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天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问残月
然而近年来,更多人来到醉梦湖却是为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赌钱,满是诗情画意的醉梦湖也多了道别名,生死湖。
花万金原为一无名赌徒,靠着精湛赌术白手起家,赌徒当久自然知道庄家永远是赢家这个道理,决定以自己的名字开间赌坊,以赌养赌、靠黑吃黑,最终赌坊成为江湖第一大赌坊,他也成为江湖首富。
江湖人打趣,万金万金,这名取得真好,赌坊每日只有万金进,不曾万金出。
花万金只有个儿子,对他是千宠万宠,虽家大业大,但花万金并不希望儿子继承赌坊,望子成龙,他希望儿子能清清白白,就算无法入朝为官,至少走个正途,于是取了个名叫寻红。
没想到这花寻红的赌术比花万金更为高超,一股雄心壮志不在仕途,而在赌界,老子不给继承家业,行!他就凭本事自己开一间。
年轻人眼界广,手腕高,又爱搞些新花样,用从小到大存下来的私房钱打造出艘大型连板赌船,船身漆以红色,船头立着红旗,黑花为标,万灯为志,名为鎏金赌舫。
这木船前半船体为赌舫,会员制,欲上船者需有鎏金赌舫的黑花请帖,认帖不认人。帖子分等级:流银、黄金、白玉、翡玉、蓝玉,银为最底,蓝为最尊,上船无需携带元宝银票,全凭黑花帖等级存取赌钱额度,若是有何珍宝异物,也可来场局外赌,鎏金赌舫比价全收。
船上各项物品皆可按等级免费使用,美酒、美食、美人,应有尽有。
木船后半则是厢房区,专供客人小憩休息,若要长期住宿,以舫为家也行,任君高兴。只是想求这里一间房可不容易,和赌舫不同,需以积分兑换,赌得越多,积分自然越高。
厢房名以牌九区分:天、地、人、和,和为底,天为尊,天三地五人七和九,花寻红则自己住在至尊房,实为二十五间厢房。
黑花一帖难寻,能够获得蓝玉黑梅者更是寥寥无几,就连花万金也是真得花上万两万金后才取得自家儿子的蓝玉帖,于那地字房住上个把月过过瘾,连天字房门边都没看到。
鎏金赌舫航于醉梦湖上,有时于湖中停留数月,有时则出离江而行,常举办新奇活动,又广邀王亲贵族、武林大家、天下名士,极受欢迎,短短数年便与万金赌坊并列一二,风光更稳稳压过一头。
然而赌,原本就是会让人倾家产,拼生死。
多少人一夕致富,就有多少人输尽所有。
悲欢离合,醉生梦死,差不多的戏码每天都在鎏金赌舫中上演,差别只在于主角换了个名而已。久而久之,醉梦湖又被戏称为生死湖,鎏金赌舫的黑花帖宛若追命帖,上得去却不一定有命回得来。
平乐今天就是选定这样一个地方,准备来场轰动江湖的大戏。
三人刚走进棚内便有一领头护卫模样之人上前:“此地为私人场所,请问是否有我们赌舫的黑花帖?”
白晟自怀中掏出一物出示于前,那是块透蓝玉牌,上头雕着黑花。
“快看!是蓝玉黑梅啊!”
“蓝玉黑梅!这三人是何人物?!从来没见过啊。”棚中众人纷纷惊呼。
这蓝玉帖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拥有,如今发出张数不破十张,皇室中人显少花费奢侈又惧怕惹来污名,顶多小赌怡情,自不可能持有,多半流于江湖,江湖上拥有者不是一方霸主,也是赫赫有名。
眼前三人从未来过,却能拿出此物,领头护卫神色一正,语气恭敬:“黑花帖认帖不认人,但蓝玉帖已超过我等所负责等级,还请三位贵宾先于上座小憩,待我上呈此事,请。”
语毕便
第十三章 鎏金赌舫(三)
越是靠近湖中央,灯火越是通明。火光将湖面映照出一片艳红,大红黑花旗傲然立于夜色中飘荡,船板上些许红衣护卫来回巡视,弥漫着一股冷列肃杀之气。
船舱中传来阵阵的吟唱乐曲则中和了这股杀气。
喧哗声、嘻笑声、吆喝声不曾中断,热闹无比,反倒让人感觉这江湖上所传言可怕之地,似乎也没如此可怕。
庞大的木船前半部,人声鼎沸,宛若闹市,替这漆黑湖面增添生气。
与前半船舱灯火通明相比,后半船区则无比安静,除了连板处有红衣卫守着外,甲板上并无人走动。本来有资格入住者就不多,今夜仅有三两厢房打着灯。
赌徒天性,来鎏金赌舫的,更是赌徒中的赌徒。赢了钱,越赌是越兴奋;输了钱,越赌是越想翻本。
许多人宁愿流连于生死赌间,也不愿浪费那一丝时间用于休憩这种无意义事物上。
光是外头就如此壮丽,可以想像内部会有多奢华糜烂。
平乐忍不住心中赞叹,饶是在现代也少见到此种景象,打贪打奢后,更没人敢明目张胆着来。
“小姐这里真是漂亮呀。”寒衣朱唇微张,看傻了眼。从前入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夜里的皇宫都没这么漂亮,果真外面世界就是不一样。
“看似生机勃勃,实则杀意处处,多少人命,葬送其中。”轻笑回道,笑意却未及平乐眼里。
无论你是江湖新贵还是武林泰斗,一窍不通或着技巧高超,只要沾染上赌和贪,没有人是能够全身而退的。
“姑娘是个通透人。”
听见此话花流水并未因自己是赌舫管事身份就有所不快,反倒暗自钦佩起平乐。很多客人来到他们赌舫就是想赌博,身份尊贵,自视甚高,赢或输,都能见到最真实人性,那面貌通常丑陋无比;初次到来者也往往会被眼前这目眩神迷景象给迷惑,不知不觉便陷于其中无法自拔,面对这些能不为所动、甚至点出精髓一二,这位姑娘并非常人啊。
画舫很快便行驶到湖中央,船边垂下两道绳梯,三两水手攀绳而下,一木造吊架跟着降下,吊架上铺着柔软毛垫,大小可容纳十人左右都不嫌拥挤。水手们紧紧拉着木架固定,等待众人都进来后,挥舞着旗帜让船上人将木架拉上去,动作熟练又平稳,木架不曾有任何晃动,足见训练之有术。
鎏金赌舫的入口以金为底银为边,镶边蓝宝装饰,鸡血红题成大大四字匾额挂于前,一座硬金制成的大型梅树陈设底下,梅树上开满朵朵花,细看这梅竟是各种玉石精雕而成,五颜六色,相互争奇斗艳。
流光照映,珠光宝气,可以看出鎏金赌舫之财大气大,光是门面处就耗费不少功夫,不仅震摄人心,更多是令人眩目神迷,想进入一探究竟。
平乐伫立于黄金梅树前,湖上微风轻吹起她的长发与披风,乌黑发丝飘扬夜色中,背后那幅水墨随着风而灵活起来,山水荡漾,傲睨天下。
进赌场,最怕气势先被压上一头,未赌就已先输,而她,丝毫未惧。
尚未进门,平乐身上气势已稳稳压过鎏金赌舫门口大阵,而她也毫不收敛。
身旁花流水见状心中一凛,暗自盘算等下得先跟少爷禀报一声。
这伙人,怕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呐!
...…
赌舫内部形似八卦,大厅内呈菱状摆着九张赌桌,桌前陈列几张椅凳,几乎皆有人入座。
奇的是每张赌桌质地与华丽度皆不同,桌前庄家装扮也不同。赌桌质地越是稀有昂贵、桌边雕花越是华丽,庄家装扮则越严谨庄重,似乎是以此来区分赌额
第十四章 鎏金赌舫(四)
鎏金赌舫的酒菜着实不错,蓝玉帖可享用的等级更高。肉是柊山野羊,味鲜肉嫩,菜以高山雪水灌溉,瓣瓣香甜,酒则压窖老藏,性烈浓郁,入喉却甘甜无比。
好酒好菜,极大手笔。越尊贵客人确实能享受到更好服务,换个角度来看,花得也是自个儿的钱不是?
座席上仅剩平乐和白晟后,欢乐气氛不再。
平乐端起瓷杯浅饮一口,果真好酒。比起那些给女子饮用的又甜又无味的果酒,还是这种酒够味。
可惜这次来有正事要办,不宜饮用太多,回头再让老白来换上个几壶回去好了。
自从当初立下誓言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纵情江湖后,平乐有事没事就会练练酒量,虽未到千杯不醉地步,如今就算不靠内力逼出酒劲,她也可豪饮一二。
就待来日尝遍天下间好茶美酒,所立下誓言倒也达成一件。
“楼下都是些什么人?”
白晟一直等着主子询问,立刻回道:“赌骰区里有成海王世子和一众狐群狗党,成海王终年坐镇黑海鲜少回府,这世子被王妃惯得无法无天,成天在醉梦湖畔兹事,附近百姓是敢怒不敢言。”
“四色桌上头坐着腰间系剑者是武林榜上排行第七的追水剑姚程,旁边则是他的红粉知己怜幽仙子,两人在一起好几年,但这姚程始终未给怜幽仙子名份,江湖上传闻这便宜都给姚程占尽了。”
“喔,实际上呢?”平乐眉微挑,既是传闻,那便是不可信,身无搞情报的他们最知道这点了。
白晟点点头,眼神满是赞许的看着那对俪人:“原来这姚程之前曾娶过亲,那夫人后来因病而亡,他曾答应亡妻此生绝不另娶,怜幽仙子也知晓此事,并不计较那名份,两人对彼此是情深意重,每逢先夫人忌日,这怜幽还会替姚程打理一切,称得上是一段佳话。”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两人均是性情中人。”
自古以来情字虽害人不浅,还是有人能够从中找寻到幸福快乐。
那姚程或许失去一人,可老天还是再补了一人给他,能够执他人之手走向人生尽头,老天待他真不薄。
可惜,不是人人都如此幸运。
想到过往,平乐顿时失了兴致,头转向大厅另一处:“那身穿紫鹰服,头戴玉冠的老者你可识得?”
一身紫衣纹着鹰,头戴玉冠鹰勾鼻,手指如刃鹰爪功,未闻鹰声先见鹰。如无猜错,还是位谈天阁的老熟人。
“主子,那便是紫鹰教掌门厉永殷。先前曾多次来阁中换取消息,是白睿接待的他。”
“此人性情如何?”
“厉永殷为人阴险狡诈,凡事斤斤计较,绝不肯吃亏。白睿当初也曾差一步就被他拐骗出别的消息,幸好最后把持住,只是后来再和厉永殷做交易时便极为小心。就算是攻于心计的白芙面对上,怕是也无法全身而退”
白晟曾听自家小弟抱怨,每回碰上厉永殷没讨到好处不打紧,有时候不小心还会被剥上一层皮,极耗心力,让他不休上个两天不行,是位惹人厌的客人。
偏偏这紫鹰教树敌众多,厉永殷常会前来打探敌手资料,若非阁内规定谁接待就是谁的客人,白睿都想把他丢给他们去应付了。
“这人倒是可以一用。”看来今晚这台大戏还可再添上一点趣味。
“白晟,你可知道为何白氏三人中我独选你同行吗?”
白晟随即起身,对着平乐一鞠躬:“请恕属下愚昧不知,但主子一切吩咐,我必定全力达成,哪怕是要了属下这条命也再所不辞。”
“我可舍不得要你这条命。”摇头浅笑,平乐一抬手示意白晟坐下。在元庆王朝中最受不了的便是古人这一来一往行礼仪式和主子属下姑娘奴婢...等级意识,虽然知道有时候这套行事确实方便许多,但心中还是感到麻烦的很。
“你们兄妹三人各有所长,皆是我谈天阁不可或缺的主心骨。你身为最大兄长,处事稳重,极有城府,遇事随机应便不慌不乱,让我很是放心。你知晓我此行目的,既然要搞事,
第十五章 鎏金赌舫(五)
元威玄觉得今个儿心情特好别好,不仅把把开胡、局局稳赢,刚刚还来个小美人送来大笔黄金,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爽快感。
身为成海王世子,他在这块海域从来都是横着走横着去,虽然多半是靠自家老子威名撑腰,可谁让他就是有个大靠山呢。
其它人羡慕眼红,就只怪他们没那么好命生在皇家。
身为成海王妃所出嫡子,他娘从小就告诉他这世子之位只会是他的,不可能由其它庶子继承。老子常年不在,王妃宠上了天,继承成海王府还早得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也没人敢抢,除去几位皇子外,整个皇城就属他元威玄人如其名,最是威风。
而元威玄也不跟皇子们混,反正他爹手握黑海重权,到时谁当皇帝还不是得靠成海王守着海上门户。
与其对着皇子鞠腰哈躬,还不如在自个儿小圈圈当土皇帝来得威风。
当初花寻红要搞什么赌舫时,还不是得先来跟自己拜码头,弄了张翡玉帖,想请他帮忙肃清醉梦湖周围,并且让这湖成为鎏金赌舫私人区域。当时他还不太高兴,怎么样也得给蓝玉帖吧,这翡玉不就代表自己低人一等吗?
还是花寻红告诉他蓝玉黑花数量少、太高调,万一给了容易成为众人目标,一个不好被捅到他二伯也就是皇帝老儿面前,绝非好事。后来花寻红又开出每月给他三万两保护费的条件,让他当做私房银两去花,这才堵了元威玄的嘴。
赌舫刚开时还只是偶尔来来,不知是天生手气好还是这花寻红许是有交代下去,元威玄很少输钱。
赢了钱就带着一伙小弟去吃吃喝喝,众星拱月,花天酒地,好不快活。手头阔绰还能重金包下第一雅妓只接他这个客人,这感觉就是舒爽。
久而久之,赌舫就成为他的家,一天没赌上几把就浑身发痒难受。
成海王妃不是没派人来寻他回去,只是当他把银两成箱成箱送回府上时,母妃也就闭了嘴,还巴不得他多送些钱回去呢!这贵妇间交际多花钱,有钱摆阔谁不爱。
刚开始只是不想输钱,便想着要是能有个内应在赌舫里,每回下注后做做牌给他,不用赢太多,别输就好。
于是便派人去查赌舫庄家们的身家背景,看看能抓到谁的把柄,岂知这花寻红手下个个处事严谨,对于上赌桌的庄家们要求更是严格。一点蝇头小利根本收买不了,若非其中一人家里出了事,须换上新庄家,他的人也替补不上。
有内应,好办事。
从只是不想输,到开始小赢几把;从赢个几百两,到大赢几千两。
这贪婪就像个无底洞,好像怎样都填不满。
元威玄越来越不满足,赌瘾也越来越大。他曾和花寻红提及想入股鎏金赌舫,怎知那花蝴蝶无论明示暗示都不为所动,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别怪他上罚酒。
他让人在外寻几个面生的人去向海司部密报,说这赌舫偷运私盐、还有被盗的官银在内部流通,让海司部上船查。他就不信到时候花寻红不会来拜托他疏通此事。
左等右等就是毫无下文,海司部那也不见有任何动作,一切风平浪静。
人家这是靠上更大的靠山了呐。
既然早晚会被一脚踢开,元威玄今日就抱着来捞最后一笔而上船。他一早就派人通知那内应,今天要来大杀四方,有多少就赢多少。事成之后再给那人一笔安家费,让他带着一家老小回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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