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望春风:双面宰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狄青阳

    陆望陷入了沉思。这样说来,那父亲的遗书更是大有深意了。一个平时根本不再写诗的人,为什么要写下那样四句话,在结束生命前,交给他最看重的儿子呢何况这个儿子,还担负着重大的使命,甚至可以说,是他生命的延续。

    陆宽见陆望疑窦丛生,心里也有些着急,但又使不上劲,便也在一边苦苦思索着。陆望看着他,突然开口问道,“宽叔,父亲临终前还对你说过什么吗”

    虽然陆望心里十分肯定,陆宽是可以值得信任的心腹,他也确实在父亲留给陆望的名单上。不过,他还是十分想知道,父亲究竟交给陆宽什么样的任务和角色。

    听见陆望询问,陆宽白胖的脸上有些痛苦,不过他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管家,迅速收摄住了心神。陆宽忍住悲痛,说道,“老爷闲时曾对我说过,现在局势很乱,也许很快就要天翻地覆。到那时,也许老爷自己要先走一步,给少爷铺路。”

    他看了看陆望,又继续往下说道,“老爷说,要我无论如何要继续辅佐少爷,帮着少爷打理府上的家务和各色事情。他还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无条件相信少爷。少爷做的,就是老爷要他做的。”话到此时,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越来越轻,终于化为一阵呜咽。

    陆望知道,父亲在临走前还来留给自己一个最可靠的帮手。帮手。。。对了,在父亲那张名单上的府里人,除了陆宽,还有一位。李三娘!

    没错!自己的乳母三娘,这个从小一直照顾自己的女人,在陆望心里有特殊的地位。只是,陆望有点没想到的是,父亲居然也如此看重三娘。那么,这封遗书,或许三娘知道来龙去脉呢。

    心念一转,陆望便对陆宽说道,“三娘还在府里吧。把她找来,我有话要问她。”陆宽立刻应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三娘被带到陆望的房间




第42章 明德殿
    一夜的马嘶人嚎、血腥杀戮之后,冬日冷冷的寒光终于又重新笼罩了这座名城。街道上一片死寂,昔日热闹的酒肆商坊都一片残破,杯盘狼藉。残存的百姓死死地关闭家门,躲在家中不敢外出,一边还要担心随时可能破门而入的狄人军士大肆抢掠。稍微平头正脸些的姑娘和妇人,都把锅灰抹在自己脸上和身子上,连几岁的小姑娘也擦得黑乎乎的。就算这样,也难逃凶如豺狼的兵匪的蹂躏。

    京城的明德殿迎来了它新的主人。刘义豫站在空旷的殿堂里仰天长笑,这笑声凄厉又古怪,在空旷的大殿中听来,显得格外诡异。他笑得弯下了腰,笑得流出了眼泪。他一边擦着泪,一边享受着自己的笑声在大殿中的回响。也许在这时,他才能感受着一种唯我独尊的快感。

    在这如枭獍般桀桀的笑声中,饶士诠迎着清晨的微光走进了大殿。他是个身材高大的的中年人,两眼深凹,须眉短少,脸颊上还有凹凸不平的小坑,与他那阴桀的眼神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作为魏王刘义豫的谋士,饶士诠也曾是满腹诗书求取功名的一介寒士,数十度寒暑奔波在赶考的路上。然而,在座主门生勾连的枝节丛生的关系网中,既无门楣、又无财势的饶士诠连挤进这个圈子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满腹才学,但无人无钱,仪表也颇为不堪,更没有被贵人看中招赘的希望,饶士诠在一次次的名落孙山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不如他有真才实学的“才子”们飞黄腾达,自己却落得尘满面鬓如霜,一事无成,经世致用的梦想被残酷的现实砸得粉碎。

    终于在第十五次落榜后,饶士铨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的墨卷,在妻子的嘲笑声中,打点行李,外出踏上了在幕府谋身之路。心气高傲的饶士诠既然已经决定与科场决裂,便对令他蹭蹬多年的大夏国正统深恶痛绝。而这正统的化身,便是刘义谦。

    刘义谦当年作为三皇子,却夺了原太子刘义豫的大位,最后成功登基。这是在大夏国深为忌讳,而民间又津津乐道的宫闱秘史。饶士诠一发狠,誓言要扳倒刘义谦,便想法钻入了刘义豫的幕府。得了机会,便大胆陈言夺位报仇。这正言中了刘义豫的心事,与他一拍即合。

    因此,饶士诠便成了刘义豫府上的秘密谋士。当他终于走进年轻时想也不敢想的明德殿中时,他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复仇的快意。他不无得意地想,都说人要学得经国术,卖艺帝王家,我却偏要用屠龙术,杀死那头恶龙。屠龙,不管是不是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不管是不是引来了更凶狠的毒蛇。

    饶士诠待得刘义豫停住了笑声,便开口叫道,“皇上,微臣饶士铨见驾。”刘义豫直起身,转过头来,看见了饶士铨,便眯起了眼睛,笑道,“士诠,你我何必拘礼。再说我还未正式登基呢,还是叫主公吧。”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彬彬有礼,一派礼贤下士的作风。饶士铨却知道,曾经失去过权势的刘义豫比任何一个人都渴望高高在上的感觉,也更加多疑。

    因此,他低下身子,更加谦恭地说道,“这天下本来就是皇上的。逆贼刘义谦德不配位,仓皇出逃。皇上只是拿回原有的东西。微臣不敢乱了上下的名分。”

    刘义豫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士诠,此次复位,你的功劳是头一份的,居功至伟。朕以后还要多多靠你出谋划策呢。”

    高官厚禄自然不用说,但饶士铨要的不止是这些。他要在刘义豫身上实现自己的抱负。他说道,“狄人想和皇上谈谈。赤月公主和他们的大将军达勒请皇上一刻钟以后到泰和殿商量事情。”

    听到狄人这么着急,刘义豫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们怎么这么急!不是已经答应他们在京城抢掠十日了吗”饶士铨说道,“他们昨夜确实在全城烧杀抢掠了一夜。不过听说今晨出去得少了。可能赤月与达勒对部属有所约束。”

    听了饶士铨的报告,刘义豫倒有些奇怪,问道,“难道他们连财物也不要了”饶士铨皱着眉头,说道,“就怕他们要的不只是财物,所以现在才拿得少。”刘义豫闭目沉思了一会,问道,“现在京城还有多少狄人的军队”饶士铨说道,“五万。不过都是他们的精兵,战斗力很强。”

    五万狄兵!这的确是睡榻旁的一只猛虎。当时向狄人借兵时,许以财宝利诱,以为他们得了好处便会退去。只是,闻到肉味的狼,能被喂饱吗

    甩甩头,刘义豫想道,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得到这天下了。任何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当年父皇听信刘义谦的谗言,废掉我的太子之位,刘义谦登上大宝,他们对我哪里有什么父子之义,兄弟之情!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该得的!狄人又怎么样!只要他们夺不了我的位置,一切都好商量。

    他定了定神,问道,“还有那些朝中的老臣子呢



第43章 新交易
    正在刘义豫与饶士铨在正德殿密谈之时,一个狄人传令官大喇喇地奔进殿中。他微弯半膝,高声说道,“大王,公主和达勒将军请您过去。”

    刘义豫心里有些不耐烦,暗自怪这狄人不大懂得夏国礼数。饶士铨说道,“皇上正要去泰和殿。你先去回话吧。”这传令官便一溜烟走了。饶士铨向刘义豫使个眼色。刘义豫整了整衣冠,走出了正德殿。饶士铨拔腿跟了上去。

    刚走到泰和殿门口,刘义豫便见到赤月公主貌似随意地坐在金椅上,达勒挎着腰刀,立在一旁。经过一夜鏖战,赤月仍然显得神采奕奕,两道高挑的浓眉飞扬入鬓,把如银盆的脸庞勾勒地英姿勃发。达勒倒是典型的狄人武将样貌,方面高鼻阔口,紧抿着嘴唇,手掌宽大,身材厚实,望之如一座山,威武沉稳。

    泰和殿原是太后起居之所。然而,自从三年前太和薨逝之后,泰和殿就已闲置至今。仁圣皇太后是刘义豫与刘义谦的生母。然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她的两个儿子的地位掉了个,原来的太子刘义豫被先皇一纸诏书废去太子之位,而由出自一母同胞的刘义谦继承大位。

    刘义豫怎么也忘不了,诏书下达的当夜,他被勒令搬出太子府。他跪在太后面前哭诉,太后只能无语,默默地抚摸着他的头。他忘不了,刘义谦登基后,他小心谨慎,仍难逃猜忌与监视,是太后以死相逼,刘义谦才不至于罗织罪名送他下狱。他更忘不了,太后临终在床前,让刘义谦发的善待他的誓言。

    从那时起,他知道,自己必须有所抉择了。多年的布局,最终要与刘义谦一较高下。而现在,坐在那金椅上打扮得金碧辉煌的赤月公主的形象,似乎与他记忆中的那个满头白发的慈爱又无奈的老母亲重叠了。重来不复见娘面。恍若隔世啊!

    赤月见刘义豫对着金椅沉思,便笑着问道,“魏王,看来我坐的不是地方。是不是让你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刘义豫说道,“不,恰恰是很多好的回忆。”

    “哦”赤月不解地问道。刘义豫说道,“在这里我失去了很多,所以我在这里发誓,我要全部夺回来。”

    赤月哈哈大笑道,“是啊,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做魏王了。”刘义豫微微一笑。赤月望向达勒,问道,“达勒,你看我们应该称魏王为什么呢”

    达勒盛气凌人地看着刘义豫,说道,“在我们的要求得到满足之前,称什么还不好说。这也不是魏王自己能定的。”

    这话明显是在重开条件了。饶士铨立即出言道,“达勒将军,你这话真不知从何说去。接班之前,我们曾经和你们狄王当面谈好条件。你们出兵,我们出粮。进入京都以后,任由你们抢掠十日,财物让你们带回。”

    “带回”达勒似乎听不懂这个词。“带回哪里你看到我们放任士兵抢掠了吗可不要血口喷人。”赤月转头对达勒收到,“好了。有话好说嘛!这么说我们的夏国朋友是会不高兴的。他们是最注重礼仪的。”

    饶士铨不依不挠地说道,“公主总不会连狄王答应过的事都不认账了吧”赤月缓缓走下金椅,走到饶士铨跟前,把一看铁质令牌扔到他手中。饶士铨曾经学过狄文,认得那几个文字是,“大狄王库里哈敕令。”

    他吃了一惊,问道,“你的父亲不是你们赤狄部族的首领吗什么时候成了新的狄王了”

    达勒冷冷地说道,“我的舅父库里哈已经处置了老狄王。他们白狄首领凭什么做狄国三大部族的大王!我们赤狄的实力,足以在狄国称王。在我们带兵出发夏国以后,我们赤狄已经打败了白狄,收伏了黑狄,拥立了新的狄王。”

    刘义豫和饶士铨惊得合不拢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块令牌。赤月轻蔑地笑了,说道,“所以,我们现在有新的要求。”刘义豫气得胡子发抖,高声说道,“我们之前的协定是儿戏吗你们说撕毁就撕毁了吗”

    赤月轻声说道,“别太激动。你还没听我们提的要求呢。”刘义豫冷冷地问道,“那么多财宝,你们还不满足吗你们甚至可以把这个皇宫里的珍宝搬走。”

    饶士铨接着说道,“这笔买卖很划算。你们实在没必要再另外开价。能带走的,你们都可以带走。”刘义豫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他急切地说道,“我会兑现我之前的承诺。你们要奴仆,也可以从夏国人中带走。”

    “我们不想带走。”达勒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想”刘义豫困惑了。他不知道狄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你们要什么”

    “我们要留下。”赤月斩钉截铁地说道。“留下”刘义豫脑袋中响起了一个惊雷。

    “是的。”赤月说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我们要留在夏国,分享权力。”

    刘义豫愤怒地一甩袖子,狂吼道,“我才是皇上。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他有一种被玩弄和欺骗的愤恨。原以为狄人是蛮荒部族,只是贪财,以夏国的财物换取狄人凶悍的军队,再配合他在朝中苦心经营多年的内应,赶走刘义谦,助自己登位。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狄人的胃口如此之大。

    当初借兵之时,饶士铨也提醒过他这个隐忧,只是他太渴望权力了,就算明知可能是饮鸩止渴,也愿意义无反顾得一口痛饮。起码,一尝权力这有毒的滋味。

    饶士铨见自己暗暗担心过的隐患成为现实,也垂着头默然不语。路是他们自



第44章 搜查
    又开始下雪了。细密的雪飘飘洒洒地在空中飞扬,飞入树木、草丛、河流间。而大乱之后的京都,蒙上了一层雪的纱幔,显得格外悲凉。

    陆府的仆人们已经开始陆续离开这个依靠多年的尚书府邸。一些服务多年的老仆虽然舍不得,却也只能流着泪打包离开。年轻力壮些的,有些志气的,就想离开这里,另谋生路。来保身上还有些力气,也向管事的告了辞,收拾了包袱,要离开陆府。

    陆望背着手站在后园里,看着小小的雪片无依无靠地四处飞散,就像这变乱后的京都百姓。“都散了,都散了。。。”他轻轻地呢喃着,任由冰凉的雪花钻进自己的脖颈,冷冷的带着深冬的寒意,就像此时他的心情。

    雪花落在头顶,融化了,变成雪水,顺着陆望的头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把宽大的伞遮在了他的头顶。三娘满脸焦急,又是疼惜又是痛心地责怪道,“少爷,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呢。。。这冬天,站在风地里,还淋着雪水,一早容易得了风症,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望握住伞柄,对撑着伞的三娘说道,“三娘,还有你知道疼我,真好。”三娘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少爷,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以后怎么去见老爷夫人啊。。。”陆望说道,“三娘,别说傻话,你也要身体康健,陪我很久。我在这世上除了你和宽叔,没有几个亲人了。”

    其实就连三娘和陆宽,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仆人。真正的亲人,是一个也无了。现在的陆望,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他问道,“来保叔走了”三娘点点头,说道,“府里开始给这些要走的家丁们清账了。来保也收拾好了东西,结了工钱。”陆望说道,“我跟宽叔吩咐过,给来保算多谢工钱。记住他的去处,今后有余力,多照顾些。”

    三娘说道,“你放心吧。都安排了。大家都念着老爷夫人的好,现在世道乱,有些也是想回乡下种几亩田,是个避祸的意思。”陆望叹道,“避祸避祸,我也想找个桃花源躲起来。可是祸来的时候,躲不掉的,还是躲不掉。”三娘默然无语。

    想着下山回京都时,也是这样一个雪天,那时的雪也是下得纷纷扬扬,短短数月过去,自己的心境已是再也难以回到过去了。陆望在心中问自己,如果当时没有从青旻山下来,如果没有坐上那乘青盖马车,如果没有踏上那条回京的路,后来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他苦笑这摇摇头,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刘义豫的朝廷上站稳脚跟。难道真要用三娘所说的敲门砖吗陆望问道,“三娘,为什么你说这封遗书是个敲门砖”三娘面有难色,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只是个妇道人家,又不精通文墨。我只是觉得,老爷这样一个心思周密的人,又在朝为官那么多年,既然留了这样一个哑谜,必然是有点用的。”

    陆望沉思道,“这个哑谜我猜不出来,那他是要给谁看呢”心中闪过一个名字。刘义豫可能吗如果刘义豫看到了,有用吗父亲知道我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要得到刘义豫的信任,打入他的朝廷。他用生命换来的投名状,必然要把它发挥到最大价值。那他为什么没有事先对我说明,把事情点透呢

    有一个声音对他说,如果你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考验都过不去,那今后的使命更不可能完成了。陆望心中灵光一现,更坚定了这个想法。父亲留下这封我看不懂的遗书,肯定是为了助我一臂之力,顺利得到刘义豫的信任,在朝中任职。至于他为什么事先告知,大概有什么隐衷,且是对我能力与勇气的一个试炼吧。

    对!陆望兴奋起来,立刻抬腿去找陆宽。“宽叔,安排一个人,把我手里还有一封遗书的事情,透个风给刘义豫那边的人。”

    陆宽有些惊讶,问道,“这个事必须让他们知道吗”陆望点点头,冷静地说道,“这也是父亲的意思。他给我留下一块敲门砖。我要用好它。”陆宽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敲门砖”

    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一个自杀的前吏部尚书,写了一个谁也看不懂的哑谜,什么也不说,让自己投降的儿子发现,并且把这个哑谜献出来,作为入朝贡职的敲门砖陆宽觉得脑袋有点不够用了,一片昏沉。

    陆望见陆宽困惑不已的样子,说道,“我一开始也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不捅破这层窗户纸。现在我想通了,不让我知道,自然有他的理由。但是这个哑谜,刘义豫是能猜得透的。”陆宽见他说的如此肯定,也放下半颗心,说道,“我立刻去办。刘义豫那边有一些早就投靠的旧臣,我让人密报,他们肯定会立即行动的。”

    “那就好!我们安坐钓鱼台,等他们上门吧。”陆望推开窗子,一股冷风夹着雪花迎面扑来,也带来了室外的寒冷空气。他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袍子,自言自语地说道,“冬天会很长的。我要熬下去。”
1...1112131415...6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