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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天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纳楼兰

    放下碗筷的手不可察觉地短暂定格,而后神色无异的留下了些许文钱。

    洛长风起身离开。

    酒肆门前牵了马,离开官道沿着曲折路径上山的他似是心事重重。

    钧天七图,他独占其二。

    其中浣花洗剑图得自昆仑山剑池,据悉是在数百年前魔门招致劫难那夜,摘星老人与白知秋圣人之战后带回至剑阁,浣花池也因此成为剑阁圣地,然而诺大的昆仑七十二奇峰之中却怕是鲜有人知洗剑图真相。

    若以此推论,当年作为正道之首掀起灭魔大旗的帝王盟,极有可能同在灭魔一役中将毁坏的天图之一十万兵魔图同样收入囊中,至今算来恐有五百年矣。

    洛长风不知十万兵魔图记载的内容。

    所谓无风不起浪,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帝御天能够向世人澄清十万兵魔图所言虚假,也无法揭去以魔惩天行凶的事实

    洛长风长舒了一口气,望着路径旁偶然出现的秋残红叶树,不知觉脚步似乎愈发沉重起来。

    他抬头望辽阔天际,纵身上马。

    叹此值多事之秋。

    帝王盟已是风雨飘摇。

    恐天下将乱

    夕阳最美的颜色不是临江瑟瑟半江红,也不是秋风里肃穆的巍峨宫城。

    夕阳最美的颜色在洛长风眼前。

    或许也在别人的眼中。

    凄红的光线,漫天飞舞的红叶,秋残静美的山寺,山寺下牵着骏马驻足的人

    日落黄昏,洛长风一人一骑欺山近。

    山是红叶山。

    山上可见红叶寺。

    敬佛而不参佛的洛长风将马儿拴在山脚,抬目见山上下来一身布衣却目秀眉清双手合十的小佛童。那佛童宣了声佛号,便请洛长风登山。

    法号当愿的小师父领着洛长风入方外寺,佛堂得见红叶寺禅院主持。着法衣持九环锡杖的主持是位佛法精湛的的老禅师。

    入座言谈间,洛长风只称自己路过红叶寺,师承所学与西方界佛门偶有些许渊源,便登山敬佛。

    老主持红叶禅师倒也颇为好客,言说明日便是寺中五年一度的无遮大会,顺请洛长风留宿一夜,待明日观礼后恭送下山。

    洛长风不敢推辞

    小师父捧着一封书信步入佛堂,向洛长风施礼后,恭敬地将那不知来自何处出自何人之手的书信呈给老禅师:“师父,这是南怀施主托书童送至山下的。”

    见洛长风有些茫然,小师父当愿解释说道:“山下东边五里外有一片秋心湖,湖上建了一座秋心庄园,这位南怀施主是那庄园主人。南怀施主善修佛,常与师父书信往来说禅。”

    洛长风点了点头。

    红叶禅师拆开书信后端详了片刻,捻着佛珠,微微一笑。

    又将书信递于洛长风。

    银狐脸下颇为茫然的洛长风接过书信看去,只见上面写道:“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南怀施主闭门参禅多日,自觉修行有持,便写下这禅悟心得。”枯瘦老禅师双眸烨烨,望着洛长风微笑说道,“洛施主觉得如何”

    释家佛门乃流字门中百家之流之其一。

    无论佛法与禅理,对于川字门道的洛长风来说,确实比较生疏,更比不得览阅百家流派学说的书生李星云。此时此刻若李星云在此,想来能够与红叶老禅师青灯伴佛论禅说道至破晓天明而不觉疲累,洛长风则只能苦笑。

    双手呈回书信,洛长风歉意说道:“不瞒老禅师,初一于佛门来说,怕就只能厚着颜面耍一耍佛刀,对于这说禅论法却是一窍不通,不敢妄加评论。”

    红叶老禅师犹如菩萨低眉:“无妨无妨。禅也好,道也罢,归根到底不过是在说一个理字。人生在世,自有不能逾越底线所秉承之理,此是立身之本。何人说不了禅何人又论不了道呢”

    不可置否的洛长风陷入沉思。

    他不懂禅。




成第二五章 成佛与杀佛
    p>被朝露洗过的红叶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新。风吹拂着红叶翩然飘落,一夜尽,山寺满院的烦恼与红尘。小师父当愿早早地醒来,拿着扫把与诸位师兄弟开始清扫寺院,清扫昨日脑海里不曾忘却的种种忧。

    今日是寺院五年一度的无遮会。

    盛况自是空前。

    山下十数里外受红叶佛门庇佑的百姓以及虔诚的信徒有许多人前来观礼,带着僧衣僧帽僧鞋早早地登山入寺歇脚,不过要数排场最大的还是那位秋心山庄庄园之主。

    南怀施主修佛信佛。

    昨日一封八风吹不动的批语让他顿悟禅理,愈发觉得与寺院亲近。今次上山,布施的衣物可是堆叠了整整两辆马车。几名书童自山脚搬至寺院,原本山凉秋冷的清晨已是大汗淋漓。

    洛长风依旧带着妖异的银狐脸儿ian pi,与李星云四人一道只当是做个安静的观礼者,混在人群之中,并没有叨扰老禅师住持。

    晨钟自红叶寺的南山方向传来,宣告众僧佛五年一度无遮大会的礼启。

    寺院集众僧于佛堂前。

    南怀施主命书童施衣布斋

    佛门无遮会条理有序的进行,清静而远离俗世的净地不比山下那些所谓的盛事热闹喧哗,反而更容易让人沉淀心神。

    作为红叶寺昨日曾接待的贵客,安红豆与自称翎儿胞妹的阿狸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更换了一身潇洒洋溢的长衫。五人扎堆,原本容貌俊逸的书生李星云与七州域无出其右的贵族武修阳,倒是被这女儿身的两位夺走了些许英气。

    反观银狐脸儿ian pi的洛长风倒是丝毫不受影响。

    一袭男衫风采迷人的骆冰王那双绰约中带着英姿神韵的眸子不知是偶然还是灵心所致的瞥了洛长风一眼,然后便是慌乱地收回视线。那模样,像是豪门大户里爬了窗偷偷溜出去玩耍的xiao jie唯恐被抓个现成似的。

    对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洛长风,骆冰王一直觉得似曾相识,只是却如何也想不出何时何地有过逐渐淡忘的一面之缘。

    佛堂前已在论禅说法。

    小师父当愿不知何时来到几人身边,双手合十说道:“几位施主请随小僧移步。”

    洛长风与李星云对视,五人便是一道随小师父当愿南行而去。红叶寺中有座南山。

    那是寺院报时的暮鼓晨钟地。

    南山之上有位终年不下山的黄衣僧,晨撞钟而暮捣鼓,脾性怪异之极从不与山外人往来。不说小师父当愿,便是红叶老禅师,数十年之内也是仅有那么一两次短暂的碰面。

    黄衣僧本不是寺中人,更说不通佛法禅理。

    无人知晓其来历,只知道在数十年以前,红叶寺负责晨钟暮鼓的僧人因贪杯中物误了时辰,本以为犯下大错会受罚逐出寺院,可谁曾想他在睡梦之中便听到了悠扬的晨钟。

    黄衣僧便是在那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南山之上。

    不知何处来,不知何处去。

    或许无处而来,或许无处而去。

    黄衣僧这一声钟鼓,敲撞了四十年余。

    四十年间,浑身皆是迷的黄衣僧出手一次,降服两界山闯寺的一位魔门余孽。自那之后,南山撞钟人这个名字便是名动天下,与那天刑将铁冷、书山墨颜一样位列圣人之下,十天显圣之一

    李星云沿途叙说着这位十天显圣平生不详的故事。

    不知不觉间已然来到南山寺门前。

    小师父当愿宣了一声佛号,便是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以骆冰王为首的五人上前,见那寺门前端坐一位戒顶披法衣而身躯却又宽胖之极的禅僧闭目合十,微带笑意,宛如释家佛门里所说的弥勒佛陀。任凭小和尚当愿如何唤,也得不到一声应答。

    骆冰王双手合十礼见说道:“胖师傅,你好。”

    不见回应的骆冰王转了转骨碌碌的灵眸,瞥见身旁武修阳被那一句胖师傅招来的忍俊不禁,那双眼睛转而变得严厉,驰骋沙场威凜不凡的气息让奉命历练的武修阳不得不悻悻地闭上了嘴。

    洛长风同样自知不懂佛。

    却也似乎想笑。

     



第二十章 三千铁浮屠
    恐惧不是错愕。

    濮阳剑首错愕于银狐儿脸的少年取得动箭八,拉得开神弓,召唤得来箭羽。

    但最终恐惧的却是箭八之威。

    地炉之中不知积郁多少暴戾杀戮气的神兵出世,一支金乌箭矢破云穿空,自暴雨火海中展翅而飞。

    阴暗的天空里仿佛坠落了一颗星辰,燃烧的星辰。

    那颗星辰滚着诡异的焰火,在江家五叔与濮阳剑首等人瞳孔之中急速放大……

    来自死亡的威胁让这位濮阳老剑首不得不全神贯注谨慎对待。

    他划剑成林。

    剑林之中剑气游走肆虐,宛如一柄柄实质的剑首尾相连盘旋在其头顶上空。无数道剑气好似龙卷盘成藏兵谷般的诺大山口,欲将那支来者不善的金乌箭给吞没其中。

    终于,金乌箭落。

    剑林之中刹那火海。

    ……

    机关城城楼之上披一身浮屠铁甲的雨中棠握剑而立。

    这小娘皮在江满楼身边就像是粘人的糖,甜而腻。可若就此断定此人出得了厅堂而入不了厨房那就大错特错了。

    雨中棠花自有妖艳妩媚,但面对狂风暴雨也可独当一面。

    此刻一身盔甲的雨中棠就颇有一番大将风采,与那七州域有不败之战绩的骆冰王安红豆可堪比肩。

    雨中棠在沉思。

    彭家三万庆历军围城已有些许时间,三千浮屠甲凛然以待,随时都可以出城拒敌。

    然而城楼之上观战阵已久,无论是那率军的彭九与江满弓还是暴雨中三万铁甲森森的庆历军,似乎都没有打算真正攻入进来的迹象。

    这让雨中棠不由觉得奇怪。

    思索片刻之后,她唤来一位统领,命那人调取一百精英铁甲浮屠赶回藏兵谷以作支援。

    雨中棠俯视围城大军。

    遥见庆历军后方在暴雨中忽然滚起血光,发生不小的躁动与动乱。

    雨中棠眯起了月牙般的剔透眸子,她伸出纤纤玉手,身旁一位铁浮屠首领恭敬地呈上连弓弩。

    出自江家之手的弓弩威力不凡,可连射七箭,十钧之力百步之内穿墙崩石,在战场之上说是令人胆寒的大杀器也不为过。

    雨中棠弯臂架起连弓弩,右手握弩对准三万庆历军中那面‘彭’字大旗瞄了片刻,朱红的唇角浮现一抹坏坏的笑容,食指扣动,弩箭发射。

    在破空声中,那支弩箭接连穿碎了数不清的水珠,依稀可见沿途留下一道细细的水痕,水痕的尽头,弩箭诡异的窜出。

    只听咔嚓一声响,雨中萎靡的彭字大旗断作两截。彭九大惊!

    江满弓抬头远望!

    城楼之上雨中棠笑意满面,微微侧肩,高举着连弓弩,举过头顶。

    将雄姿英发的雨中棠一箭之威看在眼里的三千铁浮屠兄弟齐齐欢喝!

    “好!”

    “好!”

    “好……”

    铁浮屠声震四野!

    雨中棠扬声说道:“世人皆知我夫君有三千红袍兄弟,然诸位可知在天下人眼中,这三千大红袍意味着什么”

    城楼上一位披上铁甲浮屠的红袍高声说道:“家犬,恶奴,陪吃,陪喝,陪砸场子的三陪少爷军!”

    这却也是实话。

    三千大红袍自然知晓自己在世人眼中的形象。

    虽然心有不忿,无奈老爷子的死命令需要他们扮猪吃虎,只要护住少爷安危,其余诸事大可不予理会,这才不怎么死心塌地的做这披着羊皮的狼多年。

    机关城楼之上引来一阵哄笑。

    雨中棠也噗嗤笑了。

    她继续说道:“别人不知,可我雨中棠知道。三千大红袍,个个都是老爷子精挑细选而来的好汉!挽得三石弓,劈得锁子甲……便是对上大燕开国铁骑数十年不出世的白袍雪龙骑也毫不逊色!”

    城楼上下,三千浮屠铁甲陷入一片可怕的沉默。

    雨中棠三言两语仿佛唤起了三千红袍心中埋葬已久的血性与被世人误解的不甘。

    他们不是少爷

    军!

    他们可都是战场上滚过刀肉的兵痞!多年的淫乐早已将心头的刀锋磨平了吗

    不!绝不是如此!

    他们开始紧握着手中刀!

    “今日冀云州兵临城下犯我提兵山,素来战力平平的三万庆历军竟然围城不攻,是惧我机关城吗绝非如此。这是一种不屑与蔑视,是对我三千红袍手足的蔑视!你们可甘心否”

    “不甘心!”

    “不甘心……”

    “诸位可愿一战驱逐来犯之敌,为三千红袍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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