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岐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诸夭之野
那位姑娘还立在堂下发呆,祁云湘看了她一眼,道:“你主子已经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呆”
“主子”那姑娘醒过神来,才发现苏郁岐已经走了,慌忙追了出去,全没在意祁云湘误会了她的身份。
她在祁王府的大门口追上了苏郁岐。此时大门口已经肃清了闲杂人等,百余苏家军正押解了祁王府上千的武斗士,等候苏郁岐的命令。远远的有些闲人在朝这边观望,但都不敢靠近,先前热闹的状况不复。
那姑娘追上苏郁岐噗通跪地,乞求道:“岐王爷,您说过,要放过奴的弟弟的。”
苏郁岐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武斗士,冷声问:“你弟弟是哪个”
那位姑娘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瘦弱少年,“他叫狗蛋。”
苏郁岐忽然大喊了一声:“狗蛋,出来!”
即便是武斗士,这样的名字也引得一阵哄笑。原本阴沉的气氛似乎轻松了不少。
叫狗蛋的瘦弱少年瑟瑟缩缩走出人群,走到苏郁岐面前,跪地拜倒:“奴,奴的名字叫长生。”
少年长得瘦弱清秀,全没有一副武斗士该有的强壮样子,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
他的姐姐道:“狗蛋虽然不好听,可也是爹娘给你起的名字,你叫什么长生!”
苏郁岐莫名笑了一声:“生死关头,你们姐弟倒还有闲心争论名字。那……小姑娘,你又叫什么名字”
“奴叫清荷。”
“你爹娘倒是给你起了个好名字。”
“奴原本是没有名字的,是被爹娘卖到城东张大官人家做丫鬟后,张夫人给起的名字。”
“她原本的名字叫花妮儿,谁说没名字的”
“噗……你们还真是姐弟。”
不但苏郁岐乐了,皿晔也是绷不住笑。
“嘲笑人是不对的。”皿晔绷住笑,一本正经。
“嗯,你说的对。现在是干正经事的时候。比赛是你赢的,今天所有的武斗士都是你的战利品,他们的生死,你来决定吧。”苏郁岐随手比划了一下武斗士们。
皿晔瞥了一眼苏郁岐,“若是我来决定,你的计划可能就会泡汤了。”
“计划什么的,都是小事。能博你一笑,倒是我现在最想做的。”苏郁岐忽而像一个不正经的浪荡子,在想尽办法讨好瞧上的姑娘,为此甚而做事都不分轻重了。
皿晔凝眉打量了一圈武斗士们,这些武斗士中也有身形魁梧的,也有似长生那般孱弱的,但身形相貌都算得上中上之姿。可见这里面真正的武斗士并没有多少。
不晓得别的王孙贵族家里养的武斗士又是什么样的光景。他虽身为武斗士,从前却也只是关注赛场上的武斗士们,并未去关注赛场之下,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
皿晔将目光收回到苏郁岐的身上。这个外表瞧上去冷酷无比的人,内心却比他想象中细腻温和得多。
也远比他想象中心思缜密机敏得多。
“交给我么……那就来一场比武好了。像我和奎治一样,生死场,赢者即生者,败即是亡。”
“那就选一个好日子吧。”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找个
什么场地合适呢”
皿晔朝四周打量一圈,“我看,祁王府门前甚是宽敞,就这里吧。”
“倒是个好地方。苏甲,你进去和云湘说一声,顺便借几把椅子出来。”
苏甲对这看似心血来潮的两人未表示任何意见,顺从地回祁府替他们办事去了。
皿晔低头瞧了一眼仍在跪着的小姑娘,“清荷是吧你弟弟长生现在自由了,你带他走吧。”
苏郁岐看也未看,一副任君折腾去的悠闲态度。
清荷犹豫了一瞬,战战兢兢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武斗士们,“他……他们都要死吗”
苏郁岐瞥她一眼,“玄临的意思,倒是不用都死。至少会死一半吧。看玄临高兴。”又瞧她一眼,“一会儿的场面不适合你这种小姑
第二十七章 血染祁门
那个瘦弱少年长生依旧还跪在地上,没有人让他起来,他一直没敢起来。听他姐姐这般诉说,少年一时懵住。
“这里有千余武斗士,你打算拿什么换取他们的性命”苏郁岐悠悠一笑,眼神里却是一片冷寒之色。
清荷姑娘此时心里方明白过来,若非这位年轻的小王爷有意放水,她想跑赢,绝无可能。
苏小王爷为什么会给她一个从不相识的丫头放水清荷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
苏小王爷方才又问她拿什么换取千余武斗士的命,她更是没听明白。她除了一条命,哪里还有什么
难道,苏小王爷的意思是,这些人死定了
“那个……奴只有一条命了。”清荷犹犹豫豫开口。
“你的命于我什么也不值。”苏郁岐顿了一顿,强调:“连个武斗士的命都不如。”
祁云湘忽然扭头看着苏郁岐:“这小丫头不是你的人呀”
“我什么时候说她是我的人了你见我出门带过女婢吗”
“我以为你找了皿晔,或者爱好改了也说不定。不过也是,你连娶亲都娶的男子,爱好又怎么会改那你娶凌子七做什么”
“传宗接代啊。以后还会有凌子五凌子六凌子八也说不定。作为我老子的独苗,我绝不想像他一样不负责任。生个五七六个的,好撑起苏家的天嘛。云湘啊,你是不是跑题了再磨蹭下去,天就要黑了。”
“无妨,天黑就掌灯。夜战。”
皿晔好心提醒道:“二位王爷,清荷姑娘还在地上跪着呢。你们好歹给人家个说法。”
“跟本王要说法,她倒是头一个。不过,既然玄临你开口了,本王就为你破一次例。小丫头,要不,咱们赌上一局吧。你赢了,本王就饶了这一干人的性命。若是你输了,你和他们一起去死。”
清荷脱口而出:“好!”
长生阻拦道:“姐姐!你不能答应!会没命的!”
清荷喝斥:“你住口!”
苏郁岐睨着她:“本王都没说怎么个赌法,你就这么快就应承,就不怕输了”
“若是赢了,能换得千余条性命。若是输了,也不过是多添奴一具尸首。无论怎么算,这场赌都是合算的。”
“你倒是个豪爽痛快人儿。也好。本王不为难你。咱们就猜单双数如何”
清荷迷惑:“单双数怎么个猜法”
“就猜这些武斗士是单数还是双数。你先猜。”
苏郁岐的手比划过一众武斗士。
已经是暮色沉沉,千余的武斗士,杂乱无章地站立在王府门前,现数根本不可能。清荷呆怔地望着苏郁岐。这个玩法,其实已经算是苏郁岐给她放水了。
只看她今日运气如何。
皿晔与祁云湘都看向苏郁岐,眸光在空里对上,都悠悠转开,投向武斗士去了。
苏郁岐悠悠然:“说吧。你选哪个”
清荷一闭眼,一咬牙,蒙了一句:“单数!”能不能赌赢,只能凭天意了。
武斗士们都或木然或恐惧地瞧着这边。命攥在别人的手里,能做的极有限,不过是等待命运的判决罢了。
苏郁岐语气极淡:“那我就猜双数吧。苏甲,你去让他们捉对站好。”
清荷这厢极度紧张,苏郁岐却是极度悠闲。祁皿二人更是抱了看戏的态度,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苏甲指挥武斗士。
在苏甲的指挥下,武斗士两两站好,很快便分出了输赢。
双数。
清荷毫无悬念地输了。
苏郁岐悠悠道:“正好,也不用再另分组了。两两一队,开打吧。”
愈沉的暮色里,一场大型群殴上演了。清荷呆滞地瞧着,脑子里空空的。
自己一条命搭进去,人也没救得成,看来连老天都这般残忍,助纣为虐,漠视着这一场杀戮。
最后的一点暮色也渐归于沉寂。天色黑下来,无星无月,漆黑得似一团浓墨,苏郁岐皿晔祁云湘都没有动一动,也没有吩咐人掌灯。
一场看戏,变成了听戏。充耳能闻嘶喊声,却不见人影。但已经有血腥气充斥于鼻息间,且是越来越浓郁。
“这是要下雨了吗”良久之后,苏郁岐忽然问。
“应该是吧。”皿晔道。
祁云湘道:“最近雨下的可真是多。再似前几天那般的大雨,今年的百姓可就难过了。”
苏郁岐道:“云湘你自来就忧国忧民,堪称百官之表率。”
祁云湘漫不经心:“身为人臣,这不是应该做的吗”顿了一顿,话锋一转:“阿岐,你这么干,
明日的朝堂怕是不会太平。”
苏郁岐沉默了有一瞬,才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祁云湘也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想问的话:“若是有人借此大做文章,你怎么办”
苏郁岐蓦然一声冷笑:“那样不是更好吗我就可以看清楚,谁是我这一边的人,谁又是我对面的人。”
“终归是有对事不对人的人,你就不怕误伤”
“忠君爱国又有能力的人从来就不缺。”
祁云湘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似叹息般说了一句:“阿岐,自打你战场归来,站到朝堂之上……”
他却没有再说下去。苏郁岐亦没有问,站起身来,问皿晔:“玄临,你还要再继续看一会儿吗”
皿晔亦站起了身,淡声道:“素日早已见惯了武斗场上的生生死死,看着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一次多死几个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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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庙堂之争
“休说阿岐,你也是个不遑多让的。”陈垓笑了云湘一声,看看时辰已到,忙道:“走吧,该进殿了。”
以他三人为首,一众文武跟在后面,陆续往殿里走。祁云湘边走边矫情了一句:“王兄带着我们俩从小玩到大,却每次都偏心阿岐。”
矫情完傲娇地头前去了。
苏郁岐笑道:“王兄,他今日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越活越幼稚了”
“你们俩啊。”陈垓似叹非叹,又似笑非笑。他看着这两个人长大,自然最是晓得这两个人的脾性。
越是遇着大事,便愈发地装出轻松的样子来,以表示他们很淡定很从容。
文武百官殿前站定,小皇帝容长晋走出来,端然步上丹墀,在龙座上坐定,百官行过礼后,各自归座。
东庆王出使玄股国之后,金殿之上便一直是苏祁陈三人主持议政,容长晋听政,却还无拍板的权利。
文武百官有事的奏事,无事的旁听,处理过几件大事之后,一本几十名官员联名的折子递到了御前。奏的便是军机大司马、小王爷苏郁岐草菅人命,在祁王府门前滥杀数百名武斗士以供取悦男王妃皿晔。
奏章上发起联名的是祁王府已经退居佛堂的老王爷祁连庭。
除了发起联名的人有些意外,其余皆在计算之内。苏郁岐端坐于百官首位位置上,容色淡淡,没有说话。
“祁爱卿,事情发生在你府上,你怎么说”
容长晋将目光投向祁云湘。一种目光也都凝聚在祁云湘身上。
祁云湘恍若未见,淡声道:“回皇上的话,武斗士是苏王府的武斗士,要死要活,岐王爷自然有决定的权利。虽然是发生在臣的府门前,但臣也没有干涉的权利。就这样。”
他将自己置身事外,一切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毕竟是好几百性命,即便是与祁爱卿无关,作为一国宰辅,不过问也说不过去吧”
一名官员站出来:“而且,也不能说全无关系吧微臣就听说,那些武斗士,不是苏府所有,而是岐王爷使计从您手上骗走的吧”
苏郁岐手托腮,胳膊肘支在案几上,望着那位发言的官员,笑道:“李大人,你看见本王行骗了”
那笑浮在脸上,一看便是假笑,声音极淡。
“云湘王爷,是我骗了你吗”
“我们的赌局有好几个见证人,他们都可以证明这是一场公平公正的赌局。陈王兄就是一个。是不是,陈王兄”
安陈王点点头:“不错,当时我是在场。”
祁云湘又道:“我呢,愿赌服输,不至于为了几个武斗士还要干些出尔反尔的事。也请皇上体谅臣,若真是岐王爷自家的武斗士,我倒是可以多一多事,偏这些武斗士是臣输给岐王爷的,臣若是强行管,恐要遭人诟病输不起呀。”
又一官员站出来:“可微臣听祁老王爷说,那日的武斗场上,您府上的武斗士奎治是先遭了人暗算的,所以才一败涂地以致身亡。”
祁云湘看向他:“刘大人,是谁暗算了奎治的呢”
“这个……微臣不知。”
“不知也敢乱说。你这意思,是岐王爷输不起,故意暗算了奎治,赢了比赛吗”
刘大人慌忙跪倒:“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不敢胡乱猜测。”
“我父亲常年住在佛堂吃斋念佛,不理俗务,你可不要栽赃我父亲。”
“微臣不敢。”刘大人鬓角滴下汗来,“这……祁老王爷亲自出来请大家联名上书,微臣也说呢,祁老王爷已经避世多年,不至于为这事说谎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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