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座小饭店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德哈
刘约不是真饿,之所以想着出去吃是因为刘府的饭太难吃了。他和厨子的关系不错,前几天当着人家的面将牢骚说了出去,厨子一听就不乐意了,不光连声高呼他太爷爷是御厨,更是放出豪言:整个登州府没有一个地方能做出比他好吃的菜。
刘约自然是不信,所以他需要出去验证一下。本想着去尝尝煎鱼,谁知半路被一家妓院拦住了去了。他干笑一声,怨念了一阵这十岁的年纪,随后返回自己的住处,继续教导丫鬟哼唱小苹果。
吃罢午饭应该是午睡的正点,谁知刘昭风风火火地从县衙赶回了府上,二
第四章 祝你平安
经历过翠红危机后,刘约收敛了不少,后几天乖巧无比。
睁开眼就练字念书,分寸礼节渐渐和正常人无异,时不时还和父亲研究下诗词歌赋,把刘昭哄得很是舒坦。
好日子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知县府内一片祥和,刘昭又在登州府政绩季评中高居第二,畅快之下领着刘约去吃了一趟望仙楼。
望仙楼拿出最好的酒食招待知县父子,刘约动了一筷子便相信自家厨子说的话不假。并非是望仙楼的美食不好吃,只是他总觉得差点什么。吃完望仙楼后,他就彻底断了去尝试剩下两家的念头,每天就窝在家里,做着乖宝宝。
日子不疾不徐地进行着,转眼便进了七月。修身养性的刘约可没忘了碎嘴子允给他的福利,早早便开始准备半个月后的体检。
按理说这事儿不用准备,顶多是不吃早饭,但他现在只是个十岁孩子,大半夜的独身一人出去找坟地,总是透着一份诡异。总不能招呼着大牛一块去,万一直接把大牛送过去了呢
不能和任何人说起这事儿,他只能自己想办法。有了念想就没前些日子显得乖巧了,隔三差五地便在墙根儿那蹲着,拿着树枝在地上乱画一通。
渐渐有了眉目,怎么出府和出去后怎么绕到乱坟岗的问题都解决了,现在就剩下最难的一点:如何出了他自己的房门。
他睡在里屋,外屋就是丫鬟。丫鬟虽然已经发展到可以帮他偷酒的地步,但让她帮着小少爷半夜独自出府,她没那个胆量。这丫头还有个觉浅的职业病,小少爷稍微有点动静就会惊醒……
思来想去,只能色诱了。
当然,以刘约现在的“色”不足以诱到丫鬟,他只能寻求大牛的帮忙。他找到大牛,说是十五那天他要偷着跑去二姐房间瞧坊间兴起的一套话本,让大牛帮忙把丫鬟给拖住。大牛以少爷要给他讲话本上的故事为条件答应了他,刘约高兴之余也忘了问大牛那天将要如何拖住丫鬟了。
日子很快过到了十五,刘家祖上也不在文登县,白天匆匆祭完了祖宗,傍晚放完蚌壳灯就没什么事了。
因为晚上有大事要做,刘约乖的让娘亲以为儿子又病了,生拉硬拽的要和他一块睡。刘约连连摇头,好不容易挣脱了娘亲的宠爱,仓皇而逃。
回到房间中,丫鬟已经不在了,桌上只有大牛留下的记号,他如释重负,安静地等着夜深人静。
亥时刚过,小憩片刻的刘约悄悄打开了房门,心中仔细计算着家丁巡夜的间隔,顺利到了后花园,从西墙的狗洞爬出了刘府。
小小的身影在城中穿梭,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城门下。与前些日子打点好的城门卒子碰头,成功地走到了荒郊野外。
随便找了一处乱坟岗,刘约搓搓手,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老马”,离他不远的坟头立刻冒起了青烟。刘约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毫无畏惧地盯着青烟,一直看着青烟化成了人形。他眯着眼睛细看,看到是熟人后迎了上去。
“老马,这里!”
马面也瞧见了刘约,飘忽忽地到了跟前,扔过去一支大前门,笑道:“刘兄小日子很惬意啊。”
刘约叹道:“别提了……不抽,戒了。”说着他向马面身后望去,并没瞧见其他人,疑惑道:“不是给我体检么”
马面从裤兜掏出一个盒子,让他把手放上去。刘约乖乖照做,不一会盒子就打出了一张纸,上面便是他的体检报告了。马面拿起报告,粗略扫了一眼,笑道:“
第五章 翩翩少年
春来秋往,似水流年。
文登县依旧只有三家吃饭的地方,刘知县的政绩依旧在登州府排行第二,文登县没什么不同,知县府上却悄悄地变了样。
大公子刘仢刘世安于隆庆二年进士出身,同年迎娶了登州府知府家的千金,并去了京城,入得翰林院;大小姐刘婳于次年出阁,远嫁济南府首富孙员外独子,做起了人人羡慕的少奶奶。
大牛和刘约的丫鬟已经生了三个女儿,许叔竟也给大牛添了个弟弟;宋厨子和王马夫的媳妇偷情被打断了腿,贾副管事的媳妇却跟一个姓万的江湖艺人跑了……
刘府的主人和下人们与以前相比都改变了不少,毕竟五年的时光能改变很多事情。唯独不变的,兴许就是后花园那早就长歪的枣树吧,或许还有在枣树下喝茶的惬意。
刘昭苍老了不少,却神气了很多。能不神气么!长子入了翰林院,仕途光明;次女嫁于恩师亲侄子家,虽离了官家,但称不上下嫁;幼子……
“大牛,院试还有多久结束”
顺利接班的许大牛恭敬地站在刘昭身后,听得问话后轻声回道:“回老爷,还有半个时辰。小少爷生玩,考完了或许会在登州府玩上一阵,估计傍晚能回来。老爷还请放心,有我爹跟着,小少爷一准儿回来。”
刘昭哼笑道:“他不回来能上哪去,还敢像去年一样跑去济南找他二姐”
……
此刻被家里人惦记的刘约走出考场的院门。不远处在马车上等候的许叔连忙上前迎接,略有担忧地询问道:“少爷,覆试可马虎不得,怎么这么早便出来了”
刘约摇开扇子,轻声回道:“准过的事儿还需要浪费工夫么。许叔,咱先找个地方吃顿好的。”
许叔信得过他,直接驾车向繁华的街道行去。
刘约这五年可没闲着,随着年龄增长再淘气就是罪过,坦荡荡地做个纨绔也不是他的本意,一来二去,读书成了最大的消遣。前世就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多少有点底子;书香门第的氛围更是浓郁,想学不会都难。过一个秀才还不是易事更何况,父亲和二姐已经多方面打点过了,甚至和他不对付的大哥都在学政面前说上了话……这么大阵仗都使出来了,大牛来了都是保过的。
已然把自己当作秀才的刘约十分轻松,在马车上哼着小曲,时不时还调戏一番街上的小姐姐们。
这厮生的本就秀气,养尊处优地长起来,衣着华丽气宇不凡,十足祸害模样,被他出声调笑的姑娘只顾羞怯躲避,根本就不在乎轻薄与否。
在一连串的女子娇笑和男声斥骂中,马车顺利到了登州府最好的酒楼——望仙楼。此望仙非彼望仙,文登县那个是假招牌,这年代又没个商标法,就由着那家开了起来。登州府自然也和穷酸的文登县不同,还没到晌午酒楼里就坐满了人,热闹非凡,似是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许叔将马车交给小二的空当,刘约已经飘了进去。锦衣华服的俊俏少年,一入场便吸引目光无数。一楼都是正经食客,看一眼便过去了;大户家的小姐们都在二楼坐着,骚动倒是严重。
刘约好像习惯了,扔下一两银子,招呼声好酒好菜,径直跟着小二上了二楼雅间。待许叔处理完杂事,他已经推开了窗子,眺望起了街景。
比起来时路上的放浪,望着窗外的刘约沉静了不少。许叔打开随身携带的茶包,将茶沏上后站在他身后笑道:“少爷,怎么突然忧愁起来了。”
哪有那么多愁,只是完成了人生第一个小目标后有些迷茫罢了。刘昭没有规定他什么时候考上举人,他也没有再考下去的打算,以后的日子真的就该告别背书——告别之后该做点什么
第六章 婚姻大事
已知死期的人生,倘若活得平淡无奇,那真是生不如死——况且还死不了。因此刘约的这一生需要很多能让他活下去的动力,直白点说便是。
男人的很多,往大了说是权与财,往小了说是吃喝玩乐。既然已经将成为小首富定位人生的小目标,那吃喝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吃得饱穿得暖,饱暖自然要思点什么——人类这东西最原始的之一渐渐显现出来。
何况,刘约长大了,身体能够适配他的意识了。最原始的披上一层“对爱情憧憬”的外衣,没人会觉得不妥。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可以在乎自己的仪容,可以对少女们产生兴趣,可以有着懵懂与渴望。
被美化后的透着一股可爱。
许叔是过来人,他明白小少爷的念头,但他不是神仙,难以触碰刘约内心深处,刘约心中是否如他外面这般单纯,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不管如何,姿态是要做的,仪态是要端庄的。
刘约整了衣领,紧了束带,掸了袖口衣缘,将扇子折好,命小二叫开房门。
雅间内饭菜香配着女子香,还不算难闻;桌旁坐着两位女子,暂时还瞧不清容貌。容不得他仔细打量,迎接的公子已经将笑容礼节做到了位:“兄台,小生钱枭有礼了。”
刘约回礼利落,“学生刘约,见过钱公子。”
一语道明身份。
钱枭一怔,随即笑道:“刘公子今天是来参加考试的院试尚未结束,公子已经出来庆功,想必此次必然高中!那我先在这道一声恭喜。”
考个秀才而已,高中又能如何,更何况这人上来就道恭喜,妥妥的场面话。
就算场面话,谁听着都舒坦,刘约笑着回礼,连声客气,姿态摆的十分谦卑。
“唐突邀请,刘兄莫怪。至于因何邀请刘兄,还得你自己问问舍妹了。珑儿,上前见礼……小曲儿,你也过来。”
刘约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将视线移到姑娘身上了。
两位姑娘没有想象的惊艳,看岁数不过十五六,兴许是没长开——不过看这个坯子也就是个平常人儿。
谈不是失望与否,刘约给足礼数,刚准备将注意力转移到应酬上,名为小曲儿的姑娘开口道:“珑儿姐姐,这小子长得俊俏,好看是好看,谁知道中不中用呢”
大明的姑娘家如此开放么
刘约颇感意外地望着她,钱家兄妹面露尴尬。小曲儿姑娘却没什么感觉,继续嘟囔着:“考到一半跑出来了,没准是考不上呢!咱不能因为看见他对下人好就觉得他是个好……”
“小曲!”
钱枭轻喝一声,立刻和刘约与许叔道了声歉。刘约并不在意,富家千金有这想法很平常,口无遮拦也符合这岁数,真说让杨大小姐分寸得当,刘约反而会觉得奇怪。
有来言无去语,他人再适时转移话题,场面没多尴尬,尤其是在刘约道明家世后,几位年轻人愈发熟络起来。
至于杨大小姐那用鼻孔瞧人的模样,不看便是了。
美酒佳肴,诗词歌赋,偶尔夹杂几句政论,一顿饭算是吃完了。钱枭表现得相见恨晚,邀刘约晚上再聚,顺便带他认识一番登州各大公子少爷。
刘约感觉今天如此就挺好的,许叔又适时开口,二人以“要早些回家”的借口顺利脱身。
三月初的天气转暖,下午的阳光温煦,他借着微醺的惬意,撩开车帘,靠在车框上和许叔聊着家常。
无非是那些话,哪能说完一个多时辰的路程,许叔得着空隙,轻声说道:“少爷,我感觉这钱枭钱公子比看起来的要难对付。”
刘约微闭双目,笑道:“难对付又如何,我们也不准备对付他。我爹和登州的官员关系都不错,大哥又是知府女婿。钱通判几次来文登巡视都没有为难过我们,维上钱枭这关系也不错。”
许叔点点头,继续道:“少爷能替老爷分忧是好事,可少爷你没有入仕的打算,以后想着从商……今儿和那杨家
第七章 花生油
路上未有过多耽搁,就着暮色,二人顺利到家。
刘约与父母见过安,说上一句题很简单,刘府直接开始了准备多时的庆功宴。中午喝多的刘昭象征性摆摆威风就去睡觉了,老夫人吃了几口便将场面留给了年轻人,有许叔看着,这两个臭小子闹不出什么笑话。
刘府现在就剩一位少爷,刘约想着热闹没人能阻止。没过多久厨子便上桌了,几位平日玩得好的家丁也被他给叫了进来。还是有个身份上的差距,几人多少放不开——没什么拘束是几杯酒解决不了的,酒过三巡后,整个厅堂便热闹起来。
与蹭吃喝的家丁不同,大牛是真心替小少爷高兴。这厮五大三粗的,却只有三两的量,今儿一开心半斤下肚,此时已经说不出一句整话。
平日里对他很严的许叔并未计较,心情大好就由着他去了。这一由着不要紧,刘府新晋大管事可是彻底解放了,在家丁面前更是威严扫地。
被勾起玩心的刘约本想和他一醉方休,却不怎地,脑中突然冒出正事儿。
大牛听到有正事相谈,竟然酒醒大半,也不知他是忠心使然还是很会装醉。
刘约与他分食半只烧鸡,边吃边说:“这几日给你个任务。我一会写封信,你差人给济南府送去;然后你多跑跑腿,在整个登州府给我找到花生。没听过不要紧,只要是瞧见不认识的稀罕物,都要想办法给我弄来。”
大牛点点头,一旁的许叔也将少爷的话听进了心里。正事不过这一桩,说完了又是酒桌酣战。
刘约这具身体的体质厉害,外加他本就是个会喝酒的人,眼瞅着家丁们都摇摇欲坠,他还是没有尽兴。许叔又不应他的酒茬,庆功宴只能在爽快了一个时辰后顺利结束。
安顿好醉酒的众人,他拎着一壶酒入了后厨房,准备接下来几天的正事。
一来这儿他就觉得饭菜味道不对,小半年才反应出是食用油的问题,吃惯了花生油的人完全接受不了现在的口味。他知道明朝中叶花生才传入了中国,这时候想吃花生油就是妄想。
本以为地沟油都能吃的倍儿香的胃口经过几年应该能适应这里,但他高估了自己挑食的程度,到现在还是接受不了那听名字就很可怕的苍耳子油;菜籽油、牛羊油固然好,仍没花生油对胃。
于是他产生了榨花生油的想法。把这事儿和老马请示一遍,老马对这问题就一句话:不支持不反对,有能耐你作去。大明时的确没吃上花生油,不过这东西不比飞机大炮,提前几十年在小范围内流行起来问题不大。
得了碎嘴子的允许也没什么意义,毕竟这时候的花生稀罕的很,他这几年就见过一盘熟的,还是当年大哥入翰林院,举家去京城庆祝的时候,在孙亭家里吃的。
还好,老马给他透露过一个不太靠谱的消息:有人在隆万年间尝试过种植花生。今年是隆庆六年了,现在开始寻找花生应该合适。
“隆庆六年,”刘约嘟囔一声,想起了什么,轻声碎叨着,“今年这朱载垕是不是该死了……”
酒醉的刘昭睡的不舒坦,起来吐完酒觉得肚子有点饿,以前都是命丫鬟准备点,今天不知怎么了,竟然自己溜达进了后厨。他推开房门时,正好听见这句话,瞬间酒醒大半,惊恐地呵斥道:“你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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