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墨道清
残暴的人,残暴的手法。
直到又回去前店,柳白鱼身上那股气质才消散无形,又恢复成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看着墨昙心,笑道:“小子,说的全对。再说说,下一步要从哪里查”
“我们现在知道的,也就是这一点点线索,只能缩小范围,靠运气。先查客栈,而且应该是城中的大客栈。外地来人,我只能假设他住在客栈。”墨昙心一本正经道。
“可以,分析合理,查最近入住城中大客栈的人,目标以秋霜道来人为主。”柳白鱼将刀还给墨昙心。
“为什么以秋霜道来人为主”墨昙心有点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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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道三凶(2)
凭空飞来的一物打落短箭,又如长着眼睛一般,在空中甩出一个又一个圆圈,煞是好看,圆圈兜头套下,立刻缠住中年男子。
此时墨昙心方才看清,那是一条连在软鞭上的飞锥,通体银白。
那飞锥刚缠住中年男子,墨昙心直接提刀而上,中年男子长剑一刺,一式“平沙飞燕”疾出,与墨昙心长刀相交,“铮”的一声,墨昙心被挡了回去。
中年男子被人救走,墨昙心被人击退,柳白鱼乘着这间隙,解下腰间一个小袋,直直朝墨昙心扔去,后者会意,一刀将香袋拍飞,打在了中年男子身上,香袋爆裂,里面散出一股五颜六色的香粉。
中年男子大惊,以为是迷香毒粉,一张白净的脸看起来更加苍白,几乎面无人色。本来有伤,这刀来剑往之下再受惊吓,立刻发作,又是一口血咳出。楼上救人者“咦”了一声,发力把中年男子拉了上去。
墨昙心与柳白鱼小心翼翼上楼,只见二楼一扇镂雕着麒麟图的大窗张开,向下看去,是城中繁华街道,傍晚时分,虽然没有到摩肩擦踵,熙熙攘攘的地步,但也是有不少人闲逛消食。
街上人南来北往,服饰各异,千门万户,三教九流,繁华不可言说。暮霞如火,高挂天边,远远看去,仿佛漫天灰烟中燃烧着爆裂的火焰。
多像火山啊!墨昙心不禁在心里道。
一想到在这城中的茫茫人海里,还潜藏着两个杀人为乐的连环杀手,刚放松了一下的心情猛然间又提起。他以前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情况,自己对付这种可怕的人,但其实也没什么,已经习惯了。
柳白鱼和墨昙心两人直接从二楼跳下,吓得周围人远远躲开,有好奇的人反倒围了过来。待看清他身上的捕服,众人一哄而散。
太平道上这种事实在是见怪不怪,无非都是武林中人闹事,被太平道捕快追缉。
几个街边拿着糖葫芦的小童看见两个捕快,立刻高兴的唱起童谣:“太平捕,捕太平,捕的天下人安心。”童声稚嫩,听起来让人感觉好笑。
墨昙心听着童谣声,感觉心里沉沉的压着一块石头。他看了着柳白鱼,后者倒是大大咧咧,直接把几个小孩子赶开,不满道:“闹什么,一边玩去。太平捕办案,让开点昂。”
嘴里虽然骂着,但是脸上笑意越来越浓。
“放松点,第一天上任就好像背着个石头,心里面事太多,人就容易低着头。”柳白鱼拍了拍墨昙心的背,示意他直起背,挺起胸膛。
“明白了。”墨昙心心里一暖,也感觉自己心里有太多事。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找条猎犬,寻着那些香味追”墨昙心还记着那个味道浓郁的香袋。
柳白鱼哈哈一笑,指指自己,道:“我叫柳白鱼,但是刑事司那帮货还给过我一个外号——白犬。知道为什么吗”
“你……的鼻子比狗还灵”墨昙心听说过这样的人,今天才算真正遇见一个。
“没错,我好歹是太平道‘六色六绝’之一。”柳白鱼提起来这个似乎有点得意,他使劲把鼻子在空中嗅了两下,指了指东南那条街。
“六色六绝我听说过。”墨昙心道。
柳白鱼正等着他发问,早做好了准备,一边轻巧的在行人中跑着,追随着那浓重的香味,一边滔滔不绝给墨昙心解释起来。
“太平道捕快,很难当的,沈府常年打击各处武林势力,太平道是最容易受报复的地方,仅仅就针对沈府的暗杀与破坏活动,去年就有十一起。刑事司都被人袭击了一次。太平道外面,是龙虎卫负责,太平道内安全,就是由沈府内卫与太平捕负责。内卫负责保护沈王府,太平捕一般干的就是维护民间安危,其中有能力者,可能会随时被内卫调走征用。而‘六色六绝’指的就是十二个能力出众的太平捕,都是江湖中人取的,这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他们——有比肩沈府内卫的能力。”
“所以很多麻烦事都是我们在做了”墨昙心问道。
 
秋霜道三凶(3)
风云城外,江上
“独孤老大。”张烈猛然发觉,一声惊叫。
竹排侧水光一闪,独孤光虎臂一提,三丈长竿已离水,夜色中只见他执着竹竿有如无物,一式扫来,张烈先有知觉,立刻低头闪开。
竹竿泛着水光,直攻林莫。
林莫本来还看见独孤光在笑,没想到他突然出手,以为是自己坏事,独孤光要杀人灭口。立刻向身畔长剑抓去,准备拼死一搏,以求有机会逃命。
心念一动,本来行动极快,只是手还没有抓到,立刻被打来,五指手腕传来火辣辣的痛。他虽然惊慌,但头脑还算清醒,拿不到剑,立刻准备闪身躲开,岂料稍动,独孤光手中长竹已变扫打为刺,如枪一般,直刺而来,他腾起一脚,把竹竿踢到一边,独孤光借势虎身一转,竹竿又变刺为扫,打中后背,林莫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江水溅在脸上,心中直感后悔。
竹竿三丈,用来撑两丈有余竹排,此时施展开来,握着竹竿中间,立刻另外两人都在攻击范围,独孤光下盘奇稳,立足竹排上,无论怎么挥动竹竿,脚下确是丝毫未动。
张烈与林莫两人却是苦不堪言,张烈知独孤光要教训林莫,没有出手阻拦,只是没想到被波及,当下在方寸之间辗转腾挪,他本来怕水,又不会游泳,此时在这江心上动手,只盼独孤光尽快结束这场危险的打斗。
林莫同样苦不堪言,墨昙心的那一膝正撞在腹上,右手刀柄暗中打上颈部穴位,让他头痛欲裂,内伤不轻,中间又被数次刺激,此时与独孤光动手,早就是强弩之末。他一心想逃,但是独孤光以巧打力,手中竹竿使来有如软绳,处处封住他去路。
江中风吹,一只竹排飘荡江水之上,点点微光从竹排上透出,落在水中,被波澜揉碎成万千光影,似乎与头顶群星相交映。
细听,风中有一股更烈的风声传来,江上竹排如一叶江湖中的飘蓬,竹排上三人相斗,中间一人舞着一根长竿,迫的竹排前后两人左躲右闪,那灯笼中灯烛明灭不定,映照的人影扭曲诡异。
胸腹中火辣辣的疼,林莫感觉生还无望,激起最后的本能,大吼一声,不退反进,抵着竹竿抽打,双手翻拳为爪,猛然扑过来。只是人还没有走出三步,竹竿如灵蛇般穿过他肋下,“啪”的一声打在脸上。直打的眼前金星乱冒,血冲鼻而出,反应瞬间慢下来,立刻头上又挨一记,被打跪在地。他还想动作,竹竿已缠住手腕手肘,把他右臂绞在身后,林莫只感觉痛彻心扉。
重伤之下,林莫再也支持不住,大声求饶道:“独孤老大,饶我一命,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我就凌迟了你。”斗笠下独孤光泛着绿光的夜瞳冷冷的盯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林莫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他知道独孤光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暗中不禁咽了咽口水。
“独孤老大,他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张烈终于找到机会喘息一下了,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闪躲着,以避免被两人打斗波及。此时看有机会,立刻帮林莫说情。
独孤光冷哼一声,把竹竿抽回来,林莫躺到在竹排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感觉冷汗湿了一身衣服,从生气边缘爬出来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张烈把林莫扶起,助他疗伤。
“如果不是看在你兄长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一条胳膊留下来了。”独孤光把竹竿又插入水,臂上用力,竹排一荡。
“林莫,还不谢过独孤老大”张烈提醒道。
“谢独孤老大饶小弟一命。”林莫嘴上说的极诚恳,心中却是满腔不忿,大大的不屑。你独孤光还不是要看我阿兄的面子
内卫
沈府内卫,一个特殊的名字,代表着特殊的含义。许多人觉得他们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军团,星旗电戟,衽革枕戈。成员训练有素,进退有度,只活动于太平道内,为沈府之最忠心的鹰犬。
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知道,这实在是无稽之谈。内卫满打满算,也不过四十九人而已,取得是七七之术。日常护卫依靠的是沈府羽卫,这四十九人,俱是不世出的高手,负责对付的,是真正厉害的江湖人物与武林世家。
内卫纵横之下,太平道内几乎没有多少大的武林势力,十二惊鸿有其三在太平道,也从来不会去触内卫锋镝。
如今,沈府内卫竟然要走要去驰援其他地方,真是未有之事。江湖的角角落落里,悄悄的出来这个消息,有许多的势力,也在暗中蠢蠢欲动。
正午,从沈府中出去了一批人,带队的是个一身白衣的少年,一共五人,衣服不同,但也有部分相同打扮,黑色右肩虎头铠,革带相扣,云龙纹护心镜,外罩斗篷。士饱马腾,人威武,马神俊,奔驰道上,卷起一色烟尘。
墨昙心看着那几匹马,不觉微微皱眉。
“小子,知道这是什么人吗”柳白鱼也看到了那几匹马,冲墨昙心问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是沈府内卫。羽卫没有那样的打扮。”墨昙心稍一犹豫,肯定道。
“得,有点眼力价,小子。”柳白鱼本来还想显摆一下自己的博学多识,不料墨昙心知道,讨了个没趣。
墨昙心对他一口一个小子也觉得不舒服,道:“捕头,不用一直叫小子,叫我昙心就行。”
听到这个,柳白鱼哈哈一笑,拍了拍墨昙心背道:“这个提议我虚心接受,你从两天前来司里,三句话不离办事,态度恭恭敬敬,既像个木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弓绷太紧会断,人绷太紧,有很多快乐就错过了。”
“啊!这碗鸡汤灌得实在是生硬。”墨昙心暗想,表面上还是正色道:“我以后会注意,只是初次上任就遇上三凶犯案,有些紧张。”
“嘿,这算什么,以后遇见这种人的机会还多着呢走吧!”说着,就直接从大道进了一个小巷,墨昙心默默跟在他后面。
“三凶来不过三天,内卫就离开,真是巧啊!”柳白鱼笑道,顺便又是左拐右拐了一阵。
“捕头,你的意思是”
“只是随便猜猜,毕竟知道三凶来了的人就我们两人,阮丰那里都没说。”
“为什么不告诉阮主事呢”墨昙心看见小巷尽头正对着一间酒楼,看清酒楼牌匾,他才知道原来两条街之间这样的捷径。
“阮丰那家伙,明明是个文官,根本就不想干这刑事的活计,算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说了也没什么用。”一提到阮丰,柳白鱼就露出不屑神情。
“我们现在是……”墨昙心很好奇他要干什么。
柳白鱼伸了伸腰,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才道:“三凶我们抓不到,这事先放着,我要去打听些消息。”
出了小巷,正是二十四街,这里是城中日常最热闹一地,此时也不例外,赌档酒楼,青楼歌姬,俱是一派繁华。来往之人,也是衣着光鲜,更有武林人士,佩刀负剑而行。热闹的地方自然信息流通更便捷,柳白鱼要找的,就是这个。
进了街,柳白鱼忽问道:“昙心,不陌生吧”
“还好,往事了。”墨昙心看着人流,只是四年,却感觉仿佛已度过一生。
见墨昙心不想说什么,柳白鱼也就闭口不谈,直接来到一间青楼前,钻进了青楼的小巷,拐到了后门。他拉动铜环,先轻扣了三下,又重扣了三下,最后放开门上铜环,又以手扣了三下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门内还扣着铜链。
不待里面人说话,柳白鱼不耐烦道:“开门,柳白鱼,过来找鲁老大问点事。”
门内人一听是柳白鱼,把门打开,是个老头,看样子柳白鱼常来,熟门熟路,直直穿过几间摆满坛子的房间,到了最后一间房。
“鲁老大,问个问题。”人未进门,声已先至。
“吵什么,你个白皮鲤鱼能不能安静点,害怕被人听不到你来了吗”里面一个也毫不客气,吼道。声音如棉里带针,让人听着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最后一间屋内四处都是灯烛,照的整个房间通明,一个矮个老头坐在一张案几后,正拿着一个龟壳占卜。摇了三下,将三枚云纹钱币倒在一
调任
“我是本地人,您老说不定在哪里见过。”墨昙心尽力的让自己显的轻松中带着点紧张,这样会更让人看不出破绽。
一个初次跟捕头来这里的小捕快,一定是紧张的,但他又绝对不会过度紧张,因为捕头在他旁边,也因为他是一个并不出名的小角色。只有紧张混杂着轻松,这样才是对的。墨昙心在心里这样默默的安慰自己。
鲁老大身处江湖,以收集贩卖情报为本业,还兼顾其他违法之事。虽然他其貌不扬,却有过目不忘之能,自己只见过他一次,那天为了不让人记住他,还特意遮面以待。没想到这个老人竟然发现了些什么,是身体形态站姿步态头发不对,自己的站姿步态都是经过了专门调整的,头发样式也变了,只能是……眼神。
鲁老大看着面前这个小捕快,脑内画面极速闪过,他总感觉自己对这个少年有种熟悉感,尤其是他刚才一闪而过的眼神,为什么自己会印象深刻是因为在什么特殊的,或者重要的时刻吗老人不断回想,但是依旧毫无头绪,他再向墨昙心脸上细看的时候,只感觉他的眼神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是我眼花看错了吗鲁老大自问。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行了,鲁叔,把我这个徒弟吓到了。小家伙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让你这一吓,以后不来你这了怎么办”柳白鱼直接一把抓过墨昙心,实力护下属。
“得了,可能是我记差了。走吧!”鲁老大发现看不出什么来,挥手示意他们快走后,又低头拨弄他那些卜具,屋内灯烛摇曳,照着佝偻的影,显的扑朔迷离。
墨昙心缓缓放松脸部肌肉,眼睛的瞳孔也缓缓放大。他巧妙的控制面部肌肉,人的眼球无法变化,但是可以通过肌肉微小的变化,让神情做出改变。他也正是靠着这个,打消了鲁老大的疑惑。
老仆把两人送出门去,有重新关上了后门。墨昙心看到这处青楼后面是一片密林,不知道里面埋了多少青楼薄幸的女子或者其他无名氏。
微风轻卷,云色疏淡,冬日里还有几只寒蝉凄鸣。有点点飞雪从云端轻落,钻过满城枯枝,凋零入寒潭衰荷之上。
墨昙心伸出手,雪微凉,有几丝愁绪始终在心底化不开,他是背负过去而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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