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临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期待可能性
皇甫秀秀皱了皱黛眉,低下头慢慢的抿着热面汤。
“辉哥,王雀步可不是善茬,手黑着呢。咱们是不是再喊点弟兄过来……”板寸青年身旁一个肥仔,压低声音说道。
辉哥瞟了一眼不远处的皇甫秀秀,用筷子戳了戳碗底,嚷道,“三儿,不是哥拿大。要是别的地儿,我还真就的喊百十来号人帮着壮胆。毕竟这包里搁着一百万。可在这里用不着。”说着指了指吧台前的一口大鼎,又瞟了一眼皇甫秀秀,卖弄道,“看到那鼎了吗知道是什么做的吗”
三儿茫然的看了看,挠头问道,“总不可能是口金鼎吧。”
皇甫秀秀听了,哪还不清楚辉哥的心思,那人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想到这里,禁不住微微一笑。
附近几个男人,不论老小,眼见的这位气质优雅、风华绝代的女人笑了,骨头都酥了大半儿,有几个爷爷辈儿的,口水都码不住,滴滴答答的直淌。
辉哥咽了口唾沫,瞪着眼睛,缓缓说道,“它的确是尊金鼎。”
话一出口,周围凡是能听到他说话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约而同的朝那鼎望了过去。
就连皇甫秀秀也停著凝神听了起来,抬头特意望了望那鼎,金光璀璨,卖相倒是不错,上边刻着两个小篆,三义。笔法勉强还能入眼。
“不会吧,辉哥。这么大口鼎,真要是金子做的,那的多少钱”三儿摇头不信。
辉哥看着那鼎,脸上一片神往,连美女也顾不得看了,好半天才悠悠说道,“自从那三人在此结盟后,不知是谁先挑的头,龙城乃至整个天南的江湖道,凡是有名有号的龙头大哥,每人自发拿出一斤黄金,再加入海量红铜,才铸成这尊鼎。虽不是纯金,却比纯金还要难得。毕竟能让这些龙头聚在一起,虽不敢说绝后,可真真算得上是空前。鼎上的两字,三义。是……是那人手书。我没念过几天书,可仍觉得这两字气势非凡,字如其人。”说完嗟叹不已。
周围一众人听了,亦是唏嘘一片,纷纷摇头。
“后来,白头翁死了。接手五峰区的丁建国提议,为了留一方净土,龙城江湖道上的纷争,无论是谁都不准带入这里,否则……”辉哥顿了顿,意犹未尽。
“那……后来,道上的龙头们……同意了”胖三儿忍不住问道。
辉哥听了,缓缓的摇了摇头,叹道,“那人不许。他的原话是,其生其死,自有天道,万不可逾越。不过,尽管如此,丁建国的提议还是被大家默许了。所以,这里又被道上的弟兄称为三义面馆。”
说完,摄于那人威仪,居然慢慢低头吃面,不敢四处探望。
有几桌客人,看打扮显然也是来自江湖,默不作声的听完,个个垂下头来,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甫秀秀左手托着下巴,右手用筷子挑着面条,思绪万千。
没想到当初的痞赖少年如今已是威名赫赫的人物了,单凭只言片语即可震慑群豪,怨不得那许多貌美女子围着他打转。想到这里,心下一阵气苦,醋意大增。
“大头辉,以为躲到这里,我便奈何你不得”一个矮壮中年男人,满脸虐笑的走过来。
只是这人走路,脚后跟儿不怎么着地,看起来上下有些颠簸。老百姓称呼这种面相为“雀步”,带这种面相的人做事不牢靠,且多数短命。
路过皇甫秀秀身边的时候,还故意深吸一口气,满脸享受,模样是要多贱就有多贱。
辉哥看了看对方的几人,冷笑道,“我要真躲在这儿,你王雀步还真就奈何不了我。怎么不信”
“呵呵,你尽可以试试看。这是光叔。只要有他,哼哼。”王雀步冷笑一声,指着跟前一个半大老头说道。
一七二、何为兄弟
“蛇过海成龙。这里虽然是龙城。不过,真龙只能有一人。而且,这人绝对不是你。”丁建国拍着光叔已经高高肿起的面颊,小声说道。
光叔两眼直冒火,咬着牙说道,“作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丁总原来不明白。”
“哈哈。”丁建国大笑,指着一旁的丁权,摆了摆手。
丁权点点头,从身后跟班手中拿着的包里,取出一个塑料袋,轻轻的放在桌上。
头皮。
塑料袋里赫然装着巴掌大的一块儿头皮。毛发俨然,一条明显的疤痕蜿蜒在上。
光叔面如死灰,慢慢伸出手摸在那片头皮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江龙约战的事儿,是你放出风声来的吧。不知死活的东西。”丁建国一把攥住光叔的手,将它狠狠的压在那片头皮上。
这时,有几个人慢慢的在面馆里游走,开始清场。不论有没有吃完,每人一张红版。
不一会儿,人就走的七七八八了。毕竟,在麻烦与百元之间,一般人的选择都差不多。
有一般,自然就有例外。只是这个意外比较棘手。
“我不要钱,也不想走。”皇甫秀秀摇了摇头,皱眉说道。
丁权听了,慢慢的走过去,轻轻坐在对面,凝视片刻,笑道,“很久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了。看在你是美女的份上,可以吃完了再走。”说完便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皇甫秀秀冷笑一声,说道,“连任凯都不敢这么说。你……”
丁权一惊,不由得向丁建国望去。
丁建国豁然抬头,想了想,也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女人一会儿,笑道,“你认识任总”
皇甫秀秀还没说话,就听到门口有人说道,“他们认识二十多年了。而且,呵呵……”笑声稍显暧昧。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佟京生,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是这个德性”皇甫秀秀连头都没抬,淡淡说道。
有猫的地方,老鼠就不会出现。不论这猫是不是吃老鼠。
丁建国望着来人,犹豫了一下,退回光叔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便带着几人,迅速离去。
光叔望着桌上的半边头皮,发了一会儿呆,顺手操起,也跟着离开。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只剩下大头辉与他的小跟班,战战兢兢的坐在原地,茫然四顾。
佟京生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老神在在的坐在皇甫秀秀对面,微笑着说道,“好久不见。”
皇甫秀秀望着离去的一众人,面露失望,叹道,“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佟京生哑然失笑,说道,“在这一点上,你们俩倒是挺相似,都喜欢扮猪吃老虎。”
皇甫秀秀略微失神,怅然而道,“很多人分开后,直到过了许久,才明白原来彼此之间的习惯都已浸入自己的骨髓中,再难回到最初。”
佟京生暗自后悔,急忙岔开话题,说道,“你选择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有些不妥”
皇甫秀秀悚然一惊,勉强收摄心神,微笑道,“不需要如此刻意。这么多年过去,也是时候有个了结了。亲兄弟明算账。”说完,大概觉得好笑,便咯咯的笑了起来。
佟京生干笑几声,说道,“对,对,了结了就好,算账也好。”
皇甫秀秀目光流转,似笑非笑的说道,“差点让你蒙混过去。说说吧,你怎么会来这里。千万不要说是来找我的。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来这里。”
佟京生笑了笑,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头辉,点头说道,“我来这里,确实不是为了你。”
光明区委大楼。
田依人望着一脸疲惫丈夫,心痛不已,却又恨恨的说道,“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怕我拖你后腿,不让你为兄弟两肋插刀感情老婆真就是这身上的衣衫,比不得手足重要”
于东来苦着脸,笑了笑,不敢作声。
田依人叹了口气,慢慢走到丈夫身边,凝视着他,柔声说道,“东来,难道你忘了咱们是因何走到一处的么为了死去的兄弟,肯抛家舍业的,有几人能做到可你做到了。”
于东来轻轻将妻子拥入怀中,任凭妻子梦呓般的诉说,“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将来的丈夫注定会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不知道,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好几次都从梦里笑醒。真的。”说着女人深情的看过来。
“可是,东来,你别忘记,我既是你的妻子,是你即将出世孩子的母亲,更是与你能同生共死的兄弟。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女人笑了笑,阻止丈夫开口,继续说道,“我不跟任凯争宠,因为你们认识在先,作人也好,做事也罢,总有个先来后到。可是,我的东来兄弟,希望你下次拼命之前,仔细想想清楚,你这条性命,他占六成,还有四成是我的。”
于东来听了,低头思忖,越发不敢开口。
“廖三河死了。廖德兴也死了。东来,按说我不该问。你们……可是我……害怕啊。”女人面带微笑,泪却像断了线的珠串,掉了于东来满怀。
于东来轻轻摇了摇怀中的妻子,抬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笑道,“兄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廖三河是什么罪,你最清楚,挨枪子儿是早晚的事儿。这种人自杀有什么奇怪再说廖德兴,他是在医院病逝的,住院期间连翟书记也去探望过。两桩事儿根本就不搭界。外边那些人整天吃饱了没事儿干,就爱编排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你怎么也跟着瞎琢磨”
女人也不反驳,凑过去在丈夫耳边轻轻一吻,微笑道,“一孕傻三年。你老婆最容易骗了。难道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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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错的离谱
任凯吃的浑身冒汗,鼻涕直流。
皇甫嘉良看了看桌面,忍不住说道,“这么多年未见,你这胃口……变化也太大了吧。”
任凯干咳几声,抽了纸巾揩了揩鼻涕,不由得重重打了个饱嗝,一股大蒜味儿迎面扑来。
皇甫嘉良捂着鼻子,直犯恶心,摇头说道,“只有这点没变,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任凯笑了笑,一脸满足。
“查部长,他找你……,你们……”嘉良抬手一边扇着鼻子,一边疑惑的说道。
任凯慢条斯理的又抽了一张纸巾拭着脸上的汗,缓缓说道,“你结婚了吗”
嘉良愣了愣,不明白他话里的用意,摇头说道,“没呢。怎么了”
任凯点点头,又问道,“有过女朋友吗”
嘉良更糊涂了,失声笑道,“现在就处着一个。不过,比起小姑来,差远了。真的,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一个跟小姑不差上下的女孩儿,是京城孔家……”
任凯摆了摆手,笑着打断他的话,“你跟小时候比起来,话倒是多了不少。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们结婚了,会保留各自的**吗”
嘉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那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自己的爱好、兴趣,有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这很正常。”
任凯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淡淡的说道,“查部长的事儿也好,魏强的事儿也罢,这些都算是能要人性命的阴私。即便是夫妻也要瞒下去。”
嘉良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不说便不说,用得着拐这么大的弯儿吗切。”
任凯凝视着他,微微摇头,说道,“我不是在说自己,而是说你身后的那人。他,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可你不一样!嘉良,既然踏入体制,就该明白仕途艰险,有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否则……”
话虽未尽,其意已明。
嘉良静静的望着他,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年幼时与眼前这人相处的情景,良久之后,才笑道,“还记得,是你教我怎样从家里偷钱,才不会被发现。怎样装可怜从亲戚那里骗钱,才不会被找后账……一切都历历在目,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还有再听你教诲的机会。就是不知道,今后……”说着,心情已经有些低落。
任凯听了,心中一软,叹道,“我的事情,你即便不是十分清楚,也应该有所耳闻。其实,龙城这个漩涡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形成的。甚至在十年前梅正东主政期间,就埋下了祸根。十年啊。不断有人被卷进来,又不断有人被抛出去。”
说着缓缓的站起来,开始在屋里踱步,“我只是恰逢其会而已。说句实在话,但凡有其他选择,我绝对不会介入这场争斗。”
嘉良迟疑了一下,也站起来,跟在身后,说道,“可是,我听……听说……这一切都跟你有关,甚至是你主动挑起来的。”
任凯微微一笑,说道,“大势之所趋,岂是人力之所能移他们太高看我了。”
嘉良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用瞒你。你的很多事情,都是记录在案的。这些,想必是没有人敢造假的。比如,龙小年落马时,发生在省政府门前的那场对峙。一个连警察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怎么会简单的了”
任凯斜睨他一眼,笑道,“对峙我觉得应该是,情况未明前的自我防卫更合适。事实证明,也确实是有些人滥用公权力,打击报复检举他的正义人士。好在天道昭昭,多行不义必自毙。”
嘉良淡淡的说道,“表述方式不同而已。况且,天道也管不了那么宽。如果不是有贵人相助,你的下场……呵呵,实在有些堪忧。”
任凯也不回嘴,轻轻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嘉良看着他,神色复杂,又说道,“整合龙城江湖道,顺着昌,逆者亡。接连两次传令江湖,惊动朝野。说的是不是你”
任凯呵呵一笑,晃了晃手,示意继续。
“姑……你教训起我来,头头是道。怎么一轮到自己做事,就糊涂了呢你敢拍胸脯说,邝援朝不是你使阴谋弄死的”随着儿时记忆的翻起,嘉良差点又喊出姑父来。
任凯伸手在墙壁上弹掉一个小虫,缓缓说道,“嘉良,做事情也好,编故事也罢,最要紧的是要有逻辑性。我不讳言,邝聋子是有人借势把他送进去的,在这个过程中,我确实也顺手推了一把。仅此而已。至于他的死,呵呵,我还没那么大的能量。”
嘉良望着被任凯弹起的小虫,划了一个弧度落在脚下,便蹲了下去,看着小虫,说道,“都说任师爷城府深沉,智计无双。现在看来,真是一点没错。这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说话都是云里雾里,没一句实心的。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到了你身上,一切全变了。那时候你是多么简单,又容易满足。再看看你现在……”
任凯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也许,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那个时候你还小,不需要如此对你吧。”
嘉良猛的站起来,指着他问道,“那……你与小姑分手,是不是也是心有所谋后的顺势而为”
任凯看着这个满脸倔强的年轻少校,笑了笑说道,“你可以猜一猜,或者让郎安平帮你猜一猜。”
嘉良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张着嘴,好半天才发出声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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