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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兰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叶先生

    “他妈的,还不放假,罗少荣那狗东西不说了吗,一解冻就放假,现在这孙子躲起来了,躲有用吗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潘晓涵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而窗外温度渐渐回升,可依旧寒冷。一大早,隔壁县与兰城之间的公路终于通车,潘果果的父亲正驱车赶来,前来接潘果果回去,不过经过昨晚打了吊瓶之后再休息一晚,她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只是仍旧有些憔悴,面色苍白,眼神无力涣散。

    经过这几天的折磨,我心里对罗少荣也是颇有怨气,要不是那天他硬要拖着不放假,哪儿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说到底都是他一人独断专行,我实在是想不通王健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居然让他来做年级主任。

    从走廊上看过去,办公室里一片混乱,就算是在五楼也有只言片语地吵闹声传出来,看来不仅是学生,连各班的班主任也开始自乱阵脚,真不知道罗少荣到时候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不过,好在十一点半左右,罗少荣终于出现,广播里响起他急促的声音。

    “各位同学,经过学校各级领导与客车站的磋商,客车站决定为我们学校增派可别班次。现通知如下,即日起城兰中学高三年级正式放假……”

    整个高三年级顿时爆发出一阵吼声,楼层似乎都在晃动,耳边一阵长长的呼吸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抓紧时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和作业,潘晓涵更是兴奋得跳起来,绕着教室跑了两三圈,然后抱着三天前就收拾好的作业夺门而去。反过去看潘果果,似乎并没有多么兴奋或者是高兴,或许是生病的原因,喜怒不形于色,心里应该是很开心的才是。

    我也抱着收拾好的左右正要走,忽然听到潘果果叫住我。

    “唐默!”

    “怎么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既然凝冻解除了,那么路也通了,到时候唐玮会到学校里接我,多待会儿也没什么。潘果果抿着唇,面有难色,“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啊,我们俩你还有什么说不出来的”

    潘果果咧开嘴笑起来,“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我揉了揉她的头发,忽然想起昨晚她说的与张隶维之间的关系,想来马潇潇当初说的那些并不是假话,否则当时一意孤行的潘果果哪能与他分手我倒是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只是觉得心疼,为什么遇见一个你爱我而我也恰好爱你的人就那么难呢

    而我也只能归咎于缘分未到。

    &




第壹七八章 睡到十二点
    我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这位从前跋扈嚣张的邻居,然后拖着行李箱离去。要说我与她之间的交集,也只是最初搬到镇上时那段时光而已。从小锦衣玉食的孩子的那种生活对于山村里初来乍到的我开始可望而不可即,所以在他们面前我是保持着一种天然的自卑和怯懦的,而理所当然的被人瞧不起和看清,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特步、安踏什么的,我只知道农贸市场哪个摊子上的运动鞋便宜,穿着不脚臭。

    那些时光便不再赘述,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没什么嚼头。

    由于路面湿滑,唐玮在一点多才到达兰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小姨唐怡和小姑父柳成早就已经回来了,只是还没有到这边看望爷爷奶奶而已。

    刚一到家,唐朔和唐雅两个小家伙一窝蜂冲上来吊在我身上,就这么眨巴眨巴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盯着我,被他们整得无可奈何,从包里把早就准备好的零食扔给他们之后,两个想家伙一溜烟就跑了。

    哎……人心不古。

    爷爷奶奶都在家,天寒地冻地也没有出去忙,一家人围在火炉旁边烤火看电视。我回来得赶巧,都在吃饭,饭菜样式简单,但是胜在丰富。

    按照习俗,过年前一二十天是要杀过年猪的,我运气很差,近几年的过年猪我都没能赶上。

    整天待在家也没什么事做,除了给唐雅和唐朔两个小家伙讲题外,我自己的作业也只是随便写了一部分。好像放假之后并没有我想象之中的那么快乐,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睡懒觉了,可以毫无顾忌地熬夜,这样很明显地缩短了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我的一天从早上十二点开始到凌晨三四点结束。

    睡眠八个小时,我做到了。

    小姨听说我放假回来,便打算让正在读五年级的表妹柳婷婷过来,让我给补习补习功课,我倒是没有拒绝,不过很显然柳婷婷不太乐意,可能是我给她造成的阴影太大,有点不敢面对我。

    说起表妹,那时候小姨刚跟小姑父结婚,生活拮据,而小姑父那时候负债累累,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姨愿意嫁给那个时候的小姑父,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才是。而且我记得当时唐玮极其反对这门婚事,不过后来家里人也没能拗得过小姨,两人完婚第二年便有了表妹。那年我小学,大姑父刚去世,表妹便来到了这个世上。

    其实那年发生了很多事,多到我都说不清,只留到后面有机会说与各位。

    那年改变了很多人,很多事。

    姑父留下小姨外出打工,家里重担落在小姨身上,那时我还小,但我不止一次听到过奶奶埋怨小姨不听劝阻嫁给姑父,我懵懵懂懂地看着小姨脸上的倔强和甜蜜,我猜那一定就是爱情。

    我的记忆里,姑父待我如亲生儿子,所以那时候我与姑父甚至比与唐玮兰柔还要亲一些。表妹出生之后,假期之中基本都是由我带着,表妹爱哭,我也不明白那时候怎么有耐心哄她。小姨早上七点要出去割草喂牛,我要负责守着灶台,不能让火熄了,还得带好表妹。

    日子就是一天天好起来的。

    上天终究是没有辜负小姨一家人,如今房子有了,车子也有了,奶奶也没有再给姑父甩过脸色。

    我也不知道是几点,唐朔轰隆隆跑进屋子一把掀开我的被子,抓起我胳膊就开始使劲摇,还不停地喊:

    “哥哥,哥哥,婷婷姐来了,婷婷姐来了,起床,快点起床……”

    八点起床是一



第壹七九章 高粱酒,干腊肉
    除了一些琐碎的生活闲事,这个假期并没有发生什么,就只是越发地接近年关,酒席反而越来越多,这叫人苦不堪言。若是吃酒,便要送上礼金,一家一百,从农历十二月十五开始一直到二十八,这十几天不间断地有酒席要走。本来政府强制下有些克制的酒席也不知道今年又怎么突然冒出头来,想来有些好笑,酒席的查办力度不是在年关最大的,而且高考后的那一个多月对升学宴的查办极其严重。

    这十来天里,我们家几乎就没怎么在家里做过饭。而一天里除了给三个小家伙辅导作业之外,似乎就没怎么做过别的事。这种假期实在是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不过好的是,再也没有发生过凝冻,只是接二连三下了几场小雨,似乎今年雨水有些过于充足,偶尔有一次太阳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匆匆而已,总之这样的时节里是难有温暖的,最暖的还是自家床上的被窝,清晨睁开稀松双眼再伸个懒腰打个哈欠,算是一件难得的幸福事,若是再有个俊俏小姑娘入门来端着洗脸水那就更是一件美事了,当然,前者可以有,后者便只能yy一下了。

    农历腊月二十八,年货都已经置办齐全,堆积如山的吃食摆在房间里,偶尔起兴了拿一两个橘子或者是车厘子,再或者抱着一盘龙眼坐在火炉旁边打游戏都是平常,只是这几天下来,我很明显地发现自己——长胖了!这还得了,看着镜子里有些圆润的脸,不由得苦恼起来,谁说只有女孩子才在乎身材的,人家也很在意的嘛

    再掂量掂量肚子上的一圈肥肉,悔不当初啊,早知道便少吃一些肉了,要怪也只能怪奶奶太宠我了,没办法啊,虽说有时候兰柔和唐玮也吃我的醋吧,可他们也乐在其中。

    唐玮一大早便出去了,兰柔说是有事,却没有说明,我哪里不会明白,分明是去讨债去了。唐玮所做的活计有些辛苦,常年在深山之中奔走,还得在那种刚好可以容得下车辆行走的山路上驾驶,往往两侧中一侧是嶙峋石壁,另一侧虽说不上是深不见底的山崖,可也差不了多少。深山之中尤其是夏季,多有蚊虫,可真叫人叫苦不迭。而若是遇上雨季,山路湿滑,车辆行驶在山路之间,与在鬼门关行走无异。

    有些爱,宁愿被人当做是秘密。

    我想唐玮便是这样做的,他可以与工地老板或者是政府人士侃侃而谈,却无法在感情这一方面做一个勇士,若只是一次浪漫,或许会辗转反侧面红耳赤。

    那个年代对于喜欢和在乎的表达,有些笨拙,往往一句我爱你需要藏在心里十几年,然后不经意间在生活中浸润心田。

    唐玮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只是醒来的时候兰柔已经做好了饭菜,很是丰盛。辛苦一年到头来还拿不到工资,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能忍的事,我没有明着说,只是擦边问了些,兰柔滴水不漏地都回答了,最后我问:“我爸什么时候回来”

    兰柔嘴里含着筷子有些惊讶,我是很少用我爸这两个字来称呼唐玮的,一般都只是用“他”代替。兰柔夹了一口青菜,在辣椒酱里滚了一圈,刨了一口饭之后才说:“不知道,他说的是十二点左右回来。”

    “那今天回老家不听说小姨他们要过来,好像大姨也过来吧,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锅里沸腾的汤汁翻滚着腊肉,流江特产糟辣子煮的汤可谓是一绝,虽说乌江榨菜并不是由遵义产出,而在兰城这个地



第壹八零章 大了就明白了
    “那倒也是,不过凡事总得有个考虑才是,要不考虑考虑师范大学”兰柔试探着问我。其实师范类学校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对于为人师表这种事,我一向是比较抗拒的,先不说我合不合适与学生交往,再者我这个性格,要是急起来只怕会揪着学生就是一顿毒打。我完美地继承了唐玮脾气不好和没有耐心的优良品质,所以也不能怪柳婷婷这小妮子看着我就躲一边。

    我摇头说:“还是算了吧,我不适合上师范,况且我也不愿意过学校里那种生活。”

    随后兰柔也没有多说,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然后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重播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仙剑三》。中午一点多,唐玮才姗姗来迟,确信了小姨他们会去看爷爷奶奶之后,我们一家也打算回去看看,一家人难得团聚一次,回去看看也好。不过在家东扯西扯临了出发也已经下午两三点了。

    比较遗憾的是,大姨这次没来,说起大姨,其实她的这一生过得并不顺利。早年家里条件有限,爷爷奶奶骨子里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让她没能初中毕业,只上了个初二都只有一个周便与学校再没了交集,十几岁离家打工,在外打拼几年之后也年满二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在被贫穷支配了大半生的爷爷奶奶心里,钱往往比亲情更具有说服力。

    当大姑父还不是大姑父,只是谭耀祖的时候,那年的谭耀祖刚刚从河北医科大毕业,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早知道那时候的大学生可跟一个宝似的,要多值钱就有多值钱,搁在农村那就是光耀门楣!虽然有大学生这层外衣穿着,可是大姑父……怎么说呢,实事求是就是面相不太好,再委婉些的说法就是长得和气,而大姨可是风华正茂,完美地继承了爷爷奶奶的所有优点,在学校里不说是校花级别,班花也是有的,也不乏追求者,只是那个年代的青春少年少女对于情爱的懵懂比我们这个年代要要迟钝许多,如若不然,恐怕我的大姑父就要换了一个人。

    总之,那时正好二叔上学的关键时期,家里过得紧巴巴的,于是如花似玉的大姨就这么不清不楚地与大姑父在一起了,得来的聘礼也大半花在了二叔身上,这些都只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这些事本该一直埋在爷爷心底的,只是作为父亲终究是对女儿怀有愧疚,没能让女儿有个好的归宿,特别是在大姑父出车祸去世之后,这种愧疚感越来越重,以至于最后抑郁成疾,始终没有得到根治。

    这些都是后话。

    大姑父去世近十年,大姨陆陆续续找了几个,只是都觊觎她的美色,并没有几个真心疼爱她的人,所以这些感情也都无疾而终,没能修成正果。而大姑父的赔偿金也有五六十万,算是一笔可观的财富,也让大姨有个两三年的时间待在家里没有工作,最后也就独自外出去了别的城市,少与家里联系。

    不知道奶奶心里有没有对大姨的愧疚,我从来都不知道,可对于我们几个孙辈,她是打心底里疼爱,如今也没有了从前那种重男轻女的腐朽思想,对柳婷婷以及唐雅都是极其喜爱的。也可能是有愧疚的吧,否则当初为何会反对小姨嫁给一穷二白的小姑父呢那时候我们家条件在这村寨里还算是可以的,该有的家电一样不落,我还记得我家好像是寨子里第一户用上彩电的家庭。

    前几天给柳婷婷补习功课差点没把肺给气炸了,五年级了,四年级的知识都没掌握,可打也下不去手,骂也骂不出口,只得耐着



第壹八壹章 山的后面还是山
    年三十在家里一家三口吃过一顿丰盛的早饭,进行过祭祖烧香,在大门口放了一圈大鞭炮。这时候才会发觉,哪怕整个流江的镇上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新村房屋,可是真正一道某些时候就会发现,其实这里冷清得可怕。寥寥无几的鞭炮声如冬日山后竹林里早晨暖阳照耀下下几声慵懒的鸟鸣,象征性地歌颂新年之后躲在深林之中沉睡。一排排整齐的白墙青瓦三层楼砖房大门紧闭,大门口不知道已经积了多厚的灰,木色的大门被灰尘染成了灰色,青石板铺的街道上大概是一个星期以前的白玉兰树叶,被雨水腐蚀到腐烂,散发着一股令人感到反胃的恶臭。

    这里从未改变,只是越来越苍老了,如一个年迈的老人,变得越来越暮气沉沉,让人喜欢不起来。这里本就该是我的家,可他已经苍老,已经污浊,从上游电站流下来的石油让整条原本清澈的江河充满了死鱼气息。有些不情愿地将门前的鞭炮残渣打扫干净之后,我放下笤帚,我问唐玮:“既然还要打扫,干嘛还要放鞭炮”

    蹲着撕开黄纸的唐玮转过身笑了笑,然后取了三支香,点燃之后插在香炉中,然后开始收拾桌上的贡品,都是今年才腌制的香肠和腊肉,有祖先的酒杯跟米饭,通通在黄纸里变成灰烬,然后唐玮招呼我我过去收拾,这才回答我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这里冷冷清清似乎就只有我们一户人家,你看看对面那些紧闭的大门,没有人出来,没有人在这里过年。回龙老桥上的彩灯几乎从来没有人看过,怎么说呢,只是为了说服自己吧,我想你可能明白。与其说是自圆其说,倒不如说是一种仪式,流传了千百年的姿势,然而政府又规定必须扫尽门前雪,所以……只能放了鞭炮之后再自己打扫干净,否则就只能交一百块的卫生费。”

    将碗筷叠在一起,耸肩表示无奈,仔细检查过黄纸全局变成灰烬之后,端着碗碟上楼,这才是过年的第一顿饭,要尽可能丰盛。南方的过年没有北方的饺子,我们家也没有大鱼大肉,但是胜在可口。一顿饭吃下来,收拾好之后还要回去,爷爷奶奶买了一条河鱼,还有一些牛肉。

    二叔买了整整一车的烟花炮火,摆在院子里整整齐齐地一排,夜晚来临时会有片刻如白昼光明。一桌子十来个菜,二叔自家四口人,再加上我们一家和爷爷奶奶,一共八个整好凑齐一桌。少有的爷爷让我陪他喝了一杯酒,不过是泡了一年的杨梅酒,加了很多水晶般的冰糖。琥珀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中荡漾,然后流淌着从我的喉咙钻进胃里,有一点点滚烫,转瞬即逝地是一种突如其来眩晕感,让人恍惚,不知不觉吃饭也是大口大口地扒。

    现在想起来我们一家似乎从来没有过所谓的年夜饭,我们不过是将之提前,在下午两三点的时候,祭祖烧香,然后孙辈们会虔诚地祷告,我不知道在别家会不会有这样的传统,只是十六岁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跪在地上向祖先祈福,所以现在看着唐雅和唐朔乖巧地跪在地上向祖先祈求保佑,当然都是一些将来做大官的幼稚想法,但还是会感慨时光。看房子这些年似乎变化不大,只是偏方在某一年被拆掉之后修了沼气池,修了带热水器和冲水器的厕所。

    这里远离城市,四周都是望不到尽头的山,小时候我会天真地指着江河对岸的青山问二叔,“山的后面是什么”

    二叔说:“山的后面还是山,连绵不绝的山,翻过去之后



第壹八贰章 手指掀开一月
    当夜晚来临时,有满天星光,像是一簇盛开已久的花,每当日落西山,太阳的炙热点燃了这朵隐藏在遥远天空上的美,然后天幕黑暗下去时一瞬间炸裂,遍布整个天空,于是就有了望不尽的星辰大海。

    最后三支香在杂草丛生的坟茔前被点燃,于是我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从荆棘密布的竹林之中钻出来,摘下头上的干枯竹叶,手指凌空一画,画过一道圆弧,于是天空亮了起来,有一道如眉细长纤秀的月,如记忆中那女子的一双娥眉。

    乘兴而来,踏月而归。

    爷爷奶奶坐在沙发上,给我们三姊妹每人一个红包,我正要拆开,爷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二娘不着痕迹地往这边看了一眼,说:“唐朔,拆开看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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