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桂堂青
“小雀儿,我应如何帮你”琉璃白一手扶着墙根,皱着眉头,喃喃道。
一道红光于夜幕之中一闪而过,凤凰女已消失于原地,琉璃白没有上去古城墙,否则,他就会看见那条被扯破挂在城墙碎石头上的红布了。也不用后来,兜兜转转,想着法儿地将它从公玉少手中夺过来,只不过终究晚了一步。
那一刻,看着第五贺麟将凤凰女带走,他没有怒不可遏,没有愤怒地无法自控,只是觉得是时候了,是时候让公玉少知道一个完整的真相,也是时候让凤凰女的幻想世界彻底瓦解了。
第五贺麟,无疑是一个绝佳的人选。
“这句多谢,该还你了。”望着第五贺麟与凤凰女的身影消失于墙外,琉璃白轻声说道。
水央小筑内,凤凰女依旧坐在椅子上,脑袋靠着椅背,直瞪瞪地盯着在自己眼前走来走去的第五贺麟。公玉少的手在颤抖,嘴唇惨白,他根本不相信从第五贺麟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荒谬的事,或者说,是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
视线扫过那两张脸,一张苍白如纸,一张不屑一顾,第五贺麟沉默着,说的口干舌燥,等待着他希望的答案。
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你还能奢望从她口中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所以,从一开始,第五贺麟就没打算能听到凤凰女的承认。但公玉少,他却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个明确清楚的答案。
自从第五贺麟出现之后,公玉少原本平静单调的生活,变得激烈动荡起来
,不仅仅毁了一直以来活下去的信念,也毁了一直以来对村子里人们的信任。可他不恨,也不怨,怪只怪天意弄人,自己在人生道路上,绕了一个大圈,才找到一直想要找的人,那个真正想遇到的人。
镜如水。
镜无,会回来的。
镜无,已经回来了。
公玉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第五贺麟,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期待的眼神。
“如水,孤……回来了。”公玉少突然道。
那一句云淡风轻,却在第五贺麟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猛地扭头,公玉少在第五贺麟眼中,看到了某种欣喜和某种闪闪发光的液体。不知怎的,说出这句话,压抑许久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而来。
这句话,他等了很久了吧
这句话,自己早该说了吧
“皇…
第十六章 爷,这可不行
“阿少,你这次放了她,她不一定会感激你。”第五贺麟坐在椅子上,眼眸之中倏地闪过一道寒光,直盯着公玉少后背起冷汗。
“我知道。”公玉少没有回头,他不敢看第五贺麟,他怕看见那双让他恐惧让他陌生的眼睛。
“若有下次,本尊便不会放过她了。”第五贺麟的声音从背后传到公玉少的耳朵里,每个字都让人禁不住心中一颤。
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一般,他知道身后那个人是为了自己,可缘何听在他耳朵里会是那么寒冷
这一夜,月明星稀,夜风舒服地吹去白日里伏在人们身上的燥热之气。
大街上是安安静静的,难得能看到几个人结伴走着,不知在谈论什么,爽朗的笑声伴着风吹向了更远一点的地方。不一会儿,他们转过一个拐角,走进了一条喧闹的巷子。
“啊哈哈哈……爷,您怎么才来呀”
“爷,您来晚了,要自罚三杯才可以呀!”
“好好好,我喝我喝,小妖精。”
“妈妈,还不把漂亮姑娘叫出来伺候本大爷!”
“来了来了……”
……
温香暖玉,红粉佳人,世间极具妖娆的女子都在这个时候涌向打开门的人们,就像打开地狱之门冲向她们觊觎许久的人间,有一种终于可以大快朵颐的感觉。
混在那群人里面,一个膀壮腰圆的男人迈进了门槛,一把抓过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的老鸨子的衣襟,大声道:“颜舒呢!”
“哟!这不是昆爷儿么长时间不来了呀,您来得不巧,颜舒这会儿可招待客人呢!”老鸨子摇着扇子,她身上那股浓郁的让人想吐的香味扑面而来,刺激的昆爷儿一脸厌恶地松手。
“招待客人谁呀那么大胆子,不知道颜舒是老子的娘子么!”昆爷儿吼声吼声地就准备甩开膀子去踹门。
一边走着,那老鸨子就一边拽着他的胳膊,唯唯诺诺地劝着,毕竟她还惹不起殿前司的人。
此时,一条火红的绸子从天而降,一抹惹眼的火红瞬间抢占了在座所有人的视线,就连气冲头顶的昆爷儿也不例外,停下脚步,抬着头看着。
那女子身段妖娆,肌肤胜雪,赤足点在红绸上,绑在脚腕的铃铛不住地发出清脆的铃音,带着人们的视线一上一下地随着她跳跃着。
乌发为墨,红绸为纸,红装为笔,她在那里,犹如一朵火红的花,盛开在所有人的眼里,所有人的心里。
本来嘈杂得让人头疼的尽春风里,现在只回荡着铃铛的清脆声响,还有男人们急促的呼吸声和砰然的心跳声。
昆爷儿看得呆了,扯了扯身
边的老鸨子的衣袖,道:“她是谁新来的”
“咱们尽春风的头牌儿,凤儿姑娘!”老鸨子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嘴角,止不住的得意。
“凤儿,凤儿……”昆爷儿喃喃着,目不转睛,随即大嘴一咧,道:“今儿爷就要她陪了!”
“爷,这可不行。咱们凤儿姑娘有规矩,得她自己挑。”老鸨子一把拦住昆爷儿的胳膊,甩了甩帕子,道。【! 最快更新】
昆爷儿一听,立马脱口道:“这倒是奇了!老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青楼女子挑……”
话没说完,他的嘴就被老鸨子那满是浓郁香味的帕子捂住了,呛得他一时半会儿差点儿没缓过气来。
老鸨子似乎有点担心被那女子听到,忙将昆爷儿拉到一边,低声道:“这话可不能说的那么大声啊!咱们家姑娘虽然是青楼女子,但也是靠本事赚银子的,爷,您要是再这么说的话,别说您是殿前司的人,咱们尽春风也不接待!”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重,昆爷儿眼中的那个爱钱爱到死的老鸨子这会儿也变了样,竟变得严肃认真有自尊起来,真让人诧异。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爆发了不绝于耳的赞叹声和惊呼声,昆爷儿和老鸨子一起回过头去,就见那悬在半空的红绸女子已经落了地,玉足轻点,像只轻盈的小雀在桌子上蹦来跳去,一路竟朝着昆爷儿而来。
当那条带着清香的红绸子绕住昆爷儿的脖子的时候,他愣住了,今日居然有如此艳福么那女子一步一步缓缓靠近,带着魅惑之色,真叫一个摄人心魄,此时的昆爷儿脑子里哪里还有颜舒的影子。
在那一个乌黑的房间里,一个女子被人五花大绑扔在床底下,身上只穿了一件绣着鸳鸯戏水的玫红肚兜和一条纯白的亵裤,嘴里被一块布塞了个满满当当,只能发出轻微的求救声,可在这嘈杂的烟花之地,谁能听得到
门外红光一闪,她知道那个女人来了,带着她心爱的男人,因为从床底下,她看见了那双熟悉的靴子,绣着银色的云边。从大厅里传来的哄闹声是木做的房门掩不住的,那双鞋的主人听不到床底下传来的微弱声响。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地上,很快便浸湿了一块地方,只可惜,流不到他的脚下。
不要,不要这么对他!求求你,求求你!快点走,快点走啊蠢男人!她在心里如是地哭喊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从嘴角边滑下一淌一淌的鲜血。
芙蓉帐暖夜**,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更何况是昆爷儿这样爱煞美人的男人,却不知色字头上一把刀!
那段红绸仍挂在他的脖子上,绸子的另一端不紧不
松地握在那女人手中,嘴边挂着不明意味的笑,一点一点地收紧红绸,床底下的女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熟悉的鞋一点一点靠近,却没法出声,任凭泪水花了她的妆。
那两双脚,一大一小,在自己面前站定,脚尖对脚尖,它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掌大小。
这个蠢男人,他也不想想,这世间除了自己,谁还会看得上他这糙货啊!已经不知道在心里咒骂了那个男人多少遍,床底下那个女人扭动着身子,企图用头顶开挂在床边的被单。
岂料此时,那双熟悉的鞋子往后退了一步,女人愣了一下,停止了蠕动,瞪大了眼睛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在下一介粗鄙武夫,堂下那么多帅气多金的富贵公子,凤儿姑娘怎会看中在下呢”昆爷儿浑厚的嗓音响起,倒让床底下那个女人的心放了下来。
倒还有些自知之明。女人心道,撇了一下嘴
第十七章 陈叔老来逢春
“爷,节哀。”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琉璃白抬起头,他许久没来倾城府了。
抽了一下嘴角,琉璃白仍旧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生怕被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夺走,他道:“不能带走她,我已经把所有一切都给了大人,难道如今就连这一点微薄的愿望都无法达成么不能,不可以!”
说罢,手中禁锢的力量愈发紧了些。然而门口那人,依旧不为所动,他非冷血之人,自是知道其中原委,可童大人有童大人的规矩,切不可将死人放置于府中。
死人,不吉利。
“爷,终是要走的。”他屈下身子,一双浑浊的瞳子紧盯着琉璃白。
“陈辽,求你让我再多陪她一日,仅一日!”琉璃白一下拽住陈辽的胳膊,很紧,紧得几乎要掐出血来。
“琉璃爷,何时变得如此卑微了”陈辽问道,眸中清冷,他直起身子,俯视着琉璃白许久,才道:“爷,兀自珍重。”
说罢,扭身而去。
琉璃白是聪明人,他岂会不知陈辽话中有话的确,府中任何人,谁敢违背童大人的意思。这次,自己算破了例。
“小雀儿,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可有答案”将脸靠近,轻轻摩挲着,他柔情似水,低声问着,像在问着一个贪睡的人。
“白先生,你怎会变得如此”看着陈辽的身影越走越远,屋外那个有着弱小身躯却拥有强大力量的人,手中转着佛珠,皱着眉头,满是担忧。
他是落水僧人,他一度痛恨凤凰女,因为在他的脑海中,就是这个女人让自己的白先生变成了如此模样。一颗佛珠被捏碎,粉末掉落在脚尖,撒成了一堆,被风卷起,在他的裤腿边打了个旋飘远了。
“女人,你早该死了!”他愤愤道,又瞥了一眼屋内那个男人,便不再逗留,他从来就不喜欢倾城府里那些莺莺燕燕的味道,还是回绿尘斋吧!
水央小筑内。
第五贺麟站在公玉少跟前,垂着头,却一脸的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看着就像是要上刑场似的悲壮。殊不知,公玉少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呢!这一幕,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了。
昆爷儿那两坨不安分的屁股肉停不住地摩擦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才显得厅里不那么死气沉沉。季尔朱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手托着腮看着这极其诡异的情况,嘴角若有似无地扬着。
即墨楼不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依旧沉浸在丧妻的痛苦中,整日整夜地把自己关在那个小的可怜的药庐里,也不知道在捣腾什么。莫不是什么还生药吧说实话,公玉少也不是没想过这回事,但很
快就被打消了这个想法。
即墨楼是谁
他是个就算身边的人都死光自己也不会死的人,虽然陈小昙是个意外,但这并不影响他要成为一代药师的终极愿望。
痛苦,总是会延续一段时间的。
“第五,你……”公玉少终究还是耗不过面前这个人,忍不住开口说话,却被更加急性子的昆爷儿打了个岔。
“哎呀我说,这个点儿都可以用饭了,你看看你俩,就这一个时辰啥也没干成,要换了老子这样,颜舒早拿扫帚把老子扫去西天了。得得得,赶紧吃饭吧啊,这会子怎么陈叔还不来催饭”昆爷儿伸长了脖子,往屋外瞧着,他不说倒好,一说倒都提醒了众位,要换了往常,陈叔早就等在屋外,催着公玉少去吃饭了,今日有所不同啊!
“你啊,除了吃饭就是泡窑子,还有点儿其他的事儿干么”季尔朱用食指轻轻滑了几下他的细长柳眉,扭头指着昆爷儿,软着嗓子道。
一掌拍掉季尔朱的手指,昆爷儿一脸嫌弃,道:“好歹那也是爷们儿干的事,还不瞅瞅你自己,没半点爷们儿样。”
“嘁,人家这叫文弱书生,跟你这一介莽夫,可不是一个档次的。”季尔朱翻了个白眼,紧跟着便掰自己的手指甲去了。
公玉少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朝屋外走去,擦过第五贺麟
第十八章 失踪
小小的药庐里,又剩下了即墨楼一个人。
每次扭过头或者转个身,眼睛看到的角落都能让他想起陈小昙曾出现在那里过,哪怕是闭上了眼睛,耳边都能回响着那个熟悉的声音。
原本只有浓浓草药味的药庐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点人情味。
记得那天第五贺麟匆匆忙忙跑来药庐的时候,陈小昙似乎就已经觉察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对他说一些死不死的话,可那个时候他竟没有当真。
等一下,昙花,他说昙花香。即墨楼愣在药台子边,沉思了好半会儿,才想到要去好好看一看那个装着昙花香粉的罐子。
是一个莹白色的大罐子,罐口大的能伸进一个小孩子的头,在里面使劲儿扒拉了好一会儿,即墨楼才摸到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将罐子放到一边,摊开,抖落一桌香粉,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上面却只有两个字:陈辽。
即墨楼沉思片刻,将这两个字塞进了怀里,复又拿出了纸笔重新写下了“陈辽”二字,塞进了昙花罐子里,放回原处。心里想着,陈小昙如此费心思藏起来的东西,必然与公玉少脱不开干系,这方想着,人已经走出了药庐,直奔水央小筑。
出于习惯,即墨楼绕过了人多的大道,走进了一条小胡同,前面转个弯就能看见水央小筑的大门了,可……
即墨楼却脑子里一懵,眼前的世界黑了下来。
“陈爷所料不错,陈小昙那家伙果然留了点东西。”挥着棍子的男人站在即墨楼跟前,望着不远处水央小筑的大门,将即墨楼扛到了肩上,扬长而去。
当即墨楼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被手指粗的铁链绑着,半身浸在污水之中。水蜘蛛趴在水面上,对这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并不感到害怕,反倒是习惯了般的自由自在。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