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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洗万古

    徐广“嗯”了一声,不置可否道,“是《韩非子》啊。”

    徐知温笑道,“正是。”

    徐广道,“原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徐知温又笑了一下,道,“父亲博学……”

    徐广淡淡地接口道,“别来这套。”他挥了下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徐知温微笑道,“是,父亲无所不知。”

    徐广这时忽然吐出了一句冷笑话,“你是觉得我像木速蛮的‘至仁主’么”

    徐知温一愣,下意识应道,“不是。”

    徐广看了他一眼,随后兀自笑了起来,“我同你玩笑呢,”他笑道,“还说你三弟不会玩笑,我看你也差不离。”

    徐知温扯了扯嘴角,似乎是体会到了先前徐广说“不好笑”时的心情,“父亲既不是无所不知,那儿子不妨,就将《韩非子》中的子夏之言再讲一遍。”

    徐广轻笑道,“我知道,你是想说,昔有姜太公杀狂矞,而臧获不乘骥,如今圣上兼利天下,又怎能枉置良才,于庙堂之外呢”

    徐知温笑了一下,道,“儿子知道,父亲是以为姜太公浅薄。”

    徐广道,“姜太公并非浅薄,只是不如汉昭烈帝仁厚罢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自然了,圣上宽宏,远在汉昭烈帝之上。”

    徐知温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得逞似的神情,“是啊,即便汉昭烈帝为枭雄,然三顾茅庐之举,名扬千古……”

    徐广打断道,“我不同你拽文,”他武断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徐知温听了这话却不怵,只是温声应道,“儿子真是替三弟可惜。”

    徐广道,“可惜什么”

    徐知温微笑道,“三弟还想着效仿南齐安北,‘父子两匹骑,萦搅数万人’呢。”

    徐广道,“‘天不遂人愿’,”他冷淡道,“此事常有。”

    徐知温依旧毫不气馁,“父亲不妨再细细考虑一段时日,”他微笑道,“儿子记得,马时中尝引孔圣人之言曰:‘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想来三弟亦如此以为罢。”

    徐广挑了下眉,道,“少拿话来激我。”他瞟了一眼徐知温似乎永远带着一丝微笑的脸,“除非,彭寄安在上邶州,给你带了什么信儿了”

    徐知温淡淡地应了一声,答道,“没有,”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倘或有,父亲该是头一个知道的。”

    徐广道,“没有最好。”他道,“不过倘或有,圣上才该是头一个知道的。”

    徐知温微笑道,“是,父亲公忠体国,儿子钦服。”

    徐广瞥了他一眼,道,“不,不,”他淡淡道,“我只是害怕而已。”

    徐知温一怔,不禁问道,“父亲害怕什么”

    徐广看向徐知温,道,“我怕‘魏薛公权与二孪博’。”

    徐知温一愣,转而笑道,“父亲多虑了。”

    徐广抿了下唇,道,“大约罢。”他沉默了片刻,又道,“不过你既提了,我自然是会再仔细考量一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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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屈建祭父不荐菱”

    屈到喜欢吃菱角。

    他生病时,叫来负责祭祀的家臣嘱咐说:“祭祀我的时候,一定要用菱角。”

    到了一周年祭祀时,家臣准备供奉菱角,屈建命令把它拿掉。

    家臣说:“这是您父亲嘱托的。”

    屈建说:“不能这样。我父亲执掌楚国的政事,他制定的法令记在百姓的心中,在王府里,对上可以比同于先王,对下可以训导后人,即使没有楚国,各国诸侯也没有谁不称赞的。

    祭祀的法典上说:祭国君要用牛,祭大夫用羊,祭士用小猪和狗,祭普通人用烤鱼,竹笾木器里装的果干和肉酱,则从国君到普通百姓都可以用。

    不进献珍贵稀罕的东西,不陈列品类繁多的食品。我父亲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嗜好而违犯国家的法典。”

    于是祭祀时便不用菱角。

    《国语》:屈到嗜芰。

    有疾,召其宗老而属之,曰:“祭我必以芰。”

    及祥,宗老将荐芰,屈建命去之。

    宗老曰:“夫子属之。”

    子木曰:“不然。夫子承楚国之政,其法刑在民心而藏在王府,上之可以比先王,下之可以训后世,虽微楚国,诸侯莫不誉。

    其祭典有之曰:国君有牛享,大夫有羊馈,士有豚犬之奠,庶人有鱼炙之荐,笾豆、脯醢则上下共之,不羞珍异,不陈庶侈。夫子不以其私欲干国之典。”

    遂不用。

    2“南宋马时中”指南宋忠臣马伸

    北宋靖康元年,金人军队攻破宋朝都城东京,第二年正月,金军先后把宋朝皇帝宋徽宗、宋钦宗拘留在金营。

    二月,金主下诏废徽、钦二宗为庶人,另立勾结金人的原宋朝宰相张邦昌为伪皇帝,国号楚,宋王朝至此灭亡。

    在马伸的极力反对下,张邦昌被迫退位,并使金主答应立康王赵构为皇帝,才使南宋王朝又延续了一百五十多年。

    马伸因此名留青史,累代朝野为之赞颂。

    3马伸天资纯朴刚强,学问有根基,勇于做忠义的事情,但蕴藏深厚,以自我出名为耻。

    建炎初年,右正言邓肃曾论朝廷官员对张邦昌称臣的人,一律贬二秩,马伸没有为自己争辩。

    马伸凡是有所心得,就删削修改稿子,人们很少知道他。

    当官时,早晨起来整衣端坐,读一遍《中庸》,然后出来处理事务。

    他常常说:“我的志向在于行道。以富贵为心,就被富贵所牵累;以妻子儿女为念头,就被妻子儿女而改变自己的志向,这样道就不能践行了。”

    所以他在广陵时,行李中一半是图书,山东已乱,家还留在郓州。

    马伸常称:“孔子说:‘有志的士人不怕抛尸深沟,勇敢的士人不害怕丢掉自己的脑袋。’今天是什么时候,深沟是我死亡的地方。”

    《宋史》:伸天资纯确,学问有原委,勇于为义,而所韫深厚,耻以自名。

    建炎初,右正言邓肃尝论朝士臣邦昌者,例贬二秩,伸不辨也。

    凡有建明,辄削其稿,人罕知之。

    居官,晨兴必整衣端坐,读《中庸》一遍,然后出涖事。

    每曰:“吾志在行道。以富贵为心,则为富贵所累;以妻子为念,则为妻子所夺,道不可行也。”

    故在广陵,行箧一担,图书半之。山东已扰,家尚留于郓。

    常称:“孔子言:‘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今日何日,沟壑乃吾死所也。”

    4“貂蝉自从兜鍪出”是出自南齐安北将军周盘龙的典故。

    周盘龙晚年官至散骑常侍。

    萧赜曾笑问他道:“你现在戴着貂蝉冠,与从前戴的战盔相比,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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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时鲜货色
    定襄,西市。

    左瑞笼着手,一只肩上担着半空的书匣,微低着头,快步朝西市的文家铺子走去。

    左瑞一面走,心下一面盘算着这定襄城里还有几家有头脸的府邸自己没去投过拜帖。

    他这样想着,袖子里的手不禁便往里伸了伸,指尖触到一张薄纸的柔软边缘,心中不由笃定了几分。

    又暗道,听说孔氏子弟来了定襄,就住在太师府,这机会倒是难得,无论如何,总是要再往周府投一张拜帖的。

    上回那叠“黄花笺”虽看着体面,但实在不经用,不知这回兑了钱,能去文墨斋里换几张笺帖呢

    上回虽是买了笔附送的,但这“黄花笺”再好,终究也不过是用来写字的帖子罢了,又只能用上一次,理应不会太昂贵罢……

    左瑞一路走一路想,当他跨过文家铺子的门槛时,已然盘算出了十数个花钱的名目。

    他盘算得精细,每一分要花的钱,都要在他的心窍眼儿里打转过一会儿子,才拥有了正当的出路。

    左瑞都有些为他心里的“正当”发愁了。

    这种因拮据而引起的愁思,在看见文家铺子的掌柜满面堆笑的脸时,又在左瑞的心里放大到了十二分。

    以至于左瑞忽略了掌柜的笑容里那一丝微妙的狡黠。

    掌柜的人在店中,倚着半身高的柜台,先朝左瑞笑着开口道,“您来退钱了,”他用一种夸张而熟络的口吻玩笑道,“哎呦,我又得给您赔不是了。”

    左瑞这几个月没少来麻烦这家铺子,闻言也只是笑笑,脸微微红了红,并不把掌柜的话往心上搁,他天生就是个温吞性子,在上邶州时也不会单为了一两句话而同人别扭生气,何况他如今在天子脚下,更是怕与人高声起争执。

    他笑完朝掌柜点了点头,暗中把方才的话转换成了一种熟人间的招呼,又往里走了几步,立在柜台前,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张带着两根褶痕的“奴契”,“是啊,”他应道,“是又得麻烦您了。”

    掌柜的仍倚着柜台,表面上像是在斜睨着那张几个月来近乎相同的“奴契”,实则是在光明正大地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左瑞,“您这话说得,”他的口吻不变,依旧带着一种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和油滑,“做买卖嘛,总得有进有出。”

    左瑞仍是懵懂的,没听出掌柜的言外之意,他又抬起头,朝掌柜的笑了笑,眼神谨慎地飘过柜台,像是在替掌柜张望着寻找失踪在柜台底下的算盘。

    掌柜的终于体会到了左瑞的不耐,他正过了身子,从柜台底下拿出一包早就备好的钱串子,朝左瑞推了过去,“您点点。”

    左瑞暗自松了口气,他的手刚触上那青色的包袱皮儿,就听掌柜的又开口道,“不是我说,”他换了一种闲聊中带着一丝歉疚的语气,“上邶州的那些人是太不像话了。”

    左瑞的手指正有些尴尬地点着钱,他在上邶州时有的是人替他包办一切琐事,一向避免同带有铜臭味儿的东西打交道,因此尽管他已然点了好几个月的钱,那几根点钱的手指仍透露出了几分不染尘埃的清高,“是啊,”他下意识地重复道,“是不像话。”

    掌柜的立即附和道,“可不是嘛!总给您一些残次货色,让您为难了。”

    左瑞听了,点钱的手指活动得更快了些,像是要凭这种无端的快而保住自己的清高似的,“……是,是啊。”

    掌柜的看了左瑞几眼,忽然道,“前日咱们小店从北边刚进了一批新货,您若嫌上几回在上邶州买的奴才不好,不如今儿再在咱们店里掌一回眼”

    左瑞一愣,点钱的手不禁停了下来,“掌……掌什



第三百九十章 家书抵襄
    左瑞的一声“老师”一出,伏在地上的老汉立时抱着左瑞的腿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老汉一带头,那几道余下的黑影即刻将小声呜咽转成了大哭大嚷。

    几个人七嘴八舌、添油加醋地把在上邶州遭受的被告、上诉、驳回、析产、抄地、掀坟中的种种不公全数朝左瑞倒了个底儿掉。

    那老汉由着自己的儿子们把上邶州通体数落个遍,末了,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左瑞的衣襟下摆道,“举人老爷呀!您是知道我的!老师在上邶州教了大半辈子的书,自问生平从未做过一件亏心事,我真不知道是造了哪门子的孽,竟碰上那两个缺德‘伥鬼’……”

    掌柜的侧了下身,他往一边退了两步,巧妙地绕过亮光,伸出手去,挡了挡跳跃得有些过于活泼的烛苗。

    左瑞这时便充分展现出了他生来就不会同人生气的天性来,他好看地拧起了眉,用一种带着点儿歉疚,又带了点儿怅惘的语气道,“这样说来,您大老远地来定襄,一定是去敲‘登闻鼓’的罢”他用那几根刚点过钱的清高手指小心而无力地扯了下衣襟,“您别急,这‘登闻鼓’可好找的很,就连不识汉字的木速蛮都能寻到,何况老师您这样读过书的体面人。”

    纵使左瑞用的力气再小,那老汉也不肯轻易放过他的“无力”去,只是一昧死抱着左瑞的大腿,哭诉道,“举人老爷您在定襄不知道上邶州的情形,这回的主事官员可是当今皇后的侄儿啊!我就是有天大的冤情,也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左瑞半俯下身,伸出手,从自己的大腿上捏起了那老汉苍老而瘦软的胳膊,恳切道,“老师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您教了大半辈子的‘圣贤书’,自应知道当今圣上是位少有的明君圣主,”他认真道,“明君徇私,闻所未闻啊。”

    老汉哭声一噎,连带胳膊上的力道也松了些,他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面容诚恳的左瑞,一面喘着粗气,一面不可置信道,“你……你……”

    左瑞不看他,反直起了身,拢了下快要从肩胛上滑落到地的书匣,清秀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丝夹杂着不忍的悲悯,看上去像是在向他的老师示范一种体面人的心里苦,“您这样,”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已然是满头银发的老汉,接着又将自己面上的悲悯演绎得更深刻了些,“太让您的学生为难了。”

    那老汉一滞,稍不设防间,两手已离开了左瑞的大腿,他朝前一倾,重重地跪坐在地,嘴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在这忽明忽暗的后房里听来,像是一条被抓住了七寸的毒蛇。

    左瑞有心将这派体面贯彻到底,他往后稍退了一步,像是在无声地宣告自己远离了这近在咫尺的桎梏,继而缓缓道,“从前家母尝以《老杜浣花溪图引》赠予老师,其诗中有一句‘浣花酒船散车骑,野墙无主看桃李’,老师可还记得”

    那老汉已然是怔愣住了,他一抽一噎地打着哭嗝,脑中“嗡嗡”作响,就是平日满腹诗书,此时也决然答不上一句,何况他本身就是个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半吊子秀才。

    左瑞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是在进一步展现自己善良天性中本就囊括着的与世无争的笃定,“其实此句,是化用杜子美《绝句漫兴》中的那一句‘手种桃李非无主,野老墙低还似家’,”他轻柔地笑道,“老师虽没教过,学生却是记得的。”

    那老汉忽然重重地“呵”了一声,这记“呵”夹杂在抽噎里,听上去倒更似一声悲鸣,“……你……你也不想想你老子娘!”他吼完这句话,“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你老子娘不也在那群缺德鬼的手下被看管着你就是不替你老师想,也不能就这么跟着做了‘伥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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