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临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期待可能性
“这里能打电话”于东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问道。
“房间里有固定电话。可以让总机帮你转。”嘉良身旁的一个西装男子说道。
于东来笑着说了声谢谢,心下开始琢磨这个电话该怎么打。
与他相隔不足百米,任凯正指着一处被围的黑子,笑道,“袁书记,这算不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说罢,将大片黑子一一提出。
袁季平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老去心尚在,谁与子争先任凯,棋盘上的胜负,何必看的那么重。不过游戏而已。”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接着嘉良从外边进来。
他看了看地下的五个空瓶,一阵犹豫。
“说吧,都不是外人。”袁季平捻起一枚棋子,轻轻敲击棋盘,说道。
话虽如此,嘉良还是凑到他耳边,尽量小声说道,“于东来到了。您看……”
声音确实已经很低了,无奈两人离得太近,怎么会听不到。
袁季平随意的瞥了任凯一眼,只是点点头。
任凯仿佛没有听到,还是那副模样,清清淡淡,似笑非笑。
“任凯啊,你的酒……是不是见底了”袁季平低头望着棋盘,漫声说道。
“多谢袁书记提醒。确实见底了。”任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操起最后一瓶茅台拧开,慢慢的倒进杯中,满而不溢。他的手依然稳若磐石。
“唉,卿本佳人,奈何作贼”袁季平抬头看着不动声色的任凯,由衷叹道。
“不过是能喝几杯而已,做不得数。”任凯抿了一口酒,伸手落下一枚白子,淡淡一笑。
袁季平目光低垂,望着黑白纠缠的棋盘,缓缓笑道,“论棋风之厉,我认识的人里边,当属龙小年。若不是阴差阳错的进入宦海沉浮,说不准又是一位吴清源大师。你也不错,只是心中杂念太多,手再稳,也是没有用的。”
任凯也望着棋盘,一改方才的谦逊,直言道,“龙小年心不正,意不诚,只在技法小道上下功夫,舍本求末,远不如我。”
袁季平闻言一愣,愕然而笑。
嘉良面露不忍,看了看袁季平,略带哀求
一七七、是何滋味
“如果赵薇讲的这些情况属实,他与你分开后,应该是先与赵蔷在一起,赵薇反倒是之后才与他结合。嗯,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十七年!也真够能忍的。心机深沉,智计无双。嘿嘿,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不知道该夸他成功,还是该说他失败”佟京生将杯中劣酒一饮而尽,红着眼珠说道。
皇甫秀秀听了,半晌无语,低声吟哦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如今锋刃已开,却不知他能否如愿。”
佟京生呆呆的望着空酒杯,慢慢说道,“你不必出言试探。他一再告诫,各人自扫门前雪。否则,我固然难逃一劫,整个佟家也会跟着支离破碎。这个后果,我背不起。”
皇甫秀秀望着面馆里为生计奔波的人群,虽身处喧嚣,却倍感孤寂,不由得叹道,“他出身微寒,又不肯攀附权贵,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位,所付出的艰辛,远不是你我这种世家子弟能想象的。”说完,径自拿起桌上的锡壶,对准自己的小嘴就往里灌,却不曾想这种散白岂是她能饮的,只觉得一股火线直冲顶梁门,喉间仿佛要炸裂似的,禁不住大咳起来,眼泪鼻涕齐流。
佟京生叹了口气,扯了张纸巾递过去,缓缓说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他既然选在这个时候动手,必然有所倚仗。否则,以他的心性,还会继续等下去。”
皇甫秀秀接过纸巾拭着眼角,好半天才缓过来,轻声说道,“他这人看起来清清淡淡,实则赌性极重,只要有三成胜算,就敢倾力下注。这次他把家小全部留在多伦多,显然有了最坏的打算。前半生,我恣意任性,错过了姻缘,有负于他。如今,他有难,我即使性命不要,也要护他周全。这是我欠他的。”
佟京生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如果你面对的是皇甫家呢”
“当啷”一声,好好的一把白瓷汤勺,落在地上,变得粉碎。
翠府酒店。
“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一个单身男人与一个单身女人,发生点什么,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值得你们如此大惊小怪。”温如玉望着眼前的两个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单豆豆听了,面色绯红,像涂了半边胭脂,笑道,“燕燕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这么讲,会带坏她的。”
孔燕燕咯咯一笑,抬手在单豆豆胸前摸了一把,笑道,“带坏我你脸红什么那人看着似模似样,原来喜好邻家少妇,如此说来,豆豆姐,你还有大把的机会哦。还不赶紧向如玉姐请教,将他擒于你的石榴裙下。”
单豆豆打开她的手,忍不住笑道,“你个疯丫头。怕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儿吧。最该向如玉姐请教的是你,凭你的姿色,再加上这……嘿嘿,还不把他迷死”
温如玉看着这对姐妹花,哈哈一笑,上去左右开弓,三人瞬间滚作一团,春色满园。
闹腾了好半天,才安静下来。
单豆豆躺在地毯上,娇1喘息息,正要开口,猛然间发现身旁的孔燕燕仰面朝天,涕泗横流。
她连忙坐起,惊问道,“燕燕,你身子不舒服吗”
孔燕燕再也忍不住了,翻身搂住她的肩膀,放声痛哭。
温如玉爬过来,一把将孔燕燕的手腕拽住,脸色苍白的问道,“是不是他……是不是他有什么不妥”
一句话说的单豆豆亡魂大冒,眼珠子瞪的溜圆,结结巴巴的问道,“是不是快讲,是不是”
孔燕燕边哭边点头,哽咽着说道,“他不让我跟你们讲。我以为能瞒下去,可……哇……”
温如玉咬了咬嘴唇,眼圈发红,呵斥道,“看着数你老实,谁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呸,乌鸦嘴。你现在就把情况一五一十讲清楚。三个人,三个家族,我就不信连个男人也救不了老娘这辈子活到四十岁才算活明白,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稀罕的男人,说什么也不能放手。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单豆豆看似柔弱,却是三人中最快镇定下来的,立刻掏出电话,接通,“广叔,马上申请出国的航道。无论哪里,只要最快。随时准备起飞。还有,爸爸那里这次跟来几个好手你别问。出了事儿,自有我一力承担。嗯,都准备好。还有,该打点的都打点好。必要时候,请求使领馆提供庇护。这一切暂时不要让我母亲知道。嘿嘿,你是单家的人还是慕家的”说着说着语气逐渐凌厉起来,那里还有方才的半点柔弱。
孔燕燕见了,不禁一呆,擦了擦眼泪,迟疑道,“豆豆姐,这么做合适吗”
单豆豆皱了皱眉头,淡淡说道,“单家的主我能做一半儿。没什么合适不合适。”话语间,霸气尽显,与她的父亲单辉已有九分神似。
“值得吗”孔燕燕仰起俏脸,小声问道。
单豆豆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柔声说道,“呵呵,傻丫头。你还年轻,正是花朵般的季节,也许能遇到比他更出色的男人。我不行,上辈子已经将他错过,这辈子无论如何,不能重蹈覆辙。正像如玉姐说的,不能同生,唯有共死。
说完与温如玉相视一笑,静静的转过脸来看着她。
孔燕燕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果然还是他了解你们。他说,事情万一瞒不住。也不必阻拦。只求你们能将郭建军、郝平原、纪清河三人联手保下来。至于他,已经有人拍胸脯了。”
温如玉凝眸笑道,“吴世良”
翠府顶层的豪华总统套房里。
大马豪族掌舵人单辉正在通电话,“嗯,就按小姐的话去做。另外,让金融部联系外围,将国内的期货指数炒高。再从集团总部发文,凡是涉及无烟城的资金流动,必须有小姐的书面同意。谁有异议,让他在董事会上
一七八、终相见
腊月初六下午,天南省紧急召开干部大会,宣布干部任免,马天泽同志任天南省委常委、纪委书记,侯奎同志任天南省委常委、组织部长。
扑朔迷离的天南官场在经历种种传言后,终于尘埃落地。
天南省委常委袁季平缺席会议。
晚间,天南省官网发布一则人事任免消息,意味深长,袁季平同志不再担任天南省委常委。
龙城市政府大楼。
“民文,廖德兴走的太过突然,怕是等不到年后,我的去处就会定下来。趁着我还有些余力,你要早做打算。”李高远望着窗外的夜色,满腹惆怅。
站在身后的魏民文低头思忖片刻,实话实说,“任总在布局之后,曾留下话,想让我重归体制。而且,已经有所安排。”
“嗯,你的辞职报告,我一早就扣下了。如今看来,也算有些急智。人生如棋,走一步看一步是庸者,走一步算三步是常者,走一步定十步是智者。说他智计无双,的确是实至名归。如此人物,却落于民间,不得不说是一桩憾事。真想看看他纵横捭阖、一飞冲天是何等快意。”李高远极目远眺,夜色苍茫中万家灯火不住闪耀,仿佛那人眯起眼的模样。
魏民文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同样的话,我也曾问过,他只是摇头,却不曾说什么。想来,这方名利场,于他怕是并无特殊之处。大道至简,不过如此。”
李高远诧异的回过头,看了看他,意味深长的笑道,“民文,很少见你佩服他人。难得,难得。呵呵。”
魏民文连连摆手,笑道,“他说,袁季平可以退,却不能败。否则,必是鱼死网破。如今看来,可不正是如此至于剩下的事儿,自有旁人操持。哈哈。”
李高远听了,沉默半晌,才说道,“梅家连最后一道篱笆也被拔起。你的心愿很快就会达成。只是,梅正东已死,梅海生更是生不如死。梅家凋零就在顷刻间。你又何必……”
“李叔,您可知道我为什么叫民文‘愍’字少心。‘愍’,痛也。痛彻心底。嘿嘿,梅家不灭,我怎能对得起我那孤苦一世的亡母”魏民文眯着眼睛望向窗外,淡淡的说道。
“唉。虽然你不爱听,我还是要说,你如今已过天命,凡事要看淡一些才好。平心而论,梅家确实对不住你母亲,可你毕竟也姓……”李高远抚额劝道,却没等把话说完,就被打断。
“李叔,天已不早。我先走一步了。”魏民文一改平日的淡然,负气疾走,冷不防脚下打滑,差点摔个狗吃屎,踉踉跄跄,倍感狼狈。
省政府大楼。
“省长,国内外围期指被短期抬高后又回落,现在已经趋于平稳。城投集团小有斩获。多亏了魏民文的消息,您看……”颜永正把茶沏好,双手摆在左玉江面前。
“嗯。”左玉江端起茶杯,慢慢品着。
颜永正心里不高不低,有些难受,迟疑了一下,便不敢作声。
左玉江吧咂着嘴,瞥了颜永正一眼,叹道,“消息究竟是魏民文还是孔家的仰或是那人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颜永正陪着笑点了点头,说道,“永正明白。可城投集团自从架子搭起来以后,就是个空壳,钱像水一样直往外流,账上的窟窿越滚越大。同志们的气势都很低落。再这么下去,工作不好开展。”
左玉江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发改局呢黄忠诚呢炒豆大家吃,砸了锅不能让财政自己背!”
颜永正苦笑一声,没有作声。
左玉江哼了一声,说道,“魏民文想去哪儿”
颜永正干咳一声,小声说道,“他倒是没有明说,不过光明区的高千部刚出事儿,他就寻上门来,其意怕是……”
左玉江点点头,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光明区是个紧要地方,不能随了他们的心思。他不是想去光明区吗好。我送佛送到西,干脆让他接任一把手。”
颜永正吃了一惊,急忙说道,“于东来可是马书记的爱将,这么做,是不是有些……”
左玉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对待年轻干部,特别是那些有能力的年轻干部。不能按部就班的论资排辈。他们需要爱护,更需要舞台。我们老同志要做的,就是相信他们,大胆使用他们。扶上马送一程,不能只是停留在纸面上。”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李高远副市长因为身体原因,已经多次向省委提出要到二线工作。廖德兴同志的担子需要像他这样的老同志去挑,去担当。于东来……呵呵……”说完,把一盏茶喝的滋滋作响。
尽管他说的含糊,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颜永正还是听明白了。
这哪里是破格提拔,分明是要把于东来架在火上烤啊。
于东来现在是正处级,而且还是刚从副处提上来没多久的正处级。按照组织人事原则,要接李高远的班,排除一切外在因素,最快也得的五年以后。
可这毕竟不仅仅是时间问题。
食堂开饭了,大家都规规矩矩的在那端着饭碗排队,突然有人破坏规矩跑来插队,这是什么行为
如果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那这么搞,不啻于刨人祖坟!
万人所指,无疾而终!
坑挖的不错,可也太明显了,以那人的眼光,怕是分分钟看破。到时候,就怕……
颜永正斟酌了一下措辞,一挑大拇指,笑道,“高,实在是高。不过,省长,这么做是不是有些破坏规矩。再说了,您看中的是于东来的能力。可就怕外人不这么想……”说着,偷偷看了看左玉江的脸色,松了一口气
一七九、卑飞敛翼
“二十多年不见,秀秀,一向可好”任凯缓缓站起身来,望着伊人,微微一笑,说道。
皇甫秀秀闻言,浑身一震,过往的种种顿时像山崩海啸一般,劈头盖脸的倾泄下来。
“皇甫老师,你看我这么做,合适吗”
“秀秀,你的腿真白。”
“秀儿,厕所里的纸用完了,你怎么就不管了快给我拿过来点!”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跟她是同学,只是同学。”
“真要走什么时候回来你……保重!”
……
点点滴滴,恍如万箭齐发,将一个绝世佳人射的千疮百孔,泪涕涟涟。
是啊,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
二十多年前,我画地为牢,将自己囚禁于心,今日开解,居然只是得了一句轻轻的问候。
怨恨有之、恼怒有之、委屈有之,却终不敌岁月,不敌心底的那抹温柔,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两串清泪,洒落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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