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墨道清
不再搭话,剑出鞘,寒光照人。瀚海青城一剑化出万千道剑影,直冲独孤光而去,他看出三凶之中,独孤光武功最高,擒贼先擒王,拿下最难对付的人再说。
独孤光持索网绞成长棍,凝神以待,太平十二捕“六色六绝”,其中“青色”瀚海青城以霸道剑术见长,为人豪迈,喜好结交四方英雄,江湖上向来威望很高。此时遇见他这恶人,自然要斗个胜负出来。
误会
那一剑来势又急又快,不留半分余地,求的便是一击致命。那一人身法极轻巧,满是愤怒与决绝。墨昙心矮身抽刀,刀声划破冬雪,一刀斩断对方快剑,刀锋直落头颈。
折戟江上,江鱼小驿
火在烧,烧的半江通红,烧的心头惶惶。老船夫在船上看着那一把大火,只觉头晕眼花,直怀疑自己看错了。
使劲睁开老眼看了一番,虽然相隔数十丈,热浪依旧扑面而来,散发着灼人的热。他终于确定那开了十余年的江鱼小驿,被烧掉了。他在折戟江上打渔许久,花家夫妻二人与自己还算相熟,经常买他打的鲜鱼。此时看到他们基业被烧,大感惋惜,又想到可能他们一家也葬身在火海中,更是感觉心中五味杂陈,颓然坐在断桥边小船上。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老船夫喃喃自语。
“船家,这江鱼小驿上去之后是哪里”墨昙心皱着眉头,这里的情况是他所想最糟糕的情况,比他所想还要糟糕。观察火势,这把火应该烧起来不过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三凶离开大概一个时辰。
他不敢告诉这老船夫他在追捕三凶,让他知道自己在干这么危险的事,很难保证他会心甘情愿帮他,只怕早就逃命去了,他实在不喜欢强迫他人。
墨昙心不顾木楼倒塌的危险,直接跑到木楼附近,四处查看,从店门开始,一直有众多脚印散向四处,脚印散乱,还有人扑倒后留下的痕迹,可以想象江鱼小驿中的客人面对三凶时的惶恐与绝望。墨昙心简单做了个火把,顺着其中一道脚印走到一片树林中,脚印戛然而止。
扫开脚印消失处的落叶,是一大摊血迹。旁边的树上也是血迹斑斑,白色的雪,红色的血,异样的刺眼。
要尽快解决这几个人,拖的越久,伤亡也就越大,墨昙心冷着脸再次下定决心。
没有检查其他几处痕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追到三凶,杀了他们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墨昙心正要叫起船夫开船,远远江上驶来一叶扁舟,小舟本来轻灵,缓缓而来,舟中隐隐约约坐着一人,悠悠划桨。突然舟中人看见了江上火光,立刻双桨如飞,小舟陡然快起来,直冲岸边断桥而来。
小舟还未到岸边,舟中人已跃上,抛出手边长桨,整个人如夜枭般腾龙而起,猛然看去,仿佛暗夜中一只巨大的蝙蝠。
船桨被舟中人一抛数丈,人跃到中途,后力不济,恰巧船桨已至,正好踩着船桨,借势又是一跃,再度飞起,人从墨昙心和老船夫头上直接越过,落在江鱼小驿前。舟中人数次想冲进小驿,可此时木楼火势正雄,不多时支柱被烧断,二层小楼轰然倒塌,烟尘飞扬,直扑口鼻,烟尘中一股焦糊味。
墨昙心闻着楼倒后卷过来的气味,他对这种味道一点也不陌生,是尸体烧焦的味道。这味道如此浓重,不知道这小店中有多少人遭了毒手。
刚才飞渡过来的那人此时四顾茫然,心头虽然隐隐有一个猜测,但是怎么也不敢再想下去。他看见断桥边墨昙心带刀背弓,又看了看他旁边的船夫,顿时心下生疑,直接奔过来,取出一个黑色腰牌一亮,朝船夫问道:“太平捕快吴乘风,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江鱼小驿怎么着起来的。”
船夫本来被这一把火吓慌了,此时又被他拿出捕快的名头一下,加上连珠炮似的提问,顿时满脸冷汗,不知怎么回答,看了一眼墨昙心,唯唯诺诺道:“小人是折戟江下游的船家,叫路遇,今早被这位客官雇来找他的三个兄弟。没想到到这里就看见花家的楼成了这个样子,小人实在是什么也不知道。”
“三个兄弟”吴乘风一下子就抓住老船夫路遇话语中的有用信息,眼睛一直盯着墨昙心,手已按在剑柄上。
从早上起,风云城公开榜上已贴满三凶告示与画像,吴乘风与其师瀚海青城因这事有过一番谈话,当天办完事,瀚海青城说要到旧友花千秋家去吃杯好酒,久不见归,吴乘风害怕师父醉了,就赶过来看看,不料看到的是一片火海凌云。他听到船夫说三个兄弟,自然而然联想到三凶,习惯性把墨昙心视作三凶帮手。
墨昙心也完全没有料到,他本来说三凶是自己兄弟,是为了让船夫安心帮自己找
跟踪
三更,无风有月,有碧眼夜枭怪叫着飞过树枝间的缝隙,有飞雪落地的声音,有火焰烧着柴木,发出的噼啪声。墨昙心拉开望远镜,正在距火堆三十丈有余的一棵树上,仔细观察着火边的三个人。
江鱼小驿,断桥
墨昙心不动,刀还在手,刀是一把三尺七寸的长刀,没有多少花纹雕饰,简朴中带股难以形容的大气,刀身修长,刀若秋水已不足形容,而应该说是一场春雪,一场自北国而来的阳春白雪。
现在这场白雪,落在了吴乘风颈上。
刀锋及颈,还差一毫,只是一毫。吴乘风脸上的冷汗,一点一滴,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呼出的热气刚到外面,就变为一道白色冷气。
就在刚才,他与生死之间的距离,只在一毫。
“苍啷。”墨昙心挥手将春雪收回鞘中,直接转身就走,没有再理吴乘风,无论什么事,等他杀了三凶回来再说。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杀我”吴乘风握着断剑,质问道。
“我也是太平捕快,为什么要杀你而且,我不喜欢杀蠢人。”墨昙心走到船边,问路遇道:“上游还有哪些歇脚的地方”
路遇早就被刚才两人那一战惊的呆在原地,此时听见墨昙心问话,才反应过来,忙答道:“上游落脚处还有两处,但是离这里都很远,应该是走山路的,这样晚上可以在林中歇息,还可以打些野味来吃。”
“多谢!”墨昙心看了两眼江面,把思路重新理清楚,刚才还有点思路被吴乘风完全打乱了。
看着墨昙心若无其事的离开,吴乘风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他自负武功了得,假以时日,也必是太平道十二名捕之一,没想到今天竟然败在这么个少年人手里,如果传出去,日后自己在江湖上又如何立足这个人一定不能留着,而且这个人和三凶有牵连。
想到这里,心中的猜忌,愤怒,怀疑,嫉妒,都变的越来越平静。
马上离开这里,吴乘风打定主意,直接跃上小船,将半截断剑架在路遇颈上,命令道:“把船直接开到风云城。”
冷冰冰的剑架在脖子上,路遇直吓得两股战战,倒头便拜,哭求道:“大爷饶命,小的只是加上一个打鱼的,从没做过什么违法的勾当呀。大爷饶命啊!”
“谁说要你的命了,把船划回风云城,随我去做了笔录就放你回去。”吴乘风冷冷道。
路遇还想再说什么,吴乘风把手中断剑又加紧了一分,吓得路遇急忙噤声开船,离开了江边断桥。
墨昙心看了二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又仔细的在江鱼小驿附近分辨了一番,确定了三凶逃走的方向,用起轻功一路追去。
三凶足迹各有特点,辨认起来不难。一人深,一人浅,一人脚微跛。有趣的是墨昙心还发现了第四个人的脚印。
那个脚印始终走在三凶前面,就像是引路人一般。
“三凶背后还有人。”墨昙心看着那个脚印。
月高悬,影阑珊。
林中无人,鸟雀无声。初冬时节,树林中的树叶还没有落光,墨昙心脚底包着棉布,从高高低低的树枝间掠过,偶尔擦落一两片枯叶。
墨昙心的轻功身法很独特,回气的时间短,内息流转迅速,不动时如山石枯木,动起来行如鬼魅,落地无声,隐隐有一股独特的节奏感蕴含其中。如果有轻功方面的行家在此,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这样高明的轻功,很少,不,应该说极少,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少年人身上。
墨昙心,他,究竟是从何处学到这样的轻功
在林中一路疾行,偶尔停下探查痕迹,墨昙心直追了两个时辰,才终于感觉离三凶的距离在自己可以把握之内。
三百丈,这是这个江湖顶尖武林高手所能察觉有人跟踪的极限。
墨昙心隐在一棵树端,借着月色用望远镜侦查。望远镜里出现了四个黑影,其他都看不真切,除了三凶,还有一个身形佝偻,看起来是个老头。老头身法平平无奇,在三凶前面一直带路,三凶漫不经心的跟在后面,林莫在前,张烈中间,独孤光断后。四
暗箭杀人,雪夜刀声
墨昙心在树上,一脚稳立树枝之上,一脚腾空,好像踩着一条看不见的树枝。他闭着一只眼,呼吸缓慢。远处,三个人正跃上竹排。呼吸与心跳在一瞬间骤停,墨昙心松开了手中的白羽长箭。
折戟江上游,无名地
冬日林中飞雪乱舞,三凶歇息背靠一块大石,恰恰挡住了自北方而来的寒风。三人吃饱后,披风裹身,横七竖八躺在火堆旁。带路的老头负责守夜,哆哆嗦嗦,不时用树枝挑拨一下火堆。
墨昙心现在距四人大抵三十丈左右,呆在一棵树上,用望远镜偷瞄着。独孤光的撒出的网就在不远,离他不足三丈,月色和雪光照耀下,闪出冷冷寒光。
盯了一会儿,墨昙心翻身退了十丈左右,他害怕独孤光半夜突然起身收网,到时候发现自己。四对一,绝对会死无葬生之地。况且他也需要休息,休息是为了更好的猎杀。找了一棵比较大的树,吃了两口干粮肉干,墨昙心靠在树干上沉沉睡去。
月朦胧,鸟朦胧。
突然眼前寒光一闪,照得眼睛刺痛。有什么东西到了墨昙心的手上,有个声音在耳畔响起:“这把刀借你了,别忘了还。”
墨昙心人在树上,从梦中惊醒,差点掉下去。他伸手在脸上摸了摸,满脸冷汗,为了掩藏呼出的热气,防止被人发现的围脖也已冻在脸上。不只是脸上,背后胸前也是冷汗浸出一片湿痕。冷风阵阵,湿痕已被冻结成一片薄冰,冰冰凉凉。
听着林中鸟叫,和着寒蝉凄切。墨昙心紧紧抚着额头,紧咬着牙,眉头皱的很深。
一个在过去停留太久的人,没有什么未来可言。
话是这般说,可忘却这种事,并不比学武简单。一个人忘却了过去,他还是原来的他吗
使劲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海。墨昙心靠着感觉判断,此时已是后半夜,丑时左右,恰是让一天精神最松懈的时候。
望远镜里悄悄看去,三凶已睡的异常深沉,墨昙心甚至幻想从镜子里听见他们的呼吸声。
守夜的老头睡眼朦胧,头一点一点,好似醉酒了一般。乘这个间隙,墨昙心又回到了快愈利刃的网旁。老头猛然站起,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使劲灌了两口烈酒,又大大的呼了两口气。
烈酒穿喉入胃,登时在腹中燃起一股暖意,老头满意的拍拍胸腹,向墨昙心这边走来。
墨昙心立刻把身子隐藏在树后,从包中缓缓抽出了长弓。他抽的很慢很慢,几近无声。恰好有雪有风,朔风虽未狂卷,但已完全掩盖住其他轻微声响。墨昙心整个人靠在树上,又从背包中取出一只箭,箭在弦上,只等夺命一刻。
老头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雪里,哼着花柳地的小曲,走了二十丈有余,脱了裤子,在一棵大树下小解。墨昙心竖着耳朵,用心听着,在心里暗暗计算。他与老头相距不过十丈,三十米左右,长弓有效射程五十米左右,这把弓还经过他改造,特意加上数个滑轮,变成了一把简陋的现代复合弓,拉弓更加省力,射程也更加远,有效射程应该在百米以内。
墨昙心不清楚对方武功修为,但是根据他只是三凶带路人判断,武功应该不会太高。稳妥起见,墨昙心还是选择静待时机。
“噼啪噼啪。”一阵声音传来。
水声落地的声音。
墨昙心嘴角勾起弧度,满意的一笑。他等的机会,来了。拉了拉蒙住嘴的围脖,墨昙心瞬间从树后向前窜出,他这一窜,快愈闪电,动如雷霆,只是一刹那,两人距离缩短至五丈,手指一松,弓弦轻响,弹奏着冬夜里的杀声,诉说着猎人与猎物的宿命。
老头本来小解将尽,抬头朦胧间猛然看见一人,待看清楚对方持弓搭箭时。已是脖颈一凉,只觉喉间空空荡荡,有冷风穿喉而过,落雪飘过眼前,一片猩红。
雪落,血落。
血从喉间窜出,直喷出一丈有余,白羽箭矢穿喉而过,箭羽上沾满红色的血。红羽长箭近距离而发,力道奇大,直接没入石中,箭铮铮作响。
巨石下,独孤光睁开了眼睛,瞳孔在夜晚发出碧绿的荧光。
箭入石,人未停。
一切发展太快,一息之间,让人完全始料不及。老头被一箭穿喉,他满脸不可置信,紧紧捂住脖子,裤子还未提起,小解都未完成,水声还在噼啪噼啪响着。他漏水的地方,现在是两处了。
老头还想发声,墨昙心完全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一息之间,第二息还未出,墨昙心已跨越十丈距离,直接到了他身边。
第二息刚起,林中朔风肃杀,鸟雀惊惶。
飞雪无声,雪中有刀声
算盘
白色羽箭穿过重重白雪,划过冬日寒冽的江面。在林莫跃上小船的一刹那,箭到了眼前。林莫眼看就要躲闪不及,独孤光伸出援手,挥手一扬,袖中暗器打偏箭矢轨迹,箭射入江中。
独孤光眼睛冷冷的盯着岸边树林,终于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一道白色人影。那人全身白衣,混在风雪中,如果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忽略过去。
一箭过后,墨昙心不再射箭,他估摸着刚才那一箭很难有什么成效,只是想吓一吓三凶。他现在要做的,是一直追着三凶,偶尔从中干扰,然后等待,等待一个好的时机,一个放松警惕,一击必杀的时机。
很快,墨昙心发现自己错了,江上三凶撑着竹排不断向上游而行,一走就是数天。三人一路没有下船,饿了就钓鱼熬汤,渴了就饮折戟江水,墨昙心真希望他们喝进去点寄生虫什么的,直接不用自己动手了。可惜万事不随人意,三凶还是看起来活蹦乱跳,至少其中两个是这样。
“血狐”张烈被墨昙心直接快刀斩下一臂,大量失血,此刻端着一碗鱼汤,脸色就和鱼汤一样,苍白中带着点微黄。墨昙心的长刀上向来没有抹毒的习惯,也是因为如此,他这条命才算保了下来,代价是武功大失。
此时三人把船泊在江中,生火做饭。这艘小船上,只有做饭时,仿佛才有一丝人气。
“妈的,老子要去杀了那个跟踪的崽子。”心中怒气数日来有增无减,愈演愈烈,张烈看着寒江中鱼儿畅游,再也忍不住,一把摔了手中瓷碗,蹭的站起。
“张二哥,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不可鲁莽啊!”林莫见识过那白衣人手段,想起他手中那把刀,感觉有点不寒而栗,又觉得似曾相识,只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看着张烈似乎是要去拼命,劝慰道。
“那怎么办难道要让那崽子一路跟着。慢慢耗死我吗一辈子横行,今日,难道还要折在这太平道不成”张烈越想越气,扶着伤臂,一脚将碎瓷片踢得飞溅,恼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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