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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临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期待可能性

    佟童见老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敢胡乱开口,只得默默安抚父亲的胸口。

    龙城大酒店的一处套房里,翟克俭正与温如玉对坐而酌。她孤身一人来到龙城,短期内就在这里落脚。

    龙城大酒店是天南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下属企业,准五星级,主要负责政府的对外接待工作。平时从外地调入龙城的干部一般都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住房安排妥当,再搬出去。当然就像佟北生、寇思文这种拖家带口的,会在在外边买房自住。

    龙城市委有自己对口的接待酒店,但被翟克俭拒绝了。她不愿意在这些非原则的地方惹人口舌。再说,对她来说,闲暇之余,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足够了。

    “小玉,华海天的手法是越发的老道了。”翟克俭抓起醒酒器,晃了晃,给自己倒了一点,然后说道。

    “姨妈,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他了”温如玉有些诧异,抬眼问道。

    “唉,人事既政治。想要真正摸透政治这张牌,首先就要看清对应的人事安排。没想到,侯家老大也要来天南凑这场热闹。”翟克俭用小指头轻轻挠了挠眼角,感慨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前两天我就在这的会议中心见到他了。好像开什么统战部长联席会议。”温如玉抿了一口红酒,皱了下眉头,不以为意的接着说道,“这酒怎么涩的厉害,别是假的吧。”

    “这次可不是来做客的。是来当主人的。”翟克俭没有理会酒的问题,摇头说道。

    “嗯什么意思他要调来天南任职不会吧,还有位子吗”温如玉愕然说道。

    “所以说,华海天厉害啊。”翟克俭嘿然笑道。

    温如玉低头不语,脑子里开始琢磨,这个厉害之处在哪里

    “侯奎空降天南,必然是要进常委的。本来,马天泽如果按照原本的设想,翻年到站就回家,那么一切顺理成章,皆大欢喜。可如今马天泽接棒龙小年,成了纪委书记。这就意味着他还要在常委的位子上再坐五年。呵呵,问题来了。三个人却只剩下两把椅子,怎么办”翟克俭抿着嘴唇,慢慢的说道。

    “可以踢走一个人,又或者添把椅子。”温如玉单手托着下巴,笑吟吟的说道,她已经明白姨妈的意思了。

    “椅子是不可能再添了。陈功成走的匆忙,好好的一锅粥,硬是夹生了。华海天以省长身份代理书记的局面,短期内不会改变。”翟克俭微微摇头,神色有些复杂。

    温如玉若有所思,却并不接口。

    “那么势必要从现任常委里调出一人。葛玉怀年岁已高,这届到头,就要退二线。我、佟北生、寇思文,三人刚来,不可能再有变动。魏强是戎装常委,没他什么事儿。”翟克俭慢慢的起身,一边踱着小方步,一边思量着说道。

    温如玉呵呵一笑,接过话头,说道,“马天泽进了半步,赶在六十一之前,接任纪委书记,还能再延续一届。只剩下常务副省长左玉江、宣传部长谢韵、省委秘书长朗安平以及统战部长查德求,还有空常委袁季平。是吧,姨妈。”

    翟克俭微微一笑,点头说道,“不错,其中朗安平与查德求两人,一早就靠上华海天,算是买了保险,一时半会还算稳当。所以,左玉江、谢韵、袁季平,三人必然要走一人。”

    温如玉不再嬉笑,想到那张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字,无远弗届。

    “看到没,他只是推着马天泽往前迈了半步,又从外边拉来一个资历极浅的侯奎。就撬动了整个天南的局势。小动作、大手笔啊。”翟克俭一口干掉杯子里的红酒,摇头长叹。

    “谢韵前几天率先发声,深得海天书记赞赏,怕是她也……,所以只剩下两人了。”温如玉细长的眉毛微微拧在一起,缓缓说道。

    翟克俭呵呵一笑,点点头,说道,“孺子可教。那你不妨猜一猜,要走的是哪一个”

    温如玉听了,咬着嘴唇,良久无语。

    翠府酒店的一处包房。

    魏民文与李高远也在对酌,不过他们饮的可是五斤装的酒鬼酒,已经喝下一半,两人仍旧口齿清晰,神色淡然。

    “你说马天泽接任纪委书记,这还尚有可能。只是,侯奎去川省任省委常委也不过半年时光,椅子还没坐热,怎么会来天南怕是传言有误。”魏民文摇头说道,手里的筷子却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我自有消息的来源。此事千真万确。”李高远抿了一小口酒,呵呵笑道。

    “如果真是如此,华海天的心机可就太可怕了。这分明就是让左玉江与袁季平




一四四、归路已成危途
    是夜,寒风过境,龙城小雪。

    四合院中,满是凋敝,唯有雪人兀自顶着两个手印在那孤零零的站着,仔细望去,它憨态可掬的胖脸上,隐隐约约透着些许笑意,着实可怖。

    “大潮退去,归路已成危途。”任凯望着窗外的点点灯火,怅然说道。

    正在书桌前灯下研究古钱币的郭建军听了,慢慢的放下集钱币的册子,眯起眼睛朝窗外望了望,叹道,“鼠性疑,出穴多不果,故持两端者,谓之首鼠。做事情最忌讳的便是首鼠两端。如今风雪汇于龙城,各方势力皆显头角,眼见的搏杀将起,你万不可犹豫不决,自乱阵脚。”

    任凯呵呵一笑,也没有分辩。

    郭建军思忖片刻,缓缓说道,“华海天占尽天时,佟北生虽是外来户,勉强得了人和。双方地利各占一半,不差上下。而今试探来试探去,却都把矛头都指向了袁季平,更蹊跷的是袁季平貌似完全不设防,毫无还手之心。如果你是他,该如何破阵”

    任凯听了,悠悠的转过身,看着郭建军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是破阵,自然要先找对阵眼。”

    “阵眼”郭建军显然没有看过仙侠小说,不太懂这些。

    “扼其要害,示之以威,服之以德,即可胜。要害既是阵眼。”任凯笑着解释道。

    “哦那你觉得阵眼在哪里”郭建军目光闪烁,略微有些迟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任凯呵呵一笑,眯着眼睛说道。

    郭建军大惊,长身而起,指着任凯怒道,“你又在行险”

    任凯眉脚挑起,淡淡说道,“刚才你都说了,切忌首鼠两端。我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止步人世风灯,向死而生。他在谋我,何尝不是我在谋他”

    郭建军脸色发白,一时语噎。

    “老郭,我借势于华海天,本想连横谢韵、魏强,逼着左玉江为求自保与袁季平决裂。谁曾想寇思文从旁杀出,竟然与袁季平一拍即合。抢先拿下鲍六斤。”任凯嘿然冷笑,抬手拍了拍书桌。

    “你与鲍六斤从未有过合作。抓了他,与你何干莫非他们还敢搞诬告陷害那一套”郭建军眯起眼睛,沉声问道,脸色难看已极。

    “呵呵,老郭,你是什么出身怎么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那些被你查过的人,莫非真的连一个冤枉的都没有”任凯摇了摇头,笑吟吟的说道。

    “这个……,你不一样啊。有华海天这张虎皮,寇思文岂敢轻举妄动况且,还有李诚,还有……,对,还有孔红军……还有……”郭建军方寸大乱,他明明知道任凯所说句句切中要害,却仍不愿相信。

    任凯也不拦着,微笑着看着他,心中暖暖的,想到了之前的老于、刘小军、小柴,甚至佟京生的影子也一划而过,可为什么会想到佟京生呢

    “你……,你说的不错,一旦鲍六斤咬出你来,华海天搞不好第一个跟你划清界线,避之如蛇蝎。之前的借势所为,反而成了你招摇撞骗的取死之道。嘿嘿,这一切似曾相识。龙小年身上发生的事情,搞不好会重新演一遍。”郭建军额头青筋凸起,眼睛也顾不得眯了,小声说道。

    任凯呵呵一笑,倒了杯热水,放在书桌上,笑道,“老郭,忘记月前那个晚上的事儿了吗你第一次登这里的门……”

    郭建军没有听到他说话,猛的一拍桌子,说道,“有侯家啊,李亚男可是为了你在省政府门口跪下过。有李诚帮忙,对还有侯奎……”

    任凯笑了笑,摇头说道,“囡囡父亲身体有恙,已经回转京城,短期不会再来天南。况且,还记得省政府门前的对峙吗开始那些保护你的人就是侯家找来的。可是,你也看到了,不过是人家一个电话的事儿。”

    “我知道,你还会提到单辉,甚至单豆豆,可人家为什么帮我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是,我救过单豆豆,可别忘了在扳倒龙小年前后,这个人情早已连本带利还给我了。”任凯依旧在笑,淡淡的,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呵呵。还有温如玉,她是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年过不惑,刚刚从婚变中跳出来,与家里闹的险些反目。我又何苦再将她拉入这种争权夺利的泥淖里况且,华海天在意的是贾家,而不是一个离异的小姨子。至于孔燕燕,呵呵,我不想让这些凡尘俗事打扰到她。她与我们不一样。”任凯目视郭建军,微微点点头,又微微摇摇头,轻轻的笑了笑。

    郭建军望着他脸上淡淡的笑意,鼻子发酸,差点落泪。

    任凯哈哈一笑,随即瞠目怒道,“男人心软一世穷。知道这是谁说我的话吗龙小年。我生而为蝼蚁,没得选择。可蝼蚁也想反抗,也想搏一回。结果如何他圈入高墙,我却自由自在。或许这次也一样。”

    郭建军抬头望着眼前的男子,咬牙笑道,“有时候,真有点羡慕赵洪那孙子,三姓家奴就三姓家奴吧,起码活的久一些。你……”话未说完,就看到男子似笑非笑的眼神,只得住口。

    任凯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去,又怔怔的望着窗外,说道,“鲍六斤被抓,他为求自保,绝对不会胡乱攀扯。我再把马二拐、麻四打发走,就能斩断寇思文的手。可是,我落下一条。如果,魏强发了话,鲍六斤就是不要命,也非的扑上来。”

    郭建军强作镇定,说道,“也许魏强记恨寇思文,两人坐不到一起,自然不会……”



一四五、养子与女婿
    腊月初二,朔风嚎呼,龙城大雪。

    佟京生站在窗口望着天际的朝阳,面无表情。

    又是一夜未睡,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了,由厌倦到憎恶,再到如今的麻木,他简直怀疑自己能不能挺到退休,也许有一天会像田小芳一样,纵身一跃。

    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到“噔噔噔”的敲门声。

    “进。”他随口应道。

    “佟主任,这是……”一个年轻女子拿着文件袋进来,小声说道。话还没说完,就被佟京生打断了。

    “放桌上吧。”佟京生头都没有回,淡淡的说道。

    “佟主任,这是……”女子有些犹豫的说道,却再一次被打断。

    “你可以出去了。”佟京生没有让她说完,抬起手来摆了摆。

    女子不敢再说,放下文件袋,欠了欠身子,转身离开,出去后犹不忘返身把门关好。

    有些人习惯把自己当成恒星,总想让别人围在身边转呀转,却不管他人是否愿意做行星。

    把事情扔过来,告诉你这个很重要,却不说重要在哪儿为什么重要

    妻子昨晚又打来电话哭诉,老爷子如何的偏心,大嫂如何的刻薄,儿子如何的不争气。他除却骂了儿子几声外,再不能有所表示。

    是啊,还能怎么说

    他连亲身爹娘都不知道是谁,打记事起就被人指着鼻子说,你是佟富贵老将军的养子,既然是养子,就要有养子的样子。

    佟老将军事务繁忙,他从小被佟北生的母亲带大,谈不上亲近,倒也不苛责,像是客人,更像是古代的庶子,在主母的教导下,为家族嫡子培养的帮手。

    大宗维翰,怀德维宁,宗子维城。

    事情很简单,简单到大家都不消说的地步。佟家门楣振兴终究要落在佟家人身上,佟家无子,便由女婿担起来。

    老爷子与大哥在跟他谈到这些的时候,仿佛一切理所应当,却没有注意到,他也姓佟,似乎也应该算是佟家人。

    “嗡嗡嗡。”电话震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手机也关掉铃声,改为震动,可能或多或少受那人的影响吧。

    “嗯嗯。有事儿嗯。”是侯家老二侯勇打过来的,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想说什么,他也懒得寻思,反正一会儿就要见面。

    这是龙城大酒店后院的一栋小楼,从不对外开放,没有特别通行证,是进不来的。

    他看看外边的风雪,裹了一件大氅,向前院绕过去,临走还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袋。

    其实到前院主楼,有地下通道可以直通那里,可他想见识一下龙城的风雪。

    不知及门者,若个肯埋腰。他感受着漫天风雪,不由的想起这么两句。

    侯勇只比哥哥候奎小一岁,长相最像爷爷侯连胜,看了他现在的模样,就知道侯连胜年轻时候长什么样。

    与前妻离异再娶,他给侯家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儿。好几次都听到过弟媳妇慕晴数落弟弟李诚,千万别向他看齐云云。有时候,他都怀疑那些话是不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其实在迎娶佟童这件事儿上,他也曾犹豫过,谁让他管不了自己的裤裆,等到佟童挺着肚子上门来的时候,只能硬着头皮闭了眼往下跳。他永远忘记不了,爷爷侯连胜得知情况后,看过来的眼神,失望与失落。

    糟糠之妻不下堂,因为这事儿上,他在爷爷那里失分了。

    爷爷过世,他跪在灵堂,一方面悲痛欲绝,另一方面如释重负。

    谁曾想,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在侯家失的分,却在佟家找补回来了。佟富贵不止一次的在公开场合暗示,他将作为佟家第三代的领军人物,肩负起光大佟家门楣的重任。

    他非常感激老人。

    真的,他能感觉到,老人对他的感情远远超过了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感情。尤其在独处的时候,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老人对他的崇拜与狂热。他明白,一切源于自己这张肖似爷爷的面孔。

    慢慢的,大哥与三弟越来越默契,而他再也踏不出与他们一致的步点。

    侯家与佟家越行越远,眼瞅着就要分道扬镳,而他哪家都不想舍弃,便只能像鸵鸟一样,把脑袋扎在土里,自欺欺人。

    可眼前这事儿太重大了,重大到可能动摇侯家根基的地步。所以,他来了。

    佟京生一进门,像狗一样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满大厅的踅摸侯勇的影子。

    侯勇抬起手,冲他晃了晃。

    “二叔,您坐。”侯勇等到佟京生过来后,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嗯,什么时候来的天南”他是佟童的二叔,自然也是侯勇的二叔,平日里这小子为了彼此不难堪,躲的老远,难得今天主动凑过来做小。

    “昨晚,我从京城过来的,火车到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便没有回家,住在这里。”侯勇等佟京生坐好后,才坐下慢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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