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大将军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四关
苏任看了几人一眼:“想笑就笑吧!真他娘晦气,大清早的就被疯婆娘打了一顿!”
“哈哈哈……”众人放肆的大笑。苏任低着头坐在火堆边烤火。
司马相如摇头叹气:“还是那句话,那绿倚姑娘喜欢你!”
“打住!”苏任连忙摆手:“就那臭女人,我才不要呢,白送都不要!动不动就动手,要是娶了她,肯定早死,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苏任的声音很大,不远处的绿倚听得清清楚楚。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掉眼泪。
吃罢了早饭,收拾好行装,沿着落水往东南方向走。前面就要到落水关,那里是他们最后一站,过了落水关便会进入僰人的领地。苏任知道,蜀郡都尉唐蒙也在落水关,所以他才否定了绿倚的建议,执意要来落水关见见这个唐蒙。
唐门身材不高,一派文人气质。站在一大群五大三粗的兵卒中间格外显眼。唐蒙出迎,让苏任颇感意外。无论从哪方面讲,他苏任都没有让唐蒙出迎的资格。唐蒙是蜀郡都尉,苏任不过是市掾。唐蒙今年三十八岁,苏任不过十六七(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算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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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送礼送到心坎上
唐蒙没有睡,掌灯也读是他的习惯。今日说了很多话,也喝了很多酒。见了苏任之后,唐蒙就更睡不着了。拿着那卷竹简已经小半个时辰,扭头望了一眼门外,摇摇头,继续看书。
苏任带着司马相如和绿倚忽然出现在官衙。守门的兵卒立刻将三人围住:“尔等何人,大晚上的来此作甚!”
苏任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太守府市掾,下午刚刚见过,烦劳这位兄弟通报一声,在下求见唐都尉!”
几个兵卒一愣,领头的打起火把一看,果然是苏任。这才示意众人放下兵器:“这么晚了,都尉恐怕已经休息,苏市掾还是明日再来吧”
“你没去怎么就知道都尉休息了说不定都尉正等着我呢!”
队率有些为难。下午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都尉和这个苏市掾谈笑风生,颇为亲密。若是旁人,赶走就是,对苏任却不好用招惹。想了半天:“好吧,那请苏市掾稍等,容小人通报一声!”
苏任挥挥手,那队率连忙进了官衙。
司马相如怀里抱着蜀郡地图,手心里都在冒汗。大晚上的三人送羊入虎口,若唐蒙真跟蒙季有瓜葛,宰了他们也没人知道。绿倚虽然换了衣服,袖子里却藏着短剑,她已经想好,若是谈不拢,那就手起刀落杀了唐蒙再说。只有苏任背着手,挠有兴趣的看着眼前兵卒身上的兵甲,想象着自己的护卫若是人人一件,倒也不错。
时间不大,队率跑了出来:“苏市掾久等了,都尉有令,请市掾和几位进去!”
“多谢!”苏任再次拱手,抬脚就往里走。
身后几个守门的兵卒,望着队率。都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从来没有见过大晚上拜会人的,更没有想到自家都尉竟然真的在等他们。
落水关本就不大,官衙也不大。下午来过一回,对这里熟门熟路。唐蒙孤身一人到这落水关,官衙之中也没有旁人。正中的大殿是平时商议军情的地方,左边是司马和各级军官的办公场地。唐蒙一人住在右面的厢房。
屋里亮着灯,苏任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来。唐蒙看了苏任一眼:“你终于来了,我可足足等了你两个时辰!”
“都尉见谅,下午的酒宴上喝多了,实在难受,多睡了一会,这不,一醒来就来了。”
“呵呵,这么说来到也情有可原,那咱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免得被旁人打扰!”
“哈哈哈,也好!”苏任也不客气,看了司马相如一眼:“长卿兄!”
司马相如从怀中掏出地图,递给苏任。苏任和唐蒙轻轻的将地图展开。唐蒙是带兵之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外行的手笔。地图画在绢帛上,几根线条,将蜀郡大致勾勒出来,倒也像那么回事,主要的地方都有。
唐蒙发现,这张地图有些奇怪。题名为蜀郡地形图,蜀郡却只占了绢帛左上角小小的一块地方。其他部分被一些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文字包裹。特别是夜郎和南越这两个地方画的最精细,河流,道路全都有。虽然不怎么惟妙惟肖,却给人更直观的感觉。
“这是什么意思”
苏任笑道:“敢问都尉想不想名垂青史,顺便换个太守坐坐”
“嗯我怎么听不懂苏市掾说的话蜀郡太守文翁,德高望重,颇受先帝和陛下器重,有他镇守蜀郡,周边宵小不敢窥伺,我自愧不如,更不要说什么名垂青史。”
“呵呵,看来都尉还是防着我,此图乃是我搜集各方资料,用了半年时间完成,虽然还不完善,好歹能用,观此图可知南蛮,岂是一个小小蜀郡可比”
“你的意思是”
“当今陛下,雄才伟略,听闻将会取消与匈奴和亲,前不久派大行令王恢出使夜郎,陛下意图一目了然,难道都尉看不清楚”
“呵呵,本都尉一介武夫,远离朝廷,此中奥妙自然不懂,更不敢揣摩陛下意图!”
“哎!”苏任叹了口气:“都尉果然口风颇紧,我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说明就太没有意思了!”
唐蒙微微一笑:“还是说明的好!”
“好吧!此图本为我的私藏,若是有机会是要献于陛下的,不过今日事难,便送于都尉一个郡!”苏任起身,将油灯挪到地图前,指着上面几个黑疙瘩:“此处便是武阳,这里是嘉陵,僰道,江阳,南安,皆是夜郎领土,不瞒都尉,从去年开始,我便有意在这几城之间制造摩擦,此时夜郎人已经刀兵相向,一时间难以停止,只要运用得当,我保证不出三年,这些地方定然血流成河,夜郎百姓苦不堪言,到那时都尉率兵南下,一举拿下这几城,为我大汉开疆拓土不说,陛下必然设郡建县,以都尉功劳,一个太守岂不是稳稳当当!”
唐蒙跟着苏任的手指不断的在地图上来回移动,看着苏任将一大片夜郎版图圈入其中。越听苏任说话,唐蒙心中越是兴奋,当苏任最后一句话说完,唐蒙整个人都沸腾起来。
司马相如和绿倚也是惊讶无比。司马相如是知道苏任在夜郎北部有所动作,却没想到苏任的计划竟然如此长远。几个人静静的听苏任把话说完,屋子里静悄悄的。
苏任放下油灯:“这便是我送于都尉的大礼
第124章 僰人悬棺
僰地贫瘠,缺水多山。从落水关往南三十里,过了落水便是僰人领地。僰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数百年前,僰人的祖先从山林里出来,本想涌往成都平原,谁料强大的秦国顷刻间覆灭蜀国,将广袤的平原占为己有。面对强大的秦国,僰人只得退居此地。
一条小河蜿蜒而出,顺着悬崖静静的流淌。四下不是荒草就是密林,一尺宽的小路非常难走。苏任此次带着几车货物,在这样的地方可谓是举步维艰。
霍金一边推车,一边埋怨:“早知道这地方这么难走,就不带这许多的东西,害的小爷还得推车,咱们去送礼,那些僰人也不来接一下。”
河流的对岸是一面陡峭的悬崖,几具已经腐朽的棺椁高高的架在悬崖之上。风吹雨淋,棺椁几乎成了碎片,露出里面的尸体。白骨狰狞,冷气森森。夜猫子在大白天竟然也叫唤,凄惨的叫声更加增添了此地的恐怖。
苏任抬头看了一眼,问绿倚道:“绿倚姑娘,你是僰人,你们把棺椁架在悬崖上的风俗是什么意思”
绿倚也抬头望了一眼悬崖上的棺椁。年代已经久远,应该是僰地先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架上去的:“在我僰人中有这样的说法,悬棺越高越吉,先坠则更吉,就和你们汉人入土为安一样,为的都是荫蔽后人而已。”
苏任点点头:“我以前总以为,你们僰人把棺椁架的那么高,是为了更加靠近你们的神灵,听你这么一说,总算是明白了,原始就是那句话,爬的高摔得惨呀!”
“你说你们这些僰人,吃饱了没事干,把先人的尸身费力架的那么高,风吹日晒不说,还要看谁先掉下来,你们这是让你们的先人死无全尸呀!”
“你!”绿倚被苏任气的银牙紧咬,就想动手,想了想却打马离开了。
司马相如摇摇头:“你何苦如此激怒一个女人,说起来绿倚姑娘也挺可怜,为了他的族人在我汉地数年,一个女人有这样的忍耐力,也算是女中豪杰。”
“得了吧!那是僰人男子没本事,敢问长卿兄,咱们汉人可有让女子挡灾的传统”
这句话正好被绿倚听见,她冷笑一声:“你们汉人各个英雄,只是每年与匈奴和亲,将大汉公主远嫁塞外,这便是你们汉人男子的本事!”
苏任被这句话噎的没话说,连忙转头望向司马相如。司马相如微微一笑,把脑袋转过去没理他。
“你个女人知道什么这叫美人计,懂不懂!勾践以西施灭吴,我大汉将以公主灭匈奴!”苏任还在强词夺理。
绿倚终于找到可以打击苏任的事情,岂能放过:“呵呵,的确是美人计,据说当年匈奴单于向你们太后吕氏求亲,那可是你们高祖的皇后,你们汉人无可奈何,想必吕氏定然是美若天仙的老妇人,哈哈哈……”
苏任的脸变成了锅底,一鞭子抽在霍金身上:“出点力,这点路你们走的磨磨蹭蹭,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僰人”
霍金委屈的看着苏任。天气冷穿的厚,被抽一鞭子倒也不疼,可心里憋屈:明明是那女人挤兑你,你打我干什么
麻塘坝是苏任进入僰地的第一站,这里有一个僰人小村庄。离着老远便看见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村子出来,一个个衣衫褴褛,有些妇人的衣服竟然都不能遮挡住身体。僰人喜黑色,一大片黑色中,时不时露出黄色的皮肤,还是那些重点部位,让人看了格外不舒服。
人数很多,应该是整个村庄都出动了。绿倚慌忙下马:“让开大路,不得冲撞!”
“什么意思这些人要去干啥”
“应该是有人故去了,要将他的棺椁放到悬崖上!”
苏任连忙长起身子,在队伍的中间,一辆牦牛车上拉了一口乌黑的棺材。几个身穿黑衣的男女围着棺材哭哭啼啼。路就那么点,两边的队伍眼看就要相遇。给死人让路这是基本常识,可是装满货物的马车很沉,废了半天劲都没挪动。绿倚看的着急,伸手上去帮忙。十几个人一起用力,这才在送葬队伍过来的之前,将道路让开。
僰人们一声不吭经过苏任等人面前,一个个用愤怒的眼光看着这群汉人。有些孩子想要伸手摸摸车上是什么,立刻会被大人一巴掌打在手上。直到整个送葬的队伍过去,那些年长的大人没有一个好脸色。
苏任擦了一把脑袋上汗水,问绿倚:“你说他们要去干什么”
绿倚翻了一个白眼:“带着棺椁自然是崖葬了。”
“哦那我得去瞧瞧!”苏任撒腿朝白马方向跑:“小金子,去看看这些僰人怎么把棺椁弄上十几丈高的悬崖!”
麻塘坝北面的小河旁就有一处悬崖,上面横七竖八已经安放了不少棺椁。这僰人悬棺乃是千古之谜,后世的很多所谓学者、专家都不能理解,僰人是如何凭借落后的技术将那些棺椁架上那么高的地方。自己今日亲见,便是破解这千古之谜的时候。
祭奠和各种仪式对苏任来说没有意思。等到一切结束,忽听一声大吼,悬棺正式开始,苏任很兴奋。
第125章 好人和坏人的区别
面对汉人咬牙切齿,吃起汉人的东西也是咬牙切齿。僰人恨汉人是有道理的,多年来汉人给他们带来了什么除了战争和死亡,没有别的。
一边吃着苏任带来的东西,一边瞪着站在一旁的苏任,这是标准的提上裤子不认账。
绿倚如同蜜蜂一样,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用晦涩难懂的僰语和僰人交谈,说一会哭一会,满是悲天悯人的样子,引的僰人更加憎恨苏任这些汉人。
霍金挠着头对苏任道:“大哥,这些家伙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吃着我们的还用这种眼神看我们。”
司马相如摇摇头:“他们可没觉得吃的是我们的。”
“长卿兄这一次说对了,要想让僰人对我们改观,一顿能看见碗底的稀粥肯定不行,恨一个人很容易,一个人就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苏任话锋一转:“小金子,你准备娶亲吗我看那个僰人女孩好像对你很有意思,一边喝粥还不忘朝我们这边看两眼。”
霍金连忙望向火堆旁的一群僰人。果然看见一个瘦小枯干的女子抬头看过来,那女孩看见霍金朝她望去,连忙将脑袋低下,用比自己脑袋还大的碗遮住自己。
霍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慌忙摇头:“不要!我阿大说了,要娶就要娶那屁股大的女人,能生养,这女子又瘦又小,我家就我一个,阿大还指望着我给霍家开枝散叶呢!”
“你还挑拣起来了,当初在温水的时候,你比她强不了多少,光着屁股在榻上的事情忘了”
霍金嘿嘿一笑:“那都是老话了,如今跟了大哥,不是过好了么”
绿倚慰问完僰人,红肿这眼睛过来,脸颊上还带着泪痕。本就长的漂亮,这般梨花带雨就更加妩媚动人。对着苏任盈盈一拜。
不等绿倚说话,苏任先开了口:“感谢的话别说,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要给僰人的,他们吃了理所当然,唯一的要求就是,你的同情心能不能少泛滥一点,咱们的东西不多,你这见人就是半车,恐怕走不到你家所在,我们就会全部饿死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绿倚笑了:“原来苏市掾是心疼这些东西,当初为何不多带点”
“说的轻巧,那一粒粮米不是钱买的你可出过一个铜钱”
“这么说来,的确是我不对,既然如此,苏市掾带的这十车东西我全买了,回到成都立刻送钱!”
苏任看着绿倚:“还是个富婆,好!既然如此,回去之后给一万钱就行,那些零头我就不要了。”
“一万钱你的病还没好吧就这十车粮米能值一万钱”
“怎么不愿意”苏任鄙视了绿倚一眼:“一看你就不是做生意的人,物以稀为贵!在成都的确不值钱,可这是僰地,我用了多少手段才将这些粮米运来,他们吃进嘴里,这些粮米翻了十倍不止,在僰地,粮米堪比黄金,很多时候有价无市,要你一万钱都是少的!”
被苏任一套理论说的哑口无言,绿倚瞪着眼睛咬牙切齿。
司马相如连忙在一旁圆说:“绿倚姑娘不要介意,先生这是开玩笑,这点粮米值不了几个钱,送于姑娘又有何妨,日后这些僰人到了咱们蜀中,有他们的好日子。”
“哼!”绿倚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苏任,转身进了僰人的团体。
做好人就要有好人的样子,悲天悯人,嘘寒问暖,急人所急,忧人所忧,就像绿倚这样。这种活最适合女人,他们的同情心和心永远用不完。一身绸缎的绿倚,可以抱起满身泥污的僰人小孩,与旁边那些粗陋的僰人笑呵呵的说话。
苏任坐在上风口,还是被僰人的气味熏得发晕,不得不再往前挪一挪。他是坏人,不用伪装。在僰人的眼里,任何汉人都是坏人。僰人不喜欢他们,更不愿接近他们,看他们的眼光都带着憎恨。这是汉人与生俱来的属性,难以改观。
在麻坪坝,扔下一整车的粮米。苏任这些汉人才被允许继续深入僰地。看着那些僰人对绿倚千恩万谢,苏任心中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让这女人还钱,不然他这场生意亏的连裤子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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