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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临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期待可能性

    纪清河心里一沉,看着眼前画风迥异的胡东,连话都不敢说了。

    “我去,拉兄弟一把啊,这地下怪冷的。”胡东亲昵的说道,仿佛昨晚说的那些话如同脸上的雪花,遇热后连痕迹都不见了。

    纪清河就坡下驴,呵呵一笑,将他拉起来,笑道,“胡厅,没摔着吧。我这人眼瞎,你可……”

    胡东打了个哈哈,截过话头,装腔作势的说道,“胡什么厅,以后叫胡哥。胡哥这身板儿虽然不如你,可也不是纸糊的。”

    纪清河心里冷笑着,嘴上却像抹了蜜,说道,“那是……胡……哥这体格,要说在厅里能顶上您的,真没几个……”

    话到一半儿,被电话打断了。

    胡东目光有些躲闪的看了看远处,喃喃自语道,“这鬼天气,下起来没完,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电话是龙城市委办打来的,让他回市委公干云云。语气一改从前的冰冷,温柔之余,略带些许热情,让他受宠若惊。

    胡东在身边,他便没有细问,心里却有些疑惑,自己是厅里的人,市局开会也安排不到自己头上啊,能有什么公干

    “清河,是好事儿。去吧。将来可千万别忘记胡哥啊。呵呵。”胡东想说透,却有些舍不得,憋的都快便秘了。

    市委大楼。

    李诚办公室坐着一位稀客。

    蔡照先。

    蔡检察长照旧是面红耳赤,一脸宿醉的模样,正张牙舞爪的忽悠,“李书记,你这办公室风水太差,这盆老树盘根的金弹子树桩头,地方没放对。再这么下去,你呀……恐怕要破财!”

    李诚一语双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吗怎么你一来,我就要破财”

    蔡照先哈哈一笑,说道,“水为财,你这里缺条河!”

    李诚目光闪了闪,笑道,“就不知道是条什么样的河”

    蔡照先一点不认生,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摇头叹道,“下个月就要回家种白菜了。这个地方怕是没什么机会再来。所以,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省委的高文娟主任,来市检察院工作,我举双手赞成。不过,我觉得菅刚这个人做个分管还勉强,想做龙城市公安局的当家人,呵呵,差点。”

    李诚大怒,强压着肺火,淡淡的说道,“蔡检察长,不论是你或是别人,都有些过线了。干部任免绝非一家一人可以置喙。当然,你的意见或建议很宝贵,我可以记下来,转给有关部门。”

    蔡照先霸道惯了,并没有因李诚的话改变初衷,反而转过身直面他,讥笑道,“我算个球,不过是一个临退休的老头子,哪有什么鬼建议。刚才的话也是酒后之言,你就当放屁好了。唉,好心当做驴肝肺。呸,什么破茶。”说完,茶杯一顿,大摇大摆的离去。

    李诚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正在那日蔡照先的祖宗,电话响了。

    一看,更头痛了,还不能不接。

    省高检的丁修文。

    “丁检察长,是,是,唉,蔡照先刚走。我也是……好的,一定。”李诚满头大汗,像极了一条虫,应声虫。

    丁修文字里行间反复强调司法的独立性,尤其是不能因为有些人、有些媒体片面的报道,便去迎合大众猎奇仇富的心理,做出一些脱离实际、不讲团结的事情。

    挂了电话后,他早就把蔡照先抛在脑后,转而开始大骂郝平原。这兔崽子,当初为什么要抓寇小沐。给老子惹这么大的麻烦。

    刚骂了一个开头,翟克俭的电话来了。让他去楼上走一趟。

    只得平复情绪,整理仪容,来到翟克俭办公室。

    秘书小周倒好茶水,退了出去。翟克俭抬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说道,“你先坐一会儿。”

    李诚也不管她能不能看到,脸上笑得跟一朵牵牛花儿似的,还不住的点头。心里却想起天南老百姓的一句话,“女人当家,墙倒屋塌。野花进房,家败人亡。”

    “你接手政法口也有几天了,怎么样工作还好开展吧。坐下说,随意些,不要拘束,想




一八五、安排
    从极迷处识迷,则到处醒。将难放怀一放,则万境宽。

    腊月初七中午,任凯走出军区大院,直接被龙城市公安局经侦大队带走,涉嫌的罪名是,破坏市场秩序及强迫交易。大马单氏集团大中华区总裁单豆豆作为直接受害人见证了整个拘捕过程,任凯的律师孔燕燕亦全程陪同。

    同一天,军委新的任命到达,魏强卸任。

    “掩耳盗铃!”魏立华站在父亲身侧,风轻云淡的说道,经历过暗流涌动的几天,她长大了,不再纠结于黑白,可以心态平和的从技巧上看待这世间的很多问题。

    “立华,京城铁山公安分局通知你下周报到。一切都过去了。这儿不过是你成长历程中很小的一部分。万一……往后再遇到此人,能避则避。”魏强从窗口望向那人,见他依旧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心里不胜唏嘘。

    “如果……避不开呢”魏立华也望着那男子,随口问道。

    “呵呵,那便战吧。”魏强淡淡的说完,转身离去。

    市局在光明区有一处临时拘留所,专门羁押涉案金额巨大的经济类犯罪嫌疑人。

    “为什么要挑这么生僻的罪名”孔燕燕淡妆着面,修身的西装把小腰勾勒的盈盈一握,让人看了,不由得怦然心动。

    “他想把我摘出来。”单豆豆清汤挂面,马尾辫高高扎起,一袭黑色长款棉服裹在窈窕的身上,哪里像个生过孩子的少妇,简直就是刚进高校的学生妹!

    任凯虽然清淡,可毕竟还是凡人,这两朵花往跟前一凑,顿时有些魂不守舍,口水都差点没噙1住。

    两女人一见他这副模样,相视一笑,齐齐嗔怪道,“也不看看什么地方”

    任凯咽了口唾沫,干咳几声,说道,“这些杂事儿怎么能让你们亲自来办下边那么多员工,不好白拿薪水吧。”

    孔燕燕眼波一横,似笑非笑的说道,“刚才你的那副模样,可不像你嘴上说的这么道貌岸然。”

    单豆豆抿嘴一笑,伸手握住男人的手,笑道,“不亲自来看看,终究还是有些挂心。再说,有些事情还是直接交代给我们合适。”

    任凯望着女人纤细的手,微微一笑,说道,“你错了,我并没有想把你摘出去的意思。相反,我要把你拉进来。希望你莫要怪我。”

    孔燕燕看了看两人,嘻嘻一笑,也把自己的手搭在男人的另一只手上。

    任凯不等她们开口,眼睛慢慢眯起,接着说道,“破坏市场秩序及强迫交易。呵呵,这两个罪名,可进可退。再合适不过了。”

    两女自然知道他的习惯,心里一紧,打起精神,齐齐凝神向他望去。

    任凯目光望向窗外,却无焦点,语气平和,“这场官司,不止要打下去,还要打出名堂。燕燕,我这边的财产清单,你拿一份给豆豆。配合她做诉前财产保全。你们要将我名下的所有财产都放在这场官司里,一毛钱也不要漏下。这是第一步。记住,动作要快。法院那边魏民文会想办法。”

    两个女人一惊,面面相觑。

    单豆豆低头略作思忖,点点头。她握着男人的手紧了紧,便收了回去。掏出电话,接通,按照男人的意思做了安排。诉前程序就此启动。

    孔燕燕也缓缓的把手收回去,凝视着他,柔声说道,“事情不是结束了吗”

    任凯摇了摇头,对她笑道,“有些事情结束了。可有些事情却是刚刚开始。万一……出现意外,你一定要提醒豆豆将案件立即转做合同诈骗,以我与蔡照先私交密切足以影响案件公证为由,提请最高法作出异地管辖的裁定。至于细节,你与余燕来两个人商量着来。”

    孔燕燕俏脸发白,站起来走到男人身侧,怔怔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第一次,是囡囡毫无顾忌的在省政府门前一跪。第二次,是豆豆姐破釜沉舟,不惜搭上单氏集团半壁江山与他们对决。这一次,能不能是我我也想为你做一些让你记一辈子的事儿。”

    任凯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说道,“这次的事儿有些复杂,牵扯的人……有些……。等我出去后,再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

    单豆豆心底一酸,脸上却笑靥如花,说道,“真是抬轿的哼哼,坐轿的也哼哼。燕燕,我们都在羡慕你,你却犹不自知。”

    孔燕燕脸色微红,咯咯一笑,说道,“哎呀,豆豆姐打翻醋坛子啦。”

    任凯不动声色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燕燕,之前你与老于是不是有一些合作意向”

    孔燕燕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两天事情有些多,节奏就慢了下来。放心,我会尽快落实相关事宜。”

    任凯摇头笑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既然只是合作意向,当然可以随时改动。”

    孔燕燕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迟疑一下,说道,“这对老于,会不会……”

    任凯望着她,故意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说道,“见到你这么为老于着想,这心里可真有些……不大舒服。”

    孔燕燕闻言一怔,哈哈大笑,明眸似水,花枝乱颤。

    单豆豆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抬手轻掩嘴角,嘿然而乐。

    任凯脸上带着笑意,继续说道,“停下来。只要与老于有关,就都停下来。直到魏民文去找你。”

    孔燕燕笑着点头应下。

    任凯见她笑了,才说道,“好了。你们去吧。有些人大概等不及了。”

    两女心中万分不舍,慢吞吞的收拾东西,结伴离去。

    &



一八六、恩怨难分
    “要局长”王文华愣了愣,微微一笑,摇头说道,“任总误会了。要局长贵人事忙,对这些旁枝末节,不是很在意。不过,您要是想见他,我可以安排。”

    “哦”任凯没有放松警惕,他从来都不相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巧合。

    王文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岳母是蔡村人。是蔡照先未出五服的叔伯堂妹。所以……”

    “呵呵,怎么之前没有听你说起过”任凯心下一松,有些不解,以蔡照先的性情,怎么会不关照自家亲戚

    “我老婆嫁我算是下嫁,她家里不是很乐意。直到……”王文华一边给任凯倒水,一边笑道。

    任凯哈哈一笑,接过水杯,打趣道,“直到你成了王队长”

    王文华也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听起来老套,可却是事实。”

    其实,一个芝麻大的科级干部怎么会放在蔡照先眼中关键是这个芝麻意外的与任凯有了交集,并得了他的赏识,那就有些不同了。

    任凯沉吟片刻,看似随意的问道,“老蔡,是怎么交代你的”

    信任是一码事儿,能不能办事儿是另一码事儿。

    王文华略微斟酌一下,说道,“他原话是,既然在一条船上,就该同舟共济。”

    任凯点点头,正要说话。就听到院子里有一个女声在不停的骂郝平原,污言秽语,难听的厉害。

    王文华尴尬的看看他,小声说道,“是寇小沐,今天才转过来的。”

    任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纪红旗望着沉睡的妻子,老泪纵横。

    宿开振留下的方子,所用的药都不大常见,有几味更是难寻,好在纪婉彤交际广泛,勉强凑足六副。

    丁爱珍的情况,家里人都清楚,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了,当天便用了一副。

    果不其然,没看出有什么效果。好在大家原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反倒是丁爱珍担心大家难受,一个劲儿的说脑子里轻松不少。

    实在是这些药得来不易,而且毕竟是贵人留下来的方子。保不齐,再吃一副就有反应了呢。

    怀着这种心理,每日两幅,到腊月初七刚入夜,吃了第五副的时候,效果出现了。

    丁爱珍自从脑子里的肿瘤变大以来,平日里昏昏沉沉,站着都能打个盹。可真要躺下,却睡不踏实,尤其是半夜醒来,要熬很久才能再次入睡。眼巴巴瞅着窗户等着天亮,这种心情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

    可这次入药后,她很快便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纪红旗已经绝了的希望又被重新点燃了。

    纪婉彤这两天一直请假在家陪着母亲。她害怕一旦母亲远去,她却不在跟前,那……

    无论是运气使然也好,药方管用也罢。老太太确实是睡得昏天黑地,鼾声如雷。

    纪清河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开会。

    作为从省公安厅调任龙城市局,担任副局长、代局长,主持全面工作的纪清河,经过这段时间里里外外巨大反差的冲击,仿佛一切都看开了、看淡了。

    他从学校毕业就一直在公安系统的业务部门任职,出现场、追踪嫌犯、布置抓捕,他在行。让他打个官腔、逢迎上峰、满嘴跑火车,他打心里厌烦。

    况且,李诚摆明了不信任他。再加上旁边一个虎视眈眈、别有用心的菅刚。让他有一种背腹受敌的感觉。

    这个位子也不过如此。他一边听着李诚热情洋溢的讲话,一边在心里想道。

    身旁的菅刚低着头,一脸严肃,正用笔飞快的在本上记着什么。其实,这些狗屁话还需要记吗他闭着眼都能从头到尾讲个**不离十。妈的,让人强奸了,还的配合装**。

    李诚其实是不想来的。可组织部长现在还是由市长俞连达兼着,他要不来,这会就没法开了,很容易落人口实。纪清河的任命就像他自己所讲的一样,是经过市委反复酝酿,多次考察才集体定下来的。他敢不来说轻一些,是不识大体,不讲政治。严重一些,就是对抗组织!

    就在各怀心事的时候,纪清河收到了短讯。

    菅刚有些奇怪,看了短讯的纪清河明显有些失态,一直木然的脸上,戏剧性的出现了与会场风格迥然不同的微笑。有鬼,他装作翻笔记本的样子,不经意瞟了一眼旁边纪清河的手机。别的没看清楚,只看到两个字,任凯。

    他不由得心里一沉,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个任命来的如此突然了。再想一想与那人的恩怨,心乱如麻,连样子都懒得装了,笔记本一推,坐直身子向下边望去。

    郝平原坐在第一排,看着主席台的几人,心里满不是滋味儿。靠着堂兄勉强上了一个台阶,搭上李诚后,又爬了半格,看眼前这情形,他恐怕只能投入纪清河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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