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新世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月下清泉
&nb
第二百八十八章 拿囚
刚来到大街,未行几步,有同僚一路寻来,见了他,急道:“燕大人相召,快与我回去!”
潘贵跟随他大步走,问:“某出来时已经告假,何事相召的这么急”
“不晓得,不过听闻有京师一队快马宿卫,刚刚直接进了衙署。”
潘贵不明所以,只得加快脚步往衙署赶去。
此时益都路总管府内,数队荷刀持枪的宿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封锁了官衙出入。年初自京师被特遣至益都路的枢密院佥院顾恺已被摘去纱帽,脱下官服,打入了庭院里的囚车。
俞伯、谭子琪等近身下属被拦在院外,不得进入。众人跪拜哭诉:“大人一向忠心体国,自入益都剿匪后更是不敢稍迨。如今遭此横祸,必是有歹人在朝中搬弄是非,构陷忠良!”
旁边一个宿卫千户大怒:“朝廷律法森严,国家自有法度,怎容汝等破口污言!犯官顾恺罔顾朝恩,谄媚权奸,受皇命至益都剿贼,却办事无力,一败再败,今日被囚,因果使然!汝等抱负不平,可是对大元朝廷有异心”
俞伯涕泪交加道:“吾等自至本路,朝思夜想,无不是为了眷念皇恩,一心报效朝廷。沙场虽有败,然亦有所斩获,怎能一慨而论况顾大人严守法制,未敢稍有逾越,何来谄媚权奸之说”
那千户愤然斥道:“巧辞诡辩!再不退下,一并拘了!”
顾恺在囚车里惨笑,高声劝道:“山阳莫再要分说,某一心为国,今日去了大理寺,想必诸位堂官定要给某一个公道。天理昭昭,自有公道在人心。倒是山阳与真知今后还要全心辅佐卓大人等,速速平定地方,还地方百姓一个太平世道!”
谭子琪在旁拜倒,泣道:“大人,路上保重,待真知完成此地皇命后,必与俞兄速速返回京师,为大人鸣冤!”
宿卫千户不耐烦:“顾恺乃朝廷罪人,尔等哭哭啼啼,敢是小视朝廷”
一个刑部侍郎出屋,见到俞伯和谭子琪哭泣的模样,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山阳兄!囚犯顾恺已被监察院举报,证据确实,今受皇命将其拘捕,这就押解上京。当初山阳兄离京时信心满满,推崇这贼囚,还道要还益都地界一个安靖天地,如今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尔等还有何言再聒噪,仔细本官将尔等一并拘了!”
“朗朗乾坤,汝等搬弄是非,惑迷圣君,真朝廷罪人矣!吾恨不能食汝肉!”俞伯顿足握拳,目呲欲裂。谭子琪紧紧抱住他,怕他冲动。
“你敢当众污蔑本官,以为本官不敢拿人交付肃政廉访司吗”那侍郎大怒,一双三角眼瞪得欲出火,就要吩咐拿人。“顾恺有罪,尔等为其下属,或有勾连阴谋处,朝廷御下天恩,或不追究,但本官秉公办理,绝不容私!且先拿下,解往京师再说!”
下属轰然响应,就要上前拘拿。
“且慢!”总管卓思诚与参赞江彬正自正堂出来,见到这一幕,立即喝止。
侍郎不得不躬身行礼。这侍郎姓金,他品秩不过正四品,益都路管民总管府总管的品秩可远高于侍郎。
“大人,这厮口出狂言,辱慢朝廷,而且与顾恺关系匪浅,一直为其喊冤,难免不会勾连其中。”
卓思诚插话道:“汝奉京师衙门行文做事,我益都路自然遵从。不过行文只说拘拿罪人顾恺,未曾提及他人,俞伯等与顾恺为国事一起操劳多年,私下有些情谊在所难免,所有言语不当处,看在本官面上,大人还是宽宥则个。”
金侍郎勉强笑道:“既是大人看顾,下官自然无有不从,今日完成缉拿,下官这就辞行,有唠叨大人之处还望海涵!”
卓思诚微微颔首:“此去京师千百里路,车马劳顿,诸位辛苦了。”
“为朝廷效命,理所当然,下官不敢耽搁,这就启程了。”
江彬出列道:“大人来去匆匆,不得稍歇,实乃百官楷模,王爷对此也是赞赏不已的。今儿有王爷赏赐,以慰诸位公忠体国的辛劳,还请笑纳!”随手一招,两个小厮双手各举一铜盘,上罩一匹红绸,里面高高拱起,看外形应是一块块银两之物。
金侍郎随眼一扫,心内估计不下千两,忙展颜笑道:“王爷有心了,下官不过是为圣上跑腿,怎当得起厚礼!”他也不推脱,示意下属快接过铜盘。
江彬这才道:“某与罪囚毕竟共事半载,临行前尚有几句话交代,还请大人通融。”
“好说,好说。不过天色已不早,留时不多,还请先生谅解。”侍郎摆摆手,踱步到了一边。
江彬穿过警戒的宿卫士卒,来至囚车旁,见顾恺面色清白,眼光有些涣散,不由叹了一声。
他还未开口,顾恺低声道:“下官遭此大难,估计回到京师就是问罪之时,先生不需费心为顾某奔波了。”
江彬不料顾恺对回京申诉如此没有信心。他本想寻找京中门路打探消息,设法为顾恺开脱。毕竟顾恺此来半年有余,为益都路战事和民事出力极多,说他谄媚上司
第二百八十九章 惜别
潘贵匆匆返回衙署,燕栖楼正在他的官房里书写,潘贵进去直接跪拜,小心的站立在一侧。
“知道京里来人索拿了顾大人吗”燕栖楼头也不抬问。
“今日凌晨就晓得了,这都是京师老爷们相斗,与小的们有何牵扯”
燕栖楼终于写完文案,放下狼毫在笔架上。他拿起宣纸,小心的吹了吹墨迹,待干透后,取出自己的铅印,沾上红油泥,仔细的盖了印戳。再将其收进信封中,封上火漆,置于案头。
“九天霹雳可震三地虫蠖,罡风既来,山岳之林安能不俯首”燕栖楼轻叹一声坐直了身躯。
潘贵不解,探询问:“听大人口气,莫非这顾大人被解缚京师是北地风云变幻之兆”
“顾大人不过是山崖一青松,若论根底哪能比得起京师诸位大擘只不过殃及池鱼罢了。”
潘贵自入情报司,在燕栖楼手下着实做了几件得力的差事,渐渐得到燕栖楼的信重。情报司职侦天下军事,甚至民间百态,燕栖楼任职多年,自然知晓些上层动态。从心里说,他对顾恺还是相当更佩服的,自打其上任后,先后罢黜、贬职几十个不作为的官员,其中就有十几个是益都路大豪如林、言、钟等几家的族人。而且这顾恺不收礼,不吃请,宛如茅厕里的一块臭石头,令益都路guan chang同僚和大豪们几乎无处下嘴,除了管民总管卓思诚和参赞江彬等少数几人与其交好外,多数地方官员和大豪都不喜他。再加上靖安军奇峰突起,搅得益都路阵阵动荡,许多权贵、大族的地方利益受损,连带着收受好处的各处衙署官佐等也开始对他非议频频。
潘贵踌躇一会儿小心问道:“这顾大人落囚解京,不知前几日小的提议是否还能继续筹划”
燕栖楼微微嘘口气:“我早已禀告上司,宣慰司和总管府想必已经知晓,上司言:江先生倒是很为看重,大大的夸赞了我们情报司办事得力,上司对你的提议很是赞许。这不,传过话来,令我等这就四下筛选、联络江湖功夫好手,先集中起来好好分派!”
潘贵有功,自然少不了燕栖楼的一份。对这个新手下,虽然燕栖楼不耻其以往卑劣行径,但此时用人之际,潘贵做事比起情报司的那些草包要好用的多了。知人善用,扬长避短,是燕栖楼的用人之道。
“不过,大人,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往往桀骜难驯,为争名利常常斗得乌眼青,甚至窝里反也是有的。只有施以雷霆手段震慑方好行事。”潘贵说这几句话,也是为万一计策不成,提前给自己留条后路。
“无妨,只要他们喜欢名利,朝廷有的是封犒可给。辽东张真宝张真人当初一心问道,不也是出仕做了县尹吗”
“大人教诲的极是,小的知道的有几个江湖人也是出自这些修真炼丹的教派。他们耐不住寂寞凄苦,又悟不出神仙道理,好在手上的功夫还不错,又爱财货,这才出来流落江湖。大人若是肯用,也是他们的造化。”
“江先生曾说,小于贼智多,性坚韧,如今有了鱼跃之势,恐两军正面厮杀难收短期之效,不得已才使此下策。刺杀一道虽非君子之道,然对国家有利,也就不拘泥形式了!”燕栖楼点点头,“你的提议正合此策,江先生很是满意,上司也称赞,只要你好好做事,青云直上则指日可期。”
“多谢大人栽培!小的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大人恩情之万一!”
“巴特尔大人已经令我这就择人、联络。既然这是咱益都路的军务,就不要牵涉周围行省了,可就近选人。”
潘贵道:“小的知道一些人手,这就给大人一一解说。”
潘贵的计策得到了顾恺和江彬等人的首肯,若是顾恺尚在其位,以他京官的人脉,能够召集的北地江湖人士自然更多,也更有能力,可惜天不假人愿,燕栖楼现在只能依靠益都路自身的力量去择人了。无形中,最后能够筛选联络的人士大大的减少,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最后刺杀于志龙计划的落空。虽然给靖安军带来了极大的麻烦,但燕栖楼的功亏一篑,使得历史的洪流终于彻底偏离了旧有的轨道。
金侍郎一行出了城北门,逶迤北上,行了不到十里,官道旁有一长衣白衫,外罩狐袍的中年男子正候在此。
“请侍郎大人稍稍留步,益都路劝农司姬宗周伏请大人行个方便!”
前导官军小校忙转至队伍中,禀告有人道旁喊话。
金侍郎驱马上前,见姬宗周,问亲随过去问话,才知道是本路劝农司之首。
“下官姬宗周敢请大人稍顿,允许下官与车囚顾某话别。”
金侍郎不快道:“要是随意有人拦路,还让不让某家赶路了!姬大人未免孟浪了。”
“冲撞之处,还望大人海涵。下官是刚刚自临县返回,途中得知顾恺因罪被囚,被大人押返回京。这尚未来得及回城复命,就冒失在此迎候。下官曾与这顾恺多少有些交往,知道此人愚讷拘化,常常不识人情好歹,行事多偏激。这被问罪后,难免一路上会对大人,甚至对朝廷言语不敬。下官此来既是送别,也是对其开导,务使其体悟,一切自有朝廷律法公断,勿要怨天尤人,心生恨意。”
金侍郎脸色稍霁:“姬大人倒是言之有理,这罪囚才出城,就絮絮叨叨,只道什么天理昭昭。难道朝廷的诸公会罔视黑白吗”
姬宗周喜道:“下官旧闻大人一向秉公执法,深得中枢看重。有大人一路押送,是这顾某之幸。诸公奉令办差,一路辛苦,下官此来匆匆,不曾细细准备,这有些微路仪敬上,还望笑纳。”
他手向后一招,身后一个青衣小厮,奉上一封礼单,和一个大红漆的木匣。
金侍郎笑道:“姬大人有心了!”
他的亲随见金侍郎再无吩咐,心内会意,随即过来结过木匣,收拾到随行的一辆马车里。马车有厢,门帘和窗帘早已放下。这车自跟着金侍郎一路南下后
第二百九十章 高邮1
数九寒天,高邮城外,元军帅帐外,宿卫军重重布列。
寒光照甲衣,马鸣风萧萧!
帅帐内,脱脱、雪雪、月阔察等面冷如水。
不久,帐外有人大叫:“军营内有宵小谋反,已被某正法,其首级在此,请钦差勘验!”
雪雪得意道:“进来!”
随即一个大汉全身披挂大步入帐,他手托一个红漆木托,上面是一个面目肌肉扭曲,面容惊怒的人首。
“这是,是博尔术!”脱脱见后惊怒,转首对雪雪斥道,“隆镇卫指挥使何罪之有,尔等公然军内害之”
月阔察儿以目示意进帐之人回答。
那人乃是护卫钦差的右卫率府一副使,见上司示意,瓮声道:“此贼不尊上意,见旨不遵,竟有诘问、蛊惑部众之词。某已将其枭首,震慑所部!”
“不尊上意,见旨不遵尔等南来,难道这圣旨嘛竟然并非予吾一人!”脱脱怒极冷笑,他猛然站起回身,仓啷啷拔出置于帅座侧的一把金刀,刀身欣长,略弯,刀身厚重,映着帐内明亮的烛火,闪着森森寒光。“今日剿除奸邪,他日回京清君侧,还我大元一个朗朗晴天!”
月阔察儿和雪雪不约而同的急急退至那副使身后,惊颤道:“太师欲要谋反耶”
太不花急上两步,拦在当中,劝阻道:“太师三思!太师三思!”
那副使亦不言语,将托盘和博尔术的头颅弃置地上,拔刀在手,护住身后二上司,虎视脱脱。
脱脱大步向前,举刀欲砍。太不花上前苦苦拉扯道:“太师三思啊!圣上只是将太师革职,并未有下狱彻查之断。太师国之干将,大起大落,不过英雄一时失势耳!若能寻机禀奏圣上,消弭误会,东山再起,不过指日可待!何苦此时因一时雷霆怒误了自身就算不为自己,亦要为子孙后代、为座下千百部属的安危和前途着想啊!”
脱脱大力挣扎,太不花索性保住其双腿,死死不放。
终于脱脱喘了一口粗气,深深盯了月阔察儿和雪雪一眼,喟然长叹,弃了刀,回坐帅位。
他深谙朝廷争斗,知道对手既然彻底翻脸发动,大都中枢和各军内定然不会对己留情,那些最为亲信的属下或被拘索或被擒杀,自己的实力已然几乎被拔起,若要发动军谏,已是不可能。虽然自己还是暗藏许多亲信,但是看此时情形,南征大军诸部应该已被控制,局面已是危若累卵;高邮的张贼虽然实力大消,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濠州、滁州、武昌、台州等处反贼气焰仍炽,甚至北边的益都路贼军亦有复燃之势,万一这南征大军因己而分崩离析,大元一统中原的局面必然崩溃。
这实非自己做一个忠臣、能臣的本意。
与大元历朝权臣的心思有所不同,脱脱虽是蒙人,但自幼诵读汉家经书,君臣大义和济达天下、青史留名的思想相当重。虽然行大事不拘小节,但是若是鱼死网破,敌我俱焚后,对国家无益,脱脱难免犹豫。
月阔察儿在那副使身后探出头,颤巍巍道:“太师且熄雷霆之怒,圣上有旨,太师有大功于国家社稷,虽南征无果,绝不罪家人,太师的一族家眷及三位公子只是禁足于京师府邸而已,只要太师体念上意,大军严守法度,陛下必不会深加责罪。太师及家人身安无忧!”
雪雪直点头:“吾等皆知太师莫大功绩,不过陛下正在气头上,故屡劝不纳,这次来只是盼着陛下消消气,待这气头过去,陛下念着太师的好,太师自然复职无疑!”
雪雪本来是幸灾乐祸,看热闹,见到脱脱震怒,方知猛虎不可衅也。
三人此来,怀里揣有不止一份旨意,刚才宣示的那份,是令脱脱能够自愿剿除兵权,解除职务,若脱脱拒不从,还有一份密旨,乃是宣示给众将,令归附元廷,听从钦差差遣,处置脱脱。
元帝虽然在京都做了许多布置,大肆拘捕脱脱心腹,扣押其家人为质,不过仍是担心脱脱会鱼死网破。奇氏母子以及哈麻则纷纷书就密信或口信,悄悄递送至南征军各自心腹,笼络各部将佐,听从这三人吩咐,甚至分头传令博尔术等脱脱心腹干将至牙帐内,只说有密旨宣告。这几个干将不知内情,又无人提醒,懵懵然入帐后才发觉不妙,已然晚矣!各人皆授首,所部自然有他人暂代。
如此自钦差入营不足半个时辰,脱脱手下心腹大将已然被处决数人。
见脱脱黑着脸不语,月阔察儿小心道:“朝廷上下知太师乃当世之虎也,非陛下不可御。吾等随行尚有数封密旨,分付诸将,需好生约束各自部属,尊听朝廷调度,不得妄动。博尔术咎由自取,可惜可叹,吾等将上表朝廷,只称其阵前溺战张贼,为国捐躯,请朝廷旌表其忠,厚赐家人。若太师一意孤行,不仅博尔术一族白白就戮,营内还有其他部将亦不可逃脱。”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