乎、散发着草本植物味道的药膏,有些磕磕巴巴地说道:“这些够了,我想不是所有人都能挨到第二次换药希望你们也能有所准备。”
听到有所准备这个词,希尔先是一愣,转而笑了起来:“死亡就像回家一样,如果有一天沃尔夫走的光荣,我希望你也不要太悲伤。”
戴安娜有些震惊地看着希尔,尽管对诺德人的生死观念有着相当的了解,但这种话进到保守观念的禅达人耳朵里,多多少少还是会酿成相当的冲击力。
“那么,现在还是为活着做打算吧。”戴安娜局促不安地端起药膏,这种话题还是少说为妙“先从第一旗队开始,他们中几个人可能无法再担任重步兵了一道贯穿性的腰伤,会让他这辈子都难以使用锁子甲。”
这位船长有些苦恼地皱着眉头,这是十分令人头疼的问题,却也是无法避免的。
斯瓦迪亚人大规模装列的锥头枪,其可怕的穿透力,对最前列的第一旗队重装步兵,产生了相当的伤害。
同时大多数锥头枪上开了细长的血槽,对战士们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破坏,治愈、缝合也要比普通样式的长矛复杂的多。
“现在一切的首要,是将尽可能多战士的命保住。”希尔也有些心疼起来,但战争不是畏畏缩缩的时候“老兵是黑加仑军无价的财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请跟我来。”
戴安娜看着这个诺德男人并不宽阔的肩膀,端着草药慢慢地挪动着步伐。暮色的笼罩下,黑加仑军的营地除了咳嗽声与按捺不住的哀嚎声,营帐之间显得非常平和安详,没有诅咒叫骂与大声抱怨的人。
那些受伤的狼在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士气依然保持在相当可以的状态,战场的失利更多被归结为雷克斯的愚蠢、其他雅尔与他们士兵的无能。
这个在诺德人中生活了几个月的禅达丫头,惊讶地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排斥这种生活,甚至开始觉得这些勇敢到疯狂的北海人身上,带着古老岁月的强健与可爱。
和脆弱的同族或是斯瓦迪亚人不同,诺德人的骨子里,总是存在着桀骜不驯式的狂放。他们或许性格暴戾、杀人不倦,但却同样懂得忠诚与情谊。
“卡洛中队长,请你把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戴安娜焦急地看着第一位勇士苍白的脸色,对给她打下手的诺德巫医说道“帮忙准备清洗的水,我看不到他的伤口了。”
这位黑加仑军旗队长张开嘴,鲜血在这位伤号的嘴里翻滚着,甚至开始凝固成血痂固块,伴随着喉咙的抖动上下跳跃。
然而卡洛还是坚持着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北海语,戴安娜疑惑地看着在记录伤兵名单的希尔。
“他说,他将迎接瓦尔格拉神殿的归宿,并在席间光荣地饮酒。”希尔向这位重伤的中队长点了点头,把戴安娜扯到了第二个躺在地上的伤员面前“谢谢你的帮助,但还是请你帮助其他、还没到升入神殿时候的同伴。”
戴安娜不知所措地回过头去看,那位中队长卡洛睁着大大的眼睛,腹腔的出血量在慢慢减少不是伤势减缓,而是几乎已经流空了。
从胸膛上看,呼吸已经相当微弱,却还朝帐篷顶展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很快,这位勇士闭上了眼睛,两个浑身血污的持矛步兵麻木地把死者生前的剑放在他的怀里,抬到外面的空地上。
“没有办法,你的治疗只能延长他的痛苦。”希尔急匆匆地记下伤兵的名字,转身便离开了,营地内还有数不清大大小小的事情等待着处理“一切都拜托你了,活了自然就活了,死也就是命该如此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戴安娜轻轻地解开第二个伤兵简单包扎着的胳膊,却看见被砍得稀烂的伤口,混着血的皮肉凝结起来,鼓成一片硬邦邦的肿块。
“神啊”戴安娜压抑着哽咽的冲动默默祈祷起来“为什么你要叫人们互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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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德女人,你是沃尔夫的手下”罗斯的头上戴着骑士巨盔,面孔被完完全全遮挡住,看不见具体的容颜“你的主人呢”
斯瓦迪亚四十多人的部队站在尸骨遍地的战场上,对峙黑加仑军第二旗队第三中队的大部分,以及第三旗队一、四中队的一半,好不容易从残破的军队中,拉扯出差不多五十人左右的力量。
希尔薇看了看托曼,托曼打了个哈气,刚被从被窝里拽出来的皇家侍卫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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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黑羽渡鸦(七)
“这是一个勇士的尸体。他和他的战马撞断了三面盾牌,杀死了两个勇士,伤了不少人包括我。”
柏兰顿指着自己打着绷带的左手手腕,对面色疲惫的沃尔夫说道:“我一直觉得斯瓦迪亚人是懦夫,但现在我想,哪个民族也不缺勇敢的心,你说是吧。”
阻拦了提哈骑士团最后一波冲锋无上光荣,作为这场战役的尾声,东海岸勇士坚韧不屈的身影,将和英雄刚定的名号,共同唱响在吟游诗人的口中。
所有诺德人都向瓦格良人竖起大拇指,但代价也同样是惨重的,没有胜利不需要鲜血。瓦格良人的营地,伤员遍地更胜于黑加仑军,许多无法救治的士兵只能放在帐篷里等死。
方才沃尔夫不得不帮一个瓦格良的小雅尔拔出肩膀的锥头箭,然而箭头与箭杆恶臭扑鼻,应该是用毒药或者粪水煮过,伤口也散发着同样的味道。
即便沃尔夫已经把那一整块肉都剜了下去,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活下来的几率等同于无。
不过那位虚弱不堪的瓦格良人,仍旧礼貌地向整个部落的朋友沃尔夫表示了感谢:“我会在瓦尔格拉神殿角力时,在奥丁与索尔面前称赞您的。”
称不称赞不重要,问题是斯瓦迪亚人还等待着他们的同伴。然而沃尔夫能看到的,只是一具胸膛里折了一根锥头枪的尸体,可怕的反冲击力把整个胸膛掀开了锅。
至于这位骑士是谁,是不是叫做罗瑞安,是不是罗斯要的罗瑞安,可怜的沃尔夫先生就是再聪明,盯着尸体也是找不出答案的。
沃尔夫耸了耸肩,拍打着尸体的无袖板甲,那精良的工艺让穷惯了的诺德人垂涎三尺,要不是已经被破甲的锥头枪搅到无法修复,就算重甲著称的瓦格良人也不会放过这套装备。
黑加仑军的披甲率五成的锁子甲、三成的嵌钉皮甲、外加两成的普通轻装皮甲,已经是罕见,很多诺德人还处于皮甲轻装的状态。
格陵兰资源的匮乏限制了盔甲的发展,东部相对丰富的铁矿,让瓦格良人相对好过一些,西海岸许多地方的工匠,不得不从沿海的铁泥中捶打出资源。
以往诺德人向规模劫掠的时代,都是精锐的武士横行在海岸线上,在斯瓦迪亚民团农兵的眼里,简直是浑身包铁的恶魔。待到大规模入侵,生产力的不足则不可避免地暴露。
现在问题很尖锐,罗斯还在外面拎着拉吉尔等消息。说实在话,一个小卒的死活尤其是失去荣誉那种无足轻重,关键在于不能放弃任何一个人,低迷的士气再受到打击不利于统帅。
黑加仑军的首领显得很无奈,这个花了十个第纳尔买来的尸体确实价廉,可未必行之有效:“柏兰顿先生,我向赋予我们智慧与勇气的诸神发誓,这个消息一点都不好毕竟这是个死人,而且不知道是哪颗葱,未必能让那些斯瓦迪亚人满意。”
柏兰顿打了个舌响,这种复杂的问题他老人家就不操心了,毕竟希尔薇好好的,儿子一个轻伤、一个命大毫发未损。
说到底,按照目前的关系,哪怕沃尔夫跟着奥丁去了,也不过随缘赞叹句光荣。
上次偷摸看望女儿的时候,发现呆毛都油亮亮的,说明伙食相当不错,就是没捏脸蛋,用眼神估测不出来有没有长肉。
“有总比没有强,我们也抓不到活的斯瓦迪亚佬,别的蠢材连死的都拿不到。”
柏兰顿拽了拽那柄锥头枪,受伤的瓦格良老战士不敢用力撕扯,朝沃尔夫努了努嘴:“枪尖弯在里面了,拔不出来送你了。好在用这枪的人也去瓦尔格拉报道了,不用担心他会找你索要。”
叹了一口气的沃尔夫拍了拍额头,掀开斯瓦迪亚骑士的头盔,好奇地朝里面看了看,马上扣了回去,转过头来努力伸张鼻孔,用力透着气,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柏兰顿和几个瓦格良青年军的士兵都情不自禁笑了起来,看起来他们已经体验过了这种感觉。
“怎么样,这位洛基诺德诸神的火神,传闻长相俊美,长得真是不赖吧。”柏兰顿揶撸地笑道“别摘下头盔,牛颈温斯雅尔本来想敬仰一下这位勇敢的骑士现在还在帐篷里休息呢,
第六十九章:骑士与狼
暗淡的月光下,战斗了一天的斯瓦迪亚人与诺德人,此刻无声无息地对峙着,破损未修理的扇形盾与勉强加固的圆盾间,隔着不到十步的距离。
北海民族碧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大陆最常见的棕漆色眼眸,士兵们彼此在对方的瞳孔里,张望着血淋淋却又畏缩的自己。
独臂的莱森扛着一柄沉重的手半剑,沉默中打量着对面拎着日耳曼剑、提着轻圆盾的诺德女人,他发现那个漂亮到有些过分的女人,也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
上一次同黑加仑军作战的时候,他还没有发现希尔薇的身影。
虽然战场上标枪像雨点一样遮掩了视线,但他很清楚,那时候这个诺德矮个子手下,并没有女战士至少没有这般令他畏惧。
罗斯看了看地上陈列着的骑士尸体,走上前去深深吸了一口气,抓住那柄锥头枪的枪杆,轻轻撕扯着,将弯曲的枪尖连同一大块碎片拔了出来。
“是罗瑞安大人的头盔。”一个眼含泪花的小扈从在一旁小声说道“我忘不了的,冲锋路上,这是唯一的向标。”
骑士一言不发地将剑连着鞘摘下来放在地上,扶着地面半跪下身子,眼睛如同带着钩子一样,牢牢盯着完全遮盖了面庞的头盔,颤抖着手却终究不敢掀开这层面具。
沃尔夫也把佩剑插在土里,跟着罗斯的坐到了混着湿血的地面上。斯瓦迪亚弩手警惕地举起了手中的射击武器,西蒙斯挥了挥手制止了。
“是你的朋友吗”沃尔夫问道,罗斯惊愕地发现这位敌人声音非常的好听,仿佛是在和最有教养的那种斯瓦迪亚人交流一般“这是我从瓦格良人手上赎来的,你欠我十个第纳尔。”
“我不敢看。”罗斯小声说道,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敌人说这么软弱的话“我怕是我的朋友。”
沃尔夫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从地上拔下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等着斯瓦迪亚骑士验货,一点也不担心这么近的距离,罗斯只要抓起来剑就能把他开瓢,而他连格挡都不会。
“你看过了吗”罗斯把手放在头盔上,低着头问沃尔夫“里面的人什么样子是不是”
沃尔夫嚼着狗尾巴草的草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罗斯的话,含糊不清地反问道:“手和眼睛都长在你身上,为什么不自己看”
这位年轻的骑士皱了皱眉头,双手捧住自己巨盔,把脑袋从头盔里解放出来,将那水桶一样结实的铁家伙丢在地上。
黑加仑军的首领也很惊讶地发现,敌人比想象中要年轻帅气的很多,分明是杀人如麻的骑士,却长着一张天使的脸。
罗斯慢慢把尸体头盔的面罩掀开一点,又颤抖着手放下,虽然早已知道结果,他还是发现自己的声音战栗得厉害。
“是他。”
那种愤慨与悲伤混杂成无可奈何的绝望,像是涛涛的洪水一般在心脏蔓延开来。年轻的骑士双手支撑着地面,大口小口喘着气,仿佛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让罗斯动弹不得。
“是就拿走吧。”沃尔夫淡淡地说道,仍旧安安稳稳地抱着双腿坐在地上“放在这里他也不会入土为安。”
“你们你们这些恶魔杀了他。”罗斯喃喃着,手摸向身边的骑士剑,手掌抑制不住地颤抖“罗瑞安、罗瑞安他不该死在这里。”
看见罗瑞安失魂落魄的样子,沃尔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扑朔迷离的表情,让人很难揣测出来他究竟是在笑还是在生气:“怎么,小子斯瓦迪亚人的命那么值钱”
罗斯看着沃尔夫,眼神像是在喷吐出火花一样,冉冉灼烧着仇恨的热度:“至少好过诺德人的贱命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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