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晚金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边郡箭手
“朕尝闻宗翰在西京坑杀丐者千人,得非其报耶”
——金世宗论宗翰为何绝后
冯达仔细考虑了片刻,下令立即向村中进攻。
这次的抵抗很微弱,约有**百人逃出了大石村,造成了巨大的缺口,冯达亲自率领本都的军兵冲进村内,冲散了剩余二三百人据守的防线,这些人都是彭义斌刚刚招募的人手,大部分是寿张本地人,他们也一哄而散,唯独李国器率领最精锐的一百红袄军坚守粮仓一带,决心死战到底。
“不用强攻,准备放火!”冯达意气风发的下令,军兵们应了一声,赶紧从各处抱来茅草和油,打了三四个火把,就准备三面放火。
“李国器,现在受降还不晚,我这火一放,你就算是想降恐怕也没机会!”冯达哈哈大笑,挑了几个声音大的军兵对李国器喊话。
而粮仓内,李国器神色黯然,拔出佩剑,对身旁的红袄军将士说:“领受军令,在此守卫粮仓,只恨我无能,时全老贼背信弃义,全军军粮落入高贼之手,此番纵然不死,又有何面目去见彭头领你等把我的首级送给高俊,还可求一活命。”
周围的将士们都是又悲又怒,赶紧架住李国器,连呼参议不可。
正当外面的冯达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传来了何志也的命令,让他目瞪口呆:“全军撤出村子,不可伤害彭义斌之部下。”
冯达愣了半天,突然想起来战前布置的时候高俊讲的那些话,这才意识到高俊根本没把彭义斌当作势不两立的敌人,他不由得感叹自己的迟钝,连忙率军撤出村子。李国器的人马纳罕的出了粮仓,望着冯达军兵远去的背影,心中困惑不已。
冯达的心情也不好,这就好比是与人厮斗的时候全力给出一击却扑了个空,心里面总觉得空落落的。这次攻击大石村,他的部属损失也不小,全军四分之一的军兵伤亡不能行动,短时间内组织不起进一步的作战,然而换来的却是莫名其妙的撤退。
然而冯达刚刚撤回桃花村,就听到了让他心惊肉跳的消息:时全裹挟近千名红袄军,已经跨过了小河,向寿张县杀去。
“怎么办怎么办”冯达赶紧渡河去找何志也,焦急的询问个主意。
何志也脸色铁青,嘴唇都咬出血来,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之前大家都过于关注大石村内彭义斌的军粮,全都忘记了注意时全所部突围之后的动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带着上千人马北上渡河,前往寿张县去了。
现在的情形是,高俊率领主力军兵,正在和彭义斌的主力人马对峙;冯达手下的军兵和民兵已经疲惫不堪,不能再次作战;而何志也率领的全都是没有什么作战能力的民兵和夫役,这些人保卫村寨可以,野战绝对不是时全上千人马的对手。
寿张县城就位于押剌百户的南面,彼此之间距离不远,既然时全可以前往寿张县城,当然也不会放过押剌百户,他将会把这一带全部洗劫一遍,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寿张县城外面聚集的近万灾民扫荡一遍,然后挨个打破高俊所管辖的六十多个村子,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做到这些事情。
这一仗打输了,敌人洞穿了高俊、何志也的防线。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我立刻回去征调民兵,拼死也要和敌人一战!”何志也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传信给高俊,让他不要和彭义斌跳芭蕾了,赶紧回来!”
虽然旁边的书手不太明白啥叫芭蕾,但是何志也的意思是很明确的,这封信明白无误的写了出来,并且在第二天传到
第十六章 日月昏昏(下)
灾民们略一迟疑,随后拼命的奔跑起来,这数千名灾民组成的黑色圆环终于在城外崩碎了,时全的人马狠狠切入了其中一角,贪婪的噬咬起来。
城上的公使和弓手们全都目瞪口呆,一名公使颤抖着双腿,没命的叫了起来:“快去禀报明府!快去禀报明府!”
战端伊始,张通古在县衙里也有些坐立不安,听到公使的汇报,赶紧点了几个从己人力上城墙观望,此时时全的红袄军已经全面切入了灾民的队伍。屠杀男子,奸女,抢夺财物和家畜,由于来避难的村民大部分都带上了能带的家产,他们的收获很丰厚,士气也大大恢复了。
张通古看得目瞪口呆,两腿战战发抖,几乎站立不住,几名从己人力赶紧扶住。
“罪孽啊,罪孽啊,我受道家的圣命守土安民,治下却出了如此惨祸,真是愧对道家。等到红袄贼走后,赶紧把县城里的僧尼道冠都请来,做一场法事……”
张县令中唠唠叨叨的没完,城门下却已经聚集了一群人,个个拿着木棍、铡刀,和守城门的土兵推搡了起来,高呼要出去帮忙。
脸色非常难看的县尉,赶紧向县令禀报:“明府,外面都是咱们寿张县的亲戚乡里,谁跟城里的人不沾亲带故啊眼看着外面乡亲们受难,城里的人也坐不住……”
“坐不住又能怎样你能打过红袄贼吗”张通古用力的甩了一下袖子:“无知愚民,不通大局!”
然而“无知愚民”聚集的越来越多,本来这几天张通古把人都关在外面,就让县城内的居民越来越担心,听说城外的亲戚朋友们现在遭时全杀乐,不少血气方刚的人已经要出去跟贼寇拼命,这群人聚集在城下,叫嚷着赶紧打开城门。
“乡亲们,我也不敢开呀,明府大人说了,保卫诚实比什么都要紧,城外的人就算是全杀了,咱们也不得开门……”守城的弓手们也叫苦连天。
此时的城外已经血流成河,数百名灾民被杀,剩下的人还在哭喊逃亡,愤怒的李泽策马跑到时青跟前,拉住了对方的马缰。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我们在干什么难道你看不见吗还是说你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活”时青也很烦躁,回话相当不客气。
“可是这里是我家乡!”
“李泽,听着,仅仅我的人马就分别来自十八个县,你杀他们家乡的人时可没有这么犹豫。”
“那是因为我们杀的是贪官污吏地主老财,而不是像今天要杀村民!”
“我能有什么办法!”时青终于暴怒了,对李泽咆哮道:“元帅已经下令了,你还能怎么样!”
李泽无言的看着时青,嘴唇都咬出血来,握在刀把上的手越捏越紧……
就在这个时候,在城镇那一边,一面高高的认旗举了起来,正是冯达的旗帜。
尽管是以少敌多,尽管胜算渺茫,何志也还是带着冯达等人一路赶了回来营救村民。此刻,他们有疲惫不堪的几十名正兵,二百民兵,以及刚刚收编的三百义兵——这些人几天前还扛着锄头在地里干活。
对面则是时全的近千名人马,虽然多次打了败仗,但是刚刚在大石村养足了精神,此时为了逃亡,能够迸发出更强劲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虽然有些畏惧高俊,但未必害怕何志也。
但是何志也别无选择,这是他和高俊选好的道路,一名勇敢的传令兵得到何志也的命令,策马奔到时全面前仅仅一丈的距离,简短的吐出了何志也的要求:“立刻撤走。”
“怕是何先生的手管得太宽了,请你告诉何先生,我不愿意再和高郎君和何先生为敌,也不会去打押剌百户,但是我这次意在寿张,希望何先生高抬贵手,不要阻拦。”时全咬牙切齿的回话,叫手下做好准备。
何志也率领军兵切入到灾民逃跑的洪流当中,与时全追杀的人马逆击,此刻时全的手下气焰高涨,而已经疲惫不堪的民兵义兵们不是对手,前锋很快败
第十七章 天理昭昭(上)
在刚才的战斗期间,张通古一直保持着看戏的状态,但是他却有些奇怪:时全的人马明明占了上风,怎么还撤退了
简单的思考了一下,张通古得出了一个很符合他身份的判断:何志也是官,时全是匪,匪是怕官的,所以时全怕何志也,哪怕是打赢了也得跑。
张通古转念一想,这个时全也是个人才,别看高俊气势汹汹,牛皮吹得震天响,不还是被时全打败了。既然如此,何不就此招徕时全等到时全成了官军,底气足了,看高俊还能奈我何心念至此,赶紧出声喊道。
这一喊,不仅是时全一愣,县城内外的人都是大吃一惊。
“明府,时全此贼屠戮我良民百姓近千人,怎么能招安这种无耻败类”县尉语气激烈,吐沫星子都喷到了张通古脸上。
张通古也顾不得仪态了,直接趴在城墙边上对着时全大喊,而时全目瞪口呆的看了片刻之后,心里也开始有了些小计较。
如果能够被招安,确实是时全所希望的事,但是张通古的地位未免也有点儿太小了,由他来招安,自己又能当上什么级别的官呢按照时全的想法,他怎么着也得步一下杨安儿的足迹,干到刺史这样的大官才行,所以至少得是一个统军使、节度使招安自己,最好是宣抚使招安,那才能遂平生所愿。
但是眼下自己手上没有粮食,哪怕是转战到邻县都困难,如果张通古能提供给自己粮食的话,自己在他手上干几天,倒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大不了再反一次嘛,最好是这次得到粮食之后立马翻脸,把张通古一抹脖子,谁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招安过。
正当时全心里纠结的时候,县城里面已经是沸反盈天,听说县令大人居然要招安刚刚在城外杀了近千父老兄弟的人,县民都是一片哗然,城内的怒骂之声何志也也清晰可闻。
考虑片刻之后,时全派出信使到城下,对张通武回禀:此事容许时某思量。时全也不打算立刻走了,而是直接就地安营扎寨,还要请求张通古给予食粮。
时全刚把旗子立下,城内的反抗之声就小了很多,大家都害怕时全,万一他真的被招安了怎么办张通古大概都没想到他现在是借着时全的威风。
此刻心中最为紧张的是何志也,看着身后的万千灾民,望着前面虎视眈眈的时全,他从内心渗出出一种无力感,一瞬间侵透了四肢百骸。
“时全不会考虑太久的,他害怕高郎君带兵回来。无论此战胜负如何,都一定要保证灾民的安全,张成武,你率领义兵做好准备。再派一些人回押剌百户运粮!”看见何先生虚弱的样子,几个人连忙上前扶住,但是何志也摆摆手。“眼下要给大家信心,哪怕是时全被招安了,哪怕是带着两三千人打过来,咱们也扛得住,打得赢!”
城门突然洞开,几十名不情不愿的车夫赶着马车出来,上面满载着县仓的粮食,全都拉到了时全军中。
“你们看,张通古这个王八蛋把咱们交上的粮食给了贼寇!”灾民看出情况后怒骂起来。
“还有没有王法啦,时全凭什么吃咱们的粮。”
“我苦命的儿哟,咱家的粮哟……”
片刻之后就有人聒噪起来:“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干脆咱们也反了!”
“反了!反了!”灾民们骚动起来,张成武一脸担忧的望着何志也:“先生,这可怎么办咱们快弹压不住了。”
“弹压什么,不要怕。”何志也整理一下衣衫,走到灾民中央,打开双臂大声疾呼。
“乡亲们!乡亲们!”
人群暂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默默看着何志也。
“今天发生了
第十八章 天理昭昭(下)
甫一进城,高俊和何志野二人就派兵迅速占领了城中的主要设施,并且接管了城墙,浩浩荡荡的数百军兵开进城内,解除了弓手们的组织,告诉他们现在可以回家休息了。
虽然押剌百户和寿张县名义上是同级的,但是规模相差极大,押剌百户不过是五个村子两千村民,而寿张县足足有八万编户齐民,所以县城内部也是机构繁多,张通古的公堂自不必说,还有县牢、县学、右厅、院务、仓廪、常平仓、普济院等等单位。
寿张县是上县,除去从七品的县令之外,还有正九品的县丞、主簿、县尉各一人,负责收取榷税的院务还有一名正八品的都监,再加上管理仓廪的仓使、管理县狱的司狱、各坊的坊正,县城里有名有姓的人都被请到了公堂来,高俊准备趁热打铁,主持判决,接手整个寿张县的管理。
县城内外成千上万的居民簇拥着高、何二人,欢呼着冲进了县城,和本县的居民一起聚集在县公堂之外,此时他们心中都是仇恨的怒火,要把将他们关在城外的人碎尸万段方才罢休。
最先被军兵押上来的是管理城门的弓手们,他们刚刚被鱼贯进城的军兵们用长枪逼着扔掉弓箭和腰刀,用麻绳捆了个结实,一个个跪在公堂上直发抖。
高俊大马金刀的坐在公堂上,县太爷的位置,重重地一拍惊堂木:“堂下诸人,你们从实招来,如何坐视城外县民被杀伤殆尽,不开城门”
这一声喝问把下面的弓手们吓得半死,一个个如同捣蒜般磕头求饶,半天也没人敢回答高俊的问题。把高俊搞的都郁闷不已,他可不想上手就大开杀戒,本来是想让所有人把罪名归到张通古一个人身上的,可这些人看上去需要一些引导啊。
“尔等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问尔等,是谁下令让你们不准开启城门的”
这么一问,有个别机灵的赶紧回答:“老爷,不关我等事,是吴县尉下的令!”
这时也有个别县民开始求情,说最后还是这些弓手们开启城门,才让高郎君何先生进的城,倒也不算罪大恶极。高俊自然顺坡下驴,恶狠狠的教训一顿之后,下令将他们无罪释放,这帮人得了性命,有几个甚至不及磕头致谢,赶紧一溜烟儿跑了。
高俊再拍惊堂木:“将本县各级官吏带上来!”
县丞、主簿、县尉三人在前,十多个司吏公使跪在后面,看上去颇为壮观,这三名县官还算硬气一些,不至于上来就磕头求饶。
“我请问你们三个,为何下令关闭城门”
主簿冷哼一声不答,县丞失魂落魄,县尉沉默不语,最后还是一名公使颤颤巍巍的回答:“这是张明府的意思……”
“果真如此”高俊用询问的语气扫视众人。一帮人像是得了救命稻草,赌咒发誓绝对如此,都是张通古一个人倒行逆施,自绝于全县百姓云云,那名县丞喊得尤其响亮,但是主簿依旧梗着脖子不看高俊,县尉窘迫至极也不说话。
就在这时,高俊抬起脸来,看着公堂之外围观的百姓。
“翟主簿定然不会如此。”一名县学的学生激动的喊了出来,立刻引来了其他几名学生的呼应,但也有几个地痞流氓一样的人唱反调,说这个翟主簿的心是铁石做的,肯定是他出的主意。
接着又有人说应该把吴县尉放了,刚才他们守城的时候都听见吴县尉向张通古苦劝开门,得到了一片应和之声,那名县尉对高俊讨好似的挤出一点笑容,但是颤抖的双腿始终停不下来。
高俊也听出来了,这个翟主簿大概是个眼睛不掺沙子的人,而吴县尉是个好好先生啊。
“这事儿姓齐的脱不了干系
第十九章 凯歌雍雍(上)
“右伏以圣时遭际,梵教宏扬,方治具之毕张,宜之常转。以尔拈花授记,刬草逢师,既得度以比丘身,当求证于菩提果,护持戒体,精进道心,往凭香火之因缘,增祝君王之寿算。”
——金代僧尼度牒
高俊话音刚落,几名军兵就把张通古和齐县丞架了起来,已经有眼尖的军兵找到了用来打人的水火棍,看到这几个棍子,刚才还瘫着的县丞突然猛力挣扎了起来,惊恐的喊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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