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那时依默,予拾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风舞竹馨
爹爹不是啰嗦的人,这事显然很重要,拾璎向爹爹做了保证,并且还发了誓。
拾璎已十四岁了,身段儿发育了,身高窜得快,已到父亲耳垂。皮肤细腻如瓷,像她的母亲;齐耳短发很顺贴,不凌乱,显得英姿飒爽;眼睛乌黑发亮,热切而炯炯有神。
父亲告诉她文物搬迁,没告诉别人,是信任她;父亲这样嘱咐她,越发显得非同一般;拾璎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帮爹爹做事了。她心里暗暗说,我一定努力做,不让爹爹失望。
“明天恰好周末,稍稍睡个懒觉,璎儿晚点起床,也没关系的,”梅铭淞伸出右手,轻抚她的头,“今天早些睡,养足精神,整理捆绑,可耗体力的;储藏室里温度低,没有装暖气,记得穿得厚点!”
“嗯,女儿记住了!”
拾璎跟父亲道了“晚安”,兴奋地回后院自己的卧房。
看女儿走远了,他回北屋的卧室。
一盏昏暗的灯,孤单地亮着。夫人已经睡下,他轻手轻脚进去,扭亮了床头的灯。
“静山,你回来了,”梅夫人没睡踏实,听到动静醒了。
“玉儿,……,你哪里不舒服”梅铭淞紧张地问。
“我很好,你去陆府打听消息,一直没回,我惦记你罢了,”梅夫人坐起来,斜靠着床头,问:“陆将军,他怎么说南京那边,是派出代表去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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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转机(4)
天大亮了,梅铭淞起床,蹑手镊脚出了房门。
“老爷,您早,”锦苏在房门外,看到老爷出来,问:“您不多睡会儿,格格醒了吗”
“嘘,小点声,”梅铭淞压低嗓门,“昨晚,玉儿睡得不好,让她多睡会吧;别吵醒了她!锦苏,你去,让修草坪的,先停下来!”
“是的,老爷,”锦苏答应着,朝花园草坪走去。
梅铭淞顺着从长廊,往后院走去;他穿过月亮门,就到了内院。
他顺着台阶往下走,来到地下的储藏室。
有人已经在这,干得热火朝天了。拾璎赶了个大早,胡胡乱洗了把脸,随意披了件旧棉衣过来。
那些玉的,青铜的,瓷的古董,用麻布或棉布裹上,分类摆好,放在地上;旁边有一个个的箱子,码得整整齐齐。拾璎丫头有心了,她定是看爹爹这样做,暗暗记在心里了。
她的头发黏糊糊的,一缕缕搭在她脸上,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不知道这孩子起得多早,梅铭淞有些心疼她。
“爹爹问你,来了多久了”
“爹爹,我醒早了,睡不着,干脆先过来;爹爹您看,我这样包装,行不行”拾璎丫头边说着话,没耽误手里的活。她用麻绳紧紧缠着一件青铜器,麻利地放进旁边的箱子里。
“爹的孩儿,这么能干,做的事儿,有板有眼的;爹能不放心吗挺好,真不错!”
“爹爹,您放心,我一件件都能弄好的。”被爹爹夸赞了,拾璎干劲满满。
“璎儿,你起得早,还没吃早饭吧。走,咱们先上去,吃完饭再来干!”
”爹,我没事儿!拾璎不饿,我现在干得正欢,怕吃饱了就做不来了呢。”拾璎开始赖皮。
“不行,听爹的话,先吃饭!吃饱了,不饿!”梅铭淞拽着女儿的手,将她拉了起来,“不知早
第二十九章 藏宝(1)
陆定国的来信,梅铭淞如释重负,心里很是轻松。
若蒋夫人西安行,和平谈判成功,政府暂时不起争端,这几个月应该无战事,能等到孩子顺利出生。
梅老爷想到这,顿时精神百倍,一扫之前的萎靡,浑身都是劲儿。他回到餐桌前,夫人已用完早膳,由锦苏陪同回了房间。
拾璎坐在那里,细嚼慢咽,美美地吃着。
梅老爷坐下来,给女儿夹着菜,“多吃点,吃好了,我们一会接着干,你还行不行呢”
“爹爹莫小瞧我,这不算什么的。”拾璎抬头瞅瞅父亲,见他神情很愉悦,眉宇间透着轻松,“爹爹,陆伯伯送来了好消息吗我看爹爹满脸灿烂,准没错!”
“哦,咱家拾璎学会了察言观色”父亲微微一笑,问道:“那你猜猜,陆伯伯送的是哪方面的消息”
“这还用猜吗肯定是西安那边的事了,现最轰动的新闻,莫过于西安逼蒋抗日。”
“这,……,你们学生都在说什么”
“大多数学生支援西安的,成立请愿团,集会游行,准备向政府呈请,联合抗日!”
梅铭淞不在学校教书,这,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不知拾璎作何打算,“梅家二小姐也要参与吗”
“爹,这要是在往常,我拍不拍脑门,也要支持跟进的,”拾璎有点不好意思,“但,娘亲现在需要我。锦苏姑姑仿佛告诫,不能让娘担心焦虑!如果,我参加集会游行,娘亲会担心的;娘亲担心焦虑,会影响小宝宝的。嗯,……我不能那样做!”
“真是好孩子,”梅老爷抚摸下女儿的头,“爹娘没白疼你。”
“嘻嘻,爹爹,女儿什么也帮不了,尽量不给大人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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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藏宝(2)
“拾璎,不许皮,好好说,”梅铭淞板着脸,丫头越发放肆了,“要说,就好好说;怎么把爹和你娘都拐进来了”
“是的,爹爹,”拾璎收起顽皮样,说道,“中日甲午海战后,日本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九一八后,我们和日本剑拔弩张好多年;陆伯伯也说,日本从未放弃对我们的掠夺,大小战事不断。如果,西安和谈成功,走向全面抗日,暂时没有战事,中日迟早会开战。爹爹,我说得对不对”
梅铭淞颔首,赞许地看着女儿,鼓励她说下去。
“战争一旦发生,很多东西都顾及不了;爹爹未雨绸缪,把这些文物,收藏起来,放到一个妥当的地方,防范于未然!这自然是极好的!”
“拾璎,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有这样的见识,不错!”
梅老爷细看女儿,黑白分明眸子含着笑,整齐如编贝的牙齿,瓷白如凝脂的肌肤,正是青春烂漫时节。本该享受这大好年华,清纯绚丽的美好时光。被这浓云密布的时局搅动,承受远超过她这个年纪的风云变幻。
做父亲的,希望自己孩子,幸福快乐地成长,无忧无虑过一生;
此时此地,这样子的想法,是一种梦幻奢望,平平安安就是福。
梅家也算世家,相传,魏晋南北朝时,北方战乱不断,南方相对安定,大批文人荟萃江南,梅家先祖从中原黄河流域迁来。
文学名士社会名流中,不少人遗弃仕途俗物,专务清淡玄学。“无为”、“清高”标榜,甚至以“旷达”之名,与世人的心态极易产生共鸣。厌战情绪成为主流,尚武精神逐渐消退,江南崇文之风日盛。
江南靡奢,商品经济得到发展。梅家的祖先,不仅学富五车,还精通黄老学说。梅家开办有大批店号,遍布州府各地,经营品种繁多,累积了大批财富。
巨额财富集聚,先主又好收藏,历经十数代人,珍藏古玩字画无数。
梅铭淞站在这批文物前,心思翻涌,如此珍贵
第二十九章 藏宝(3)
几天后,梅公馆来了几个人,带了整整一箱东西和工具,来到后院。将储藏室的箱子封上,打上厚厚的桐油,再包上一层桐油纸,再刷了一遍厚厚的桐油。
这,包装得很牢固了。
又一个周末,梅拾璎被爹爹叫上,说带她去个好地方。
拾璎换好衣服出来,院子里停了一辆军用的卡车。
”哇塞,这么长的身子,这么高的汽车,这是干嘛呀”梅拾璎很纳闷,没看见爹爹。
哎,陆伯伯也在!
可不,陆将军站在卡车旁,指挥他的兵,轻轻抬,轻轻放。
梅拾璎爬上驾驶室。
她抬头朝前看,哇,真高耶,看得真远;
她往后一瞅,咦,有情况,好几个箱子;
她转念一想,对了,要去藏宝,这肯定是陆家的,谁家没有几个宝贝呢
陆定国指挥当兵的,将梅公馆的十几个箱茏,一一抬到了卡车上。
爹爹从后院过来了,拾璎爬到后座,冲爹爹挥手,“爹,我在这呢。”
“嗯,”梅铭淞点头,上了后座坐好。
卡车出了梅公馆,开到营地附近,陆定国让司机和士兵们都下了车。
陆定国很谨慎,““你们都坐好,现在,我来开车。”
“陆伯伯,为什么不让司机开呢您自给开,很累吧!”拾璎不懂。
“丫头,这么紧密的事,能让谁都知道到时候,嘴巴不严,嚷嚷谁都知道啦,那,这还叫机密行动吗”
“嗯,有道理,机密行动,”拾璎假装有城府的样子。
“记住,嘴巴要严;否则,军法从事!”
“啊,军法从事”梅拾璎吓了一跳,“不能跟外人说呗,还法办”
机密知道太多,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命苦啊,唉!
拾璎嘟囔着,谁也没听见。
这军用的卡车开到城外,拐上了乡间的泥泞路。一路上畅通无阻,关卡上也没谁检查。
“爹爹,我们这是去哪儿”拾璎
第二十九章 藏宝(4)
“丫头,你爹跟我是挚交好友,架不住他死乞白赖求我!”
爹的面子真大,拾璎瞧爹爹嘿嘿笑,冲爹爹展颜一笑。
“望亭兄高义,梅某感激不尽!”梅铭淞谢道。
“你们梅家的文物,价值不可估量;现在时局混乱,战争一触即发。暂时找一处安放,等到日子太平了,再把它们请出来吧!”
“兄长深知我心,为保全这批文物,实在是倾尽全力,让我如何报答”
“静山,不要有压力,”陆定国望着老友,很感谢他的信任,至臻情谊,方能托付,“你跟我说这事时,我就想到这块地。闲着也是浪费,不如发挥价值;所以,开始以战备为名,修筑防御工事,我告诉士兵,为战事做准备,谁也不知道,我真正的用意!我们把不怕水的文物,放入防空洞内,用土石油毡封好!将泥沙覆盖在上,再把水抽回来,周围再扩大些,自成一片天然水域。”
“好呀,真妙,这是奇迹呀!”拾璎不由得鼓掌,“陆伯伯,待到水草丰美时,谁又能想到,水底另有风景呢”
“静山,我们动手吧,”陆定国招手叫拾璎,“丫头,看到山坡上有个凉亭吗你去到那里,给我们望风;若有人闯入,将笼内的鸽子放出就可!等到箱笼全都入内,你还得回来帮忙!”
“好的,”拾璎应承下来,朝凉亭走去!
她走得很快,坡路有些陡,赶到凉亭时,已是气喘嘘嘘。
梅拾璎站在凉亭内,山底下整片风景,在她眼前铺成开来。
这里丘陵平原,四面青山环山,东西两个狭窄路口,可以方便出入;山上的水流到平地,自然形成一大片水域。这哪里是一眼水塘,分明是一处湖泊。
此时是冬季,枯水季,水较浅。动工将湖水拦截,抽干湖底积水,填埋浇筑防水材料,实在是耗费心力,
第三十章 天知地知(1)
梅铭淞这么说,拾璎恍然大悟,“是了,女儿懂了,‘常见则不疑’,这招瞒天过海,实在是高明!”
“爹爹不敢居功,你陆伯伯的主意,”梅铭淞笑道,“陆伯伯这样的兵法家,才能想出这招妙计;肯借出这块地,修筑巨大的工程,有人可用,知晓水利,施工监督,非军队长官不可!”
听到他们父女的对话,陆将军说道:“静山不用夸我,假公济私一回罢了!”
他封好水下工事的入口,又盖上些枯枝树叶,“战时无奈之举!如不是这批文物不菲,跟你梅老爷交情不浅,我才懒得管这烂事!一大堆古董,扔不得,毁不得;如抱着柴火,引火烧身;若坐视不理,良心难安!”
老友这话说得极对,梅铭淞讪笑,只能连连道谢。
陆定国笑了笑,往他胸口轻轻一拳,“兄弟之间,谢什么!”他回到汽车驾驶室,取出一个包裹来,往拾璎眼前晃一晃,“拾璎饿了吧,坐下休息,拿这垫巴一口!”
听到有好吃的,梅拾璎双手接过来,放在身旁平坦的石头上。她打开包裹,“哇,罐头肉!还有,……西点,……面包!”
“陆伯伯,您会变戏法吗,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十四五岁的女孩都馋,拾璎以为这兵备物资,和西式餐厅橱窗的西点一样呢。
“嘿嘿,喜欢吃,就多吃一点!”陆定国拿出军用水壶,倒出一杯热水递给她,“方圆百里无人居住,条件简陋;天冷,喝点热的,暖和一下!”
清早从家里出来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拾璎也是饿了;她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拿起一个面包就啃起来。
天哪,咬起来,的;嚼起来,渣渣的,贼难吃!
“望亭,现在还不能回水吗”梅铭淞问。
“浇筑的材料干透,至少得一个时辰,”陆定国道:“我在这盯着,等下时间到了,再泄洪,等湖水回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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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天知地知(2)
“嘿嘿,别这样看我,”陆定国卖起关子来,“鄙人非神非仙,修这么庞大的工程,得找人设计施工图纸;得懂物理常识,设计者得知道真正用途,排水通风防蛀都需考虑;不敢托付外人,只能找自家人咯!”
“自家人,谁”梅铭淞道,“你岳父是水利专家,看不得俗世种种,恋上田园生活,在崇明岛开垦了一片地,后被日本兵杀害,不幸罹难;难不成,是他老人家的徒弟或后人”
“说得没错,霑豪!”陆定国得意地说,“霑豪跟着外祖父呆了十年整;他们在崇明岛自己修堤坝,搞小水电站,把那个荒芜的村子,弄得像世外桃源一样。霑豪聪敏好学,临摹外祖父的设计图,老人家给他讲些理论,他都记载下来。陆家,数他懂知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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