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根

    “快，快，赶紧送医院。”王永华着急的喊着。

    恰巧宾客里有一位大夫，大夫使劲的掐着王永华娘的人中，又让王永华找了一个毛巾，浸湿之后擦了下老人的额头，老人慢慢的恢复了意识。

    酒店里已经乱做一团，站在台上的蔡小琴，紧紧的咬着嘴唇，眼泪哗哗的往外流着，一些宾客议论纷纷，看到成了闹剧的婚礼，再也在这里待不住了，纷纷起身告辞。

    “知道吗，刚刚晕倒的正是王永华的娘！看看，这蔡小琴找了个什么人家，这是没有见过世面吗参加儿子的婚礼竟然能晕倒在酒席上！”

    “看看老人这身打扮，这是哪个年代的穿着打扮呢像是电影里演戏似的，这身衣服，应该是沂蒙老区那些地方前三十年代穿的吧样式老旧不说了，身上还脏兮兮的，这是来参加婚礼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混饭吃的乞丐呢。”

    李欣站在人群后面，听到宾客说出这样的话， 脸涨的通红。

    这场婚礼，真是让王永华家的人丢尽了脸面了！你们不出钱不出力就算了，来参加个婚礼还生出这么多的事情！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出门见人呢！

    稍微恢复点意识的王永华娘，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颤抖着指着王永华，“儿子啊，儿子啊，这个地方的人太坏了，那是整整一千块钱啊，我们全家人一年从头忙到尾，好不容易攒了这点钱啊，全被人偷走了，准备给你结婚用的钱啊，这可是要了我的命啊”

    王永华娘连哭带唱的，一直跪在地上的王贵华不停的擦着眼泪，王永华看到自己娘和大哥难过的样子，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哗哗的流了下来。

    “娘，好点了吗我带你到医院看看吧。”王永华紧紧的攥着娘的手，小声的询问着娘。

    “儿子啊，娘对不住你啊，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我竟然在这里病倒了，你莫哭啊，娘没有事，休息休息就好了，去么医院，钱都没有了，还敢糟蹋钱你跟你媳妇说说，这钱算是我欠着，等着我回去，再到处借借，一定给你结婚用的钱”老人虚弱的躺在王贵华的怀里说着。

    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心里是明白的。在农村老家，谁家办婚事的时候，不给女方家聘礼虽然王永华从来也没有跟自己提过这个事情，但是该有的礼数一定要有的，穷人有穷人的操办方法，就算是借，就算是卖粮食，该办的都得给办好了，不能因为自己家的礼数不到，让女方人家看不上，更不能让儿子难为情。

    可是怎么就让自己家里摊上这样的事情呢

    “娘，别提这些了，没事的，我不要钱，你别想这些了。”王永华拉起大哥的手，哥俩两个慢慢的将老娘扶到椅子上坐着。

    宾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酒店的领班走了过来，礼貌的询问着。

    “先生，您好，请您到前台结一下账吧。”领班冲着新郎王永华点了一下头。

    王永华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动，整个大厅大约有三十桌酒席，按照一桌五百元的标准计算的话，这些酒席就要花费一万五千元，王永华从参加工作到现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期间多次将工资邮寄回了老家，手里根本就没有多少钱，此次酒席的预定金还是蔡小琴妈妈支付的。

    李欣一把拉过穿着婚纱的蔡小琴，指着低着头默默流泪的闺女，“我跟你说了八百遍了，这种家庭的人不能交往不能交往，你就是不听，你看看，这都成了什么了这是婚礼吗简直是在闹笑话！”

    李欣抓起皮包，气哄哄的跟着领班到了前台。付清酒席后，对坐在旁边的蔡小琴说，“还愣着干什么，都忙活了半天了，还不赶紧换衣服休息”

    王永华娘操劳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丰盛的酒席，眼看着服务员正在收拾酒席上的剩菜，只见服务员将根本没有吃过多少的饭菜全部倒进了垃圾筐，王永华娘直勾勾的看着服务员手里的垃圾桶，真恨不得一下子从服务员手里将剩菜抢过来。

    那么多的肉啊，那么肥的鱼啊，还有那从来没有见过的海鲜，那红红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螃蟹，那手掌大的炸的红红的大虾，煎的包子底部金黄的全是精肉馅料的炉包，一个个炸的金黄的鸡腿，这么好的粮食，怎么可以就这么糟蹋了这么多桌子上都有剩菜剩饭，如果都拿回老家去，回去当喜宴招待亲人邻居不就够了，不又能省一笔钱吗

    这么好的饭菜，这是要全部扔掉了吗在家里的小孙女和自己的老四老五，连口荤




第二百八十六章 蔡小琴保胎
    王永华抱着蔡小琴，李欣和蔡岩紧紧的跟着，几个人坐到了车子里，王永华将蔡小琴抱进车子里以后，一回头，看见了站在车子旁边傻傻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大哥和老娘。

    王永华对李欣说：“妈，你先到医院，我安排一下我娘，我马上就过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你娘！是小琴和孩子要紧还是你那不懂事的娘要紧！”李欣冲着王永华怒吼着。

    王永华低头没有说话，从车子里下来，“啪”的一下关上了车门，跟司机师傅说，“师傅，你们先到医院去，我一会就到。”

    王永华怎么可能扔下自己的娘和大哥呢他们是投奔着自己来的，在深圳举目无亲，出了酒店的门，连口热水都喝不上，甚至连给他们找好的招待所都去不了，如果自己听从了丈母娘的话，自己的娘和大哥，是不是要在这冰凉的路上冻一天

    王永华重新找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大哥和娘到了安排好的招待所。幸亏王永华早早的买好了回程的火车票，否则，丢失了身份证的王贵华和老娘，连老家都回不去了。

    “娘，真是对不住了，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看到一言不发一直擦拭着眼泪的头发花白的老娘，王永华心如刀绞。

    明明是一件让娘和大哥开心不已的喜事，怎么就变成了让大家伤心难过的事情呢明明是娘和大哥千里迢迢来参加自己的婚礼，怎么就折腾的娘和大哥抬不起头来呢

    这一切，还不都是自己爱慕虚荣，贪图权势的错！如果自己一直跟李春霞好下去，怎么可能会到今天的地步！可是，自己已经和蔡小琴结婚了，李春霞现在已经跟杨小兵好了，李春霞现在生意做的那么好，比蔡小琴的现在的条件好的太多了，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永华啊，我跟你哥商议好了，等我们回去后，把圈里的两头猪卖了，再给你邮点钱过来，看得出来，你在这个家说话没有什么分量，这不都是因为娘没有本事，家里太穷了，都是娘没有本事，让自己的孩子跟着受委屈了。”王永华娘哽咽着，两个眼睛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娘，没有的事情，不管你们的事情，您别想太多了。”王永华小声安慰着娘。

    “娘，我得赶紧走了，小琴摔的这一跤，还不知道摔成了什么样子，您和我大哥好好休息下，我去看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回来。”王永华掏遍了全身，从身上掏出五十块钱。

    “娘，您先拿着，晚上回来我再给您送点钱，别着急钱的事情，现在我能赚钱了，不要惦记我了。”王永华临走前嘱咐着。

    王永华心急如焚，可是两头都是自己的牵挂的人。一边是已经怀孕三个月，跟着自己受尽了岳母冷眼的新婚妻子，一边是抚养自己长大，为了供自己上大学，受尽了生活苦楚的家人，哪一边都舍不得放下，哪一边也不舍得伤害。

    “快去吧，永华，好好照顾媳妇，城市里的姑娘都娇贵，多让着媳妇，有什么事，低头不说话就是了，你是和媳妇过日子，又不是跟丈母娘过日子，你丈母娘看起来不大好相处，你以后尽可能的听丈母娘的话，别因为咱家的事，折腾的你们没法过日子。”王永华娘颤颤巍巍的起身， 一直送王永华到了大门口。

    “好好照顾媳妇，女人怀孩子太遭罪了，再说小琴的身体那么单薄，昨天我带来的袋子里有两只大公鸡，就是带来给小琴吃的，你别忘了有空弄弄给小琴炖汤喝”老人一遍又一遍的嘱咐着。

    “嗯，回去吧，我知道了，没有什么事情，我早点回来陪您和大哥。”王永华挥手，与娘告别。

    王永华没有敢跟娘提娘带过来的两只大公鸡的事情。

    当天王贵华和老娘提着两个袋子到了蔡小琴家的时候，李欣嫌弃两个袋子在火车上折腾这么长时间，看到脏兮兮的袋子，借口小琴现在怀有身孕，反应一直厉害，不敢闻一些异味，让王永华把两个袋子放置在门外边。

    等王永华把老娘和大哥在招待所安置好，回家之后，李欣让王永华把两个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一看，里面有已经断气的鸡，一些干货，还有王永华娘根据老家风俗，给王永华做的三床新被及一些被里被面。

    李欣将干货收到了家里，将被面和被里一下子扔到了门外的垃圾筐里，王永华偷偷的捡了回来，找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偷偷的放了起来，想着等娘回家的 时候，再让娘捎回去。

    李欣说，这些被面和被里，都是质量不好的，这些做工粗劣的床上用品，用了之后皮肤会过敏，这种劣质货也就是王永华这种家庭的人才会购置，两只鸡在路上憋闷了一天一夜，李欣担心这样的鸡吃了以后，会闹坏肚子，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去了。

    看着娘辛辛苦苦带来的东西，被丈母娘三下五除二扔了，王永华敢怒不敢言。谁让自己靠着丈母娘一家呢谁让自己没有本事呢王永华懊悔的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重重的打了几个嘴巴。

    王永华搭乘了一辆出租车，急忙来到医院，问询了护士之后，找到了自己的妻子蔡小琴的病房。

    蔡小琴此时更换了婚纱，身上换上了病号服。蔡小琴躺在了病床上，双目紧闭，脸色煞白，手背上已经扎进了针，李欣心疼的握着闺女扎着针的手，脸上愁云密布的看着闺女。

    “小琴啊小琴，你看看，你这是找了个什么人家，要不是非要嫁给王永华，你怎么会受这么多的委屈”

    “你还在这里瞎叨叨，要不是你，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亲家大老远的来一趟，你不能不掉脸子你那个脸拉那么长，谁能受得了就是看不上农村人，往上数三代，谁家还不是农村人出身”

    蔡岩站在病床边上，压低声音训斥着李欣。

    “什么，现在倒是怪罪我了要不是你，闺女怎么会非要嫁给这个要人品没有人品，要钱没有钱，要权没有权的农村人不是这个王永华，闺女怎么会受这种罪！闺女都这样了，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反而就知道埋怨我！埋怨我有用吗如果闺女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你没有听大夫说，闺女以后就有可能永远生不了孩子！为了这么个农村人，坑害了自己孩



第二百八十七章 忏悔
    躺在病床上的蔡小琴，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是神采。

    此时的蔡小琴，肚子疼痛的感觉稍微减轻了一些，可是对肚子里孩子的担忧，得知大夫对自己的诊断，婚礼上的的闹剧，妈妈对自己的丈夫从来没有改观过的态度，这一切，都像是一座山一样，重重的压在蔡小琴的身上，让蔡小琴不能自由的呼吸。蔡小琴的心里难过的要命，早孕的反映加上保胎的痛苦，让这个昔日灵动活泼的女孩，变的死气沉沉。

    蔡小琴的脸色蜡黄，两只大大的眼睛没有任何的光泽，连日以来的孕吐，整个人都消瘦下去的同时，两个大眼睛也深深的凹陷了下去，两个嘴唇呈现了铁青色，相比原来那个健康、青春灵动的姑娘，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

    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从此之后再也不能做妈妈了即便孩子能保住了，能确定这个孩子是个健康的孩子吗蔡小琴虚弱的睁开眼睛，两行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面前那个曾经让蔡小琴爱的如痴如醉的男人，此刻正用那双让蔡小琴为之着迷的，类似梁朝伟的眼睛一样的忧郁的眼神，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

    面前的这个男人，让蔡小琴又恨又气，恨的是为什么自己竟然会爱上这么一个家庭背景如此贫穷的人，气的是家庭条件不好就罢了，来参加婚礼的婆婆和大伯哥竟然在婚礼上闹出这么大的笑话，间接的导致自己差点流产。

    永华啊永华，都说相爱的人都是冤家，都说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庭事情。恋爱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么多，只是觉得这个来自农村的大男孩聪明、能干、善良、上进，看到的都是让自己着迷的优点，每当妈妈在自己的耳边念叨着农村来的人各种不好的时候，都觉得是妈妈无事生非，是妈妈的虚荣心在作祟，什么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什么爱情不能当饭吃，什么婚姻必须讲究门当户对，蔡小琴根本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是的，爱情是荷尔蒙的产物，爱情充斥了头脑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经营婚姻幸福的各种因素，当不是亲人的爱情走进婚姻的时候，妈妈跟自己说过的种种担心，就像是一个预言家一样，竟然开始慢慢的落实了。

    可是能怎么办呢即便是刚刚结婚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蔡小琴的心里还是深深的爱着王永华。自己是王永华的妻子，只能两个人同心协力，好好经营自己的婚姻，说不定不会跟妈妈告诫自己的一样，说跟门不当户不对的人结婚，只能过一地鸡毛、鸡飞狗跳的生活。

    “永华”蔡小琴疲倦的睁开眼睛，虚弱的呼唤着丈夫的名字。

    “在这呢，小琴，我在这呢。”王永华听见蔡小琴喊着自己的名字，赶紧往前面探探身子，深情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王永华心里对蔡小琴有着强烈的愧疚感。

    蔡小琴跟自己不一样，是一个从小被当做宝贝宠大的孩子，一路顺风顺水的走过来，上学、就业，从来就没有经过任何的波澜，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自己，让这个如同公主般的女孩子，遭受这么的事情。

    可是，我能做些什么呢我做什么呢，才能帮助自己的妻子，才能让两个人走过这段不堪的经历，才能缓解与丈母娘的关系呢。

    “小琴，现在舒服些了吗想吃点什么，我去买”王永华关切的跟蔡小琴说。

    “妈和大哥他们没事吧”蔡小琴骨子里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在举行婚礼的时候，婆婆在婚礼上当场晕倒了，虽然妈妈一直鄙视王永华的家人，可是自己终究成了王永华的妻子，内心还是很关心他们的。

    “没事了，娘和大哥没有事，你不要担心他们。”王永华抬起手腕上的手表，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钟左右，不知道大哥和娘吃了晚饭了没有

    “永华，我这里有妈妈和爸爸在这里，你不用管了，妈和大哥从老家来这几天，你也没有好好招待他们，你去陪陪他们吧。”蔡小琴说完，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王永华没有动，手还是紧紧的拉着蔡小琴的手。

    王永华身上的仅有的五十块钱，从招待所出来的时候，全部给了大哥王贵华，本来想着明天大哥和娘就要回去了，买点东西让大哥和娘带回的。

    王永华太了解农村的风土人情了，别说到了深圳，就是到了躺胧原县城走趟亲戚家，回去的时候不给亲戚邻居带点东西，大家都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闲话。大哥和娘这一次千里迢迢来到深圳参加自己的婚礼，这个消息应该在整个四十里铺都知道了吧，回去的路上，不知道多少人在路边等着，到家之后，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挤在自己的家里讨要喜糖和点心。

    现在大哥手里只有自己的五十块钱，加上现在心情抑郁的要命肯定没有心情去购买回去打点乡邻的东西，可是上哪里去找钱呢

    本来王永华还想着问妻子蔡小琴要一点钱先过去这一关，可是看到妻子目前的虚弱的样子，王永华欲言又止，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次进医院保胎，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钱，王永华知道自己的手里根本就没有一点积蓄，这些钱，又要丈母娘出钱，想到丈母娘那像刀子一样的眼神，王永华憋闷的都喘不过气来。

    早知道跟蔡小琴好了之后，会过这种憋闷的生活，当时还不



第二百八十八章 简陋的晚餐
    当王永华一脚踏进招待所的房间的时候，面前的一幕，让王永华终身难忘。

    大哥和娘正在吃晚饭，两个人的手里各拿着一个白面馒头，搪瓷缸子里盛放着从招待所打来的热水，小心翼翼的掰下一点点的馒头，慢慢的塞进嘴巴里， 就连掉落在地面上的馒头渣滓，也用手指头肚贴着地面沾起来，送进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