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妆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姚颖怡
她是红袖。
红袖一曲唱完,金旺痴痴地看着她,红袖掩嘴轻笑:“班主,红袖唱得可好”
“好,唱得好。”金旺抚掌,单调的掌声显得格外刺耳。
“班主,红袖还能在台上唱戏吗”红袖唇边的笑容渐渐散去,忧愁浮上她的眼,她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爱唱戏,等你离开这里,就找个正儿八经的戏班子,凭你的才艺,哪个戏班子都会收下你的,到时你就能上台了。”金旺的心里一阵酸楚,可惜他看不到了。
“班主,你还能看我唱戏吗”少女的声音里有期盼,还有向往。
金旺没有回答,无论生死,他都看不到她在戏台上翩跹的身影了。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金旺站起身来,把红袖挡在身后。
屋门从外面打开,四名兵士簇拥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锦衣华服,丰神俊朗,只是一双眼睛却冷如寒潭。
金旺下意识地挺起胸膛,轻声对身后的少女说道:“别怕,别怕。”
少年在桌前坐下,鹰隼般的双眸看向面前的一对男女。
金旺哑声说道:“我全都说了,请你也如约放她走吧,她什么都不知道,你答应过我的。”
萧韧点点头,道:“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食言。我这就派人送她离开。”
他挥挥手,两名兵士上前,显然是要带走红袖。
红袖吓了一跳,她又想起那天正在练功的她,突然被闯进来的一群兵士带走的情景,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金旺的手臂:“班主,我......”
就在她的手触到金旺手臂的那一刻,金旺的身子猛的一颤,但是随即,他便甩开了红袖的手。
“带她走吧。”
泪水从红袖的眼中滑落,她忽然意识到,她可能再也见不到面前这个男人了。
每当金婆子训斥她的时候,这个世故油腻又有几分奸滑的男人,都会嘻皮笑脸地把金婆子叫走......金婆子很凶,稍有不悦就会打人,戏班子的姑娘或轻或重都会金婆子打过骂过,只有她每次都能饶幸逃过,她以为是她的运气好,直到现在,她才知道所谓好运气都是来自这个男人。
红袖含着泪,忽然唱了起
来,那是她最拿手的曲目,她唱过无数次......
伴着吟唱,她轻舞水袖,曼妙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金旺嘴边含笑,如痴如醉......
良久,萧韧开口:“她会很安全。”
“嗯,我信你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的。”金旺说道。
以萧韧的地位无需骗他,萧韧说过不会为难红袖,那就真的不会为难她。
“你只有这一个要求吗”萧韧又问。
“
第一九六章 杀人了
那日,跑了老板的彩云飞照常营业,热闹如故。
一个伙计打扮的少年站在彩云飞对面张望。
有人认识这个少年,他是高记笔墨铺的伙计。
高记笔墨铺门面不大,生意也一般,仅是糊口而已,但是高记笔墨铺的老板有个爱好,就是听戏,尤其是喜欢听小坤班的戏。
西安是大城,来来往往的戏班子过江之鲫,但是全是女子唱戏的却只有小坤班一家。
明眼人一笑了知,原来这位看上去老实巴交的高老板,骨子里也不安份,是个好(防)色的。
“你们东家怎么没来是不是老板娘管得紧,不敢出来了”有人调侃.
小伙计脸上胀得通红:“才不是呢,今天没有戏,东家让我来看看明天有没有。”
“彩云飞每天都有戏,但是唱戏的都是男的,你们东家只想看小坤班唱戏对不对啊”众人轰笑。
小伙计臊得不成,一溜烟儿地跑了。
一个小贩从人群里挤出来,悄悄跟在小伙计身后......
彩云飞里传来喝彩声,台上的武生抱拳,身子向后腾起,在半空里翻了个筋头,稳稳地落在戏台上。
高记笔墨铺里一如往常地冷清。小伙计走进去,只见铺子里大门敞开,却没有一个人。
“老板,老板!”小伙计大声喊着。
没人回答。
小伙计嘟哝:“不知去了哪里,大门都不锁,也不怕让人偷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去看钱匣子。
钱匣子里平时不用放很多钱,就是碎银子和铜板而已。
铺子里只雇了一个伙计,老板不在时,就是他来收钱,钱匣子没有上锁,打开盖子一目了然。
可是钱匣子里只有几个铜板,连个银角子也没有了。
小伙计吓了一跳,老板一向只在打烊后才会把钱匣子里的钱取出来,现在还没有打烊,钱呢
莫非是刚刚进过小偷,把银子给偷走了
小伙计大惊失色,抱着空空如也的钱匣子便往铺子后面跑。
老板的家就在铺子后面,老板或许回家了。
“老板,老板娘!”
寂静无声。
小伙计忽然停下了脚步,他闻到了一股陌生的味道,虽然陌生,但是他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血腥气!
他见过杀猪宰羊的,就是这个味道,这种味道只要闻到过就不会忘记。
不是逢年过节,老板家里怎么会杀猪宰羊
难道是杀鸡
小伙计的心里忽然不安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正是夏天,屋门敞开,隔着一道竹帘子,血腥气扑面而来!
小伙计手指微微发颤,他一点点撩开帘子,外面明亮,堂屋里就显得光线昏暗,他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小伙计吓了一跳,一声老板还没有喊出来,就看清楚地上那人是个女子。
女子穿着姜黄的比甲,那是老板娘的衣裳,今天早上他还看到老板娘穿着这件衣裳。
小伙计吓坏了,他连忙上前,老板娘的脖子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偏向一旁,看得仔细了,原来脖子和肩膀只连着一点,鲜血正从分割的地方汩汩涌出。
“啊杀人啦!”
守在门外的小贩听到叫声,连忙也跟着喊了起来,片刻后,过往的行人、周围的邻居全都涌了进去。
高子和的妻子和两个儿子全都倒在血泊之中,早就断气多时了。
小伙计吓得面如土色
第一九七章 真正的目标
那天刘嫂子没有来,第二天依然没来,到了第三天,阿治打发自家的婆子去刘嫂子家里看看,婆子去了,刘嫂子家里铁将军看家,门窗紧闭。
阿治亲自去了茅家学堂,刘嫂子的儿子刘小安在茅家学堂念书。
刚到茅家学堂,就看到七八个孩子背着书包站在门外,和刘嫂子家里一样,茅家学堂也锁着门。
“先生没来,昨天就没来。”
“高小富和高小贵死了,刘小安不知去哪里了。”
“刘小安和高小家高小贵是表兄弟呢。”
......
萧韧自认为抓捕小坤班的事做得隐蔽,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一夜之间,高子和、刘嫂子、茅家学堂的先生,连刘婆子的儿子刘小安,全都消失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四个人都是最平凡不过的人,高子和其貌不扬,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刘嫂子容貌中等,衣著朴素,无论怎么看,她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市井妇人;刘小安还是个十岁的孩子;茅家学堂的那位先生潦倒落迫,身上的布衣就差打补丁了,这种屡试不第的读书人,随处都能看到。
就是这样的四个人,却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城门官兵没有印像,每天出城的人那么多,何况是这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四个人呢。
然而他们走了,抢在萧韧的人赶到之前,全都消失了。
高子和的妻儿都死了,根据金旺所说,那些真的是高子和的妻子和儿子,他们是真正的夫妻,真正的父子。
他们死了,就更加查不出高子和的事了。
至于是谁杀死了他们,无从得知,或许是高子和自己,也或许是另外三个人,总之,无论杀死他们的人是谁,都是高子和允许的,甚至到是高子和亲眼看着他们死去的。
他们没有做错什么,如果说有错,错在他们不幸成为死士的妻儿。
牢室里的金旺把他知道的最后一件事告诉了萧韧。
“虽然不知道高子和留在西安的真正原因,但是我怀疑他是在这里监视一个人的。”金旺说道。
“监视一个人是谁”萧韧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高子和与丙二,也就是刘嫂子,他们是在执行同一个任务。小坤班刚到西安的时候,高子和并没有来找我们,还是我在街上遇到丙二,这才和他们联系上的。丙二是死士营里能排进前十的高手,我们全都认识她,她看到我们时也很吃惊,显然在此之前并不知道我们也来了西安。”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在执行什么任务,但是看丙二的打扮像是当佣人的,你们不妨从她的东家着手,应该就能查出来了。”
萧韧的心沉了下去,丙二就是刘嫂子,刘嫂子的东家就是沈家。
但是沈彤一家是去年才来西安的,高子和潜伏十年,肯定不会是为了这件事,那么他奉命留在西安,是为了监视什么人呢
高子和娶妻生子,妻子只是寻常妇人,并非死士。妻儿是他最好的掩护。
他做好了长期潜伏的准备,他也的确潜伏了十年。如果金旺和小坤班没有出事,高子和还会潜伏下去,或许他会看着儿子们长大成(防)人,娶妻生子。
究竟是什么人,值得死士营派人监视了长达十年之久
萧韧想到了一个人。
会是他吗
“金旺,你并非是我抓到的第一个活着的死士,在你和金婆子落网之前,我手里还有一个人。”萧韧说道。
金旺怔了怔,随即便想起来了,他道:“是钟陵县主或者她身边的人吗”
“对,她和你一样,就住在这座地牢里。”
萧韧问完就走了出去,这间牢室,短期之内他不会再走进来了。
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厚重的木门从外面锁上。
金旺忽然就明白了萧
第一九八章 酒不醉人
很多时候,人的想法一旦萌芽,便如野草一般野蛮生长。
匕首在沈彤手中上下翻飞,如同小女孩玩羊拐一般轻松自如。
芳菲学着小姐的样子,把前几天刚买的一柄小刀在手中把玩,咣啷一声,小刀掉到地上,多亏她躲得快,差一点就插到她的脚上了。
芳菲颓然地捡起小刀,羡慕地看着小姐手上的匕首,那把匕首就像长在小姐手上似的。
她叹了口气,把小刀洗洗干净,削了只苹果。
芳菲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桌上,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小姐有心事。
沈彤的确有心事。
但凡是心事,那就是不想对人说起的。
沈彤一遍遍地把玩着匕首,两世以来,这都是她想心事时会做的事。
盛夏炎热,但是宜宁郡主所在的地方,是不会缺少冰的,就连沈彤的屋里也摆了冰山,凉意习习。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宜宁郡主的声音:“彤彤,来跳百索吧。”
嬷嬷们好生相劝,可是宜宁郡主还是要跳百索,沈彤也不反对,两个人连同几个丫鬟,玩了半个时辰,全都晒得红彤彤的,衣裳都被汗浸透了。
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沈彤神清气爽,换了干净衣裳,去找宜宁郡主吃饭。
宜宁郡主献宝似的拿出一瓶酒来,酒用水晶瓶子装着,丹红如血。
“这是西域人的葡萄酒,用冰镇了一下午了,瞧,有三瓶呢,一点儿也不辣。”
在西安时,宜宁郡主见过父兄喝过这种酒,可是无论是父兄还是丁侧妃,全都不让她喝酒,现在到了榆林,没有人管着,当然要喝个够啦。
酒里加了果子和冰糖,不但不辣,也少了酸涩,配着同样偷偷从外面买回来的腊牛肉,真是人间美味。
宜宁郡主感慨:“我已经有八天没有吃过肉了,嘴里淡出鸟来了。”
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学来的粗话,一旁的嬷嬷直皱眉,正想出言告诫,宜宁郡主挥挥手:“嬷嬷,你就让我放松放松吧,我很可怜的。”
是啊,十一岁的小姑娘离乡背井住在寺院里,清规戒律一大堆,想吃口肉还要偷偷摸摸,嬷嬷心里不忍,悄悄退了出去。
宜宁郡主索性挥挥手,对屋里服侍的丫鬟们说道:“出去,都出去,今天不用你们服侍了。”
因为是偷偷吃肉喝酒,所以能留在身边服侍的也只有几个亲信,现在全都退出去了,屋里只有宜宁郡主和沈彤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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