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天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问残月
有武功底子的人,黑暗中视物并不是难事,武功高者还能将自己与黑暗融为一体,可惜眼前这位白当家,确实只是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其它两位白当家武功并不低,相比下更显她之娇弱,能在这么多人面装逼,她,靠得就是胆大心细和交际应对之强项。
没错,白当家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江湖上所传闻的全都是白当家,既然这只是一个称谓,为什么白当家不能是好几个人?
他们都姓白,自然都是白当家,江湖中没人知道的是,谈天阁并非他们所有,真正的阁主另有其人。
百年前白氏一族是望族之后,皇商之贵,整个元庆王朝进出货物贸易皆在他们掌控之中。虽家大业大,白氏对于自家子弟却很严格,处处要求谨言慎行,不可露一丝骄纵之性。
能够如此风生水起,自然不是仅靠严格家规,白氏的底气和财力来自身后的靠山,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不向往的神秘门派,他们并非门派中人,他们的产业却是门派产业,原本就是靠着门主金援才能做到如此庞大,白氏一族自然忠心于他,许多族中子弟不愿入仕入商而在江湖行走,也受到此门不少庇护。
直到某日白氏一族一夕之间大半族人遭遇不测,多半是那些于朝中有名或江湖有号的子弟,就像被人登记于名册似,一个也没逃过。
家中产业不是被并吞就是被没收,子弟或则被诬陷、或则死于莫名,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那门派遭了祸,门主生死未明,和门派相关的一切,自然躲不过这劫难,而白氏,本就是最显眼目标。
最后还是老族长带领剩余族人退避乡野山林,这才逃离危难。
族长临死之际要求白氏子弟此后需隐于民间,除非此门派门主现身,否则低调行事,不得展露任何锋芒。
受人点滴,涌泉以报。
过了百年,此门早已被人淡忘,仿佛不曾出现江湖上,白氏的后代子孙在这些年里分家的分家,离去的离去,改名换姓,抛弃白家人身份,既等不到门中人现身,没有必要将自己赔在这里一生。
最后仅剩本家一支继续留在此地,默默遵从祖训。
本家的人本就不多,到了这代竟凋零到仅存兄妹三人,若非那姑娘拿着令牌
第九章 阁主
廊中琴声时而悦柔,如青鸟跳跃,时而锋冽,如万马奔腾,毫无章法,不似同首曲子,却又如此和谐,自成一首曲调。
抚琴之人明显心思不在琴音中,思考着某些事情,想到何处,细玉般手指就随意抚上一抚,有时鸣奏着同样单音像在转换思绪似。
半刻钟后,琴声中止,一道轻柔声音传来,声音似水如歌,清澈动人,带着上位者气势,却又不至令人感觉当强迫。
“过来吧,白芙。”
声音主人一袭青衣罗纱裙,裙摆绣着淡梅,素色锦丝中流转层层丝光,腰间系着一镂空雕刻墨玉佩,宽大袖口里露出的肌肤白如凝玉。
乌黑长发如瀑垂于身后,仅以一木簪束之一半,那簪不知是用何种木头做成,同样色黑如墨,和乌丝相映相成。
一般姑娘总爱画着远山黛柳叶眉,眼前女子粉黛未施,一对剑眉细长如飞,五官精致,鼻挺如梁,唇色胭红,原本该是过与张扬的英气,则被天生含笑的双眼给淡去不少。
若身为男子,不知该迷走多少芳心,同样面相,身为女子,则少了娇弱之气,并非一般世人所爱那楚楚可怜之美人。
白芙上前,恭敬将圆盒打开放在桌上:“主子,这是今日敦亲王携来之物。”
世上恐无人想到,鼎鼎大名、无所不知的谈天阁阁主竟是眼前这看来岁数轻轻之人,若被知晓,江湖恐会掀起一番风浪吧。
当年主子拿着弦月令找上门时,他们心中也是颇为惊骇的,可就在她证实自己无月门门主身份后,这份惊讶便转成信服与心疼。
究竟发生何事才让当时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处事宛如大人般老成,而又是何经历让她拥有一身高强武功得以成为无月门主?
旁人看这谈天阁掘起迅速,随随便便就成为天下间最大情报流通之地,只有阁中之人才知,这里头耗费心血之多、准备工程是之难。
他们这些下属顶多照着阁主的交代去办,做好自己份内之事,阁主,才是那位运筹帷幄,洞视全部,将一切掌控于手中之人。
无月门主,便是落入悬崖后起死回生的平乐,短短五年,她居然离开了那荒芜之地,摇身一变成为谈天阁主。
“这元淳平日不都问些花花草草,今所求何事,竟让妳通报到了我这。”
“说是九皇子偷跑出宫,上头那位给气病了,命令将他抓回去,这不急着打听九皇子下落呢。”
皇九子元晏旭,宠妃莲贵妃独生之子,和前几位皇子年龄差距好几岁,自小天资聪颖,伶俐过人,当今圣上十分疼爱这个小儿子,可说集万分荣宠于一身。
在无限关爱中,九皇子没有变成混世大魔王,可个性却朝另一极端方向发展......那就是热血开朗过了头。
从小听着自家老爹论道江湖长、江湖短。那些英雄事迹、儿女情怀让他无比向往,年纪稍长后,便带着身边大小太监开始他的逃家之旅。
最初只是稍微离开皇城见见世面,等到次数一多,胆子自然就大,开始这里晃晃,那边走走,自身功夫足以保护自己但算不上拔尖,却总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几次下来若不是元聿帝所派影卫暗中相护,怕是早没有九皇子这人了。
元聿帝是想管啊,奈何这元晏旭别的不会,对如何偷鸡摸狗离开皇宫这本事可是一把罩,每次回宫后又会带些民间东西哄哄老爹,到最后就变成半放任似随他而去。
“是为了看武林大会吧。”这元聿帝和九皇子可算是元庆王朝奇葩人物了,父子俩个性如出一辙。
拿起其中一块辉玉置于阳光下,碧绿闪烁出耀眼光芒,平乐轻笑出声:”这皇帝老儿真有趣,究竟是有多想去武林大会,这样也能让他气出病来。”
“听敦亲王说,九皇子离去前还带走圣上一心爱之物,他不知道是何物,但那位可发了不小脾气。”
“喔?看来有点故事呀。”随意将辉玉放回盒中,嘴角扬起的淡笑,平乐并未将此物看上眼。“这件事就交给妳去办吧,看在元淳是我们的老顾客,让通州这条线的人空下手边事优先处理。”
“可通往通州之路是官道,九皇子走官道岂不是太显眼?”
“旁人料准他偷跑出宫,必定会绕它路而行,然而最危险之处就是最安全之地,他大摇大摆走在官道上,反倒不会惹来怀疑。九皇子个性是热血,但不代表他蠢笨,否则只单凭荣宠如何能在皇宫内存活下去,还这般如鱼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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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血案
如今,武林大会就是最好的时机点。
三个月,不多不少,正好可以一次将要做的事做完。
“寒衣,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的话吗?”凝视手中茶杯,那茶汤清澈柔黄不带丝毫杂质,茶香依旧,茶却已冷。
“奴婢就算死,也不会忘记。”寒衣神色正经,垂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握紧,甚至是有点发抖着。
眼神带点恐惧和坚定,在那之中还夹杂着一丝兴奋。
“那时我说,将来要做一件大事,妳的仇可以报之,现在,是时候了。”
手指轻转茶杯,最终还是将茶喝了下,茶已不再干甜,满是苦味。
冷掉的茶依旧飘着清香,喝起来却已不对味;无波水潭看来平静,但它终究是趟混水,会沾染上污泥,越陷越深,宛若恶梦,无法逃脱。
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这深潭一窝端了,让它再也无法害人。
寒衣,是第一个跟在平乐身边的人。
提起寒衣这名可能没人认识,那是因为她本不叫寒衣,若是说起谢若雪,全皇城上下恐无人不知。
前任刑部尚书千金,皇城四大才女之首,本该明亮如天上星月,如今却一袭灰衣,背剑而立,生人回避。
那年春分,寒夜初雨,谢府一夜之间被灭了门,全家上下二百一十七人,无人幸免。皇帝龙颜震怒,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大胆犯案,杀害的不仅是朝廷正二品官员,更是天下第一部门刑部的掌管者。
这不是活生生在羞辱他吗?
元聿帝继位后,国家繁荣昌盛,老百姓生活安稳顺遂,一片欣欣向荣,何曾发生过这等骇人之事。
朝中上下人心惶惶,虽然圣上下令彻查此案,这件灭门血案后来还是成了皇城悬案之一,高挂城门缉胸牌阁上,至今查无凶手与真相。
谢尚书掌管刑部多年,葬在他手下的罪犯没有破千也有上百。身在刑部,就算含冤之人也不一定有命出来,各方派系皆想拢络,偏偏谢尚书公正不阿,油盐不进,得罪之人,自然多到数不清。
只是可怜一家老小全赔了进去,捧在掌心上的千金脸上更是被划以数刀面目全非,因此还有传闻是否这谢若雪容貌太出众引起坏人歹心,才导致谢府遭了祸,各种说法众说纷纭。
其实谢府上下只死了两百一十六人,谢若雪并没有死,她只是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一一惨死刀下。
她记得娘亲是第一个被杀掉的、再来是调皮捣蛋的弟弟、跟在身边的嬷嬷、信佛多年的祖母...最后则是严肃却最疼爱她的爹爹。这一切发生是如此迅速,无声无息,他们都还来不及尖叫逃跑,就已成冰冷尸体。
仅仅一个杀手,就灭了谢府全门。
若不是血腥味引来了路过之人,若不是这人正好身怀绝世武功,谢若雪怕是也小命不保。
救她之人正是刚进皇城的平乐,原本打算趁着宵禁时用轻功观察一下四周环境,没想到第一夜就搭上此事。
原不想惹事上身,终究还是未转身离去,她并非慈善之人,但眼前场景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杀手明显是武林中人,却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者下手,谢尚书身份如此特殊,无论做了何事引来杀机,都不该祸及家人。
下如此重手,背后必定有着重大阴谋。
不过几招,杀手便败,这时平乐还经验不足,原想留着人看是否能审问出什么,没料到杀手立刻咬毒自尽。
 
第十一章 鎏金赌舫(一)
是夜,一辆马车缓缓行于湖边小径,马车以上等紫木制成,上头点缀着金漆雕花,前头挂着两盏琉璃翡翠灯。
紫木看来低调中透着沉稳,金漆则彰显出名贵奢华,琉璃翡翠灯珍贵之处在于风吹不熄,雨淋不灭,王公国戚人家都不一定有上一盏,此刻在此处却只被用来当成马前灯。
马车前两匹竣马也并非俗物,而是专门进贡马匹给皇城的秦岭所出宝马,一黑一白,身型健美,毛发油亮,均是脚踏如风、夜行千里之宝马。
鞍上云火与马车紫木同样颜色,紫金丝编成的胸带上点缀着金叶片,随着竣马缓步左右摇曳,好看极了。
车伕是一中年男子,头戴锦帽,衣着华丽,蓄着山羊胡,样貌看似平凡,赶车的手极稳,仿佛寻常富贵人家中一管事,可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的锐利则显示他并非常人。
种种迹像皆透露马车主人身份不凡,不是大富就是大贵,而他们也未做任何遮掩,身旁未有任何护卫及小厮,就一车伕驾马而行。
马车厢内空间宽广,同样刻以金漆雕花,底部垫着纯白雪貂毛所制地毯,卧上则铺以柔软紫狐绒毛毯,四角落各置着巴掌大南海明珠,使得里面明亮如昼。
中央摆放着精雕梨花木矮桌,桌上摆放几盘皇城内最出名顺饼斋所出糕点,一盏黑石茶杯沏着上等银叶正冒着暖烟,奇得是车厢内并未看到任何烹煮茶水之器具,不知这滚烫茶水从何而来。
旁边放着孤山老沉的香炉正被熏上,替车内增添不少沉稳安定气氛。
寒衣跪坐在绣着青鸟的丝绸团圃上,一脸赞叹的望着自家主子。
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极少见到她盛装打扮的模样。虽说小姐天生丽质,不用施粉画脂也气质出众,可她不喜那些珠宝头面、粉蓝绿黄之衣裳,总是一身素雅简便,偏爱灰黑色系便服。
加上小姐个性沉稳老成,寒衣觉得平乐简直跟那些有着一品诰命的老夫人们没啥差别,只差没拿着佛珠念佛罢了。
虽说江湖女子不拘小节,喜欢能够行动方便、俐落的便装,但看多了那些来谈天阁的客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大有人在啊,虽然武功对于那些姑娘们而言只是装饰身份的就是。
“小姐这身装扮真好看。”
平乐一袭玲珑绸缎白纱,袖边带着金丝,裙摆以水墨渲染着点点山水,白色外衫同样渲着水墨山水,腰间系着漆黑木牌,宛若天下山水间多了一弦月。
乌黑长发半垂于身后,乌簪换成了两只红簪,红玛瑙上头雕成花,不是秋水海棠,也并非出水芙蓉,而是少见的昙花,??红昙深红如血,让这幅水染上一股杀戮之气。
男子穿山水,或着心系天下、雄心壮志;或着纵情山水,意在逍遥,显少有女子穿山水,只因驾驭不住那意境。
这样的装扮在平乐身上,更将原有英气和沉稳突显出来,抹着一淡红的嘴角浅笑中却又淡化了那杀意,反而让人感到从容闲逸。
“今晚有台大戏要演,首次粉墨登场,不好好装扮一下哪能唬人呢。”
寒衣拿起茶盏,微微运气,微凉的茶又开始冒起热度后恭敬递给平乐,原来这茶竟是以内力煮之。
“那奴婢今个儿是演要角吗?”
出门前平乐特地嘱咐打扮一番,还说照过往世家千金装扮就行。是以就连寒衣都是一身粉衣绸缎,黛罗金钗,只是这剑依旧背在身后,反到不像贵族小姐,而是行走江湖的名门侠女。
“当然。”拿起一块如意糕塞入自家可爱婢女嘴中:“让妳打扮得如此漂亮,就是要当个用美色惑主的婢女。”
“小姐又在逗人家。”寒衣大口咬着嘴里食物娇嗔一声:”这糕点真是好吃,办完事后咱们能再绕去打包些吗?”
自从跟着自家姑娘后,寒衣觉得自己不仅被带坏,就连嘴都被养刁了。从前
第十二章 鎏金赌舫(二)
醉梦湖位于皇城以南,湖水宽广几乎占去整个皇城南边,此湖往南下接离江,离江出口则通黑海,在此处生活之百姓依水而居,靠水而食,船运航业十分发达。
离江码头多用于远程、货船停泊,出入复杂、人多吵杂,因此醉梦湖便成为短暂游赏湖、青画舫停居之地。
风雅名士热爱于此租上一艘画舫,三五好友赏湖观月,几壶小酒,几句诗词,如同湖名般,流连忘返,醉于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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