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花未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苏言奚
“三哥,我们……等着你回来。”
苏长娅望着长龙般的人群,出声说道,率先往楼下走去,领着四个妹妹各自回了府。
府中的哥哥们,就苏至骁与她们年岁相近,是以从小到大,他就与她们感情极好。除了长安与长萱因着年龄小性子开朗,他格外疼着些外,他待其他姐妹也是极好的。
哪个妹妹受欺负了,他定是要找人家讨回来的。
按他的话说,“我们家的姑娘都是要捧在手心里疼的,哪个不长眼的来招惹了,老子一脚踹过去。”
半月过后,苏长娅的亲事定了下来,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左正卿,为了不与大选相撞,订在当年十二月完婚。
于是苏家大夫人赵敏瑜又带着苏长娅回了苏府。期间,苏崇承竟是半点都没过问。
在苏至骁行军期间,边域又传来消息,说是盐州陷落,知州姜大人宁死不肯降,下达了护送百姓后撤的命令后,就吞了金。
大少夫人在府中听了这消息,立马就晕了过去。
苏至怀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大夫,我夫人她——”
“公子不用担心,夫人这是有了身孕。”
“此话可当真”他乐得找不着北,紧紧抓住姜代仪的手。
姜代仪心中又是喜又是悲。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的娘亲不能给予他满心的期待欣喜。
她脑中不断地回放着父亲死时的场景,虽未亲眼所见,但犹如亲临百遍。
她的父亲平素最是体面,死前这一定是收拾得整整齐齐。
她死死盯着床幔,任由泪水流淌。
苏至怀脸上笑意一僵,这才意识到,岳父的去世给他夫人带来了多大的打击。
他将她搂在怀里。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却不希望她如此伤心,至少,有人能分担她的伤心。
两家欢喜一家愁,苏长娅欢欢喜喜地待嫁、姜代仪脱去了身上艳丽的服饰的时候,苏长妍的亲事也定了下来。
原先顾姨娘相中的太傅家公子看不上她庶女的身份,只愿以姨娘之位抬入府。
苏长妍果断地拒绝了,听了顾家老太太的话,选了一户人口简单家境殷实的普通商人。
她是不愿如她娘亲那般为人妾的,即使是真心相爱。
顾姨娘全名顾芷瑛,是苏家老太太的堂侄女,顾家又是大儒世家。身为顾家的女儿,从来都是不愁嫁的。但是,顾芷瑛与苏崇承青梅竹马,早已是互生了情愫。
怎知,先皇一道赐婚令旨下来,将慎郡王家的郡主赵敏瑜指给了他。
先皇想着同是保皇党的慎郡王府与护国公府之间联姻是再妙不过,却没曾想,竟活生生地拆散了一对鸳鸯。
在这种情况下,顾芷瑛向顾家老太太提了嫁入苏家为妾的要求。
“为妾,过得再好再得宠爱,那也只是妾。”苏长妍望着她娘亲,她甚至都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叫她一声娘。
“妍儿,姨娘,我……”顾姨娘泪流满面,她真的错了吗
其中事当局者才能细说。
但在苏长妍认为,纵使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爱情,同时,她也失去了尊严。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更何况,她所嫁之人家境还算富裕。
于是,苏家大小姐二小姐同时出府的消息成了京都一桩美闻。
两个素来较劲的人也难得的能安安稳稳地坐在一间屋子里,绣着大婚时的随嫁品。
“你这番决定倒是难得让我高看你一眼。”苏长娅停了手中针线,看着这个她素来瞧不上眼的二妹。
“那就谢谢你了。”还是惯常的漫不经心的语气。
“我只是,不想我以后的孩子只能叫我姨娘。”
苏长娅默言,捻起针线又继续。
如此一来,府中最闲的倒成了长萱、玉嫱两人,两人今天这儿逛逛,明天再去长安那儿坐坐,小日子好不快活。
再说长安那边。
秦嬷嬷举着小教条子,在房间里边踱着步边念叨,“坐时身要正,肩要平,头微垂,侧露颈,唇微扬……”
长安一律规照。经过几个月的折磨,她
第十九章
“我们得从先皇说起,先皇在世时。最为疼爱的并不是今上。而是娴妃诞下的九皇子。元前三年,即康盛二十七年,延华宫走水,九皇子葬于火海。娴妃大殇,逾七月,殁。但在娴妃去世前,曾将自己的四个贴身宫女全部放出宫。”
“且不过一年,先皇就去世了。其中说法亦是众多。有人说是与娴妃的逝世有关,也有人说为人所害。但从宫里传出的说法是,勤政过劳,致病而亡。”
“也有人猜测,九皇子与娴妃的死乃是奸人所为,而这最大的嫌疑之人,长安你自小聪慧,自领会去。所以,在宫中,你万万别去打听这两个人,宫里眼线多,保不准就传到上头两位那儿去了。”
……
“皇上已近不惑,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你莫要受了人家挑拨,做出些争风吃醋的事。最好是守好自己的心。皇上放心尖尖上的人也在宫里呢。”
“宓贵妃”长安出声,据苏管家说,娘亲和爹爹能结为连理,也有这宓贵妃一番功劳。
“嗯。”老太太唇角略收了收,她有些不大高兴。她向来不喜这老三媳妇,身份低微不说,平时请安也不是那嘴甜会讨人欢心的,还有那本事使得老三为了她跑到扬州去,一呆就十年。
说在府里过得不自在。人这一生,哪儿能事事如意
再说长安出了荣春院后,就径直往齐氏居所去了。
“娘亲,你给我讲讲你和爹爹的事吧。”长安抱着齐氏胳膊蹭了蹭。
“安儿……”傻丫头,她是何其有幸能遇到崇忠并与其厮守,但这种幸运却是伴着丧命的危险,她是孤女,自然无牵无挂,但是安儿……
“安儿想听嘛。”她轻轻摇了摇娘亲的手。她不傻,想要在世族里找到一个真心爱自己,一心一意对自己的人难如登天。而她的家世,即使是落选了,也绝对不允许她嫁到寒门。
但是,总得允许她做做梦吧。爹爹娘亲做到了她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也许,没有那么糟糕呢。大不了就依了府中安排随意嫁与一人。
“安儿,罢了。”齐素芸让拂香给搬了个矮凳过来,“坐着吧。”
“我和你爹爹是在一个村子里认识的,当时我远游在那儿落脚,你爹爹是接了差事查到了那个村子,我恰好感兴趣又不知事情轻重,就跟着一起查探,你爹当时对我可是防了又防。”
“案子结了后,我跟着你爹一起回了京都,再到后来两人相许。娘亲是孤女,只跟着游历时认识的几个人学了点拳脚功夫,一时找不着合适的营生,就扮了男子跟着镖局护镖。你爹家里知晓了我的存在就让人卸了我的差事,又找人给了我银子,说是你爹派来的,让我离开京城。”
“娘亲心里清楚,这不是你爹的意思。但我和你爹门不当户不对,更枉论我连门户都没,不可能会有结果的。便接了那银子同意离开,我当时就想着,总不能人财两空对吧。我离开那日,刚出了长亭驿站,后边一匹快马追上来。”
“是你二伯,苏家二公子苏崇央。”
……
“齐姑娘,留步留步。”苏崇央拉住缰绳,“吁”,马匹一转就拦在了齐素芸前面。
“苏二公子。”无法,她只得停了下来。
“姑娘,请先跟我回府。”
“二公子,苏府是不是忒欺负人了”齐素芸气极。
“姑娘,之前是我家不厚道。但这次三弟全是为了你才接了万蛇窟的差事,要再不回去,恐是你只能在阎王那儿去见他了。”苏崇央存了威胁的心思。他眯了眯眼,要是这个女人不值得三弟如此相待,他不介意杀了她给三弟陪葬去。
“驾”齐素芸驾了马,扭头就往城内奔去。万蛇窟,他怎么就接了万蛇窟的差事那地方是那么好闯的吗那就是个疯女人。
苏崇央紧跟后面,两人快马加鞭赶回护国公府。
……
“你家爹爹就是个傻的,他向皇帝请旨赐婚,并以接下万蛇窟任务为条件。皇帝本就担心苏家势大,当然巴不得他娶了我这么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更何况还能帮他解决万蛇窟这么个大麻烦,自然是假意劝解几遍就一口应下。”
“万蛇窟”长安不解。
齐素芸解释给她听,“在大魏西北界有一国,叫南疆。南疆域民擅巫蛊,常年接触毒物。那蛇女便是其中一员,她天赋不好,少有蛊成,只于驭毒一术颇为精通。后来她为了寻镜蛇幼蛇来到大魏,认识一男子,与他相知相许。甚至,怀了他的孩子。岂料,那男子背叛了她,同他的小情人联手,一杯毒药给灌了下去。”
“但是蛇女自幼与毒物相伴,寻常毒药早就奈她不得。那男子似是也想到这一层,竟找来了断肠崖的至毒之物——失魂。天意难揣,蛇女活了下来,只是她的孩子却是没了。她难平恨意,更是牵连上天下男子,便在南疆域边界处建了个万蛇窟,其中满是毒物,尤其是毒蛇,任何人轻易不敢靠近。隔不久就要抓几名男子前去试毒。她日日在洞窟中研毒,想要用世间最毒来为她孩子报仇。”
这些事自不是人人皆知,而她知道,不过是因为当时蛇女被害时,她恰巧路过桐县,照顾了她些时日。
“蛇女好可怜,但是关爹爹什么事”小丫头脸上满是唏嘘。
“皇帝的宓妃中了毒,御医束手难策。又不想丢了脑袋,便说万蛇窟内有解毒丹,能救宓妃一命。朝中无一人敢去,也就你爹爹,像个傻子一样。”
……
“你你你,你给我滚出去。”苏母见到齐素芸,立马崩溃。她的孩子就是为了这么个女人,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护国公一把拉住自家夫人。
齐素芸不理会,径直往里走。那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是她心爱的男子,面色青紫,嘴唇发黑。她知道他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但是她没想到他中的毒严重到这种程度。
“蛇女,只有蛇女能救他。”齐素芸拿过包裹,将里边的小盒子取出。这是当年她路过桐县时,搭救了中毒昏迷的蛇女后,蛇女交给她,说是关键时候能续命的。
“你干什么!”苏母几人齐声喝到。
“这是蛇女给的续命丹,里面有九粒,十天一粒,可保他三月性命,若我三月之内没回来,就,就给他个痛快吧。”她一定会回来的,崇忠,请你千万千万坚持下去。
齐素芸离开苏府就快马加鞭地往南疆赶去,她不确定蛇女会不会念着那点旧情。但是,纵使是阿鼻地狱,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也得去闯闯。
三十三天后
南疆边界荒漠里出现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正是作男装打扮的齐素芸。
她解下头冠,披散一头长发。为免还没进万蛇谷就被蛇女给当男子灭了。
荒漠的风席卷着炎热扑面而来,齐素芸牵着马,一步一步地往前探着。此刻的她,无比期望蛇女出现在她面前。
这片荒漠被世人称为“死亡荒漠”,不仅是因为万蛇谷的威慑,也因为,在这片茫茫大漠中,水源,几乎绝迹。
第三十六天
“哼哧~哼哧~”,马赖在原地在也不肯动,喉中发出粗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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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三日之后,长安依约出现在了宴席中,同时来的还有长萱和苏至怀。长安和长萱是另外的个人邀请帖,苏至怀则是代表护国公府前来贺礼。
只是小辈结亲,用不着家中长辈出马。更何况,如今苏家最为要紧的就是削爵一事了,虽已开了宗祠议过,但他们仍在继续劝苏崇承。
长辈有他们的事情要做,当小辈的也不能权做甩手掌柜。
抚远将军家的宴席,自是来了很多人,其中不乏京都的小姐们。
她们聚在一处,低声说着话。不是伸出手指指长安。
“你说,她怎么来了”
“这谁知道啊。”
“她也是可怜。”
“是啊,好好的宋公子结果被自个儿手帕交给抢了去。换谁心里不膈应。”
……
长安神色淡然地站在原地,仍由身后其她贵女如何说道,她眉间也再无一丝难堪。
有些事情无需太过当真,不值当的,废了口舌去争辩,反倒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人有一大劣根,那就是自以为是。
从送出请柬开始,叶清歌就一直在等,等长安的回应。
直到刚刚长萱前来送嫁。
她眼睛直直盯着长萱后边儿,希望能看见那个人出现。
“清歌姐姐,三姐姐没来,她——”
她失落地垂下头,“好,我知道了。”
“我这话还没说完呢。”长萱笑道。
“她现在还在府里进行选秀的课业,等到时候就直接去将军府了。”
“那也行。”她笑得咧嘴,一把将喜婆刚给她盖上的喜帕给揭了开。
“我的好姑娘,这可使不得。”喜婆忙将喜帕给盖了上去,幸好还没出房。
叶清歌捏紧手帕,眼眶泛红。
她来了,她真的来了。
她忽而就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长安啊……
晚上,抚远将军府上红绸喜烛,丝乐不绝,席中众人欢笑连连。
“宋将军,大喜啊!哈哈!”
“同喜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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