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风:双面宰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狄青阳
陆府的随从们只见段夫子的院子里,不知哪来的一只毛猴子,龇牙咧嘴地蹲在竹篱笆上,一把扯下篱笆上插的菊花,用毛茸茸的黑手摘下花瓣往自己的头上胡乱戴去,尾巴左右晃着,往篱笆上甩去。陆宽连忙叫道,“少爷!可千万别惹这野猴子。谁晓得是从哪窜出来的呢!小心它挠你!”
这猴子似乎听懂了陆宽在嚼他的舌,“哧”的一声裂开大嘴朝陆宽做了个鬼脸,脸都挤在一起,更显得脸红如火。陆宽也顾不得这许多,连连向陆望招收,喊道,“少爷!别摸它屁股!这大马猴急了会咬人的!”
猴子显然怒了,哧溜一声从篱笆上窜出来,想往陆宽扑去。随从们立刻把陆显、陆望护住,护主心切的陆宽也早已挡在了陆望身前。猴子一看人多势众,用毛手摸摸脑袋,从如临大敌的随从们身边一个箭步窜出,三步并作五步往前冲,晃着尾巴往乡间田埂边的小路跑去,一溜烟竟跑的没影了。
陆宽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为自己成功保护了大人和少爷,化解马猴危机感到庆幸。从祖辈就在陆府当差,父亲更是忠国公的贴身管家。到了陆显执掌陆府,陆宽也跟随着从小服侍到大的陆尚书鞍前马后地辛劳。
至于小公子陆望,更是陆宽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心头肉,巴不得把少爷立刻拉扯成人,继承陆府的荣光。这不知从哪窜到段夫子院子里的野猴子实在可恶,差点把身娇肉嫩的少爷冲撞了,真是罪大恶极。陆宽擦擦脸上的
第4章 收徒
那猴子在段博彦怀中甚是安分,不断抓耳挠腮,一副讨巧卖乖的小人得志样子。陆显想,这野猴子怎么被段夫子收伏了吗居然没有之前那龇牙咧嘴的派头了。段博彦抱着这猴头,倒是一脸怜惜之意。
猴子见着陆望,露出一副久旱逢甘霖的模样,吱吱叫唤了两声,便举着爪子合在一起,俨然是双手抱拳,向陆望拜了俩拜。陆望噗嗤一笑,说,“这小猴子很通人情呢。”猴头又转头望向段夫子,指着陆望示意。
这也是奇了,段夫子居然似乎与这泼猴通了心意,微微一笑,和蔼地对陆望说,“是你救了媚娘吧”什么媚。。媚娘是这浑身黑毛的大马猴吗众人都呆住。段博彦看见众人的颜色神情,便解释说,“这是老夫收养的野猴子,拙荆见它虽然粗野,但性通人情,更懂知恩图报,常拿些野果来看我老夫妻两,如儿童心性,便取名媚娘。”
众人方才了悟,原来还是段夫子家的猴子。难怪跟着一代鸿儒亲近久了,居然沐猴而冠,学会拱手抱拳了。这真可说是“禽兽而知礼了”。陆望巴了巴小嘴,抬起头对段博彦说,“段夫子爷爷,您可别关着媚娘。这样它就见不到妈妈了。”
陆显听了这傻话,哭笑不得,忙说道,“你这痴儿,段夫子仁人之心,及于鸟兽。怎么会关着它呢你看它不是来去自如,一定是常常来往于山林中的。”
段博彦倒是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劣徒别给我戴高帽了。倒是你这孩儿有趣,爱物之心及于鸟兽,尊亲之意推己于人,发于肺腑,出于天性,暗合圣人大道,又直率敢言,比你可爱多了!”
陆显忙低头笑道,“是,是,夫子教诲的是。学生在官场浸淫过久,遭染污之处甚多。只是愿犬子能有幸从夫子受教圣人之道,才能在今后一直保持本心,不重蹈我的覆辙。”段博彦听得此言,抚须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皇帝怎么肯你让你来见我老头子”
陆显急忙解释说,“学生四赴沧州,皆是蒙陛下恩准。陛下对夫子亦是尊敬有加。当年恐是有小人挑唆,才使夫子误信陛下有意驱夫子出京。”段博彦冷笑一声,“当年的事也罢了。老朽在京收徒讲学,年深日久,早愿返回故林。如今是得偿所愿了。”说罢看了陆望一眼,说,“你们父子进来说吧。”便自顾自转身,仍旧抱着猴子进了院子。
陆宽忙令随从退下,陆显便带着陆望进了院落。只见院子里种着几株槐树,树旁搭着一个葡萄架,旁边搁着一个青石板搭成的简易石桌,几张形状古朴的石凳随意地摆放着。屋旁左边种着一畦青菜,右边种着一些药材。
那猴子趴在段博彦的肩上,对着陆望挤眉弄眼,促狭极了。陆望也吃吃地笑。进的屋来,段博彦在一条长案边坐下,岸上堆着几本书籍。陆显站立在门旁,尚未敢就座。一个布衣荆钗的老妇推门进屋,猴子哧的一声窜到老妇的怀里。
老妇爱怜地拍拍猴子的毛茸茸的背,轻声哄道,“媚娘啊,多亏有人给你疗伤啊。”说罢笑着对陆显说,“小显,你还站着做什么又不是不知道老段的臭脾气。快坐下吧。”陆显恭敬地说,“谢师娘。”便拉着陆望,在旁边一溜椅子中随意坐下。
段夫人把陆望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叹道,“好一个人物!”便瞟了一眼段博彦说,“这可是徒孙来看你,别再拿架子了!你不见小显,我见。这小望儿更是招人疼!”段博彦也不回嘴,说道,“你先带媚娘去厨房找点吃的吧。”段夫人会意,便抱着那猴子出去了。
段博彦沉声说,“你知道我五年前关闭西岭书院后,便不再收徒。你这孩儿我看资质甚佳,是可造之材。然而京中文人甚多,何必来找我这老朽废弃之人呢刘家的这个老三作了皇帝,却不是心胸宽大之徒,富贵心重,百姓心淡。他眼眶里瞧得见的,是他刘家那一亩三分地。我看他未必能治理得好天下,你家已然三代富贵,又何必卑躬屈膝位列朝班,做这没有滋味的吏部尚书呢!”
陆显叹了口气,说道,“知我者,恩师也。老师应该知道,我并无贪图富贵之心。就是贪图富贵,也大可做个富贵闲人,不管朝中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世人皆道吏部尚书权柄甚重,一言一行牵动天下官吏的升迁调职。可这吏部尚书,是刘家的尚书,我真正做得了主的,又有多少呢一言定兴废,对那些中层以下官吏尚可说得,对朝中高官,那是言过其实了。”
段博彦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趟这趟浑水呢”陆显说,“我不趟浑水,会有更黑的人去蹚浑水,水会更加浑浊,更加黑不见底。即使以一己之力令水不那么浊,也值得我赴汤蹈火。”段博彦沉声半晌,缓缓说,“往日竟是我不知你的心了。”陆显激动地说,“老师千万不可如此说。此事不可对人言,我亦未曾宣之于口。将来的事,且看罢。世人知我
第5章 美梦?噩梦?
天佑八年,吏部尚书陆显府。
陆望正在迷迷糊糊地酣睡,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一个声音轻轻在他耳边叫道,“少爷,少爷,该起床喽。”陆望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在枕头上蹭了蹭,往更深的黑甜梦乡沉去。
在梦里,从未见过面的娘亲出现了。娘亲坐在陆望的小摇篮边看着他,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她伸出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摸着小婴儿的胎发。小婴儿感受到这温柔地爱抚,好奇地睁开了眼,直直地瞧着望着自己的美丽妇人。
妇人又揉了揉婴儿肉嘟嘟的小脸蛋,纤细的手指拂过他熟睡中流出口水的嘴唇,俯下身亲了一口。婴儿高兴地手舞足蹈,满足地笑了。妇人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忽而像想起什么事,笑容凝结在嘴边,眉头深锁,握着拳,身体也微微颤抖。绝望地看了摇篮一眼,妇人又深深地亲了一口婴儿的小脸,轻轻地说,“望儿,娘很爱你。”
说罢,便叹了一口气,决然地起身,向门外走去。在门口,妇人停下沉重的脚步,回眸凝望了一眼,一咬牙,踏出了门槛。门外的斜阳照进了这间安静的屋子,妇人的身姿在青砖上投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这影子渐渐变短,渐渐,不见了。
婴儿茫然望着半开的门,伸出手来,想要抓住那离开的倩影。徒劳在空中乱抓了一阵,却只有几缕游丝被搅动,庭院里的残春带着一阵暖风,拂过了他的面颊。
这是梦吗还是我太思念娘了在一片沉重的黑色中,醒不过来,无力逃离。。陆望的双手在空中胡乱舞动,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呓语,“娘,娘,你别走。。。”一双滑腻的手抓住了他胡乱摆动的双手,有人轻轻拍着他的脸,“少爷,醒醒,该是做噩梦了!”
满头大汗的陆望睁开眼睛,终于逃离了那个黑色的世界。这个世界让他依恋又畏惧。在那里他能见到娘亲,可正是在那里,他的娘亲被夺走了,离开了他的小摇篮,去了门外那个未知的世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陆望找不到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只能从这真实地让人恐惧的梦境中,寻找她的踪迹。
陆望有些失神地看着头顶帐子上繁复精巧的花纹,心中想到,这个梦又来了,从记事起,这个梦就挥之不去。什么时候,娘亲能从梦境里走出来,与我相会呢不可能了吧,真是痴心妄想。转过头,奶娘李三娘正在给他擦额头上的汉,脸上关切又担忧。丫鬟金雀正握着他的手,想来他又在梦中胡乱挥手了。
见他醒转,三娘和金雀都松了一口气。金雀打趣说,“少爷做个梦也不老实,还是那么淘气。”三娘一边把擦汗的毛巾递给金雀,一边把扶着陆望,从被子里坐起来。陆望问道,“已经卯时了吗”
三娘招招手,金雀便捧着脸盆巾栉在床边候着。三娘取过簇新的脸巾,放在铜盆中铺开,用备好的温水沾湿,柔软的上好棉布吸饱了水,也散发着热气。三娘把脸巾取出,绞了一绞,用手试着温润舒适了,便轻轻地往陆望脸上擦去。一边小心给陆望擦着眼睛,三娘说,“已经寅时末,交卯初了。少爷快起吧,先醒醒脸,待会再让金雀伺候你洗漱穿衣。”
陆望听了,有些撒娇地往三娘怀里钻去,说道,“我就知道三娘和金雀姐姐会来叫我的。这才放心地睡了。”三娘给陆望擦完脸,把脸巾放进铜盆,小心地问道,“少爷又做那个梦了”
陆望有些沮丧地说,“可不是呢。以前爹给请的太医院的医士,来看过这么多遭,都说是吃几味静心安神的药就好。可我吃的药渣都一大箩筐了,这梦还是断不了。索性就不要断了吧,以后我再也不吃那骗人的玩意儿了。”
三娘听着,眼皮跳了一下,便笑道,“少爷好好的人,也不是什么大毛病,那些太医们也是混不吝的,可能是念书过于用功闹的,兴许过后慢慢就好了。”金雀扶着陆望下床,笑着接口道,“说到念书,我们少爷可是这京都里头一份的。自打少爷三年前开蒙,这什么《龙文语》《童蒙文》《字字锦》都已经倒背如流了呢。这可是我们大夏国的三大开蒙书,我们少爷念得滚瓜烂熟呢。”
陆望一边伸开手臂,站在床前,让金雀给自己穿衣,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金雀姐姐,你可别笑话我了。让外头的人听见,要说我不知羞呢。”
金雀细心地给他系上腰带,吃吃笑着,露出一口细密的贝齿,说道,“这可不是我胡说,连大人千辛万苦请来的段夫子,都私下夸你来着。服侍段夫人的林二嫂说,段夫子亲口跟他夫人说,你真是个奇才呢,都会作诗了。他还说什么‘剑在匣中’的,我们下人也听不懂。他老人家可是大宗师呢,这可不是乱说吧。”
三娘给陆望抚平背上的衣褶,说道,“林二嫂确实这么说的,我们府里的家人都说,少爷可是我们陆家的宝贝。又聪明,性子又好,将来是要给我们陆府光宗耀祖的!”
金雀连连点头,说,“我能
第6章 童蒙
陆望穿过长长的回廊,在迷蒙的天光中,向父亲陆显所住的西跨院走去。母亲亡故后,父亲并未再娶,独居在这西跨院中。卯时的西跨院,下人们早已起身各就职司,有打扫庭院的,有浇花除草的,有烧火烹煮的。众人忙碌,而亦鸦雀无声,一派肃穆景象,这也正是陆府多年家风,拘管下人有法度,连那淘气爱来事的下人也只好甘受约束,随着大流了。
快到西跨院的正堂前,陆望便屏息凝气,不由自主挺直了身形。此时,一贯严厉的父亲正襟危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等着上朝。陆望由三娘与金雀领着,敛容走到父亲跟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长揖,清了清嗓子,朗声说,“儿子拜见父亲大人,向父亲大人请安。”陆显此时仍旧闭着眼,捋了捋自己丝丝分明的胡子,点点头,缓声说,“今日来的有点晚了。”陆望低头说,“儿子昨夜未曾休息好,有些倦乏,因此起的晚了些。请父亲责罚。”陆显睁开眼,说道,“罢了。以后注意些。”陆望答应着,三娘也应声称是。
陆望便再拜了一拜,退走到正堂外,刚要转身向书房走去,陆显突然叫住了他。“慢着!”陆望立即停住脚步,迟疑了一下,又回到正堂。
陆显说,“今日下朝后,一些世交与朝中勋贵约好了要到府中一聚,为父已吩咐府中备宴。你今日功课完了,到时也前来赴宴吧。”陆望说,“孩儿知道了。段夫子也去吗”陆显说,“段夫子何尝愿意去这种场合呢。当年沧州之约,段夫子也早已表明心迹,不愿人情应酬的,何况陛下也。。。”说到此,陆显也住了口。
陆望心下会意,段夫子与当今皇帝陛下不大对付。父亲曾经嘱咐他,在外不可贸然提起拜段夫子为业师之事。段夫子授业之余,亦对皇帝陛下绝口不提,与外面所见那些言及皇帝必定口称圣明的学究们不同。自己曾听得府中的家人私下议论,段夫子曾经冲撞过皇帝,惹得皇帝不喜,被赶出京去,关了书院,回了家乡。因此父亲才带着自己去沧州请他。只是,既然段夫子不合圣意,皇帝怎么又会答应父亲,让段夫子来教自己读书呢
陆望甩甩头,不再理会这些大人之间的事,心想,段夫子看似严苛,却与父亲的严厉不同。父亲的严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从沧州回来后,他似乎就刻意疏远自己,让陆望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初到沧州时看似冷漠的段夫子,在府中教授时虽然严格,下了课可是连陆望摸他的胡须都乐呵呵的,更别提自己时常撒娇的段夫人了。
正在想着自己捋段夫子胡须的情景,陆望不禁扑哧一笑。陆显咳了声,陆望忙回过神来。陆显说道“好了,你快去段夫子那儿吧。别让段夫子等你。”陆望答应着,恭敬地退了出去。
出了西跨院,穿过回廊,陆望的脚步轻快起来。西跨院旁有一进安静的小院落,平时人迹罕至,只有林二嫂夫妇等五六个下人在院中伺候。院中主人也很少踏出院门,竟似隐居一般。京中公卿高门,若不是与陆府常有往来,或在京中耳目众多,竟不知陆府中住了这样一位人物。即使有知情者上门欲求一见,也极难如愿。有陆府的世交托陆尚书代为引荐,陆显也只能抱歉回绝。
陆望走到院门口,抬头望向拱门上苍遒有力的三个字,“退思园”。这正是段博彦的真迹拓摹而成。又赞叹了一番这份笔力,要赶着上早课,陆望便匆匆走进了院子。
早秋的清晨空气仍有些冷冽,院中的银杏树在清冷的晨风中中兀自站立,无言地守护着这安宁的静谧。金黄的树冠似一把大伞,望去像一朵黄云停驻在这院中。
陆望走过树下,几片金色的银杏叶在空中旋舞,缓缓地落在他的肩上。他拂去肩上的落叶,顾不得驻足欣赏这秋日的园景,走向了西侧的书房。在门口停下脚步,陆望恭敬地说道,“师公,学生陆望请安。”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进来吧。”
陆望推门而进,只见段夫子正坐在书案后,手拿戒尺望着他。他暗叫一声不妙,连忙束手站在门边,低头解释说,“学生昨夜疲乏,今早睡迟了些,父亲已经教训过了,并命我向师公赔罪。”
段博彦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当日答应你父来此授业,非为些少束脩。隐居乡间,闲云野鹤,何等自在。我为什么要到这高门深院做这笼中之鸟呢这原由,你知道吗”陆望低下头,表示洗耳恭听。
段博彦缓缓说,“望儿,你不是普通的孩儿。你读书,若只是为求取富贵,那甚无用处,更辜负为师一番苦心了。这天下,有多少不学无术之徒,可妨碍他们富贵了吗更不用说你们这些世家子弟了。真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陆望动容说,“学生心里明白。夫子至诚,我也绝不辜负这份心。”
段博彦喝了口茶,说道,“你天资聪颖,切不可自沾自喜。为师私下里虽然偶尔也称赞你两句,但你不可以少为足。若是满足于几本开蒙书,作几首小诗,那为师可是错看你了。”
第7章 接旨
段夫人听得段博彦如此不屑,诧异问道,“难道这个锦侯竟是个无赖不成”段博彦冷哼道,“当年在京都西坊,这崔如意是个有名的无赖,他姐姐崔如心是平南侯府里的舞姬。不知怎的,被刘家老三看上,纳入宫中。这崔如意定是借着他那个舞女姐姐,平步青云了。”
一旁侍立的下人们都鸦雀无声,不敢搭腔。这段夫子素来不喜当今皇帝,言语间对这位“圣明天子”也不甚抬举,好在陆显精挑细选几个素日忠厚谨慎的家仆入这小院伺候。那为首主管的林二夫妇更是几代在陆府当差,谨言慎行的,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漏。因此这小院才能风平浪静,在皇帝刻意的遗忘下安然无恙。
陆望正在啃香甜的板栗糕,听见舞女二字,便不解地问道,“夫子,舞女是干什么的啊”段博彦嘬了一口粥,淡淡说道,“就是以色侍人的。。。”段夫人白了他一眼,说道,“跟小孩子家说这些干什么!”段博彦便埋头喝粥,不再言语。
少顷,众人都已食毕,丫鬟端来茶汤。陆望接过,呡了一口,在嘴里漱了漱,便吐在金雀端过来的白瓷盅子中。段博彦却并不管这些,直接喝了一口茶。段夫人见了笑道,“你这老头子,小显尊奉你,让家人们给你上漱口的茶汤,你总是直接喝了。”
林二嫂忙弯腰回话说,“回夫人的话,并不打紧的。我们大人知道夫子的习惯,已经让下人们单独给夫子上茶了,这茶汤是府内备着给夫子饮用的。”段博彦咽下一口温热的茶汤,淡淡说道,“小显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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