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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根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胡说

    “李春霞,你等着,你要不就嫁给我,要不就把彩礼钱还给我!”曹贵荣咧着嘴巴,露出一嘴东倒西歪的黄牙,吸溜着鼻涕,晃悠悠的往病房里挪,快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使劲的擤着鼻涕,发出极大的声音,刚才捂着脑袋的手,一把将挂在鼻子下方的鼻涕摸到病房的墙上,顺势在棉袄上蹭了几下手指,夸张的捂着脑袋,嘴巴里发出“哎吆、哎吆”的呻吟声。

    曹贵荣怕啊,现在住进医院里,是李春霞出钱出力把你送进来的,看现在这个情景,这个主治大夫跟她熟悉的很,万一这个李春霞把住院钱都不给付,自己岂不是折本折大了

    我可不能再搭上医药费,他妈的,这个李春霞,简直是是我的克星!

    “医药费你给我交好了!否则我不放过你!”曹贵荣骂骂咧咧的,冲着李春霞吆喝了一句,晃悠悠的走远了。

    “春霞,我跟大哥先回病房了,你找个地方休息下 ,明天再回家。”王永华搀扶着虚弱的大哥,回头叮嘱着李春霞。眼神里全是内疚和不舍。

    火车站一别之后,两个经历了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本来想着,好不容易在医院里意外相见了,可以好好聊聊,彼此了解下现在的生活,一解相思之苦,可怎么能想到,会发生这么多的枝节呢

    四目相对之时,纵是无言,也是情义满满,更何况李春霞和王永华两个懂事明理的年轻人呢

    李春霞强忍着内心的疼,对王永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快过去吧。”

    围观的人们打着呵欠逐渐散去,没有了人群的围堵,不大的医院走廊愈发显的空旷起来。走廊尽头的门被来往过的行人打开了,凄厉的寒风不时的窜进来,直接刮在站在走廊里的李春霞的身上,被寒风吹的浑身发抖。

    不知道这场闹剧折腾了多长时间,天边已经露出一点点光晕,黎明仿佛就要到来。借着走廊里昏暗的灯光,李春霞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原来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可是,睡意毫无。

    日日相思的心上人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连过去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委屈、不甘、无奈,各种心绪一齐涌上了心头。

    僵硬的身子因为长时间站立在走廊里受了凉气,感觉口鼻有些发塞,禁不住打了几声喷嚏。李春霞搓着冻的发麻的双手,抬眼望去,这才发现,王大夫一直还站立在自己的身边 。

    “麻烦您了,王大夫。




第八十三章内疚
    刚刚踏进院子的李建国,就在手搭在房门上,刚刚想迈进屋子的时候,屋子里传出女儿李春霞的声音,喜出望外刚想打开虚掩的房门,恰巧听到儿子李小军埋怨的话语。

    这些话语,让李建国的心憋闷起来。

    改革开放以来,整个陇原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在这个唤作庙底村的小村子里,却好像被世界遗忘了一般,变化却还是那么微乎其微。

    院子还是破烂不堪,厚厚的积雪堆积在院子里,仅仅从大门到窑洞门口,扫出一条窄窄的仅能一个人通过的小路,阳光下,一些积雪已经融化,一脚踩上去,全是脏兮兮的泥水,李建国的棉布纳的棉鞋早已经是破旧不堪,鞋面上的已经露出一些发黑的棉絮,在外面串了一上午,鞋子里已经进了不少的泥水,两个棉鞋已经冻成了两个冰坨,两个脚已经冻的发麻,毫无知觉了。

    窑洞还是原来的那个窑洞,但凡是经济上稍微宽裕的人家,早就住上砖头砌的屋子了。这种窑洞,冬天冷,夏天热,即便是屋子里升起了取暖用的炉子,也仅仅是炉子四周能感受到一些温度,冷冽的寒风,透过破烂的窗户的间隙刮进屋子里,吹的墙上糊的报纸呼呼作响,凭空让人的心里增加了一些不安和担忧。

    李建国呆呆的站在门口,佝偻着身子,两个树皮样的布满老茧子的手缩在袖子里,脖子使劲的往棉袄里缩着,听见女儿和儿子的对话,心里像是猫抓一样的难受。

    这辈子混的,他妈的真是一个窝囊!

    年轻的时候,凭着一身的力气和硬朗的身板,看着自己刚刚娶回来的媳妇,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李建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憧憬,指天发誓,一定会给自己的婆娘一个美好幸福的生活。

    自己有的是力气,婆娘又是一个勤快人,庄户人家只要勤快、能干,日子肯定是能过得去。可是谁又能预料到生活中的能发生什么事情呢那个娶过来,还没有享几天福的婆娘,为了给自己生个儿子,未曾看一眼自己十月怀胎的儿子就撒手西去。

    更可怜的是自己的一双儿女,自小就过着没娘疼爱的日子,九岁的女儿,还应该在娘的怀里撒娇,亲眼目睹自己的娘死在了产床上,用那单薄的身体,做着本该是大人应该做的家务,失去了一个孩子应有的快乐和童年;可怜儿子小军,自生下来连一口奶都没有吃到,东家一口粥,西家一口米的,在贫穷和饥饿中,跟着这个不中用的爹,可怜兮兮的长大了;更可恨的是自己没有什么能挣钱的本事,让自己的两个孩子跟着自己遭受这么多的罪,女儿连考上的大学都不能上,还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招惹了曹贵荣这个二流子,逼的女儿远走他乡

    “啪”,越想越恨,李建国抽出一直窝在袖子里的手,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爹,你回来,赶紧进屋子里,外面多冷啊!”李建国的这一计耳光,又狠又重,清脆的声音引起了屋子里正在说话的姐弟俩的注意,李春霞探出头来,看到了站在屋子门口的李建国。

    “爸爸,快坐下。”李春霞搬了一个板凳放到李建国身边,自己也紧紧的靠着李建国坐了下来。

    李建国愧疚的看着自己一年多没有见面的女儿,女儿长大了,脸上有了这个年龄的女孩应有的神采,与一年前那个面呈菜色的闺女有了很大的区别,大大的眼睛里闪着灵气的光芒,行事说话宛如一个小大人般,看来,春霞上次逃婚,可真是走对了。

    “爸爸,曹贵荣没有什么事,你不用担心了。”春霞握着爸爸干枯粗糙的大手,微笑的对爸爸说。

    “春霞啊,这几年,可苦了你了,都是爸爸糊涂啊。”想起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女儿,孤苦伶仃一个人跑到了那么遥远的地方,一个弱女子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生存,不知道要承受多少的委屈,吃多少的苦楚,李建国心里疼的厉害。

    自己是孩子的父亲,怎么能在孩子面前失态呢。李建国强忍着即将流出的泪水,佯装咳嗽了几声,歪着头吩咐着小军,“小军啊,给爸爸倒杯水来。”

    说罢,李建国别过身去,用袖子揩去了已经流出了眼眶的眼泪。

    女儿回来的时候,给了他一千块钱,以用来偿还曹贵荣的彩礼钱。虽然这两年来,李建国拼命的编席子、筐子、接各种木工活,零零散散的还了曹贵荣一千多块钱了,可是这个泼皮无赖硬是说最少要还他两千块钱,才能善罢甘休。

    本来计划着用春霞带回来的这一千块钱,和曹贵荣那边彻底了



第八十四章过年
    日子迈入腊月后,时间便过的快了起来。

    空气里到处是忙碌的味道,就连那飘飘洒洒的大雪也来凑热闹,自腊月二十四开始下起大雪,直到腊月二十六才慢悠悠的停了下来,整个庙底村成了一个银白的世界。

    站在半山坳上看这个巴掌大的村子,几家新起的瓦房上面全是厚厚的积雪,那些有年岁的窑洞,被积雪整个掩埋起来,倘若不是那用塑料布糊的窗户,被北风吹的呼啦啦的来回拍打着窗棂,还真的看不出,这些大雪下面,还有着村民们赖以生存的破旧窑洞,就在里面。

    马上就要过大年了,前几天下着大雪,家里储存的干草都快用尽了,如果不是原来备好了许多干枯的树枝,恐怕这几天都不能吃上一口热饭,喝上一口热水。

    村子里那条窄窄的 小路上,人慢慢的多了起来,围着头巾,穿着青色带点花纹装饰图案棉袄的妇女,将两个手揣在棉袄袖子里,小心翼翼的在积雪上走着,身上背着一个用稻草编制的网兜,回来的时候,后背上多了一个盛满了干草的网兜袋子。

    一看这就是从草垛里面现扒出来的干草。

    积雪只是把草垛最上面的一层打湿了,把打湿的干草扔掉,扒出里面的干草来,就可以烧火做饭。干草起来的火小,用来做一些过年的小点心最适合不过了;大雪一停,家里的男人们也开始忙碌起来,拿着铁锹和筐子,将院子里的雪一筐一筐的往外抬,马上就要过新年了,如果不及时把积雪清理一下,一晚上就能把院子冻成一个天然的溜冰场,更何况来来往往的串门的人们多,寒冬腊月的,别呲溜一下子滑倒了,那多麻烦了。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这可乐坏了村里的那帮孩子们,孩子们穿着单薄的棉袄,棉袄的袖子上,因为平日老是用袖子擦鼻涕,两个袖子基本都是油乎乎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衣领上、袖口上,到处都是油乎乎的污渍,就算是冻的鼻涕挂在鼻子上,两个小脸冻的绯红,手都冻的不听使唤,孩子们也要在雪地里奔跑着、打闹着,肆意的挥洒着他们的快乐与童年。

    要在平日,小军早就跑出去和伙伴们玩去了。虽然小军已经上了初中二年级了,可是骨子里,他还是一个贪玩的孩子,听着院子外边的伙伴的吵闹声,小军将一个手支起来,认真聆听了一会,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大奎和远航他们又在外边闹腾了。”

    正在忙活着准备年货的李春霞,看着弟弟想出去玩,却不舍得往外走的纠结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军,想出去玩,就出去玩会。”春霞看看弟弟,笑着说。

    “过来小军,帮爹拉锯,多锯些木头,将这些枯木锯断了,咱们备一些过年用的木柴。”李建国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锯子。

    前两年,李建国不小心被石头砸断腿后,这腿算是落下了病根。再也不能跟年轻时一样健步如飞了,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瘸腿”,左腿当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右腿骨头被一块石头压碎了,手术后,走路只能一瘸一拐的走,不管干什么事情都得慢腾腾的,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健步如飞,干活麻利的壮年汉子了。

    小军不情愿的从姐姐身边起身,来到爹身边,接过爹手里的锯子,来到院子的堆放的一堆木头前,弯腰开始锯起来。

    李建国拿过一个齐腰高的长板凳,这个长板凳可是李建国做木匠活以来,一直跟随自己的家伙。年轻的时候,不管是锯多粗的树木,只要是把木材放到板凳上,无需他人帮忙,李建国用一个有力的手将木材牢牢的固定在板凳上,另外一个手拿着锯子,用腿和脚固定着木材,防止在锯的过程中,木材移动位置,把板材锯歪了,半晌的功夫,一片片的木板就锯好了,地上会堆积着一堆堆散发着木头香味的锯末。

    面前的已经十四岁的小军,虽然长期缺乏营养,但是长的比同龄孩子高一大截,就是身上干瘦的厉害,细细的手腕上骨头高高的耸着。小军学着爹往日锯木头的模样,小军将一条腿抬高放在板凳上,用脚将木头踩住,干瘦的手紧紧的攥着锯子,用力的锯着木头,随着锯子用力的来回推拉着,身体跟着前后晃动着,锯末在锯子有规律的“哧哧”声音中,随着风一点点的从木头上飘落下来。

    “小军,你这么做不对,不能是腰部用力,主要劲要放在手上。”本来准备跟小军一人一头拉扯锯子的李建国,看着小军弯腰驼背,费劲的拉锯子的模样,忍不住指点了一下。

    哪想到小军连头都没有回,继续用力的锯着木头,木头还没有彻底锯断的时候,小军一脚踩上去,木头咔嚓一声,从凳子上跌落下来。

    小军弯腰又拿起一根木头,长长的腿一下子迈到凳子上,穿着黑色棉布棉鞋的脚踩着木头,又开始锯起来,身体随着锯的节奏有力的来回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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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红烧狮子头
    屋子里的炉火烧的旺旺的,干枯看的柴火一放进正在燃烧的火炉里,一下子就被火焰点燃了,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随着火焰越来越高,火炉里的木柴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似的,慢慢的趴在成为黑色灰烬的炭火里,而火焰燃烧的正旺,红红的火焰使劲的往上窜着火苗,坐在火炉上的水壶冒出了热气,随着炉子里火势越来越大,水壶里的水发出滋滋的声音,声音慢慢的沉静下来,沸腾的水把水壶的壶盖顶着往上直窜,水壶像是跳舞样的,在水壶上来回跳跃后,差点一下子掉到落满了灰烬的火炉的旁边。

    春霞忙不迭的把沾满了油的手,把水壶从火炉上提了下来,把满满一壶水冲到了铁皮暖水瓶里,顺手将一块木柴扔进了炉子里,拿起水瓢往从青石板做成的水缸里舀了两瓢水,重新把水壶放在炉子上,重新坐在饭桌旁。

    黑乎乎的饭桌上,放着一个铝铁盆子。这个盆子看起来凹凸不平,不知道从灶台上摔过了多少次,终究变成了这个“可怜”的样子。盆子里放着已经调制好的肉馅,切成细碎的葱和姜,放在旁边的一个菜墩上。这个菜墩看起来有些年岁了,因为使用的时间太长,菜墩中间已经深深的凹陷下去,仔细看起来,还能看清楚菜墩上一道道的年轮,在春霞的记忆里,自从她出生后,家里的黑色的木质的锅盖,和这个能看出年轮的黑乎乎的菜墩,就一直在家里了。

    春霞将切好的葱和姜,全部洒在肉馅里,撒上一把盐巴后,拿起放在旁边的筷子,迅速的搅拌起来。

    要是往年,家里肯定是不舍得用这么多的肉的,油都是计算着吃,才能接上来年的新油,又怎么能舍得造肉吃呢。

    为了自己的学费,自己用从口粮里省出的粮票,每年抓伤两头猪崽子,不仅仅来年的学费有了着落,过年的时候,还能杀一头年猪,打打一家三口一年来吃糠咽菜攒下的馋虫。但是即便是自己家杀的年猪,那也是万万不可使劲造着吃,留下一些骨头和肥肉,用来熬点汤水就饭菜,肥肉练点大油,炒萝卜白菜的时候,放上指甲大小一点大油,吃起来是满嘴留香。好的肉和骨头,都会拉到距离庙底村三十路的镇上的供销社去卖掉,换回几十块钱,来年种地用的农药、化肥,多少就有了些着落了。

    这几年来,生活多少也发生了变化,自己已经工作了,小军也成了半大汉子,家里地里的活都能帮爹顶了起来,生活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困顿了,今年爹又杀了一头年猪,春霞自作主张多留了一些精肉,挑出一大块来,精心剁成了馅料,学着城里人的样子,准备给爹和弟弟做一顿狮子头尝尝。春霞计划着多做一些,冬天天冷,放着也不会放坏,等自己回去上班后,爹和弟弟可以拿出来吃了。

    第一次吃红烧柿子头,还是杨小兵做给自己吃的。

    被张燕诬陷后的李春霞,在杨小兵的帮助下,暂时在杨小兵的出租屋里落了脚。没想到退伍军人出身的杨小兵,厨艺那么好,当杨小兵在厨房里鼓捣了半天,闻着满屋子的肉香味,李春霞不禁使劲的往下咽着口水。

    以前在家的时候,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可以沾点荤腥,但是实在少的可怜,一点点的肉汤就可以带进肚子去两个粗面馍馍。当杨小兵把色香味俱全的狮子头盛放在别致的小盘子里,上面点缀着一些碧绿的香菜丝,放到李春霞的面前的时候,李春霞的心里,想起里远在千里之外,那个半山坳的小山村的爹和弟弟。

    年近半百的爹,连吃一点点肉都是奢望,能吃上这么大的狮子头,恐怕爹连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有朝一日,竟然吃上了精肉做的狮子头吧。

    正在调制肉馅的李春霞,不自主的想起了杨小兵。远在深圳的你,这几天在忙什么呢工厂也放假了吧 回家陪父母了吗自己在深圳这两年,幸亏有杨小兵一直在身边,如果没有他,现在自己回置身何处呢会不会挺不住,跑了回来,败给了现实,又和曹贵荣那个二流子搅和在了一起呢

    等回到深圳后,买点礼物,好好谢谢杨小兵。

    李春霞心里想着事情 ,手里的活计却一点也没有停下来,一会的功夫,铝铁盆子里的肉馅已经搅拌好了。春霞将肉馅放在手里,两只手不停的来回圆着,等铝铁盆子里的肉馅用完后,旁边的笸箩里,已经摆满了团的圆溜溜的狮子头。

    春晓舀了一瓢水,将铁锅清洗干净,随即蹲下身来,将一把干草塞进了灶膛里,划着一根火柴,将干草点燃,利索的拿起身后的干玉米秸秆,两手使劲一折,玉米结钢嘎吱一声就断成了两半,干干的玉米秸秆放到燃烧的干草上,火势一下子就上来了。

    等锅里的油慢慢的翻腾起来,将切好的碧绿的小葱扔到了锅里,锅里的油立马四散乱溅起来,春霞将洗好的几片白菜叶子扔进了锅里,加了一瓢水,盖上那黑漆漆沉甸甸的木质的锅盖,左手拉着发出“哒哒”声响的风箱,右手时不时的把玉米秸秆塞到灶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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