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城剑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孤鸿雪
白诺城双眼微润,连忙又拿起一封信,这是顾惜颜的回信,落款日期是四月二十五号,信中写道:“短剑已有眉目,速来昆仑竹舍,我亲自教你!”落款人留名:浅雪。
明显,箱子里的信早已整理好顺序,白诺城心中越发的紧了,连忙放下,又拾起一封,日期已是七月,那是柳琴溪第二次上渡明渊挑战之后,信中写道:
“鱼小贼狡猾至极,长剑攻,短剑守,被他识破,他依样画葫芦,以手化剑破了你的法子。本姑娘一败再败,呜呼,怒火冲天三万丈,同样三月后再战,若再不能胜,本姑娘便以身相许;此时青州连夜大雨,归途稍晚,速谋妙计!”
第四封信,白诺城尚未打开便已猜到内容,果然信中写道:“方法就在眉庄,一剑多重劲;此剑法乃是你家传绝技,我无能为力,请教你表兄快剑柳习风即可!”
白诺城的心越看越沉,翻过几封信,当年她与柳琴溪在芦风细谷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尽在其中。不多时,又被其中一封吸引住,那信封上一角黏了一支枯萎的芦花,白诺城打开一看,信中开头写的是元好问的雁丘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浅雪,如今的我,终能体会这样的情怀;不管千里万里,我寻他、念他、盼他、想他;管什么流言蜚语、世俗风化,说什么一言九鼎、儿女亲家,任什
第四十五章:轮回不灭,业报不休
鹭岳山房的密室内,柳明旗不知第几次在梦中吓醒,密室的门加了一道又一道,多到最后前来送饭的小厮都快弄混钥匙的地步。
前不久,林笑非和温静霜夫妇已经回到了鹭岳山房,对于柳明旗卧房失火,最后搬到密室暂住的事自然费解的很,鹭岳山房厢房众多,绝不缺少房间,但是底下仆人闪闪烁烁一句也问不出实话,这却让两夫妇更是奇怪,这时又将平时伺候柳明旗一日三餐的小厮叫到了房间,一通盘问。
林笑非假意沉着脸,问道:“小七,老爷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是否有仇家来寻仇,所以老爷才搬到了密室住”
那仆人垂头不敢直视林笑非,只趴在地上摇头说道:“没有没有,公子爷怎么就不信小的,便是不信小的,公子爷也该晓得,只要有公子爷在,便是有些往日的麻烦,也是绝技不敢乱来的。又怎会逼的老爷藏到密室去呢”
“啪!”林笑非猛地拍了下桌子,怒声喝道:“大胆,在我面前也敢耍这样的心机,再不从实招来,看我如何收拾你!”
那小七吓得一哆嗦,本想实言相告,但心里计较一番,依旧低头说道:“公子爷误会了,真没有什么事,老爷只是一时兴起才搬去密室住的!”
他如此说自然计较好了,林笑非为人正直,待人和善,便是发怒也不过呵斥两句,决计不会动手的;但若是坏了柳明旗的规矩,少不得要掉层皮……
林笑非见如此也盘问不出,与妻子对视一眼,只能摇摇头。正要叫小七起来,互相夜风呼啸,林笑非断喝一声:“谁”
说话间,猛地掠出房门,山房内灯火通明,一条黑影却如入无人之境在屋顶上踊跃,林笑非追了上去,那黑影立马转身奔逃。却哪里逃得过林笑非的轻功,不过片刻就被拦住。
林笑非看着下方门窗上的许多血红色杀字,又转向那黑衣男子,质问道:“藏头露尾,宵小之辈,速速报上名来,我的剑下没有冤死鬼!”
那黑衣人却不说话,立马拔剑冲上,剑气精妙,内力雄厚,看得出也是一名难得的高手!但如何是林笑非的对手,不过接了五六招,就被击落了佩剑;林笑非怒斥道:“再不露出身份,就不要怪我剑下无情!”
那黑衣人四周看了看,见冲杀无能又无处可逃,竟然抬手一掌就落在天灵盖,立时死去!林笑非见状,不由得大惊,立马上前扶住,一同落了下去。
这时已有仆人听到响动跑了出来,看见满眼的杀字和地上的尸首。立马吓得尖叫一声“啊”,这下顿时惊动了整个山房,顷刻间十几个护卫和仆人便陆续赶了过来,就连柳明旗竟然也从密室里跑了出来。
林笑非看见面容明显枯瘦憔悴了许多的柳明旗,连忙叫道:“舅舅,您这是怎么了”柳明旗却不管他,抢先上前几步,一把就扯下了黑衣人的面纱,却是个陌生的中年男子,顿时大失所望,不由得叹了口气“唉……”
这时,林笑非突然惊叫出声:“舅舅小心,那面纱上有毒!”
柳明旗听了,顿时吓得不轻:“啊”的一声大叫,连忙后退了几步,正好被林笑非扶住:“舅舅快进屋,我给你去毒!小七,安排人把这刺客的尸首抬到后山焚了!”
“是是,公子爷!”
说吧,林笑非立马扶着柳明旗进了屋。柳明旗抬手看来,掌心发黑,青筋暴起,果然剧毒无比。
林笑非运功去毒,温静霜换了一盆又一盆清水帮柳明旗擦拭手掌,足足三个时辰,直到晨光微露,毒才去了大半,林笑非这时也已经累的筋疲力尽。
温静霜见柳明旗面容枯瘦,又中剧毒;又看平时生龙活虎的丈夫累的满头大汗,气息微弱,不由得急得哭了出来:“舅舅,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快些跟笑非说了吧,不然长此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柳明旗叹了口气,他如何不想直言相告,然而却是真的有苦难言!他自然清楚林笑非和温静霜的脾气,想了想只叹道:“不过是些成年旧事,不好明说的,你就别问了。你们夫妻且把自己照顾好了,这次的事,就让舅舅自己处理吧!”
说罢,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向密室走去,温静霜心有不甘还想继续追问,却被林笑非拦住:“相公,你为何不让我问,这样下去,总会出事的!”
林笑非摇了摇头,
第四十六章:变
三月十三,一纸足有千言的讨贼檄文从瀛洲开始传遍天下,上至将军大夫,下至贩夫走卒,观此檄文者无不人心惶惶。
檄文虽长,又含沙射影,但其意却明,不过概括为:顾惜颜跨海夺命,有辱武疆王府,有辱十洲海云边;陛下交出顾惜颜,则天下太平;若是不交,则大战只在旦夕之间!
然而,发出此檄文者,却不是一洲之主武疆王;而是秋山郡的郡守公羊仲和澜沧府的府主百里长卿,一人代表海云边的朝堂,一人代表江湖!
檄文由此二人发出,分量很足,却又暗示仍旧留有一线,但是所有人都不会忘记这二人的背后站着的是海云边的四十万大军和刀魔聂云煞!
而且,就在檄文发出的第三天,就有出海打鱼的渔夫陆续归来说已经在外海看到了数十艘巨大的战舰,战鼓擂动,杀声震天,瀛洲官员压制不住消息,顷刻间就弄的天下皆知……
仿佛一夜之间,大战将至,所有人都望着东海之滨,不知海云边的战舰何时会登岸,不知那把曾经屠戮皇城、搅得天下不宁的寒刀何时会再次踏足中土!
中州,皇城!
宫城依旧大开,一切如常,守卫不曾增加,兵马也未见调动!皇城保持着异于寻常的平静,更诡异的是,宫内太监传来的消息,说陛下已下禁言令,所有文臣武将不得提及此事,只留下一句:“谣言将尽,诸事皆安!”
昆仑,在外修炼的所有弟子都已归山,就连一些曾经退出江湖的前昆仑弟子也已经返回师门;古南海的书信早已发出,以为青华二老吊丧为名,各大门派的高手陆续向昆仑集结。
满山飞白的昆仑,杀死腾腾,仿佛一夜之间,就被战火染成鲜红色!然而,却有一个门派在此时销声匿迹一般,古南海的书信只字未回,也没来一人,那便是太白剑宗!
太白剑宗确实没有来人,却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昆仑后山,车头上桃花落尽,只留一根枯萎的树枝迎风摇曳……
后山竹舍,女主人已经许久未归,此时竹舍中只坐了两位老人,正是双目失明的元清丰和八十里桃源来的桃翁。桃翁放下茶杯,又看了看元清丰漆黑空洞的眼眶,叹道:“原来前辈真的尚在人间!不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
元清丰微微一笑,说道:“上天恩赐,苟活余生。却没想到,还能再一次遇到天下大乱,这次竟然来的如此急,如此猛烈!”
桃翁点点头,说道:“是啊,他们都等不及了。不管是武疆王,还是当今陛下;还有那些跃跃欲试的藩王守将,以及那些野心勃勃的江湖后辈!他们早已不满足这样的等待,早已不满足这样无聊的和平!”
元清丰叹了口气,道:“哎,说起来这次倒是我昆仑挑起了战火!”
然而桃翁却摇了摇头,说道:“前辈切勿如此想,老爷之所以派我前来,正是为前辈宽心。萧山景筹划多年,甲舰兵俑、粮草军备皆已齐全,便是顾小姐不杀燕英,此战也避免不了,不过早晚;关键是萧山景借故发难,陛下却不闻不问,这种诡异的默契不过都是厌倦了老爷和聂云刹维持的平衡。这偌大的天下,在他们眼中,不过都是棋子罢了!只是老爷让我给顾小姐带句话,还望前辈代为转达!”
元清丰深吸一口气,笑道:“没想到当年破例拉进来的年轻剑客,如今真的扛起了天下;他有何话,你但说无妨,老夫必然转达!”
这时,桃翁先施了一礼,说道:“老爷说,当年和诸位前辈一起围攻拜惊仑,使他丧命蚩崖山恶鬼涧,虽然是为大局着想,但终究让顾小姐成为了孤女。前不久在得知当年拜惊仑丧命时,尚有幼女在场,老爷愧疚不已,但是往事已矣,追悔无力,只盼此事过后,能消去顾小姐心中的几分仇怨!”
说着又从怀中套出一本泛黄的佛经,递了上去,说道:“这本《占察善恶业报经》乃是拜惊仑先生的生前遗物,从苦厄神僧那里转到了我家老爷手中,既然顾小姐尚在,今日特请前辈物归原主,期望能略解顾小姐思念亡人之苦!”
元清丰接过经书,翻了几页,看经书上注解甚多,还有许多翻动磨损的痕迹。缓缓合上,又深深叹了口气,“道门出生,竟然如此醉心佛经,看来在成魔之前,他已经尽了所有的努力!这等几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落得那般下场,真是可悲、可叹、可惜!”
听了此话,桃翁也不免叹息,接着又说道:“方才的消息,明天会由八十里桃源正式发出;老爷说,他走之后,希望昆仑和太白能够共同扛起这偌大的中原武林!老爷的话,晚辈已经带到,遗物也已送达,晚辈这就告辞了!”
门外的翠儿连忙进来搀扶起元清丰,将桃翁送走,元清丰便吩咐道:“丫头,去正殿把古南海叫来!”
翠儿点头应诺:“是,老太爷!”说吧,便匆匆向前山跑去……
芦风细谷,两个几乎由死而生的可怜人,无聊的沉默着,都看着眼前的一滩湖水,或者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孤坟,只是视线再难对上一眼。白诺城咬咬牙,心一横,说道:“这里……”
然而刚刚开口,就被顾惜颜打断“我不会再来了!”
“什么”白诺城转头看去,略有些惊讶。顾惜颜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转头与他对视,丝毫无惧地说道:“我说,这里,我不会再来了!这儿是属于你们的地方,清静的,只属于你们的地方!”
白诺城点头道:“是了,这本是属于我跟她的地方,我会在这里守着她,和当年一样!”
说罢,又转头看着那一座孤独的伊人水冢,看着它,让自己的话有了力道,似乎又坚毅了几分。
听了此话,顾惜颜虽然面色不改,心中却又喜又悲!喜的是自己的至交好友柳琴溪没有看错人,即便过去多年,纵然伊人逝去,纵然红颜成白骨,纵然历尽千般苦楚,白诺城依然钟情于她,守望着她!
悲的也是自己的至交好友柳琴溪没有看错人,即便过去多年,纵然伊人逝去,纵然红颜成白骨,纵然历尽千般苦楚,白诺城依然只钟情于她,守望着她,只有她!!!
没有人比得过死人,更何况是一个让男人终身愧疚的女人,更是刻骨铭心,至死难忘!再没有待下去的理由,宣兵夺主、鸠占鹊巢的感觉,非常不好。“很好!”说罢,她转头就走。
“是的,很好!”怕是比当年柳琴溪信中提到那两个“刚到,骗人!”还要让她记忆犹新,但是当年的字,她只需要记住心中;如今这几个字,却仿佛用刀子刻在她的心间。
都说她是第一美人,却从没人说她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但即便如此,她也是心细如尘,能从只言片语中领悟真谛的女人,因为这是女人的天性。所以她很清楚,“刚到,骗人”是藏不住的关心和爱;而“是的,很好”却是延绵无尽的不可能,纵使因为那些细致入微、毫无保留的书信,让她二人与白诺城的相识相差无几,但是她依旧明白什么叫不可能,这或许就叫:心有戚戚焉却无缘!
不,伊人湖畔,伊人水冢,伊人轻锋!难道这不能算是缘分吗芦风细谷都是我告诉随雨的,难道这不是缘分吗难道就因为那个“伊人”,不是我!
她手中的剑轻如鸿毛,双脚却仿佛重如泰山,在芦风细谷艰难的走着,不敢回头,思绪万千甚至连轻功都忘了……
“啊有人!”
突然一声惊叫将她唤醒,她转头看去,原来芦苇荡的尽头划来一艘小渔船,船上只有一对年轻夫妇,男的相貌平平、面容憨厚,妻子却娇美可人。
“傻瓜,你鬼叫什么,惊着人家了!”那女子率先开口,对顾惜颜赔礼道歉:“真对不起了,姑娘,我相公就是这么莽撞,请你别见怪!”这时,那汉子憨实一笑,连连点头告罪:“姑娘,对不起,对不起!”
顾惜颜摇了摇头,说道:“无妨,你们进这谷里做什么这里是有主之地,若是无甚厉害之事,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这次那男子发现了顾惜颜手中的长剑,自然的将她妻子往身后挡了挡,率先开口了:“女侠别误会,我们不是要进这谷里,不过是想借道去上游的鲛鱼村,那是我的老家,我们是回去避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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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更名
其实,在最初的构思阶段,这本书的名字该是《尘与雪》,意思是“人可如微尘,亦可如白雪”,重点是想写出人的平凡与不平凡!
但是,后来因为这个名字已经有前人登记使用,故退而求其次,更名为《城与雪》,取意是两个男主角“白诺城与叶郎雪”,也有一些是想映射后面的风雨大战与山河破碎。
不过……人,似乎总是在妥协和自我理解上成长,就像我当初
第四十七章:磨剑
江湖,沸腾的江湖;天下,太平的天下。林浪夫用沸腾的江湖,才换来了太平的天下!
小苍山,山前到雪已经化了大半,寺门前的柏树因为融雪的水又露出了新春的绿芽,柏树千万棵,不知那棵树下埋葬的的缘觉和尚是否已然安眠,又或者已超度到了佛前……
文殊院中,龟裂沉黑的木桌上热气缭绕,融雪的水煮的新茶,平时爱茶的苦厄神僧却一口未品,看着新春微露的天地,却怎么都没有生气,等来的消息喜忧参半:天下已安,武林将乱!
多年前大战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老迈的身躯再不能如当年一般的神勇,身不由己的无奈,不由得长叹一声:“哎,舍江湖以保天下,小林先生,莫怪老僧不能陪你最后一战了!”
……
乌云遮蔽的夜晚,雪消过后的山风肆意呼啸,夹着凉雨,越发冷的刺骨,树梢上的鸟儿躲在巢里瑟瑟发抖;然而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中,有一座破败许久的道观,在冰冷刺骨的夜风下更显得残破不堪、时隐时现。
“轰”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巨大的声响就像是神魔的怒吼,仿佛要将苍穹都撕成两半;划过的闪电瞬间将整个山川映照的如同白昼,这才看清,原来破烂的道观上悬挂着半副破旧的牌匾,牌匾上书:“滴云”二字,只是那个云字已被销去一半。
观内满是破烂倒塌的神像鬼塑,映着闪电和呼啸夜风,更显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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