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的光阴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的那头是林初静，“蒋若珩，新年快乐呀！”

    蒋若珩笑。是啊，新的开始，他低沉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小夜猫，都12点了，还不睡”

    林初静窝在被窝里，暖融融软绵绵的被窝像极了他的怀抱，她躲在里面低声细语。“要和你说新年快乐呀！”

    “好，”蒋若珩宠溺地笑，“我收到了，新年快乐。”

    林初静在那头“咯咯”地笑，“可是我没有礼物送给你。”

    蒋若珩想说，你就是最好的礼物，哪怕是你的声音陪着我跨年都好。可话到嘴边他就变成了，“要不你唱首歌给我听好不好”

    林初静觉得被子里的空气都要稀薄了，他还要听她唱歌想了想，她暗笑，“你确定要听我唱歌”

    蒋若珩见有戏，忙说要听。

    “好吧。”

    蒋若珩屏息以待。

    林初静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月亮不睡你不睡，你是秃头小宝贝。太阳不起你不起，保温杯里泡枸杞。冬天不端奶茶杯，孤苦一生无人追……哈哈哈哈哈哈……”唱着唱着，林初静自己都忍不住笑得不行。

    蒋若珩差点被自己口水呛道，“什么鬼你唱得什么鬼”

    林初静想象了一下他秃头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蒋若珩感觉自己实在悲催，他觉得自己在林初静的眼里隔不了一段时间就要被刷新认知一次。软饭男的标签还没洗清呢，怎么感觉他马上要变秃头男了。

    “噗……你真的要小心哈哈哈，程序员都容易秃头，真的。你快去睡觉吧。”

    蒋若珩一脸黑线，到底是谁！为什么程序员就一定要秃头不过他很快又调整过来，突然一本正经地道，“秃头又怎么啦，就算秃头我也是你的小宝贝。”

    林初静……呸，要不要脸！脸呢！

    林初静被突如其来的情话氤氲红了耳尖，被窝密闭的空气衬托得她愈发呼吸急促，温度上升。

    “讨厌！”向来少撒娇的林初静也忍不出娇嗔出口。话一出口，她就愈发羞涩，她想捂脸，天啊，这不是真正的她，简直是太羞耻了。

    蒋若珩喜滋滋地调戏着林初静，林初静却蘧然挂了电话。蒋若珩甚至能想象她在那头恼羞成怒的样子。虽然是29岁的林初静，但这个29岁的林初静里，住着当年17岁的她。他还记得她那时候也在被窝里，和他说的，早点回来上课的话。

    12点一过，一年过去了，和林初静重逢后的第一年过去了，可是他和林初静新的开始也来了，他怀着万分期待，愈发恳切地想着和她在一起的日日夜夜。

    新年的第一天，按照大家的习惯，是去寺庙烧香的日子。林初静一早随着妈妈起床就开始懒懒地梳妆，吃早餐。而蒋若珩却是一大早地被七大姑八大姨吵醒了。他睡眼朦胧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蒋明光和他的叔叔伯伯姑姑婶婶们，顿时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的感觉。他爬了爬头发，睡眼惺忪地嘟囔道，“你们过来干什么”

    蒋明光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他的脑袋，“蒋若珩你能不能长点心，昨天我都听你哥说了，人家小姑娘在她家人面前否决了你，你怎么还在这里睡，你这不是注定孤独一生吗！你赶紧给我起来，去六韵寺烧香去。”

    蒋若珩一脸懵逼，“烧香”

    蒋若琰坐在一旁凉凉地道，“人家不是说去六韵寺上香没空和你上咱家吃饭吗那你不能去请啊你赶紧的起床换好衣服，到六韵寺等着她不行吗说不定他家人看那么有缘分她就答应了呢”

    蒋若珩吐血，他爸这个建议是挺好的，可是这么着就说偶遇是缘分也太肤浅了吧，想当初他为了制造住在林初静对年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让这个缘分看起来是那么的水到渠成啊！

    不过他也不反对罢了。他原本就想着要不要去接送的，这下子正好出门。他看到他们家的叔叔伯伯姑姑婶婶就心情烦躁，都是些长辈，说话大点声都能说他不肖子孙的那种，虽说他也天天不孝不孝早就习惯了，可架不住天天说天天催婚，说的不烦听得都要烦死了。

    当下也没有什么异议，就收拾收拾出门开车准备去爬山。

    谁知道蒋明光又带头拦下了他，“等等，咱们一起去。”

    什么蒋若珩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从小到大也没怎么见他爸信仰这些的，今儿是为了林初静，他能做到这份上蒋若珩怀疑地看着他，但不同意，“您儿子我，去追未来的老婆，您一个做公公的，跟着去算是怎么回事不行。”

    蒋明光坚决地看着他，“我这金身都给菩萨塑了，我怎么不信仰了”

    蒋若珩无言以对，那也是，六韵寺重修，他爸就是那个傻出钱的冤大头，要多好骗有多好骗。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用人傻钱多的眼神扫射了他爸好几眼。

    蒋明光感受到了来自儿子的鄙视。他这个做老爸的实在太憋屈了，一点权威都没有。这蒋若珩就是个祖宗。




第123章 蒋家的小祖宗
    蒋明光无视了他儿子受伤的手，硬是驱赶着着他上了车，临走还问他，“要不你开我车去，看起来比较有钱”蒋若珩看了看他那辆车，拒绝地摇了摇头。开他爸爸的车去，估计林初静又要嘲笑他啃老了。他要做个低调的富二代。

    蒋若珩晃荡着还未痊愈的手，慢悠悠地往六韵寺而去。蒋老爷子却在蒋若珩出门后，带着一个女孩上了门。得知蒋若珩已经出发，蒋老爷子硬是押着一众小辈陪他一同前往。

    蒋明光胆战心惊地看着他爸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小心翼翼地问，“爸，您不介绍一下这位是”

    蒋老爷子气势十足地“哼”一声，“你们胆子大了，不等我了，我就只能找人陪我去上香了。”

    蒋明光暗自叫苦，他怎么看着这个女孩子，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啊

    “这是我老朋友的孙女，就是你以前的数学老师周老师的女儿，周宛晨。”

    女孩听到蒋老爷子介绍她，也笑意盈盈地和蒋明光打招呼，“蒋叔叔，您好！”蒋明光无心敷衍，只草草应了声好。他就知道，这就是一年一度的相亲大戏。以往蒋若珩总不肯结婚恋爱，全家人都焦急得不行，他爸总喜欢找各种各样的女孩子和蒋若珩相亲。按理来说，昨天蒋若珩也已经很明显带了林初静回去了，老爷子这又是闹得哪一出蒋若珩要是能喜欢别的人，他早就结婚了。当年还没联系上林初静的时候他的无心于其他女孩子，何况现在还有了林初静蒋明光实在搞不懂他老爸的心里，当着女孩的面他也不好问，更不好说蒋若珩跟林初静去六韵寺了。可这要是大家在六韵寺撞上，那不是又得尴尬了万一这把林初静给吓走了，他去哪里找一个女孩子赔给蒋若珩

    这么想着，蒋明光就赶紧和蒋老爷子商量，“这个，蒋若珩他出去了，晚上才回来，要不咱们先回家，约好了之后再”

    蒋老爷子一生都是老师，还是做了十几年校长的人，在家里向来说一不二的，哪里听得进晚辈们的话，他就鄙视蒋明光，“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今天去六韵寺了，你赶紧开车带着我们去。我今天肯定能在那里遇上他。”

    蒋明光和大家伙劝来劝去的总是不听，没办法的众人只好又开车往六韵寺而去。蒋明光边下楼边暗示蒋若琰赶紧通知蒋若珩。蒋若琰也是被这俩人折腾怕了，赶紧就微信发了给蒋若珩。

    可惜此时的蒋若珩用着他那不受伤的右手正慢吞吞地开车，实在无暇看手机。

    要说这蒋家，也可以算是书香世家。蒋家从蒋老爷子开始往上数三代，都是教育工作者，不管什么年代，家里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混教育界的。蒋老爷子一生三子一女，孙辈7人，唯有蒋若珩还不曾结婚。事实上，蒋老爷子最疼的人是蒋若珩，他生了蒋明光这个不孝子，不在教育界混也就罢了，出去做生意也就罢了，可他竟然还要闹离婚。闹离婚也就罢了，还要夫妻双双出轨的那种闹离婚，还把儿子折腾到外面去读书，他这个做爷爷的，不生气实在不行，对着蒋明光从来没有好脸色。大概是儿子的债老子还，蒋若珩对着蒋明光也不多好脸色，主要还是蒋老爷子当老师多年，脾气蛮横霸道是一个点，包括对孩子以后的安排都是专断独行，家里个个人都是教育界精英，被老爷子安排得妥妥当当。再一个就是当年他私自跑去学校找林初静的事情，算得上是一个导火线。自从那件事之后，蒋若珩是真的处处和老爷子作对，老爷子心疼他爹不疼娘不爱的，又经历过林初静这事，他第一次见他绝食以表达愤怒，也有些愧疚。这么多年来，蒋老爷子对着家里哪个人都是不假辞色，唯有对着蒋若珩诸多退让。爷孙俩斗法十几年，家中叔叔伯伯姑姑婶婶堂兄弟姐妹，无一不是被殃及的池鱼，都被这两人折腾怕了。蒋若珩是仗着蒋老爷子不跟他生气，他从来就是折腾完老爷子就溜了，剩下他们这些在后面收拾烂摊子的，不知道挨了多少骂。每年蒋若珩都怕过年被相亲，亲戚们也怕过年，要按老爷子要求找女孩子和他相亲。找的不合他心意不行，蒋若珩看不上不行，蒋若珩没去见也不行，全是亲戚们的错，就连结了婚的蒋若琰、外嫁出去的蒋若瑜都要被问候为什么还不生孩子为什么还不生二胎是不是想象蒋若珩那个不孝子孙那样气死我才甘心众兄弟姐妹没有和蒋老爷子顶嘴的勇气，只能纷纷低头挨骂。最惨的是蒋明光，40好几的人了，被蒋老爷子骂起来也一样乖乖听话，离婚这么多年了，蒋老爷子骂起来都还要带上蒋若珩的妈妈，即使前妻早已不在家中，老爷子还是两人一起骂。蒋若珩的妈妈大概想不到她还能被前夫家惦记这么多年吧……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蒋若珩就是个小祖宗，个个恨不得他快点结婚，别再折腾了。蒋家的人什么事都能折腾，唯独在蒋若珩的婚事上，无人敢不用心认真努力焦急急迫，恨不得他立刻结婚然后生个大胖小子大胖女儿给老爷子开心开心，也好让他们解脱解脱。别说对女孩子来说有什么要求了，只要是个正常智商的女的就行。

    按理来说这么焦急的众人，见到蒋若珩终于带女孩子回家，应该是双手双脚无条件赞同，何况蒋明光早已通过李书记把林初静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本地的、有工作、勤奋、孝顺、明事理，这都是蒋老爷子喜欢的优点，众人只觉得多年媳妇熬成婆啊，蒋若珩求你快把女孩娶回家吧，咱们供着这么一对夫妻总好过天天被老爷子折腾。可这老爷子是怎么回事怎么的像是带着这位周宛晨像是来搞破坏的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期待的目光又看向蒋明光，小弟、叔叔、舅舅，你倒是阻止一下你爸啊！蒋明光悲伤得觉得自己发际线都高了好几厘米，愣是踩着30码的油门，慢吞吞地开在路上。

    蒋老爷子开心地问着周宛晨的情况，周宛晨听声音是个温柔的人，一家小学的音乐老师，是个艺术范，谈着工作谈教育发展，谈着谈着又拐到音乐上去了，众人在林初静和周宛晨两人间暗自评价。这、这、这周宛晨看起来和老爷子很投机啊，可那位林小姐，好像昨晚就和老爷子说了一句话，说她不记得了，小辈们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蒋明光这一辈的，当年被蒋若珩绝食闹得人仰马翻的，个个都心里有底。这林初静像是和蒋若珩一条线的，这是在呛老爷子呢长辈们也苦恼了，这要是结婚了，该不会夫妻俩和蒋老爷子闹得人仰马翻吧。可要是换成周宛晨，到时候是能哄老爷子开心了，可蒋若珩还不得翻天覆地地折腾众人想来又想去，最后还是觉得，算了，得罪老爷子，只是老爷子一个人折腾，得罪蒋若珩，那是老爷子和蒋若珩一起折腾。众人的天平都倾向于林初静，慢慢地就对着周宛晨客气起来，并没有老爷子的那般的亲密和疼爱。



第124章 蒋若珩的桃花债
    蒋家众人个个是蒋老爷子费尽心思培养起来的，他们的心里动静能瞒得过蒋老爷子

    “蒋明光，你是不是不会开车，不会就让宛晨来，还是想让我来”

    蒋明光一个激灵，习惯性听从老爷子指挥，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众人暗自鄙视，怂！

    有时候吧，人就是那么奇怪的，越是想见的人见不到，越是不想见的人就越容易遇上。这话应用在蒋若珩身上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他来到六韵寺，想着找林初静，结果找半天没找着；蒋明光来到六韵寺，想着不要碰上蒋若珩，偏偏一停好车就看到了蒋若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蒋若珩一打眼就看到了他爷爷身边的那个女孩子，身经百战的他当然瞬间就懂了他爷爷的意思，他挑了挑眉，怎么，这是对他们家初静不满意

    蒋老爷子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蒋若珩也是有点心虚的，“若珩啊，咱们家也好久没上去看看了，今天一家人都在，一起上去看看吧，也烧几柱香，好让你来年就能给我生个大胖着还要看了看周宛晨。

    周宛晨搀扶着蒋老爷子，脸上迅速泛起了羞涩地微笑，落落大方地和蒋若珩打招呼，“你好，我是周宛晨。”

    蒋若珩并不给谁面子，直接问老爷子，“您可能不知道，我和初静没有打算立即要小孩。您老人家要是想抱曾孙呢，我建议您还是找我哥比较快。”

    蒋若琰不淡定了，“喂，你和你未来媳妇的事情别拉我下水好吗！”

    蒋老爷子，“蒋若琰，你不生孩子你还有理了一个个的以为你们才20岁吗都不生，是不是等我这个老头子死了才生”

    看吧，这明明不关他事情啊，老爷子这指桑骂槐的，他多委屈。可是那又能怎样，这些年他们这些桑树还被骂的不够吗可怜他连生育自由都没有了。蒋若琰默默缩回老爷子后面，心好累，他不想说话了。

    蒋老爷子见周宛晨站在旁边，蒋若珩又不接她的话，多少有些尴尬，就周宛晨道，“宛晨，这是我那不孝孙子，蒋若珩，他在g市工作，是个搞电脑的。”随即又转向蒋若珩，“给你介绍一下，周老师的女儿，周宛晨。今天陪我上香的，你俩同年呢，一道走吧。”

    周宛晨应了声好，搀扶着老爷子就要上去。老爷子大手一挥，“蒋若琰，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不来扶我一下吗所以说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够宛晨细心，有这么个孙媳妇才是福气。”

    蒋若琰又被嫌弃了，连带着蒋若琰的老婆也感觉自己被嫌弃了。她紧紧地扶住自己婆婆的手，打定主意要服务周到，坚决不招惹老爷子一分一毫。

    蒋若珩也和他爸一样，搞不懂老爷子到底想干什么，怎么了不是说只要是个女的他们都同意吗，现在又弄出来个女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爷爷发现林初静就是当年和他面谈的小女孩，现在想干扰他结婚想都别想。

    “我没空，我要去找人。”蒋若珩还对着周宛晨道，“我要去找我未婚妻了，麻烦你自便！”

    周宛晨其实也算是个心理素质好的人，在来蒋家之前，她爸已经详细地和她说了蒋若珩的情况，当然她爸爸的意思是先见面看看，并不勉强，但是周宛晨自己先看了蒋若珩的照片就有了七分满意，再查了一下蒋明光的身家事业，她就有了九分的满意。并不是说势利或拜金，而是有机会选择更好的生活的时候，谁也不会发傻错过。等见到蒋若珩本人，见他对自己是没什么兴趣，并且听语气是有交往稳定的女朋友的时候就有了一点失望。等到见到林初静的时候，她的失望又消失无踪了。

    众人正在纠结如何上山的时候，周宛晨已经自觉站在蒋若珩的身边，扶住他受伤的那只手，温温柔柔地道，“只是关心你一下，等上了这段台阶，各自走各自的。你也不想爷爷总发脾气吧”

    蒋若珩看了看那只缠绕在他手上的手，正想说话，就听到蒋若琰道，“若珩，林初静在前面看着你呢。”

    蒋若珩一惊，果然看见林初静在他不远的地方正坐在石桌上休息，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蒋若珩顿时感觉自己魂飞魄散，立刻就把周宛晨的手给甩开了。

    林初静就坐在石桌边上，她也是一大家子过来上香的。这是他们县里的习惯。一家人已经上完香，拜完佛，林初静就和堂姐妹表姐妹们一道坐着休息。原本她也没看到蒋若珩，是三堂姐先看到了告诉的她。

    她看过去，就是蒋若珩并无任何反抗，就有一个女孩子挽住了他的手。

    林姝静看着堂妹的脸色，就问道，“哎，你认识那个女孩吗看起来不像他姐妹，该不会是他有新的追求者吧”

    林初静暗自想了一下，好像蒋若珩是没有说过他们家有多少姐妹，昨天大年三十也没见过这个人，该不会是真的有喜欢他的女孩子吧。不过看着女孩和蒋家挺熟悉的，大概是亲戚什么的吧。此刻的林初静其实内心第一反应就是，这是蒋家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他还和人家手挽手那就是不反感的意思那她算是怎么回事呢其实主要还是受堂姐的影响，堂姐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让她也觉得好像两人不是亲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