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墨道清
“那是,你这种人怎么尝的出来其中滋味。”沈红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郭锦更恼,但是又无可奈何,因为沈府五少爷有这么说的资格。况且他平时纨绔不堪,油嘴滑舌,但是还有点脑子的,因为上一个在沈府面前太过放肆的傻子——被满门抄斩了。
“来了。”墨昙心看着对面的听雨楼,突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
郭锦还想说什么,就被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断。
墨昙心与沈红衣,郭锦都是在二楼,这间酒楼没有雅间,直接是大堂摆着数桌。此时这阵脚步声上来,震的一层木楼响动,楼梯在这沉重的脚步声下,发出艰难的“吱吱”声,桌上碟碗抖动。
郭锦有点慌,他实在算不得见过武林大场面的人,本来是过来凑这些江湖豪客的热闹,恰好看见墨昙心这昔日仇人,所以故意高声道安,引起这些江湖人的注意。一个公门中人,总能给添些麻烦。但是此刻自己也在,面对这场面,总有点心悸。
迎客楼二层宽敞,除了墨昙心这一桌,还有至少五桌人,都不是来吃饭的,有些是盯着对面情况,有些是同行人进了听雨楼,来这里讨个座位等人。此时听见那阵脚步声,场中有几人变了脸色,但还是没有离开。其实,就算要离开,此时也已迟了,因为正主上场了。
楼梯口走上来一个极高大的巨汉,威风凛凛,面色铁黑,像是在塞外风霜中打滚之人,直如一座黑塔一般。背后背着一把长兵,被布包着,看样子是一柄长枪。
脚步声停,却又生起一阵微弱风声,那风微弱,自窗外而来,带着一股淡淡花香。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场中已多了一人。
墨沈二人所坐的那张桌上,已坐了一名面容清丽,身材窈窕的黄衣女子。女子自窗外揉身而入,如一匹被风轻吹入场的黄纱。
郭锦只瞧了那女子一眼,看的眼睛都直了。
沈红衣起身行了一礼,他对女子一般都是极有礼貌。那女子还是冷冰冰的,只是冲他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要离开这一桌的意思。墨昙心选择沉默,只是冲那女子一笑,黄衣女子面无表情,并不待见他。
他对这种事见的多,也很习惯了。
“哪位是
三坛酒,一厅人,刀与剑
外面风吹,吹入迎客楼二层,吹动窗户微摇。
郭锦只觉得心虚的厉害,他虽懂点拳脚,但是这个场面,自己真是不该出来看热闹,他就不该抬头,不该看见墨昙心,不该上这层楼。
我要是个瞎子该多好,郭锦这样想到。
可惜他不是瞎子,他只看见大厅里四下肃穆,有几桌人的脸上有冷汗留下来。墨昙心没有动,但他整个人都绷得很紧,想到倒霉的是这家伙,他的心里稍微舒坦了一点。
大厅里飘进来几片飞花,还有丝丝缕缕的花香。闻潮声环视了一圈道:“春风正好,今天闻家潮声请诸位喝这云州的上好黄酒。”
说罢,伸出两指在酒坛封口一扣,解了泥封。自己先提起那一尺有余的酒坛,猛喝了一口。众人只看他是一个少年公子,没有想到他和起酒来这样豪爽。
黄酒入喉,直觉畅快,闻潮声手一推,酒坛直向墨昙心直直而来。墨昙心不动,倒是他旁边的郭锦吓了一跳,只觉得那人一个不小心,坛子就要砸在自己头上。
墨昙心伸出手,一式“柔手”接了酒坛,那酒坛入手时力道颇重,那少年年纪轻,内力非凡。道了句“多谢”墨昙心直接昂起头也饮了一口,手一推,轻扔给了沈红衣,后者手中六尺黑扇一托,将酒坛在空中一捞一兜,转了一圈,恰好这时有杏花入室,被他乘机转入酒中,双手捧住,喝了一小口,就顺势扔给那大汉。
只是酒坛未到那大汉手上,便被一只芊芊素手从旁扣下,却是那个同桌冷面的女子。她拿出手帕,将酒坛口细细擦了一圈,然后倒了一碗,看也不看,随手直向后抛去,管也不管,洒脱不羁,颇有风范。
鹅黄的衣衫,配着一张绝色明丽的姣好面容,真是让这铁一般压抑的大厅有了一丝可以透气的空间。
酒坛离手,眼看就要落地,沈红衣手中弹出一根筷子,只听“咚”的一声,正打在那酒坛边缘,将酒坛打的旋着送出,竟然又回到了厅中大桌之上,正停在黑脸大汉面前。酒坛无声落在那大汉面前时,打出的竹筷竟然又折回沈红衣的手中。
厅中有人叫了声“好”,那同桌的女子也忍不住看了沈红衣一眼。
“恕闻某眼拙,没有看出座中还有一位高手,阁下名号”闻潮声刚才被他一手上等暗器手法惊了一下,不由问道。
“在下沈红衣,没有名号,闻公子客气了。”沈红衣忙回道。
“阁下是沈山青的……”闻潮声一听他姓沈,又是在这太平道,心下已差不多猜到了。
“他是我二哥,我是沈家老五。”沈红衣道。周围众人听他表露身份,俱是一惊,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人不自觉的擦了擦汗。
“五爷,失敬。”闻潮声听到他亲口说出,心中感觉一动,今天这事要牵扯沈府进来了吗暗自有点不安。辛国武林中,太平道沈府与青州明山堂一向是最特殊的存在。
既然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就继续下去吧!退来不及了,也不想退。闻潮声在心里这样想到。
与闻潮声坐在一起的那黑汉常年在塞外打拼,对沈家的威名反应最小,只是冲沈红衣点了点头,他只觉得这少年公子待人不错,毫无骄纵之气,只是微显男子气概不足,心下大有好感。
大汉抄起酒坛“咕咚咕咚”直喝了个痛快,把酒坛向旁边一桌上人抛去,他人高力大,酒坛扔出,风声呼呼。
旁边那桌人是三个中年男子,俱是褐服麻衫。酒坛来时,其中一人伸手一碰酒坛,直飞的酒坛立时旋转起来,卸去了大部分力道。第二个麻衣汉子伸出一双大手,接住酒坛,喝了一口,传给下一个人,三人如此,轮流喝了一口,酒坛又传给了下一桌。
那桌是个佝偻的老汉,伸手抓过酒坛,也是给自己倒了一碗后,就直直一掌推出,
第三坛酒,刀如落雨
“既然要赌,总需要有赌注吧”沈红衣在一旁插嘴道。
墨昙心只想着赶紧解决这件事,他实在对武林人士这种武斗不感兴趣,他总觉得有点傻乎乎的,一直以来,生死是他的底线,其他,一切如浮云,随缘而来吧!
他的这种个性,也难怪与佛有缘。
闻潮声提出决斗时,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此时沈红衣一提,登时来了兴趣。将刀按在桌上,问道:“闻少爷说吧,什么赌注”
闻潮声急于和墨昙心试手,竟然也忘了这一关节,当下不由大笑,道:“我的不是,竟然忘了压赌注。哈哈哈,墨捕头也是豪爽之人,如果不是沈五爷提醒,只怕也忘了。”
“既然是我的不是,赌注就由墨捕头提吧!”闻潮声经刚才一事,只觉这个墨捕头和自己一般年纪,心思单纯,无关赌注就要与自己斗上一场,想来也是自己风采非凡,为人所折服。想到这里,不禁有一丝得意。
墨昙心看他样子,心下有点慌,这种场合也能笑出来,看样子有十足的把握。怎么办要不然直接认怂,直接走。不行,太丢人了,这事传出去以后什么小鱼小虾都过来找麻烦怎么办没办法,拼了。
环视了一圈,墨昙心问道:“还有人也想和我比武的吗”
那黑脸大汉道:“比就比,啰嗦什么,我来第一场,输的那人就答应对方一件事,龙老大当年就是赢了我大哥,我们才会来这里帮他。”
“好,姜奎兄弟说的有理,墨捕头意下如何”闻潮声觉得这建议很是中听,霜刀剑雨楼端木秋凰多年前五与龙崎川打的就是这样一个赌,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随楼中代表之人前来赴会。他觉得这提议隐隐有楼主与龙老大打赌的豪情,当即答应。
“只要不违背道义,在力所能及处,这当然可以。”墨昙心生怕他提出个其他的奇葩要求来,一口应了下来。
“韩云小姐以为如何”闻潮声自来这酒楼,眼睛总是不自觉的窥向韩云,只是不知是因为久仰其名还是有所顾忌。
韩云看了墨昙心一眼,道:“可以。”
闻潮声起身扫视了厅中其他几桌人,昂首道:“今日迎客楼中,除了我,姜奎兄,韩云大小姐,还有人想赢墨捕头一诺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刚才喝酒已基本试出个人深浅,场中除了这三人,其他人无论气魄还是武功上的造诣,都要差上许多,稍待了一会,都沉默不语。
见众人不应,闻潮声轻笑一下,道了声请。
桌旁姜奎突然跃起,一声暴喝,枪上步袋落下,露出一杆黑色古朴铁枪,一枪打落酒坛泥封,一枪将直径一丈有余的圆桌挑起。
桌上酒坛仿佛和桌子连在一起,随着他这一枪翻转着向墨昙心飞去。
这酒楼中的桌子,原来是桌面与桌角是分开的,桌面是一个丈余的木盘,底下是一套支架。此时被这一枪掀起的,正是桌面。那桌面梨木打造,又大又重。被这一枪挑起,立时风声虎虎,劈头砸来。只是桌上那坛酒水,却是一直没有掉下来。
墨昙心与沈红衣本来离那大桌也不过四丈,此时桌子翻来,眨眼就到,墨昙心没有动用双刀,直接左手扣住圆桌周边,右手一捞,酒坛已在手中,圆桌上力道未消,墨昙心将圆桌顺手转了两圈。
圆桌在众人头顶上呼啸而过,立时遮住一片阳光。力道消,墨昙心喝了一口酒,直接腾起,将平平拿住的圆桌一脚踢出,立刻呼啸声又起,向闻潮声冲去。
那边闻潮声凝神以待,手中长剑直去,点中圆桌中心,那圆桌猛然一震,就像失去了所有动力。颓然落下,砸得地板轰然一声,闻潮声轻轻伸手,将要倒下的圆桌扶住,全程潇洒自如。
墨昙心看着他出手,感觉这霜刀剑雨楼年轻一代高手果然身手不凡。
只是他没有喘息的机会,圆桌送出瞬间,坐在身旁的万马场韩云也已经出手。
从窗中而入起,这女子一直都少言寡语,只是坐在墨昙心和沈红衣身边,第一轮斗酒时喝了一碗酒,打碎了第二碗酒,现在猝然动手,目标是墨昙手上的第三坛黄酒。
她的速度极快,与墨昙心距离又近,甫交手,就是小缠丝,双掌变化多端,顺臂而上,勾,拿,挑,崩,与墨昙心见过的小缠丝手都有些区别,墨昙心感觉更像是形意与八卦结合在一起,柔中有刚,刚中带柔。
一手拿着酒坛,一手与韩云相搏,墨昙心的解决方法很简单,以快打快,直线最短,她的招式使出时,直
一诺
武林中,很少有人知道龙崎川的武功有多高,这位十二惊鸿执牛耳之人,几乎不显山露水。
人们也很少知道,他的势力有多大。所有人对他的印象,更多是那辆行走在江湖中的黑色马车,还有不时更换的车夫。
辛国尚黑,所以从圣主,百官到商贾富豪,多乘黑色车马。如果说龙崎川的马车有何不同,大概就是更黑一些,春来冬去,那辆马车碾碎一地冰屑,如天地间一抹黑云。马车也很精巧结实,非出自凡俗之手。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至于他的车夫,多是黑纱蒙面。有见识的人,都会发现那些车夫俱是一流的高手。也因为如此,江湖中一直有所传闻,说龙老大手底下有一批武功极高的死士,几乎可与沈府龙虎卫比肩。
只是时日流转,似乎并没有这批人的影子,于是很多人将其视为无稽之谈。
只有龙崎川突然现出锋镝,震撼全武林的时候,人们才会又谈起这个传闻。
比如数月之间,就剿灭北方绿林数十支匪盗,建立惊鸿镖局。惊鸿黑旗过处,大盗巨匪人人却步。
比如一夜之间,攻下武林大派山海观,焚尽观中数十楼阁,让千人大派一夜陨落。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没有看出来,龙老大的功夫这么好,老墨,你说他是靠什么立足江湖的”沈红衣不禁问道。
“一诺。”墨昙心看着听雨楼中的众人,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短刀在桌上,刀柄朝向听雨楼,鞘尾直指墨昙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桌上。刚才的打斗将刀鞘拨转,让短刀得以从听雨楼回鞘。
只是两楼之间相隔四丈,短刀一掷而回,刀鞘不动分毫。这份眼力,这种力道运用之妙,实在匪夷所思。如果从他手中扔出来的,是夺命暗器。自己接得住吗不止迎客楼中的人这样想,坐在听雨楼中看着这一幕的众人,也是心下暗自想到。
不能。
这是所有人心头闪过的一个结论,如果扔出的是暗器,速度只会更快,力道只会更大,角度也只会更巧。
龙崎川显出这一手功夫,众人从开始的错愕中恢复过来之后,也觉得很是合理,因为这人,毕竟是沈骆之下第一人啊!
唯有墨昙心有那么一丝恍惚,几只燕子从远处飞来,他的瞳孔猛然一缩,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
狂风大作,雨落倾盆,打的屋顶哗哗作响,仿佛战鼓雷鸣。远处数道闪电,交织在浓墨天空。闪电过处,能隐隐看见山峰轮廓。山高耸陡峭,仿佛数道利剑,直指苍穹。
屋舍建在一片石山崖坪洞穴之内,样式简洁,布置实用。建造者似乎极为严谨,连一木一瓦都不愿多费。建筑四周怪石林立,有些堆成独特的样式,低矮的灌木生长在其中,远远望去,只见石林,不见屋舍,隐藏的极为巧妙。
雨落在建筑上,顺屋檐而下,又汇入排水沟,已经逐渐变成一条溪流,落入石坪外的崖底,山崖极为陡峭险峻,乱石横立,如果不慎掉落下去,立刻就要变成“冰糖葫芦”。
石山东面不足百丈处,另有高峰。两山之间,有数道绞合而成的钢索,也是足有百丈之长,想来造这钢索之人,也是花了大气力的。
雨落天地间,声如乱珠,一片乱珠声中,钢索处突然有呼啸声传来。只见对面山峰,有数道身影划开天地间的重重雨幕,从钢索上一路滑下,快要到石坪之前时,速度缓缓变慢,双脚一蹬崖壁,翻身上了石坪,动作熟练,仿佛如归家一般,显然经过长久训练。
呼啸声不绝,前后将近有数十道身影穿破雨幕,落在石坪之上。这些身影行动矫健,落地后迅速收起滑具。一行人有男有女,除了有两个中年人,其他俱是十多岁的少年少女。
没有打闹,没有嬉笑,尽管此时看起来都已经放松,但是整体仍然保持着一种战斗时的前进队形。那种随时保持战斗的习惯,仿佛已经是他们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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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议
太平道,听雨楼。
“什么”座中众人反应不一,有人惊讶,有人无动于衷,有人疑惑,有人兴奋。
“攻打司空山庄”座中右手末位一个大和尚重复了一遍,他摸着光亮的头,有些不可思议。
司空山庄不是小地方,实力只比当初山海观差些许而已。除此之外,武林中人都知道,龙崎川与司空山庄一向交好,怎么会突然想要攻伐司空山庄呢
“各位稍安勿躁,不妨听龙老大讲讲其中原委吧!”于白露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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