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那时依默,予拾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风舞竹馨
第317章 磨诘(4)
“啪”地一声响,直子狠狠拍击身侧的条桌;
“真该死!若不是他,大日本帝国皇军,攻占平津后,挥师南下,三个月即可攻陷南部各省!”直子咬牙切齿,“皇军南坑一败,只能从淞沪线强攻;皇军因为他,延误了绝好战机,损失了多少财力兵力……;抓住他……他们,就该碎尸万段!”
直子娇媚的脸庞,没有一丁点笑容;瞬间,变得狰狞难看;
沈宜兰心慌,瑟瑟发抖,低垂着头噤声不语。
“宜兰,……来,坐我身边来!”沈宜兰煞白的脸,很是楚楚可伶。直子伸手将她拉近身边,“宜兰,你心里是不是在怨我,怎么如此心狠手辣”
“少佐,没有!……宜兰不敢!”沈宜兰惴惴不安。
“嗨,没事!”直子瞥她一眼,“小时候,我在王府,挺受气的。启玥她娘,仗着自己是嫡长女。她受阿玛无尽宠爱,还嫌不够,在阿玛面前,进谗言,说我如何如何不好,……;阿玛很不待见我,将我送给了日本人。”
直子说着说着,脸上无尽哀婉,……眼里,留下的几滴泪花,在她那娇媚的脸上,还真稀有,甚是罕见!
是了是了,沈宜兰好像明白了;原来,她也有心伤,郁结于心。
宜兰想起自己。心里的症结,还在于幼时的经历。
在重男轻女的沈家;她这个沈家小姐,基本上,是个若有若无的存在。
在沈家,她没有地位,没有话语权,还常受两个弟弟欺负;她没法给母亲带来荣耀,母亲常常以泪洗面,在沈家抬不起头;……
一切罪恶的根源,源于这不公平;凭什么,她要逆来顺受
沈宜兰想,在家里得不到爱,所以,也不容易爱上谁!
又比如甄瑜,对于往事,她耿耿于怀;心里积累了太多的怨
第318章 厌,生(1)
两台摩托车开道,鬼子的车队耀武扬威,沿着江边朝前行驶。
沈宜兰坐在车后座,心情很不好。
一路走来,她看着车窗外,荷枪实弹的士兵,枪对着自己手无寸铁的同袍;不仅仅如此,她亲眼看见,行动迟缓的垂暮老者,被士兵枪击;嗷嗷待哺的婴儿,被刺刀挑起;……
她的心,在颤抖;在哭泣,不要!
嗓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钳制住,……想喊,喊不出来;
她浑身哆嗦,瑟瑟发抖;豆大的汗珠,顺着发梢,往下淌……
“兰儿,……你的心,太软;”直子侧过身,将手搭在她肩上,“别看了,……休息一下!”
“不,……”沈宜兰执拗着,依然往外瞅。
突然,她看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很快,又暗淡了下来。
“怎么……有事”直子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
几台破旧不堪的平板车,堆着横七竖八的士兵。这,是战场清扫下来的,也不知是死是活,没人管全堆在一起。
正对着的平板车,一位年轻军官,双目紧闭,仰面朝天,一动不动;虽然,他满脸炮灰,但,依然能看出来,五官很标致,侧颜看过去,轮廓丰满,剑眉朗目,是个俊俏后生。
沈宜兰手心冒汗,颤抖着问:“他……他们这些人,……;会怎么样,将送到哪去”
“战场上的俘虏,多达好几万人,我们钳制不了,只能……”直子以手比划着,做了个“杀”的动作。
沈宜兰一震,“为什么……;他……他们,活生生的人啊!”
直子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揶揄着;“自古‘成者王侯,败者寇,’……这些人,活着已毫无价值;除非……,还能为皇军所用;……当然,兰儿要想救谁,也是可以的!不过,……”
 
第319章 厌,生(2)
“他……他是陆定国的心腹爱将,严燕生!”沈宜兰想,先救人要紧。
“哦兰儿,你说清楚;”直子心里一动。
沈宜兰急忙说:“淞沪会战前,他是陆司令的副官和心腹。陆司令家里大小事,他都知道。……他对陆司令,是言听计从;陆司令对他,信任有加。陆司令对他,甚至比亲儿子还器重。”
踏破铁鞋无觅处;原以为,梅公馆的线索,已经断了。真没想到,在这,能找到陆定国的人。
陆定国的事,他副官随从,一定是知晓;所有的线索,可从他嘴里挖出来,真是天助我也!
直子心里一阵狂喜;
“兰儿,你呀,别什么事都藏着;……这人,这么重要,必须得救,是不是对我们,对皇军,都是大大的有利!”直子踌躇满志,“好,这件事情,你办得不错,回去嘉奖!”
直子下了车,走过去,对日军的军官,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话。
果然,那军官派两个当兵的,将严燕生从平板车上拖了下来。
直子蹲下来,仔细俯视他;探探他的鼻息,以食指和中指,放在他颈部动脉处。这个人,确实还活着,有些气息。
直子站起身,命令道:“来人,将他太到我的车上去!”
“是,阁下。”
严燕生,被放在沈玉兰身旁。
他脸色煞白、双目紧闭,希腊式的鹰钩鼻高挺着;那张如刀刻般的俊脸,粘着些许尘土和炮灰,更显得有男人味。
沈宜兰掏出手绢来,为他拭去脸上的灰尘;“严燕生,……严长官;……你怎么样”
他毫无反应。
直子回到副驾驶座上,对司机吼道:“我们不走了,折回去!”
……
严燕生昏迷了好几天。
曾师长说,司令是灵魂,必须保全司令。曾师长和他,为掩护司令撤退;将敌寇的火力,引到自己这边的阵地;又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他们的士兵,倒下了不少;
曾师长被流弹
第320章 厌,生(3)
这年轻姑娘,严燕生觉得脸熟;好像,是在哪见过。
他受的伤很重,阵阵疼痛袭来,用手使劲撑住;苦笑着问:“请问,你们是……”
那富贵的女子上前,摸摸他头上的绷带,关切地问:“严长官,您的伤势,怎么样”
“谢谢,不碍事!”严燕生有些戒备,将头扭过去,避开了她;“请问尊姓大名,是您……您救了我”
严燕生寻思着她是什么身份;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他
难道,是归国华侨的家眷;还是,西方洋人的家属
年轻女孩子,斯斯文文说:“严营长,……严长官;……你,还记得我吗”
严燕生摇头,又觉得不妥;略带歉意,“小姐,……看你很面熟;……但,我想不起来了;我们,……在哪里见过”
“我表哥,中央军的军官,”他有些印象,沈宜兰喜形于色,“你忘了吗,有一次,我去军营参加你们部队的活动,我们那时候见过的。”
严燕生还是茫然,”小姐,真想不起来;我……很抱歉。”
沈宜兰又说道:“在梅公馆,我们也见过呢;记得梅家大小姐启玥吗我和她,是中学的同班同学。”
“梅大小姐,……”严燕生低头想;那位文静温婉,姿容出色的梅大小姐
梅小姐,有一个女孩子;哦,就是她吗
他抬起头来,“哦,我想起来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大概姓沈”
“是,严长官真是好记性!”沈宜兰高兴得什么似的;“我姓沈,叫沈宜兰;……以后,就叫我宜兰好了!”
“沈……沈小姐,怎可如此多谢两位搭救,燕生,在此谢过!”他看着沈宜兰,又看看中年女子,“不知,您……该怎么称呼”
“不必谢我,……;这次
第321章 厌,生(4)
“你……,是在挑战我的底线”严燕生脸色一沉,瘟怒着瞪着眼前的女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严长官,不必动怒;”直子蔻丹一挑,将烟灰轻轻弹下,“一、不问你军情军备;二、不追问军队兄弟去向;三、不问你长官去向;……”
“哦,”严燕生很意外,“那,……;别的,……还有什么,你感兴趣”
“严长官,你可知道梅公馆”
“当然,梅先生和司令,是至交好友。”
“对了。那么,你该知道,梅公馆有很多古玩珍藏。梅家,人虽然走了,但,梅家的珍藏,多得数不过来。他们随身,也带不了几件!我想问问,陆司令,帮着梅铭淞,将它们藏哪了”
严燕生顿时一愣;藏宝……;这……他一丁点不知!
难道,司令背着他一丝丝失落,爬上他的眉梢;顷刻,又退了下去。她要珍宝干什么城池已丢,这,日本人占领了。难道,她为日本人做事
“哦,你惦记着梅公馆的财产!”他嘿嘿冷笑两声,“对不起,这个事儿,我真不知道!我就算知道,断不会告诉你们。”
那一丝丝的阴郁,没逃过直子的眼睛。
“我明白了!看来,你真不知情!”直子瞥他一眼,眼睛望着别处,“陆定国,并没将你当成心腹;他有些事,你是不知道的。”
“怎么可能!”严燕生大喝一声。
“那好,我且问你;几个月前,梅公馆的人,看见陆定国开着卡车,从那运走二十几个箱子;还美其名曰,为梅家挖新鲜的塘泥,修家里的荷花池。其实,是偷梁换柱,掩人耳目。这事,……陆定国,他与你讲过吗”
直子坏着心眼,开始挑拨。
严燕生想起来;几个月前,陆司令开卡车,亲自陪老友,出去游湖,顺便挖塘泥;当时,他还纳闷,司令这么忙,怎会有闲心,附庸风雅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难道,司令不告诉他,回避他,是不信任
 
第322章 进退(1)
徽县,青山绿水环抱中,在婆娑丛林的掩映下,有一个典型的四合院。
房屋为二层住宅,正屋面阔三间,两旁建廊屋;楼梯设在两廊屋中的内侧,中央为天井。楼下民厅,是客房;楼上明厅,是祭祀祖先的祖堂。
天井当中,用石板垒砌出一方水池,用雕花的石栏杆,将水池围起来。依稀能看得见,陶制天沟管和排水管。
山区雨水多,水池能积蓄排泄不出的雨水,让雨水从水池边的泄水孔慢慢流出。
走完一进堂,里面是更大的住宅。
大门上建有门楼,两旁各置一垂莲柱,上方用水磨砖做出柱枋斗拱,顶上覆以瓦檐。门上铁环,多以铁制,捶打成花朵式样。门楼,门照,柱子,梁架,窗户,栏杆,等等部位,雕刻都不一样,地上,铺的是水磨青砖,
青灰色的墙壁,本色的木门。尽管缺少灿烂的色彩,耀眼的光斑,和热烈的氛围;可是,整体给人的印象,却是朴素,典雅的。
这里,是梅家在徽州的别院。
一阵悠扬的笛声想起,划破这四周寂静的夜;
笛声焦砟急切,陡然一声高音飚起,一直往上,上到九霄云外;……又倏地往下,一直下,重重地跌落在地;
笛声暗夜哑,低低徘徊;似有说不出的情绪……
蓬蓬的琴声,轻轻和着笛声,不敢往上扬;唯恐惊扰了,笛声的轻吟。
琴音声声,万千心事,怎知一曲寥落。
“咚”地一声响,琴声戛然而止。
……
“静山,……对不起;”漪玉夫人站起身,抱歉说道,“我有些走神,……一不小心,力度大了些。”
“玉儿,没关系,”梅铭淞手拿玉笛,轻松地说道:“去取一根新的来,然后,我们接着练就是!”
“好,”漪玉夫人点头,轻移莲步,缓缓而去。
她脸色很难看,大概,是没睡好的缘故。
梅铭淞看在眼里,很心疼她;但,他却不敢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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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进退(2)
前路漫漫,忧患实多;生而为人,痛苦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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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玉夫人穿过门廊,进入后院南面卧房。别院的陈妈在里面,她坐在婴儿床边,手里拿着针线笸箩,在缝补着什么。
“陈妈,……少爷怎样”漪玉问道。
她低头,看她手里的针线活。针脚细密吻合,缝得很细心,“这,……是什么”
“我给小少爷做两双虎头鞋!”陈妈说道。
夫人的奶水不足,为孩子好,这几天在戒奶;为了避免他缠奶,陈妈主动提出,她照顾少爷,让夫人这几天躲着他。
等过了三天,孩子吃惯了辅食,这奶就戒掉了。
“夫人,你放心好了;”陈妈说道:“今天,已经不怎么哭闹了;头前,他饿极了,喂他吃了小半碗米糊;……这不,吃饱了,睡得可香了!”
夫人凑过去看;
孩子香香地睡着;睫毛修长浓密,如一对豌豆花;那白如瓷盘的、粉嫩嘟嘟小脸,很舒适地展开,只在呼气时,那对豌豆花,会颤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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