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临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期待可能性
郎处长没有让他失望,走到前边,迎着他微微一笑,说道,“我是郎婉瑜。你是年县长吧。国生主任让我带他向你问好。”
任凯笑了笑,看着一脸笑意的女孩儿,心里暗道,年纪轻轻便练就一副玲珑心肠,官场交际手法更是信手拈来,耳濡目染固然有之,但先天成分占的比重怕是更大。就像李亚男,再怎么耳濡目染,也成不了这个样子。只是,嘉良往后的日子……
关国生是省委常委、秘书长朗安平的大秘。年文化其实只是常务副县长,他可是费尽心思、几经周折才勉强在国生主任跟前混个脸熟。今早刚接到电话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这种大好事儿居然会落在他的头上,犹豫良久才将此事汇报给乌龙县委书记田玉锁以及县长问永福。
不敢瞒下来啊,郎秘书长的孩子来县里视察,万一出点意外,他这身肉割下来都不够赔。
接待无小事,一定要慎重对待,更要全力以赴!这是田玉锁书记的原话。
问永福的应对就有些过份了,居然提出成立个接待小组,由田玉锁任组长,统筹领导,他任副组长,居中指挥。下设接待办公室,由年文化任主任,直接负责。
被田玉锁否决了。
其实,他也觉得不妥,吃相太难看。
“郎处长,关主任对您的这次视察,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和部署,县委的田书记也做了重要的指示,问县长更是……”年副县长深谙官场规矩,郎婉瑜可以称呼国胜主任,可他不行,他只能称呼关主任。
于是,七个人,连同县里的那位女同志,站在寒冬腊月的雪地里,听着年副县长滔滔不绝的欢迎词。
赵玫玫、嘉良、郎婉瑜都在体制内,知道这个场面是一定要摆出来的,否则,眼前这位年副县长不好向上边交代。
任凯、冯三、孔燕燕虽不在体制,却是习以为常,也不在意,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金子默不愿意了。忍了半天,看
到他还没完没了,便使劲鼓了鼓掌,阴阳怪气的喊道,“领导辛苦了,同志们也辛苦了。散了吧,散了吧。”随后,拉着孔燕燕与赵玫玫两人的胳膊扬长而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年副县长,凌乱在微风中。
任凯与冯三对视一眼,不禁莞尔。均想,有金子默这个活宝在,不愁找不到乐子。
与年副县长同来的女子是县招待所的经理,姓常,倒是个活泛性子,打圆场的把手机递过去,说道,“年县长,市里的电话,很急。”
年文化赶忙接过电话,笑着对郎婉瑜说道,“郎处长,让小常带你们先进,我随后就到。”
众人也不戳破,跟在小常身后,簇拥着进了乌龙雪世界。
大!是雪世界给众人的第一印象。整体占地能有七百余亩,雪道面积约占五分之一,细分为初、中、高级滑道,以及单板滑道。全部都是按照国际标准打造,管理人员更是由hk李氏集团直接从港资内部抽派的。所以,无论从硬件还是软件,确实是冲着一流水准去的。
赵玫玫本来就是出来散心的,没打算下场,便坐在露台上,笑眯眯的望着众人。
任凯有心陪她,却架不住孔燕燕的生拉硬拽,只得换好衣服进了雪道。
冯三明白他的心思,却没有点破,推说年纪大了,不愿意影响年轻人的玩性,留下来照顾赵玫玫。让大肚婆颇为不好意思。
这是任凯第一次滑雪。以前光看别人滑,左踩一下,右踩一下,好像挺容易。可轮到自己头上,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就说身上这一套装备,滑雪服就跟加加林穿着的宇航服似的,又肥又大,运动起来极其的不方便。而滑雪鞋简直就是两块铁,走在硬路上,铿然有声。穿在脚上,根本别想蹲下来。最诡异的要算滑雪板,想让它动一下,真是要了半条命。可真要动起来,再想让它停下,哼哼,除非不要命。
任凯就跟一个傻子似的,拿着两条棍儿游走在雪场的底部。让跟在身后的男男女女笑成一团。
“姑……你怎么这么笨,腿要迈开,像我这样……”嘉良到现在都改不过口,或许他根本就不想改口。从小跟在任凯与小姑屁股后边,混吃混喝,整整三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这人对小姑的重要性。既然是误会,那就应该和好,更何况两人都是单身!
郎婉瑜傍在男友跟前,一脸浅笑,静静的看着两人,眼
二二四、风波起
雪场内的缆车是吊椅式的,光秃秃的就一把椅子,晃晃悠悠,好在离地间隙不大,速度也是龟速,任凯便坐在上边直达雪场的高处。
说是高处,其实也高不了多少,勉强算是给游人和初学者一个坡度,供他们消遣。
雪场的旁边就是专业雪道,却不是每个人都能上的,而且要求佩戴头盔。
任凯独自一人,贴着雪场的边缘,小心翼翼的向下出溜,脑子里全是昨晚的事儿。
于东来跟魏民文什么时候有了交情
如果没记错的话,魏民文在光明区当分管副书记的时候,于东来还只是个光杆副区长,连常委的边儿都没摸到。可如今眼见的老于后发先至,不仅早他一步在书记位子上坐稳,马上又要去接任李高远的班,迈上市级领导的台阶。生猛如斯,他心里就没有一丁点的芥蒂
于东来城府深,不假。可根子上却是一个疏放畅达之人,平生最厌烦的便是耍弄机巧的官场油条。无论怎么看,他与魏民文也凑不到一块儿。
难道别有图谋可魏民文身上有什么可值得他如此费心的呢
更让他不安的是,老于明明看出了他的疑惑,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解释。
还有秀秀。
这才是让他最操心的!
她说哥哥秀山是羊,却忘记了羊起码有对儿犄角。她呢连犄角都没有。
智小庭狼狈而行,留下还没捂热的位子,他皇甫秀山就有那么大的自信,敢去静吴地区接掌行署的门户
万一事有不谐,只怕连退路都没了。
他正一边低头寻思,一边缓慢滑行,恍惚间,从极远处传来孔燕燕的叫喊声,还没等他抬起头,身边“嗖”的一声,飞过去一道红色的身影,吓了他一大跳。
对,确确实实是飞过去的。
惊魂未定之间,看到那红色身影连续翻滚了足有五十多米才停下来。
他狐疑的看了看脚下,有些奇怪,如此平缓的雪场,怎么会产生这种速度再一回头,明白了。
身旁的防护网都被“飞人”拽开了一道口子。感情是从旁边的中级雪道上出轨,飞到这里的!
两雪场之间本不止这道单薄的防护网,还有大约十米的缓冲间隔。这人冲过这段距离,把网撞破,还飞了这么远,真要是迎面撞到他身上……
任凯一阵后怕,急忙把雪板卸下来,杵着棍儿,向那人跑过去。
隔壁雪道上有几人可能是“飞人”的同伴,正火急火燎的一边喊叫一边向着这边滑。不远处游弋的救援车显然也观察到了,缓缓的开过来。
“能听到我说话吗”任凯喘着粗气,弯着腰问道。负重跑这五十多米,对他来说还是蛮吃力的。
从外表看,伤者情况不明,他不敢妄动,担心造成二次伤害,况且,救援车已经停在了旁边。
“飞人”晃了晃手臂,慢慢的翻身坐起。
孔燕燕一个漂亮的小回转,停在他身旁,踢掉滑板,摘下头盔,露出一张亦嗔亦喜俏脸,拍着胸脯说道,“谢天谢地,还好没事儿。”
从救援车上急匆匆跑下来两名男子,半蹲在地上,问道,“能站起来吗”
“飞人”扶着地尝试了一下,又颓然坐倒,摇了摇头。
孔燕燕有些奇怪,皱着眉头说道,“真是个怪人。”
任凯心里一动,目光闪了闪,没有出声。
“飞人”的同伴也到了。
“你是不是傻逼知道这是哪儿吗跑滑雪场散步来了妈的,要不是为了避开你,小菁怎么会摔倒。要是她有个闪失,老子剥了你的皮!”一个年轻男子骂骂咧咧的站在那里,开口闭口的带把子话。
“这位先生,这里是公众场合,请注意你的言语。”一个参与救援的人急忙起身说道。
“注意个锥子,你们三公子就在后边,瞎了你的狗眼。分的清里外吗谁给你发薪水李家怎么养了这么一群废物。”男子越说越气,抬腿就是一脚,却没踢实,自己反倒是滚在了地上。
任凯皱着眉头,抬手止住怒不可遏的孔燕燕,淡淡的说道,“大早晨的,你是不是吃了屎,怎么满嘴的大粪”
倒在地上的年轻人听了,冷笑一声,冲后边的一个壮汉说道,“乌鸦,你就这么看着”
那壮汉早就跃跃欲试,一听主人发话了,操起滑雪杆便抡过来。任凯反应也够快,抬手一挡,正抽到小臂上,疼得他直咧嘴。好在滑雪杆硬度差点,要不然非骨折不可。
孔燕燕的眼圈当时就红了,大喊一声,双手拿起滑雪杆没头没脑照着地下的年轻人就是一通乱抽。
那家伙大概没想到女孩儿动起手这么干脆利落,一个没防住,脸上便多了几道血印,疼得嗷嗷直叫,连躲都忘记躲了。
叫乌鸦的汉子,急忙将孔燕燕的滑雪杆架住。本来想着打回去,可看了女孩儿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心中一片茫然,就跟被点中穴道一般,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再动弹。
整个过程极短,也就是几秒钟的样子。
旁边的俩救援人员傻眼了,急忙跑上去将两方分开,地下的“飞人”也急了,不再藏着掖着,将头盔甩在地上,露出一张面无人色的俏脸。
却是阮菁菁!
冯三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任凯,早在事发开始,他就已经跳下露台,朝着这边发足狂奔,可毕竟离得较远,跑过来的时候,那一棍子已经抽在任凯身上,两边的人也被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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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打不还手
人生总是有许多意外,在不经意间发生,使你手足无措、淬不及防。
就在众人碍于越来越多的围观者,准备暂且退去的时候,祁鹏程手持滑雪板偷袭了刚刚转过身的孔燕燕,事发突然,任凯除了挺身而上,再无其他办法。
谁都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会有人暴起伤人,目标还是一位手无寸铁,毫无防备的女孩儿!
一声闷响之后,任凯应声而倒。倒地的瞬间,他首先想到的是冯三,绝对不能让其出手,否则必伤人命!
“三哥。”任凯一口气蓬勃而出,声如裂帛。
此时的冯三,瞳仁已经翻起血色,电光火石之间,连伤人后的退路都想好了。就在即将动手的当口,听到任凯喊他,立刻明白其用意,长叹一声,收了手脚,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任凯身旁。
直到这个时候,大多数人才反应过来。
孔燕燕早被入眼的一片殷红吓懵了,呆呆的望着倒在地上,颈部鲜血淋漓的任凯,嘴张的老大,却老半天都发不出声来。大悲无声,不过如此!
第二个做出应对的居然是祁海洋,一把拽住犹自大放厥词的祁鹏程,将头盔扣在他的头上以避开远近的耳目,呵斥道,“你疯了,快走。”说完,硬是拽着他向着被阮菁菁撞破的豁口处走去,因为只有那里没有人围观。
可没走几步,已经被嘉良拦住了。
雪场的主人李同国也急了,赶忙把两个救援人员拉到跟前,嘱咐了一通,指了指周围的人群。
两人相互看看,又略显迟疑的看了看满头是血的任凯,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着救援车,前去疏散围观的人群。
任凯慢慢的翻身坐起来,大半个脖子已经被鲜血浸的殷红,身下的白雪亦被染了一片,看着着实吓人。
“如何”冯三半蹲在一旁,沉声问道。
“不碍事儿,只是勾破了耳朵。”任凯咧嘴一笑,显然有意遮掩。
“哇……”的一声,孔燕燕紧绷的神经直到此刻才松弛下来,脚下一软,跪坐在雪地上,嚎啕痛哭。
阮菁菁也被惊的魂飞天外,浑身抖作一团,要不是腿脚不利索,早就爬过去了。等到任凯坐起,才勉强镇定了一些,急忙推搡着金子默,作色喊道,“你是死人啊。没看到他……伤的那么重快点过去啊!”
在任凯倒地的一瞬,金子默确实也被吓坏了,不过毕竟吃这碗饭的,仔细过了几眼,就知道个七七八八了,此时听到姐姐呵斥,便叹了口气,说道,“他那伤不过是模样唬人而已,远不如你的重。再不把你的腿骨正过来,以后怕要成跛子了。被家里的大魔头知道,怪罪起来,我的腿也要受牵连。你伸直,马上就好。”说完也不待姐姐有所准备,直接探手就是一扭,阮菁菁惨叫一声,差点昏过去。
这一声,倒是把各怀心思的其他人吓了一跳。
任凯伤的确实不重,就是耳垂被滑雪板底部的钩子撕裂了。万幸没有伤到颅骨和脖颈的动脉。不过在这冰天雪地里,过量失血也让他感到昏昏沉沉,几欲睡过去。
“扶我起来。”他低声对冯三说道。
冯三一愣,也没细想他的用意,一抬手臂,将他撑起。
任凯晃晃悠悠的站在那里,勉强适应了一会儿,才对兀自垂泪的孔燕燕笑道,“快站起来。这有什么可哭的不过是把耳垂挂破了,跟你打耳钉是一个道理。再说,他一个瓜娃子能有多大的劲儿你看看,真没事儿!”说着还故意将半边脸凑到女孩儿跟前,指了指耳垂。
谁曾想,女孩儿见了狰狞的伤口,愈发的难以自抑,哭的声音更大了。
远处的祁海洋也松了口气,干笑着对面色不善的嘉良说道,“朋友,你看,那位的伤确实不重,放心,该有的赔偿一分都不会少。先让他离开这里。否则,将来出了事儿,你怕是担待不起。”
嘉良的耐心早被耗尽,全凭一口气强绷着,耳听到眼前这狗东西说的轻描淡写,哪里还能再忍住飞起一脚正踹在祁鹏程顶在脑袋上的头盔正中,也就是看到任凯并无大碍,脚底下收着力,十成只用了三成,否则,真能一脚把他的脑袋踢飞。
于是,跟游坦之似的祁鹏程又滴溜溜的滚了回来。好死不死的正好滚到了孔燕燕脚边。女孩儿先是一愣,继而大怒,连跟前的滑雪杆都来不及拿,抬起脚就往他头盔上踹。一边踹一边哭,嘴里还不停的嘟囔。
她脚上的鞋可是堪比铁鞋,这一脚一脚的跺在头盔上,后果可想而知了。
远处的围观者本来已经被疏散的差不多了,可没想到,剧情出现大反转,小白兔把老鹰蹬了,这种热闹到哪找去“哄”的一声,又都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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