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错落烬白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烟雨燕归
直到看不到皇上的身影,众人才感觉看到了太阳,忍不住抬手抹了抹额角不存在的虚汗,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做,却感觉两股战战,忍不住阵阵发抖
摇了摇头,众位大臣退下。
御书房。
皇上屏退他人,只留下了有事要说的九卿大人。
执起笔,轻轻蘸取研好的墨汁,皇上在纸上点点点缀,似乎心思全部都在笔下的画中,皇上只着眼于它,九卿大人也没有说话。
一室龙涎香吹来,九卿大人终于放下手里的茶,“他回来了。”这一刻,他们似乎不再是君臣,而是昔日那个至交好友,可以轻易交付生死的好友。
最后落下一笔,一只只仙鹤排云而上,放下笔,皇上坐在椅子上,“我知道。”
“你一直知道他在哪里。”
“是。”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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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进宫(三)
走出宫门,九卿大人如同重新活过来一般,看着远处高高悬挂的太阳,他发自内心的笑了。纵然你我曾是抵背之交,也敌不过权力的诱惑,还未行到时光消磨,便早已形同陌路,只剩下满目疮痍,如同寒伤刺骨,再无完肤。
守候在宫门的人疾步行来,担忧显露在脸上,“大人,您没事吧”
摆了摆手,“没事,回府吧。”
扶着九卿大人上了马车,赶着马车离去。
皇宫方向,皇上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不知看向何处,也许是看着九卿大人离去的方向,也许是看着远处的天空,也许什么也不在他的眼里。
李总管摇了摇头,身处这高墙大院,纵有再多的无奈,也要狠狠压下,做得高位的人,往往是最孤寂的人啊。
挥退身侧的伺候的人,远离御书房,让皇上一个人静静。只默默候在一旁,时刻等待着皇上的传唤。
九卿府。
回到府内,九卿大人回自己屋里换下朝服,向着刘鹤引待的院子走去。
还未进入院子,就被院子里传来的笛声深深吸引,似一只孤身的仙鹤在翩翩起舞,又似一只落单的孤雁在久久哀鸣;忽的身在云深不知处,忽的身在茫茫苍穹巅;坐看水云间,行听清引上。即便是笛声已然停下,九卿大人还是沉浸其间,久久不能自拔。
“如果这时候刺杀你,你必死无疑。”吹笛子的人出身,打断九卿大人。
“你会吗”九卿大人回过神,边走边说。
“呵。”刘鹤引只轻呵一声,不愿再多说话。
拿起放在桌上的翠色玉笛,九卿大人就着刚才的曲子,接下吹下去。珠玉从容盘中落,亘古无伤化隙多。刘鹤引闭着眼,轻轻的跟着笛声缓缓的溢出一字一句,九卿大人也闭上眼,更加卖力的吹奏曲子。
一曲毕,九卿大人放下玉笛,用指轻轻的抚摸笛身,“这玉笛,你一直带着。”
“你”打断九卿大人接着要说出口的话,“这只是更好的提醒我昔日的事,谨醒自己罢了。”
“。。。。。。对不起。”
“罢了,前尘事我已然忘记得差不多了,该是时候放下了。”
“放下哈哈哈哈,这谈何容易。我放不下,我也不想放下!”想要伸出手去触摸刘鹤引暗无光芒的左眼,被他躲过。
捏了捏防落空的手,九卿大人眼里痛苦一闪而过,放下手,坐于刘鹤引身侧。
“明日,你进宫罢。”苦涩的一笑,九卿大人还是说出了口。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秋意寒风瑟,就如同两人的心一般。
韵令城。
李府。
薛神医还在苦苦的研制可以解毒的圣药。每日给李横云针灸过后,辅以汤药,他的脸色终是有些许红润,但看着自己的孩儿还是昏迷不醒,李父和李母终究还是有些担心,偷偷的请来其余大夫,看过之后,大夫皆是摇了摇头,又道喜道:“恭喜李老爷求得神医相助啊,令公子的病情确有好转。”
“可是,小儿怎的还是昏迷在床,不见醒来”
“这是神医神奇之处,把令公子的毒素全部控制在一处,若是令公子醒来,一处胜过全身疼痛的痛楚想必是会活活的折磨死人,这神医的做法是正确的。只是,你们需要经常给令公子做按摩,确保令公子醒来身子不至于太过脆弱。”
说完,大夫啧啧称奇的离开。
“夫人,可还放心了”
“嗯,我这不是怕嘛。还好,吾儿终是有救了。”李母忍不住红了脸颊,为自己止不住的猜忌而心怀愧疚。
沈府。
离鸾院。
沈催雪被杖责二十大板,本就孱弱的身躯更是伤上加伤,久久的昏迷着,不能醒来。吴氏哭肿了双眼,没日没夜的守候在她的床前,请来的大夫换走了一批又一批,昏迷的人仍然在安睡。
给沈催雪换下汗湿的衣衫,吴氏肿着眼,一勺一勺的喂下熬好的汤药。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叩叩——”两下,再两下,整整四下就不再重复。
吴氏放下汤药碗,走过去,拉开一丝缝隙,待看清门口之人时,推开门,走出去,四处看了看没人跟着,才把人拉到一侧房间。
“你怎么过来了”
“我去寻得这生肌化瘀的玉肌膏了,你赶紧给她抹上,这样就不会留下疤痕。”来人把藏在怀里的东西偷偷的塞到吴氏手中,左右看了看没人,“你赶紧收好。”吴氏应言赶忙把药膏藏在怀中,“你哪里弄来的这药膏”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给她抹上便是。”
伸出手摸了摸吴氏红肿的眼,“一切都会好的,你不要太过伤心。”
“嗯。”吴氏点了点头,“行了,你赶紧走吧。”
“好,我走了,你们要照顾好自己。”说完,来人左右看了看,
第六十四章 进宫(四)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斜晖悄悄的洒在屋脊之上,和树梢还未滴落的露水依依话别之际,刘鹤引已然跟着九卿大人踏上了进宫的马车。一路无话,九卿大人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在马车抵达宫门之时还是没有说出口。
下了马车,九卿站在马车前看着刘鹤引随着皇上派来的人一步一步的走进宫门,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刘鹤引一步没停,直直的朝着那座深不见底的高墙走去,九卿想要伸出手抓住前方那个缥缈的身影,却只能无力地放下双手,身后又路过的大臣,看着九卿大人这伸出手却抓空的行为,很是费解。
“九卿大人您这是”忍不住上前几步询问道。
九卿才恍若回神一般,看着前方空空如也的宫门,摆了摆手,挥退身后之人,也透露出一个信息:无事。
抬脚,朝着中兴殿走去。身后的大臣疑惑的抬了抬手,做出九卿大人之前做过的动作,没什么发生,九卿似有所感的回头,看到那位大臣如同智障一般的动作,忍不住有些抽搐。
大臣看到九卿大人抽搐的脸,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尴尬的摸了摸鼻尖,真的想顺着地上的裂缝转进去。
九卿好心的收回眼神,目不斜视的走进宫门,那位大臣等到九卿大人的身影不见之后才直起身子,理了理衣襟,好像刚才犯蠢的不是他本人一般,抬脚走进宫门。临走前,瞪大眼睛看了看护守宫门的禁卫军,好似自己在威胁他们一般,殊不知自己的表情在他人看来是如此的可爱,毫无威严可言。
中兴殿。
众人大臣笔直的站立着,那位大臣因为在宫门前犹豫了一会儿,这时有些晚到,和同僚一一打过招呼,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末了,看着前方的九卿大人,恰好九卿回头,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的撞上,大臣尴尬的笑了笑,九卿却是微微点头便当做是见礼,复又转过头,眼睛直视前方。大臣捏了捏手指,回神,和同僚轻声的说着话。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众人停止说话,正身等候。远处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行来,渐渐的能够看到衣衫的下摆,那一只五爪和若隐若现的龙身,待得皇上于上位的龙椅上坐下,一甩衣衫下摆,众人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声音洪亮,在这宽阔的大殿上久久回旋,惊起了屋檐上栖息的雀鸟,展翅,不一会儿就不见身影。
“平身。”
众人起身,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自己的脚尖,默默的立在下首。
皇上朝着李总管一使眼色,李总管福临心至的迈出一步,大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位卿家今日无事要说”皇上抬起头,看着下位的众位大臣,确认了众位的确无事要说,皇上一挥衣袖,站起身,离开。
“恭送皇上。”
直到皇上的身影看不见,众位大臣才是松了一口气。
退出中兴殿,几位相熟的大臣边走边聊。
“皇上刚才是什么意思我见着似乎话中有话。”
“你管这么多作甚做好你的本职即可,不要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落在被人手里,要是有啊,呵——你自求多福吧。”
“张大人莫要吓我啊,我胆小。”
“自古这皇家啊,最难猜。妄自揣度圣意可是要掉脑袋的,咱们就安安稳稳、本本分分的做好我们该做的就好。”
眼见九卿大人走来,几位胆大的大臣上前,“九卿大人,您可知皇上最近”
斜斜的看了几位大臣一眼,九卿大人开口,“各位大人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说完,自顾自的离去。
几位大臣细细
第六十五章 进宫(五)
刘鹤引凝视着皇上,似乎在确认他话语的真实性,眼神哀厉,刘鹤引重重的扣头,这一声响动,不仅砸在坚硬的地上,更是砸在皇上的心间,似平静的湖面扔进一块巨石,掀起惊涛骇浪,夹带着迫人之势,狠狠的朝着伏于岸边之人。
“你偏生要如此为难我吗师兄!”皇上眼睛泛红,血丝密布,明明昨晚睡得很好的呀。手指紧紧的抓着刘鹤引胳膊,指甲深深嵌入刘鹤引的手臂,鲜血慢慢的洇染白衫,落下朵朵红梅。但是两人似乎毫无知觉,皇上露出衣袖的手根根青筋凸显,手指泛出白色,根根修长,就着指尖一抹艳色,无端的增添的美感,但这美感必是无人想要见识,这是生生的鲜血,这是淋漓的血肉,这是经久不绝的叹息,这也是即将逝去的指尖温柔。
皇上不想妥协,狠心的放开刘鹤引,用力一推,刘鹤引应声倒下。
皇上本已转过来不去看那一张熟悉的脸,听到声响,竟是立刻回头,看到刘鹤引抽着气倒在地上,如同委地的寒池玉莲,散了一地。捏了捏手心,皇上提醒自己,他只能漠视。
看着刘鹤引有些吃力的爬起身,接着跪下。
“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他这样,你也这样。”皇上轻声说着,似低喃给自己听,又似在说给跪着的人听。
“皇上,不是微臣逼您,而是这万千百姓,这枉死的冤魂,这生生不息的安稳山河在逼您!”
“皇上,微臣本可以呆在韵令城,安安稳稳的过着舒适的太平日子,为什么臣要进京是为了到这里来伤害您的吗不是。臣为心中道义,为了那还在边塞苦苦镇守山河的祁家军,为那战死沙场而不还的英雄,为那一声声不绝于耳的哀嚎,皇上!”
“呵,为了心中道义哈哈哈!为了祁家军!你可知道,那是我的父皇我的父皇!”他怒极,把放于桌面的所有东西全部扫下,踢翻立于桌子旁边的雕花屏风,只听“呲啦——”一声,屏风倒下挂着的黄稠应声而破,随着一阵微微飘动的风,缓缓的落地,最后,覆在那个破烂的雕花屏风之上。
皇上忽的静下来,随意的坐到地上,眼睛盯着屋顶,就像当年的他们一般,安静祥和的气息在流淌。
“以前,我最喜欢的就是坐到师兄身侧,听你说着大江南北,道儿女情长。可以是小家小户的吵吵闹闹,也可以是令人厌恶的鸡鸣狗盗;可以是平头百姓的茶间畅谈,也可以是揭人长短的腌臜旧事;可以是大侠行走江湖的潇洒,也可以是固守闺阁的小家碧玉。从前的日子不好吗”
“回不去了。”刘鹤引虽是不忍,还是说出了口。
皇上闻言一顿,嘲讽般开口,“是啊,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曾经那个以我为主,疼我爱我的师兄也不见了,留在这里的只有为国为民的刘大人。”刘鹤引想要反驳,没有,他还在,这话却重似千斤,死死的压着他,让他不能开口,进行反驳。
“他啊,明知道这是龙潭虎穴,也偏要往里闯,最后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介意,也许他还会开心,自己终于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他不会知道,我有多难受他。”
“他呀,把我的心放到炽热的炭火上进行灼烧,我已经面目全非了,他还是不放过我,还要再添加一把柴火,也许,待我燃烧化为灰烬之后,他才能罢手。你说,他会难过吗”说着,皇上眼里无神的看着跪在一侧的刘鹤引,不待得到刘鹤引的回复,他转过头,抱着自己的胳膊,像是要保护住自己一般,“他不会。他不会难过。”
“他很勇敢。当年活生生的废掉自己一身的武功,他没有难过;当年,毁掉自己的左眼,他没有难过;当年,去惩治自己的亲族,他。。。。。。”似是疲倦极了,皇上渐渐的消了声。
屋外,李总管带着一众小太监和宫女,静静的守候在屋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屋内,刘鹤引伸出颤抖的双手,把睡去的皇上紧紧搂在怀里,这是我欠你的,一辈子也还不清。我会永远守在你身后,护着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睡吧,安心的睡吧。
似乎感受到了怀抱的温度,皇上如同小孩一般,寻了一个舒适的角度,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酉时三刻,皇上枕在温度的怀里,鼻尖充斥着熟悉的安心味道,皇上忍不住用脸蹭了蹭,一如当初。
把脸埋在刘鹤引怀里,皇上瓮声瓮气的道:“师兄,把人带进宫吧。”对于虚无的精神寄托,我想,我更需要眼前的温暖。忍不住,用手环住刘鹤引的腰,“师兄,我们能回到当初吗”
“会的。”刘鹤引没有犹豫,直接回答了他。
时光静好,周围的一切狼藉皆成浮云,只有两颗紧紧挨着的心,两个相互依靠的人。
韵令城。
沈府。
木犀阁。
归云抛却一切烦恼,静静的躺在花树下,阳光稀稀拉拉的透过缝隙打在脸上,带来暖暖的甜美气息,忍不住深深的嗅着这带着泥土气味的芳香,归云只觉心情舒畅,郁结于胸的那口沉闷之气幡然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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