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兰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叶先生
“我……对不起,其实我可以记住的,我……”
马潇潇打断了我的话,顺着楼梯走上来,却往五楼的楼梯口左边走了,那边是一个露天的楼顶,种植了一些花草,却少人打理,如今杂草丛生,早已没有当初扑鼻香气,况且正是初冬,万物凋零的时节。
高处不胜寒,晚风吹拂面颊,偌大的毓秀楼有几分清冷,晚会早早结束,现在的毓秀楼颇有几分人去楼空的悲凉,也只有少许在后面拍照留念的班级现在还在放凳子,教室里星星点点亮着灯,只是几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有好几盏灯逐渐被风吹灭。
马潇潇倚着栏杆,风吹起长发,掩住面颊,多了几分陌生的妩媚。马潇潇抬头望着天,只是可惜天空中漆黑一片,空无一物,如被一层幕布笼罩着。她朝我这边看过来,便只是一瞬间的凝视,熟悉与陌生交织,她忽然勾起嘴角,似是嘲讽。
“我本不想说,我宁愿相信那是流言蜚语,只是我看见了,我亲眼所见,我知道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所以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没有人
第壹六肆章 一生所爱
马潇潇低沉着声音,呜咽着控诉我的罪行,将我的不堪**裸地展现在黑夜里,黑夜用一双手将这一切摊平,让我看得真切。我曾以为了无牵挂就是如此了,后来我才明白茕茕孑立并不只是属于旁人,我曾经被梦想推向断崖,又被妄想侵蚀了孤勇,又被现实刺穿了胸口,有人说人生就该这么有滋有味,谁也不明白藏的多深的五味杂陈。
黑夜带给人妄想,我曾以兰城的守夜人自居,我也曾无数次凝望着这个让人迷茫的世界,未曾没有幻想过某天出人头地,生活如何逍遥。
可我还是这样,烂泥扶不上墙,这时候我从马潇潇的瞳孔里看到了一种叫做失望的东西,越来越浓,越来越深。我以为失措这种情绪已经不会再出现在我的身上,可当马潇潇忍着泪水摇头的刹那,我才明白那一瞬间的慌乱早就将我的自以为是摧毁,消灭殆尽。我伸出手去擦拭她的泪水,却被躲开,我想牵她的手,又一次被推开,我只能无措地在原地,看着她脸上的泪水越来越浓,无话可说。
“我曾想过要不要就这样算了,反正你也没有多么爱我,对不起,我的侥幸就这么被无意间听到的一句话打破,就在我看到你们有说有笑并排着走的那一瞬间,我甚至都觉得其实你们才是情侣,而我……只是那个该死的第三者。”
“不是这样的!”我近乎吼出来这句话,猝然靠近,而马潇潇又猝然远离,并不会离我近一分,我才明白我的慌乱来自于何处,如果马潇潇真的对我毫不在意了,我不敢想象那样地场景,所以我现在只能拼了命地挽回。可是如何拼命如果前方是刀剑,或许我可以义无反顾地挡在她的面前,可是前方只有晚风阵阵,只有悲歌三首。
泪水止不住,我也想在脸上有那么几滴,只是无论我如何催眠自己,麻醉自己,我告诉自己已经陷入了无限悲伤,我甚至在脑海里回忆在小厕所里痛苦那晚,压制着哭声,不敢让人听见。眼眶湿润着,却不曾有泪。
“唐默,你问一问你的心,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我舍不得你,可是我也无法无视你这么残忍地对待我,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也是肉,我也需要你陪我有说有笑。”
我伸出手指,戳了戳胸口,那里在跳动着,喉咙里传来难听而晦涩的声响,如绝望的落日和荒郊的月亮,久久地凝望着这个世界的悲哀,我想要发声,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可这一瞬间我似乎已经忘了如何说话,喉咙的肌肉在这时全员瘫痪。我开始着急,慌乱,直到满头大汗,我张开双手想要去拥抱她,可是她一步步躲开。
喉咙里只能发出生涩难听的声音,这些声线始终无法汇聚成那三个字,我疯狂地捶打我的胸口,耳朵里是沉闷的砰砰声,那坨肉并没有因此而收敛,越发地急促,像是在与我宣战,我想要听清它的声音,然后来说出那句话。
我绝望了,无力了,马潇潇哭着,泪流满面从我身旁,与我擦肩而过,我清晰地听见她再也压制不住的哭声,在这个夜晚如呼啸而来的箭矢,刺穿了沉重的空气,撕碎了这片黑夜,然后在天空中惊起一声炸雷,久久无法平息。
脸上湿了,那是泪。
我苦苦哀求的眼泪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布满我的脸庞。喉咙的肌肉松动,像是被捆着的气球终于被解开。
“我爱你!”
忽然间如一束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掩盖了惊雷,像是全世界在一瞬间变得明朗,如白昼来临。下一刻忽然出过来一阵急切的风,带着春天的香气,熟悉而令人神往。这股香气钻进我的怀里,凝聚成一具温暖的躯体,我的身体在这一刻得到了解放,双手死死地扣着,不敢放跑一丝香气。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第壹六五章 一辈子多长?
我找了许久,还是未曾找到那个嘴碎,宣扬我送高跟鞋与潘果果的人。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撒了一个谎便只能用另一个谎来自圆其说,最后就会陷入无限的循环,无休止地谎言铺天盖地而来,到最后谁也无法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满嘴谎言的人。
其实让马潇潇知道了也好,那一夜的慌乱仍旧令我心悸,好在本就有惊无险,只盼着这没有第二次,无论是我还是马潇潇,都无法再次承受这种惊险。
这一日,任建宏在讲台上讲解某水金卷试题里的某个立体几何的证明题,他从向量法以及直接法多方面证明这道题,当然,一边看答案一边写而已,在这方面,他还是不及我从前的那位小个子数学老师,若说起这位,倒也是城兰中学的一个传奇人物,有多传奇呢曾经被戏称为网红!他自学魔术,在qq空间发布魔术小视频,在兰城这个小圈子里也算是小小地火了一把。不过这位可也是有真才实学的,讲课那叫一个精彩,各种经典段子信手拈来,总之他的故事也不是三言两语便可说得清楚的。若有时间,后话里不妨讲讲这位传奇人物的故事。
时间线回到任建宏这边,他抄完了答案之后,十分潇洒地将粉笔投入了粉笔盒里,这是他不可多得地在班上表现出如此活泼的一面。人生其实就是一条顶点在原点的二次函数曲线,从出生开始到人生顶点,有人是单调递增,有人是单调递减,可最后都会回到出生时那个点的对称点,归途相同,岁月已逝。来自虚无,消弭于虚无罢了。
任建宏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还有五六分钟的样子,于是便倚着讲桌,带笑扫视众人,刻意在吴小鱼身上停留不久。上次吴小鱼与林夕的事最后还是无疾而终,我虽然不明白为何吴小鱼会忍耐住那些闲言碎语,若是我,只怕早就发飙了。
显然,任建宏从中出了不少力,有消息称,林夕家算是兰城一霸,属于家财万贯那种,在兰城这种小地方,家里有个千八百万估计就已经算是兰城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了。当年的太子参风波在兰城造就了不小的一批大人物,这些大人物在兰城也搅动了不小的风雨。当然,这些都只是道听途说,然后在我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某个充满了血雨腥风的故事,只是这场风波来的快,去的也快,甚至还没吹到流江就止息了,到后来我们也只听到一些边角料,原来这东西从前这般值钱。
任建宏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潘晓涵身上,虽然我和潘晓涵临着位置,但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任建宏对我,虽说不上讨厌,但也绝对没有赏识,只能说是以一种不同于老师对待学生的态度,这种态度倒更像是老板之于员工,目前我也只能用这种关系来形容。
“有件事我想跟大家说一下,就是成都航空学院最近开始招生,要求不日就会下发到大家的手中,我希望到时候符合条件的都可以去试一下,毕竟当一个飞行员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一番话说下来,五六分钟转瞬即逝,任建宏并没有就这么离开的意思,反而是夹着书本走到潘晓涵这边来,很是赏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晓涵啊,我看了要求,你有多高”
潘晓涵:“大概一米七几吧。”
任建宏:“哦那就好,你视力没问题吧,飞行员对视力的要求还是蛮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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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六六章 一辈子就那么长
成都航空学院的提交要求很快下发,体检日期也逐渐逼近,潘晓涵脸上自然而然地抑制不住兴奋,中午睡觉的时候也忍不住拿出手机搜索这个学校的信息,然后在我们中间狂轰滥炸。我们早已对他这种做派习以为常,只当是他突然间有了梦想吧。不过好事就是他最近对学习上心了不少,经常拿着题跑过来问我,这是一件值得人开心的事。
不过潘晓涵总是嫌弃我讲题他听不懂,没有叶长安讲得浅显易懂,久而久之便不再向我问题,而且有时候我做题深入,被人打扰难免有些脸色,潘晓涵是个骄傲的人,于是我便发现我们之间有了一条细微的裂缝。我不是没有想过要去修复这段关系,只是……怎么说呢天不遂人愿吧,当我正要打算做点什么的时候,潘晓涵便已经动身前往遵义,飞行员第一次体检就要在市里举行,不过这是自费,同行的还有另一位,金忠伟,一个高高大大的国字脸男生,就是说话有些咬舌头。
潘晓涵与金忠伟出发后的当天下午,我正在与一个天体运动的物理题较劲的时候,杨木木忽然找到我,坐在了潘晓涵的位置上,双手撑着下巴,那双大眼睛也不知道望着哪里。
“其实我觉得你和他还是挺好的。”杨木木这样说,然后望着我,倏地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你们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笑着摇头,杨木木切了一声,说:“我又不是眼瞎,咱们班在之前除了我就是你跟他最近,突然间两个人没说什么话了,而且你可不要低估女生的敏感能力,在这方面我一向看得准。”
既然被她看穿了,我也不打算隐瞒,说:“我与晓涵性格不同,但倒不是说性格不合,不同与不合是两种不同的概念。”我怕她误会,便解释,“可能是在某些方面的看法不同吧,我选择沉默,他的选择与我不同,所以自然就说不到一块去。”
杨木木瘪瘪嘴,说:“他这人比较要强,也就是和我在一起之后,才变了一些,我说这些并不是让你去迁就他,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并不会因此放弃你们的关系,反正吧,我是觉得高中浑浑噩噩的这三年,能有个抽烟喝酒打屁的朋友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了,我希望你们能够珍惜这段感情。”
杨木木说得并没有错,只是角度不同,看法自然也就不同了。当初我与宁小白他们不一样是如此只是有的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的开了的,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通过一支烟就可以解决了的。
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我不太想让杨木木为此而担心,便答应了他会与潘晓涵好好说清楚,然后她便在潘晓涵的物理书上留下了“妈妈到此一游”几个大字潇洒离去。
杨木木走没多久,晚自习的时候潘果果不着痕迹地坐在了潘晓涵的位置上,再一次与我临近,嗅着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我反而成为了那个不自然的人。
潘果果先是抱着笔算了一会儿题,我没有过多去关注,不久她便拿着一个题过来问我,我一看不过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罢了,三下五除二解释清楚之后潘果果仍旧是有些懵懵懂懂,于是我便又讲了一次,不过好在潘果果最终还是弄清楚了,低着头说了声谢谢,停在耳里却有些令人深思,我们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我悄悄看了她一眼,依旧是白白瘦瘦的,眼眶深深的,没有什么变化。可我偏偏在心里生出一种恍惚的错觉,仿佛已经过去了
第壹六七章 那一夜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觉得张隶维可能就是那个人,唐默,我并不是寂寞了,我只是想我不能再让宋青云这个人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哪怕只是偶尔一次念想,都不可以。”
潘果果说得无力而又决绝,像是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她就这么颓然地伏在桌面上,下巴磕着那本《再爱一次》,双目空洞无神。窗外偶尔会有一声尖锐的风声呼啸而过撕扯着路边的梧桐树,枝丫颤动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像是恶心的爬虫在蠕动。这一夜总让人心神不宁,有一只手在心里边挠啊挠的。我看着马潇潇,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我深知某人在心里盘亘久久不去的感觉,那种在深夜里某一瞬间往事翻涌,无论多么坚强的人都会缴械投降。我发现在这一点我和潘果果很像,宋青云之于她如夏丹之于我,是盛夏的一次冷战和凛冬的尿床。
潘果果的嘴边咧开,似笑非笑,这时候的她应该是在心里与宋青云这个人做一个决断吧,如果人只是一部电脑就好了,想要忘记什么,直接删除就可以了,甚至是可以不留下丝毫痕迹,忘记关于某个人的一切。
“所以我决定了,哪怕就只是错的,掩盖伤疤不就是在伤疤上再添一道伤痕吗”
我于心不忍,说:“你不必要这样残忍地对待自己的,何必呢如果那个所谓的张隶维真的是这般,那他并不值得你这样做,我的意思是你值得更好的,兰城这个地方太小了,外面那么大,会有对你更好的人出现的,在某个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
潘果果苦涩一笑:“唐默,你别这样安慰我了,我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
“可你本来就还小啊。”我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潘果果苦笑:“是啊,我才十八岁呢,青春年华正好,管他山崩地裂洪水滔天,我自活得逍遥!”
有些苦是藏不住的。
“笑语那天是怎么了她跟你说过吗”我想着换一个话题,总是说这些沉重的东西,难免让人也跟着悲观起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笑语和卢正杰之间那些事,都可以拍一部电视剧了。”潘果果笑起来,好在卢正杰此时并不在这里,而是临时坐到了金忠伟的位置上去,反正是自习课,也好方便聊天打屁什么的。
“其实那天笑语确实是找我们来着,只是好巧不巧地撞见了卢正杰,当时卢正杰鬼鬼祟祟地,笑语有些好奇就跟着去了,结果正好撞见卢正杰跟一个女的卿卿我我,就在那个楼梯口那儿,当时全校师生都在操场上看比赛,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俩。我挺佩服笑语的,她既然就这么看着了,也没有戳穿,就这样傻傻地在那儿哭,而且卢正杰这混蛋居然还不知道,这两天笑语没搭理他,碰了一鼻子灰。”
“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哪怕说得天花乱坠也信不得,当初笑语就是太过于相信卢正杰,结果呢,还不是自讨苦吃。笑语这个人吧,有时候就是太心软了,卢正杰三言两语就把她哄得团团转。我都这幅模样了,还说她,算了算了。”
潘果果也没有再说下去,随便又说了些,这一晚便安然度过。
此后,我终于在第二天见识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张隶维,不得不说人倒是人模狗样的,白白净净还戴了个黑框的眼睛,给人感
第壹七八章 冬雨和冻雨
随后两三天,潘晓涵和金忠伟如期归来,同时,潘晓涵通过体检的消息不胫而走。兰城这个学校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通过空军招飞的体检了,去年其实有一个,只是后来玩手机把眼睛给整倒退了,也就没去成,成为了一个遗憾。而且今年城兰中学去了二三十个,也就潘晓涵和二班的另一个通过了测试。算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喜事吧,如此,罗少荣竟然都没怎么针对我们班,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另一边,任建宏得知潘晓涵通过了体检,那可叫一个满面春风,恨不得踏尽长安花,整天对潘晓涵一个劲地叮嘱要认真学习,不要三心二意,好好搞,感觉比对自己儿子还上心,虽然任建宏只有一个与我们同年级的女儿。
我倒是有幸见过几次,她女儿长得还挺漂亮的,有时候我在想,要是阴差阳错之下我做了他女婿,那可就……算了算了,只能yy一下就好了。
言归正传,潘晓涵一回来便惹来了一众老师的注意,我也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他也很上进地开始努力学习。
杨木木有个习惯,一下课就会粘着潘晓涵,毫不避讳地坐在他腿上或者是在他勉强捏啊揉啊的,在这边说些闲话,吹吹牛什么的。这天任建宏毫无征兆地出现就碰见了如此香艳的一幕,不过任建宏在门口咳嗽一声,杨木木慌忙不迭地下来整理自己衣衫,任建宏假装没看见杨木木的掩耳盗铃,在教室里巡视一圈后朝离去了。
此后两人终于是有所收敛,把腻歪的地点放到了阳台,搞得我现在丢垃圾都不太好意思了。
冬季来临,温度一度一度地往下掉,今年似乎比以往更冷了一些,以往我只穿两件便能够应付过去的冬天在今年好似不怎么管用了,这两天哪怕是穿了一件棉衣的校服再加上一件毛衣也有些抵不住这严寒。而马潇潇早就裹得严严实实的了,围巾手套这些更是装备齐全。
中午吃饭我们一般都是去的比较晚,一来是因为有时间可以多做会儿题,二来是免得排队。罗少荣一直推崇某水中学的教学制度,硬要我们拿着个小本本在排队和跑操的时候记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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