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青铜穗
邹蔚来了,晏衡道“刘坤出事是在离他宅子不远的一条巷子里,而且是大白天,我猜凶手不会是那条巷子以外的住户。你先去打听看看有什么猫腻”
邹蔚前世那会儿就是晏衡身边最擅于从犄角旮旯挖消息的得力手下,不出半天,他就打听回来了“那条巷子住着十三户人家,都是正常过日子的百姓,其中有几户在街头开着小卖铺。
“刘家也有座小院儿在巷子里,前不久据说赁给了外地来京谋生的一对姑侄居住,然而这几日却人去屋空,那对姑侄不知往哪里去了。”
晏衡道“那姑侄又是什么来头”
“据左右邻居说,他们姓袁,操南边口音,姑姑是个懂看星相吉日的女相士,据说是个寡妇,但是生得十分貌美,待人十分亲和,也不给人惹麻烦。
“当初这袁姓女子在街头摆摊给人算日子,被人欺侮,是刘夫人替她赶跑了那人,得知他们住在南城集市旁住,后来便把巷子里这座院子租了给他们。”
“这刘夫人怎么跟刘坤行事大不相同”
“刘夫人家里做小买卖起家,打仗那些年也吃过苦,打小接触的也是小老百姓,平日里行事的确不像小人得志了的刘坤。”
晏衡暗骂了刘坤两句,说道“这对姑侄嫌疑很大,去查查他们”
邹蔚走了,阿蛮上来“爷,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
晏衡被问住,扭头瞅他一眼“没关系。”
“那为什么还要去查”
“爷高兴”
阿蛮“”
李勤在出事之处接连打听了几日,居然毫无所获。
朝中皇帝都差太监及大理寺的人同登门询问过,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说是遭了暗算。
这就使人好奇了,无缘无故怎么会有人暗算朝廷命官呢
再说刘坤这样的心性,自己被打,怎么说也该有个怀疑的目标,这么好的机会,他也不趁机把矛头指向暗敌
照他之前那行径,居然连张嘴咬一口李家都不曾有,也太奇怪了。
大理寺把结果告知给皇帝,皇帝静默半晌,没说什么就摆手让人下去了。
但刘坤吃了这哑巴亏,又怎么会真甘心吃亏
夫人儿女问起他来他都说不知道,一口咬定是遭了人暗算。
刘夫人想着出事之地离袁婧他们所居之处不远,待要去请她过来打听看看,去的人却说袁娘子只留下封信,人已经走了
刘坤心提到了喉咙口,夺了信过来“你又不识字,给我看”
看完只见信上写着有事要退租,别的什么都没说,里面还夹着当月租银,心里也暗暗安定。
但转念一想他堂堂三品侍郎,竟然被个下九流的浑小子给打了,这口气不出他怎生服气
猜想他们不可能轻易出京,便说道“这袁家姑侄来历不明,虽说留下了信件,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心里有鬼搞不好暗算我的人就是他们
“我堂堂户部大员,若是折损了,于朝廷而言该是多大的损失夫人当竭力寻找到这二人才是”
刘夫人也是做买卖出身的,打小见的人就多,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光,她是不信袁婧会是什么坏人,但是这种事毕竟难说,尤其他们恰好在这当口退租
便也还是打发了人去寻这二人“找到了也不要说别的,就说我想知道为何突然搬家就是了。”
刘坤趁夫人不备,又半路截住家丁“打听到了,先把他们住处告诉我。”
他是当家的,谁还能不听他的
当下尽心去办事不提。
朝廷六部侍郎被打到底不是小事,城中也渐说纷纭。
李存睿父子倒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动静就受到影响,但李勤查了多日也没有个眉目,李南风也渐对他失去了信心。
这日下晌在大伯母冯氏屋里听她唠着家里厨院办事不力,疏夏就进来了“姑娘,晏世子派人来,请您往龙柏大街那边去。”
冯氏道“是晏家那小子他找你做什么”
李南风也不知道,问疏夏也摇头。
但既然派着人来找她,想来不会是有那么好心请她吃饭喝茶。
冯氏道“去可以,别闯祸,仔细你娘回头又拿你是问”
李南风闻言便抱着她胳膊蹭了蹭“大伯母最疼我了,一定不会告诉母亲的对不对”
冯氏往她屁股上轻拍了一巴掌,嗔笑看她去了。
来传话的是邹蔚。
李南风上车问他晏衡寻她做什么,邹蔚只道“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龙柏大街,马车在路碑旁停下来,早就等在这里的晏衡一把拉着她就往巷子里去。
李南风把手甩开“光天化日,动手动脚,找死呢”
晏衡回头“你想不想知道谁打的刘坤”
李南风顿了下。
晏衡双手掰着她的脸往巷子里看“凶手就住前面。”
李南风半信半疑,瞅着巷子前方。
晏衡让她目光所落之处是前方一座干净简朴的小院,院子里有极接地气的晾着的衣裳,装着萝卜白菜的簸箕,还有小马扎,就是没有能让人一看就觉得够胆能打刘坤的武器什么的。
她正疑惑,忽然院里头门吱呀一开,走出个女人来,一看到她的脸庞,李南风也转不开眼睛了。
李南风也算是美人堆里长大的,但大多数美人也要靠罗衣相衬,眼前这女子,明明荆钗布衣,却明人,做着妇人打扮,浑身却并无沧桑之感
第168章 太不要脸!
“她是谁”已经避到了树后的李南风问。
“姓袁,叫袁婧,是个寡妇。她还有侄儿,叫袁缜。”晏衡一手撑着树干,另一手压着她头顶不让她探出太多,以免暴露了形迹,接着便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她那个侄儿虽然做着粗力气活,但据我观察,他应该是会武功的。
“刘坤的夫人虽说小门小户的出身,但据说素日并不打什么官腔,为人行事也不像刘坤,夫妻之间有磨擦就很正常。
“刘坤受惠于岳家,因此至今没有侍妾通房,偏生这妇人姿色招人,又租着他们家院子,还是个寡妇,这老狗盯上了人家也不稀奇。
“所以要么是这姑侄俩设了仙人跳,要么是刘坤犯贱主动去招惹了人家。”
李南风听到“仙人跳”时眉头紧皱。晏衡的解释有道理,否则也无法解释这姑侄为何突然搬走,且刘坤又为何矢口不说是谁暗算的他。
但看起来端端正正的妇人会是个使仙人跳的主儿若是,又何必穿得这么简朴,且看院子里晾的衣裳也没有一件是鲜艳惹事儿的。
再想想,“袁缜”这名字听着又有点耳熟,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现过
“姑姑,柴我劈好了,我出去了。”
这时候屋里头又走出个清瘦少年,一面披着衣一面走下台阶。
李南风探头看到这少年的脸,心下又是一惊
“是他”
晏衡望着她“你认识”
“上回我盯梢宋国公夫人,在戏楼子遇上打斗,打了陈将军侄儿的就是他”
李南风有点激动
面前这少年跟当日到衙门里来找李挚的少年可不就是同个人么
难怪她觉得名字耳熟,袁缜,他可不就是叫袁缜么
晏衡听她说完,皱着眉去看这少年,十四五岁模样,身上衣裳缝着补丁,但模样竟然也十分过得去。他看了眼李南风,再仔细打量两眼,道“一个小老百姓,不过仗着力气大点儿,居然也敢冲三品官动手,多半是个不顾后果的愣头青。”
李南风白了他一眼“人家稳着呢,在戏园子里被欺负得没法了才还手。”
晏衡不信“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头能稳到哪儿去”
“比你稳”
晏衡气结,顿一下,掉头就走。
李南风转身“你去哪儿”
“去找口茶喝喝”再跟这婆娘一块他能活活被气死
李南风压根没注意他,心思还在院里说话的姑侄身上呢。
上回就觉得袁缜手里那玉不是粗劣之物,而且他们家还有匹汗血马的后代,虽说是袁缜爷爷捡回来的战马吧,但能够在战地捡到好马,而且还懂得伺养,这也不简单啊
而且他姑姑还懂星相历法,再看看这样脱俗的气质,这怎么着可都不像是平民百姓。
说他们玩仙人跳,她就更不能相信了
一个养着汗血马,又持着品相不错的玉佩的人家,怎么说也该是个有品格的人家啊
晏衡话虽那么说,脚却没动,催她道“你进去不进去”
李南风原先是想找到人之后问个水落石出的,但眼下发现是他们,她竟又不想问了。
上回袁缜在一个五品将军的亲戚面前都得委屈求曲,可见他们纵然有本事,却没有什么势力。
在这高官如云的京城里,没有任何势力,想平安过日子已经不容易,若是因为她的贸然造访引起刘坤的警觉,她自己是不怕,就怕连累了这姑侄俩。
一个六部要员,要拿捏一双平民,还是轻而易举的。
她跟晏衡挥挥手,要走。
晏衡道“不弄个清楚”
“不找他们问,找刘坤”
“刘坤”晏衡一顿。
李南风往外走,一直上了马车,才说道“怎么挨的打,没人会比刘坤更清楚。”
“比如呢”
李南风斜眼他“比如,假称有了袁家姑侄的住处,看他出不出来。”
刘坤若真是打袁婧的主意而被姑侄俩给打了,以他的性子必然会报复,那么只要在放出消息之后他闻风而动,基本上就可以肯定是怎么回事了。
“好主意”晏衡抚掌,而后起身,“那你慢慢诱,我回家了。”
李南风一把拖住他“你怎么能走你走了谁帮我送消息去给刘坤”
“这是你们家的事,又不关我的事”晏衡来掰她的手指。
李南风就不放手“没你这么半途而废的”
晏衡被她扯倒在坐榻上,四仰八叉骂道“你个臭婆娘”
刘坤伤几乎都在脸上,养了四五天还不见好,心下越想越气,一天能催问袁氏姑侄下落好几回。
下晌看了会儿书,终于等来了家丁“回老爷的话,有眉目了
“有人说南城那一带有个女相士,专门给人择吉的,身边带着个少年,还会拳脚,听着很像是袁氏姑侄”
刘坤站起来“快带路”
南城这边因为地处南北要道,鱼龙混杂,达官贵人们一向不好来此。
刘坤乘着马车到了集市上,由家丁一指,果然远远瞧见街边支了个小摊儿,摊主是个女的,戴着帏帽,旁边也站了个戴斗笠的布衣少年,这不是那对姑侄还能是谁
但出于谨慎,还是喊了人来“你们过去,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家丁们还没走到摊子跟前,那女人和少年就飞快收起小摊往街口去了
这下定然是那袁氏姑侄没跑了
“赶快去好好收拾他们”刘坤颤手指道。
“那小寡妇还要不要带来见老爷”
“不用了收拾完了赶他们出京师”
一窗之隔的这边,看到这一幕的李南风脸色阴沉阴沉地
事到这步,刘坤怎么挨的打还用得着说吗
“这个老狗”她转过身来。
“怎么收拾”晏衡问。
“这么不要脸,阉了吧”
晏衡腹下莫名一紧
“算了,”臭婆娘大喘了一口气,又道“看起来皇上还没打算治他,咱别给皇上拖后腿,让人知道知道他这伪君子面目就行了。”
晏衡深深看了眼她,也学她翻了个白眼。
第169章 贼心不死
戴帏帽的女相士与“少年”自然都是找人扮的。
刘家家丁追进去不久,附近刚好丢了一箩筐鸡的怀远将军府的下人们就赶到了,惊愕之下发现是户部左侍郎府的人追赶百姓,当即那目光就跟看偷鸡贼也没什么两样
再接着居然靖王世子附近访友也路过,刘府家丁就更不知作何反应了,关键是追的那两人帏帽一脱,居然还不是袁氏姑侄
更要命的是,那女子还死咬着说是刘坤要强抢民女她才逃跑
刘坤很顺利地被御史参了一本,告他私行不检,指使家奴追赶良家女子,并有图谋掠夺之嫌
刘坤百口莫辩,受了皇帝申斥还不明白中了谁的招,回家才知道正在议婚的女方听说未来公公是个
“色鬼”。
这下怎么辩解都没用了,因为他确实是指使家丁追赶人家女孩子,关键他还不能说出追赶的真相,以免牵出之前被打的原因,不然家里放不过他,在朝堂上他也得人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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