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岐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诸夭之野
可能是因为看着彼此都长大了心里生出了不适来,也可能是……祁云湘不敢往下想。
理智告诉他,在整理好自己的心事之前,他不能面对苏郁岐。
苏郁岐望着他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心里忽生悲凉。
有一天,我们终将会长大。长大后,我会不会失去你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祁云湘总担心的事。
祁云湘就是爱多愁善感,不够洒脱。可恰恰是这样的祁云湘,让人觉得想要珍惜。
珍惜。当这样的字眼浮上心头的时候,苏郁岐知道,不能再耽搁了。有人已经在背后伸出了手,目的么,应当是想要打破朝堂现有的平衡,想要重新缔结新的朝堂秩序了。
会是谁
他,或者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又会是什么
若不能找出来,防患于未然,就只能等着被人鱼肉。
陈垓和祁云湘都曾说过,朝堂如战场,非生即死,没有平局。这个残忍的道理,苏郁岐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可,要从何查起呢苏郁岐回到东廷,一筹莫展,负手立在军机衙外的廊檐下发呆,瞧见远远走来一人,缩头缩脑的,正往这边打量。
苏郁岐瞧出那人正是今日朝堂之上说武斗士本就低贱,命不值钱的谄媚之人,因是新录用上来的,苏郁岐对他还不是太熟,只知道他是裴山青手底下的一名要员,司职郎中令。
郎中令掌管的是宫廷守卫,这官职在朝堂文武中虽不算大,位置却极重要。
苏郁岐记得他叫裴秀。也姓裴,那应该是裴山青的同族了。在这个朝堂上,为了站稳脚跟,培植自己的势力根基,有多少朝廷大员不是任人唯亲的
裴山青亦不例外。
苏郁岐看裴秀朝自己走来,站得笔直,脸上也端出冷肃的神色来。裴秀走上前来,打揖行礼:“苏大人。”
“你找我有事”
“苏大人眼明心亮,一看就知道下官是来找您的。”裴秀陪着笑脸。
可惜苏郁岐并没有因为他的笑脸而给他个好脸色,依旧是冷淡模样:“你都直奔本王来了,本王能看不出来”
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裴秀被噎得讪讪一笑,强扯笑脸,道:“下官远远瞧见苏大人立在此处已有些时候,就过来跟大人打个招呼,顺便,恭喜大人今日虎口脱险。”
“虎口脱险”苏郁岐挑了挑眉,眸光直逼他的眼睛,“你觉得,本王今日是落入了虎口”
裴秀被苏郁岐看得只觉身陷冰窟,周身冷寒,自知是说错了话,却不知如何能圆回来,结结巴巴道:“那个……下官,下官是说……”
苏郁岐将目光望向远处,打断他道:“裴秀,今日如果不是那么多人替本王说情,你说,皇上会不会治本王的罪”
“这……”裴秀目光闪烁,“苏大人,您这让下官怎么说”
“直说就是,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不是很擅于揣度人心吗”即便是笑了一下,苏郁岐身上那不怒自威的气度,也压得裴秀不敢抬头。
“圣意岂是下官可以胡乱猜测的大人您就饶了下官吧。”
“若是揣度不好圣意,这饭碗可就不那么好端。尤其是你这个位置,离皇上那么近,若有一个不慎,那可就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饭碗。”苏郁岐点到即止,并没指明他就是裴山青的人,但
却让他听得明明白白的,他与裴山青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裴秀被唬住,慌乱地抱拳作揖:“求大人明示,下官感激不尽。”
苏郁岐收回目光,正视着裴秀,放缓和了目光,道:“裴王叔不在京中,皇上即便是想提前亲政,也是不可能。所以,无论今日闹得多么厉害,皇上也不可能治我的罪。所以,裴秀,你说本王虎口脱险,不那么贴切。”
“是,下官口不择言,是下官嘴不好,苏大人您大人大量,请不要跟下官计较。”
“你口不择言也好,心直口快也罢,本王自然不会自降身价和你计较。本王方才所说,不过是假设。皇上年纪尚小,自然不会想亲政的事。今日不过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想要置本王于死地罢了。”
“那他
第三十二章 身份之谜
未见来人,听声音便已晓得了是谁。
“王兄什么时候也学得听壁角的臭毛病了”苏郁岐取笑了一句。
来的人正是安陈王陈垓。
“我哪里敢听你苏郁岐岐王爷的壁角我是专程来找你要案犯材料的,没想到你和郎中令聊得正热闹,就没好意思上来打扰。”
苏郁岐转回身来,眼含调笑地看着陈垓,拆穿他:“一个小小案犯,也值得王兄你几次三番跑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找借口来与弟弟我私会谋什么呢。”
陈垓脸上全没被拆穿的尴尬,反而笑道:“行行行,下次我来,换个像样点的借口,总行了吧”
“王兄这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呀你这孩子,是越来越狡猾。原来方才不是看出我在找借口,而是诈我。”
“岂敢诈王兄。王兄做得这样明显,让人瞧不出来都难。”
“罢,我不和你斗嘴。阿岐,你将那个破案子移到我手上,我原本也以为不是什么大案子呢,谁想案犯竟是裴王叔的远房侄子。你是故意的吧”
苏郁岐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竟有这等事”
“难不成我骗你”
“哎,不过是远房侄子嘛,你就当成不知道,依法判了就是了。况且,裴王叔也不是那知法犯法的人,不是吗”
陈垓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岔开话题,道:“不说他了,回头你把他的案底材料都交给我,我会看着办的。倒是你,我方才听见你要让裴秀掌管收编武斗士之事”
“不错。”苏郁岐大方承认了,还回头瞧了一眼裴秀离开的方向。
“你知道裴秀是谁吗”
“猜到一点。应该是裴家的人。”
“你呀,还是太大意粗心。裴秀是裴王叔的庶子。”
苏郁岐讶异道:“咦裴王叔的儿子们我都见过呀,并没有一个叫裴秀的。”
陈垓恨铁不成钢地道:“外宅生的。你素日就不能长点心,多六一些身边的人和事吗”
苏郁岐笑道:“我哪里像王兄你博闻强记所以,有王兄你,我也就不用那么勤快了呀。”
陈垓晓得苏郁岐在取笑自己,倒也没生恼,只是无奈地道:“有时你狠辣老道得像个老政客,有时候又天真得像个孩子,我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了。”
苏郁岐道:“哪个都是我,王兄不用怀疑我的真实性。”
陈垓指着苏郁岐脑门道:“贫。”
“也就在王兄面前敢解放天性了,王兄你最疼我嘛。”
苏郁岐这无心的一句,竟招致陈垓一阵心酸。面前这个心狠手辣机诡多谋的少年,自小就没了爹娘的疼爱,身边又全是陷阱阴谋的,能活到今日,实算老天爷开眼。
“休胡说了。说正事。”陈垓在心里抹了一把辛酸泪,道:“今日明显是有人陷害你,你有眉目是谁害你了吗”
“没有。王兄你消息灵通,知不知道是谁呢”
“你不要跟我嬉皮笑脸的,说正事呢。”
“王兄心里其实也有猜测了吧不然,方才也不至于一跳出来就说我好手段。”
陈垓的眉心蹙起,警惕地四外望了望,见空无一人,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心里果然想的是裴王叔”
苏郁岐矢口否认:“王兄怎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陈垓诧异,“那你干嘛要让裴秀参与收编你拉他下水,难道不是因为想要裴王叔计划告败,没办法再反对你”
“王兄你的脑袋是不是来的时候被驴踢了如果我真的怀疑是裴王叔,那我还把那些孔武有力的武斗士们往他手上送我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那倒也未必。毕竟,给宫廷守卫的人在少数,大部分的人,还是归了护**。用少数的人换取裴王叔的统一战线,这个代价还是值得的。”
“王兄方才还教育我,不要太粗心大意,太天真,怎的转眼王兄就要犯这毛病这里虽没有什么人,可也难保隔墙有耳,王兄怎敢无凭无据就怀疑裴王叔”
陈垓晓得这话提醒得很是,但嘴上还是坚持道:“我既然敢说,那就敢当。怎么你现在上了朝堂,就越来越怕事了吗”
“王兄,第一,我让裴秀去,绝不是因为裴王叔的缘故。第二,不管武斗士编入宫廷护卫,还是编入护**,都属于雨师皇朝,并不属于哪个个人。让裴秀去,我没有带任何私心。所以,并不存在怕不怕事一说,我只是不想裴王叔误会。要知道,咱们四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好是能齐心协力。”苏郁岐脸色骤冷。
苏郁岐的话略显沉重,陈垓细思之下,深知今日鲁莽了,忙道:“今日倒是愚兄鲁莽了。”
“我并没有要责怪王兄的意思,只是事关重大,不能不
谨慎。”
“我明白。”陈垓点了点头。
苏郁岐道:“那就这样吧。王兄,今日的谈话,就当从来没有过。一会儿我就让人把案犯的材料都搜集齐了给你送过去。”
“那就辛苦你了。”陈垓道了别,离了东廷,往西廷而去。苏郁岐回到房中,交代下属把案犯材料找一下送去给陈垓,自己则直接出了宫。
出宫之后,骑了马,苏郁岐直奔厌武馆。
在厌武馆门前下了马,因今日苏甲没有跟在身边,苏郁岐只能自己拴了马,去敲厌武馆的门。
奎治惨死于厌武馆之后,这家武馆已经闭馆,虽是午后时分,武馆门前亦是萧条,没有一个人影。
门叩了半天,不见有人来应门,苏郁岐正欲离去,却见皿晔忽然出现在身边。
“你怎么来了”
第三十三章,热血少年
“莫不是孙学武死了吧”苏郁岐的眉心紧蹙。
“先进去看看再说吧。”皿晔率先下了马,将马缰挂在门口的拴马桩上。
苏郁岐也跟着下了马,在门口驻足,朝门里张望。
孙家是个两进的院落,打从门口能看见前院搭着灵堂,往来的人丁皆是麻衣孝服,有隐隐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
苏郁岐冷冷一笑:“若是孙学武死了,说明他果然是参与了其中的。”
“被人灭口”皿晔问了一句。
“不然呢”
“可能吧。但,灭口又有什么用呢只能激起人的疑心罢了。孙学武这种人,即便是知道些内幕,也不过是个喽啰,灭口,反倒弄巧成拙了吧”
皿晔说的有道理。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也说不上孙学武会知道些机密,或者背后之人为了保密会不惜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谁知道呢
“去看看再说吧。”苏郁岐抬步往里走。皿晔随了上去。
苏郁岐下朝未回家换衣裳,身上穿的仍是蟒袍,身份极易从服侍上便可辨认出来,加上孙家做的是武馆生意,素日来往的人颇多,门房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一眼便辨出了苏郁岐的身份,忙跪倒施礼:“小的见过岐王爷。王爷万福。”
苏郁岐见他认出了自己,便索性端起王爷架子,问:“你们府上是谁死了”
“是我们当家。”
苏郁岐沉声:“孙学武”
“是。”
“怎么死的”
“得了急病,没能救得回来。”
苏郁岐与皿晔对视一眼,眼眸里皆隐着冷笑。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替本王跟家属道一声节哀。”
连进去看一眼都懒得进去,苏郁岐便与皿晔告辞出了孙家。
“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让底下人来查案吗底下人的活来了,回头让人来查查孙学武的死因。急病,暴毙,老子信你的邪。”
出了孙家,苏郁岐不再掩饰心中怒气,气冲冲解了马缰,翻身上马。
皿晔摇头笑笑,这样跳脚的苏小王爷,多了些少年人的张扬,少了些朝堂政客的阴郁,倒显得可爱得多。
两人骑马回府,苏郁岐在门口将马扔给门房小厮,问道:“苏甲呢一天都没有看见他,在搞什么鬼”
小厮见主子脸色不对,忙飞跑去找苏甲。
皿晔与苏郁岐并肩往书房走,劝道:“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孙学武死了,也不见得线索就断了。”
苏郁岐怒声道:“老子最恨的就是汲汲营营勾心斗角,有本事站到明处来,和老子真刀真枪干一场,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耍诡计算他娘的什么本事!”
皿晔无奈一笑,叹道:“朝堂啊,可不就是这样么永远都是暗潮汹涌,永远都是你争我夺暗无天日。你都参政三载多,还不能习惯吗”
“老子永远也不可能习惯。”
皿晔不无担忧地深吸一口气:“小王爷,恕我直言,若不能适应,你会很苦。”
苏郁岐冷哼一声:“老子从小没爹没娘,吃过的苦头多了去了,这点苦,老子吃得。想让老子屈服,门儿都没有!”
疾走几步,又蹦出一句:“窗户也没有!”
回过头来,看着皿晔,大声喊道:“皿晔,我不喜欢这阴暗的朝堂,我希望我的一腔热血,能洒在雨师的广袤大地上,而不是憋屈地死在暗箭下。可是,既然我已经卷进了这波云诡谲里来,就不会轻易认输!什么明枪,什么暗箭,统统来吧!老子不怕你们!”
皿晔被这令人血脉喷张的话感染,温淡的脸上也涌起一股豪然之气,道:“小王爷好气魄。”
苏郁岐发泄完,心里平顺了许多,语气也放得冷淡:“气魄好不好不知道,反正这几年没上战场,这点儿豪情热血都已经快在朝堂上消磨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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