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城剑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孤鸿雪
“好画,好意境,恰似脱去凡胎、化茧成蝶!”
“诶,岂止如此似乎还有一种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味道在里面!”
“悲如警示刀,乐如穿肠酒,大梦当觉醒,诸愁拂事休!好画,好意境!”
……
观画之人越聚越多,没过片刻就围了十来个人,还有许多见下不来就在楼上扶着栏杆指指点点;除了几个请来的学问人,这里大多都是江湖中人,这些人大多重武厌文,诗书棋画一窍不通,本来觉得是一副不合时宜的胡抹乱画,经别人一说,也不由得赞叹祝贺起来,这时候,不懂也得装懂!
但是这些赞美和祝贺之词落在柳明旗耳中却是厌恶痛恨的很,柳明旗的脸已经铁青,心里一万句骂着:“一群蠢猪烂狗,一窍不通,好个屁,这是催命的符,临头的刀!”
一边骂着,
第五十五章:魔功难驯,野火七杀
八十里桃源,任义渠邪一求再复求,林浪夫依旧是那句话,“此行只桃翁随我前去,其他人一概留守桃源!”
其实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但是林浪夫决定提前,因为他手中的剑已经无敌于天下,所以他不是一个喜欢墨守陈规的人;此外,双圣之战,他也不希望太多旁人围观。八十里桃源的许多高手都还不知道,林浪夫只叫了几个人,自然是桃翁、魏七、赵阔和弟子义渠邪;趁着朝露,桃翁驾着马车缓缓驶出了桃源……
又是落名峡,因为武林一代传说李师一的缘故,这里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地方,一年前昆仑青华二老在此被叛徒燕英和百里长卿截杀,丧命于此;白诺城也在这里被李道秋和齐鱼侯围攻,却活了下来。
今日,此时,这落名峡中又停了一辆昆仑来的马车,赶车的是个铜眼红面,身高九尺的巨汉,他身上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神情严肃冷厉,就像道观里的神魔雕塑。
桃翁勒了勒缰绳,对马车内的林浪夫说道:“老爷,是昆仑奴,巫启天!”
西风卷帘,林浪夫已掠出马车,看了看对面的铜身巨汉,对他身后马车里的人,说道:“元前辈,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这时只见那巨汉掀开帘子,果然扶着一个垂暮老人下了马车,正是昆仑三圣的最后一人元清丰,元清丰无奈的笑道:“故人相见,只可惜物是人非,你能见我,我却瞧不见你今日的风采!”
林浪夫走近两步,看了看他凹陷下去的漆黑眼眶,叹道:“当年围攻拜惊仑的七大高手,如今只剩三人,确实物是人非,前辈不在昆仑山静养伤势,千里迢迢来这落名峡,莫非是为了送我”
元清丰点头道:“送你确实其一,只可惜我和苦厄神僧已不能再战,否则当祝你一臂之力!”
林浪夫问道:“其一心领了,其二呢”
元清丰笑道:“其二嘛,我昆仑从不欠人人情,这一祸是我徒儿惹出来的,本该由我昆仑自己解决,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偌大昆仑,竟无一人能够与聂云刹一战,要劳你大驾了;老夫来此,只是想略尽绵薄之力,助你一助!”
林浪夫不解其意,只是看着他,却不说话。只听元清丰继续说道:“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扶幽宫与长春宫也就是后来的滴云观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当初的七人中,只有老夫看过那本秘籍,参悟几十年,在老夫自毁双目前,也悟出了几分剑意!”
说着手一抬,那巨汉已经将一楼镶着七彩宝石的古剑递了上去,锵的一声抽出宝剑,剑一入手,元清丰原本颤颤巍巍的身体仿如突然换了一身血脉肌骨,竟然灵动了起来,剑,平常人看起来很缓慢平凡的剑,但在林浪夫的眼中却有非同一般的精彩,步法腾挪间一剑中藏了百剑,看到的人影也不是真的人影,那是百剑之前留下的残影……
“剑圣,请赐教!”元清丰大喝一声,瞬间向林浪夫攻来,伴着一声龙吟,龙葵长剑登时出鞘,“叮”双剑交错,一股苍凉悲怆的感觉从交错的剑身直灌脑海!一瞬间,就在那交错的一瞬间,偌大的峡谷被拉平,林中没了声音,花朵失了颜色,青山绿水也变得苍白……天地皆凝,万物同悲,上穷碧落下黄泉,莽苍天地,独一人……
蓄万钧之力,倾毕生之痴,用不灭之恨,燃尽一世的情丝和嗔念,杀该死之人;因此这剑,以万钧之力起势,以毕生之痴化气,用不灭之恨聚灵,凭借燃尽所有的决绝,出的尽是悲怆、苍凉、孤独的斩情剑!
剑,再不是缓慢平凡的剑;急,比杀仇的心还急;快,比少男少女初见时那一瞬的动心还快;密,比盛夏的暴雨还密;猛,比积蓄数十年的仇恨爆发刹那还猛;烈,恰似野火烧在心头,盐巴撒在伤口……
两个人,也只有两柄剑,却怎么似雷神一瞬间劈下一整年的惊雷,雨神倾倒了一夏的暴雨,连绵不绝,震天撼地,剑气在落名峡飞射纵横,巨石在飞落,参天大树在连片的倒下然后枯萎,烈火在烧,暴雨在下,却怎么也浇不灭!
元清丰的空洞无神的眼眶里仿佛也燃起一把烈火,林浪夫一剑劈下,元清丰大吼一声,径直扫出,出剑的速度角度分毫不差,似乎他的剑上长出了眼睛,剑气被他挡开,将不远处一块数丈高大的青石瞬间切成两半,光滑如镜;野火上,暴雨下,林浪夫片雨不沾身,赞道:“果然有些当年的感觉。”
这时林浪夫虽然面不改色,心中已惊,突然元清丰的身体凭空消失,仿佛已经浑浑浊浊融进了天地,周围无人影,但剑气却无处不在,林浪夫身子飞旋,纵横无匹的剑气瞬间激射四方,剑气一化二,二化四,四化万千,顷刻间,天空只剩下满天的光影剑气直冲九霄,气势之猛,仿佛要将苍穹刺破……
“阿弥陀佛,好厉害的魔功,不愧天下第一!
两人正斗得酣时,只听一声佛音落下,仿佛一瓢清水泼在醉汉脸上。两人瞬间收手,元清丰身子一颤,连忙将手中的剑扔了下去,脸上满是惊恐;林浪夫也突然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落名峡巨石狂落,野火冲天,竟然几乎看不出之前的样子,心中惊疑,一场比剑,又非生死相搏,怎么会到如此地步
直到看见远处行来的苦厄神僧才反应过来,也禁不住叹道:“确实了不得的魔功,竟能影响心神,到如此地步!”
苦厄神僧轻轻一掌落在元清丰的肩上,元清丰顿时感觉心澈神明,呼吸这才舒缓了许多,苦厄神僧笑着说道:“阿弥陀佛,没想到我们三人还有重聚的一天!”
元清丰收回心神,赞叹道:“多年不见,大师的佛法果然精深了许多!”接着他转向林浪夫,问道:“不知对剑圣有用否,是否能多两分取胜的把握”
林浪夫点头道:“清晨我出桃源时,只有五成把握,经此一战,确有所悟,此时已有了六成把握!”
苦厄神僧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如此甚好,只希望就此了结,不要让弱水之滨的杀生石上,再添一缕怨愤!”
……
东海极远之地有弱水,弱水之滨有无根漂浮之奇山,名为“大灭悲冥山”,悲冥山顶上有一块青色巨石,巨石高有七丈七,宽经四丈四,风雨不动,已历千载,石上刻着几行血红的大字:“
陈氏弱儿起高台,狐面狼尾万人拜。
一朝脱的金龙袍,露出下作猪狗态。
忘仁心,丢义身,偷的雨露伸头宰。
羞忠魂,辱慈恩,颠倒乾坤从头来。
忘我者,杀!
辱我者,杀!
挡我者,杀!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狐狼猪狗,杀杀杀!”
弱水之滨是他修炼之地,悲冥之山是他常居之所,弱水之滨千年不改,悲冥之山已厉万载,但那七杀决却是新刻,因为不是旧怨,而是新愁,就在景成三十二年,聂云刹踏入中原之前,当着扶幽宫十三名高手的面,刻下此碑。皇族已灭,禁宫也毁,所亡之人已不知几千几百,只是恨意依旧难平,因为还有一人逃出生天、苟活世间,这个人就是当今大周仁宗皇帝陈煜;而能挡下他的人,也只有剑圣林浪夫!
落名峡还是清晨,弱水之滨却已是黄昏,这里极少下雨,但今时今日却伴着惊雷闪电,下着瓢泼大雨,弱水三千鸿毛不举,雨水打在上面也击不起任何涟漪。弱水中心的高山上,有比高山更高的人站在石碑上,雨水已淋湿了身躯,耳边雷鸣滚滚,身前闪电劈下,将那石碑上几个鲜红的杀字映照的分在恐怖。
刀,刀在手上;怒,怒在心中……
凌凌杀气冲九霄,怒在胸中誓不饶。
敢有拦路青剑客,叫他抬眼望天道!
青石无人,刀光满天,刀光比闪电还亮,气势比雷鸣还广。刀光划过海面,伴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海面顿时泛起十几丈高的巨浪,炙热的浪花尽头燃起了血红色的火焰,大灭悲冥山在巨浪中飘摇,弱水之上本无可燃之物,可是野火还在燃烧。转瞬间刀光飞旋了起来,接着刀光拖着弱水,弱水拖着火焰,逆风而起,如几十丈巨大的龙卷一般直冲九霄。
聂云刹独身提刀,站在火焰的龙卷之中,周围惊雷闪电,暴雨倾盆,他披头散发,气势却如一代杀神……
突然,聂云刹一刀劈向苍穹,刀光冲天而起,将那黄昏下的天地照的如同白昼,同时一声怒吼,沿着野火焚烧的海面扩散千里,“杀!”
看,刀光之下,苍穹在怒吼,诸神在哀嚎,弱水在燃烧!
……
林浪夫的马车没有走史家的枫林渡,而是碧怒江尽头的燕子矶,燕子矶水浅,加上礁石密布,故而这里只能过轻舟,停不了大船;但是在海外的两里远处却停了一艘大船。
燕子矶上,苦厄神僧和元清丰虽是前辈,却对着林浪夫躬身施了一礼。苦厄神僧说道:“小林先生,我与元老在小苍山等你,凯旋之后,一起品茶论道!”
林浪夫看了看海天交接的黄昏,说道:“我十九岁出战拜惊仑,二十四岁囚禁了解天机,三十七岁出战聂云刹,此战当是我毕生的最后一战,此战过后,不
第五十六章:仇心燃情
新来的静儿怜儿很懂事,也很乖巧,虽然有些不知规矩,但是胜在勤快好学,将梦袖宫打理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此时,晨妃正坐在水池边,脱了靴子,一双雪白细嫩的双脚无聊的划着水,这样的举止在后宫是不和规矩、有失礼仪的,但是没有人看的话,规矩和礼仪也都没了意义;就像她从不施粉黛,也不需要粉黛!
一直从午后坐到黄昏,长长的回廊上已经挂起来红彤彤的灯笼,将她的面颊照的娇美了几分,四周的寒气也已经扑面而来,双脚也已经冰凉,仿佛感觉不到。两个丫头取了一件漂亮的孔雀披风给她披上,轻声唤道:“娘娘”
晨妃没有回头,但是却听见她笑了,只看她伸出手指着宫墙外的远方,远的看不到的地方,那里星空如海,说道:“怜儿,静儿,明天我们去那儿!”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皆一脸疑惑,“娘娘,那儿是什么地方”
晨妃已经穿上靴子,掐了她们脸蛋一下,浅浅的笑窝里仿佛盛满了美酒,盛满了月光,笑道:“借柳巷,散花楼,是当初我兄长送我来的时候,最后分别的地方!”
说着说着,晨妃已拨开层层珠帘,快步走进了房间,心情似乎很是不错,两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皆是疑惑,从来不知原来娘娘还有个兄长,怎么从来没听说呢看来改日得打听一下……
长安,遍地是诗人,满街是官员富贾的天子脚下,这里的酒楼在中州毫无疑问是最密集最奢华的,便是在这样富甲天下、名流云集之地,借柳巷散花楼都是数一数二的!
借柳便是分别,长安人有两处借柳送别之地,一处是安定门外十里的东风亭,那里是历来帝王送别出征将士之地,之后民间也有人效仿;不过若是普通人家的送别,一般都在散花楼,不仅因为这里够气派,也因为这里够高,高的可以看到长安城外几十里的大山,便是目光不能及,也要朝着亲人离去的方向,久久眺望……
十四年前,武疆王为显诚意,亲自将妹妹萧临晨送进了长安,当散花楼上最后一支故乡曲结束,萧山景便返回了海云边;当时十四岁的萧临晨只对皇帝陈煜提了一个请求,每年三月杨柳绿,允许她出宫到散花楼,听一听故乡的曲子,见一见寄居长安的故乡人。后来变成了每半年一次,再后来变成了每一季,寂寞和等待如同拨动的琴弦,越来越急……
浩浩荡荡的车队在长安宽阔的大街上穿行,两旁全都是身穿漆黑重甲,目光冷厉的护卫,脚步沉稳,呼吸均匀,都是难得的高手,数十名大内高手中间围着一个十二人抬的巨大宫轿。宫轿全是由铁木做成,雕凤刻鸾,华贵无比,街上的百姓看见队伍都自觉的跪了下来,额头紧紧挨着地面,不敢抬起来看一眼。轿子两旁跟着的静儿怜儿,都有些惊奇,为什么这十二人抬的宫轿除了轿门,两边就没有窗口气门呢两边封的死死的,若不是有个轿门,活像个漆黑笨重的大棺材。可当他们看看守在轿子旁边的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禁宫首领,便觉得棺材也没那么冰冷难看了,这个首领的刀疤从左耳延伸到嘴角,仿佛少了一块肉,导致左边的脸看起来都要枯瘦几分,一路上说的话一只手数都得过来,表情更是僵硬的要死。
“过了麓花街了,再转两个弯,直行不过百步就到了!”
轿子里,晨妃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是要飞了出来,双手紧紧握成拳。轿子的帘幕华贵而厚重,能透进来的不过模糊的光亮,但即便是如此,即便是闭着眼,她也能知道距离散花楼还有多远,这条路她已经走过几十个来回,梦里更不只期盼了多少次……
然而就在此时,刚刚转过第一个弯,清晨已经散去的雾怎么却浓郁了起来,再走几步竟然将这浩浩荡荡的车队和跪在地上的百姓都淹没了去。一众禁宫高手如临大敌,都已将手按在了剑把上,果然刚过片刻,突然从四周的巷子里窜出一批蒙面高手来,只看雾中模模糊糊的影子,少说也有七八个人。
“啊……”
模模糊糊的长街上,惊恐的百姓到处四处乱跑,顿时乱作一团。那禁宫的首领显然历经大战,面色不惊不惧,猛地拔出腰间宝剑喝道:“内卫留守,其余人迎敌,誓死保护娘娘!”
“誓死保护娘娘!”
“誓死保护娘娘!”
……
周围的护卫立马同声应合,外围的几人拔剑便向来袭之人攻杀而去,其余人立马向轿子靠拢。他们的做法确实老实而精明,因为刚刚围上来的刺客不过二流角色,武功堪堪应付,但是其中一人却是高手,但他用的不是剑,而是刀!
“当当当……”
好快的刀,好霸道的刀,好狂的刀,刀法如行云流转,气势破风断雾,只他一人便牵制了五六个大内高手,竟然还处于上风。那首领永远是一副死人一般的表情,一双眸子却格外冷厉精明,见属下处于下风,立马对着内圈的护卫吩咐道:“王猛、罗双、周百破,石宗,你们四人也去助阵,记住,速战速决!”
“遵命!”四人同声应合,立时挺剑跃出,插入阵中。这四人配合极为默契,显然平时经常协同训练,一入阵中,那用刀的男子压力陡增,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放声挑衅:“申血衣,在下久仰你万人屠的大名,却没想到是个无胆鼠辈,哈哈哈……”
即便如此挑衅,曾经久在军中历练的申血衣依旧毫无怒色,对方已处于劣势,言语相击对他并没有作用!
然而正在此时,申血衣却突然双眉紧皱,因为雾中有味道,而且是香味,但是香味不该来源于方才的雾,否则他一早便能闻到,他扫视一圈双眼死死盯着那男子手中的刀,再仔细看了看,刺客的面巾紧紧贴在脸上,都有些湿,他立马大喝一声:“小心他刀上有毒!”说罢,他一把抓起身后两个被吓呆的宫女扔进了轿子,喝令道:“贴身护着娘娘,立马快走,穿过这里!”
“是”抬轿子的护卫连忙向前奔去,申血衣贴身护着,那用刀的刺客借着围攻自己的高手都分心御毒,立时向着轿子劈下一刀,刀光眨眼及至,申血衣立时拔剑破开,立时也跟攻杀了上去,竟然忘记了十二人抬的轿子里从头到尾竟然没发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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